迷弟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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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元衍的原则性一向很强,其一就是不能受到身边人的欺骗,这让他觉得很惶恐,薛暮是什么情况下选择骗了他?哪怕说出事情真相也没什么的,为什么要编得这么复杂?

谎言建立在阴暗面之上,越是想隐藏越是要说出无数慌。更准确来说是元衍接受不了一个并非他看起来那般纯善的薛暮……

只要一想到身边有一个会撒谎的人。

他就遍体生寒。

“阿衍,你哭什么?”

元衍回过头,一脸茫然。可楚瑾却看清楚他的眼角泛红,泪水横纵——分明是一副受了欺负的可怜模样,哭的梨花带雨,楚瑾再次有了他不像Beta的想法。哪有Beta落眼泪是这么个情景?任谁看了都想抱着安慰他。

“什么?”元衍闻言,不可置信,连忙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我哭了吗?”

当指尖触摸一片湿润时,连他自己也愣在原地惊慌失措,刚刚楚瑾问他哭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哭的。

就因为薛暮骗他?薛暮是他什么人?元衍再次问自己,心中却很彷徨,薛暮在他心里已经到了什么位置?因为对方撒了个谎,他就难过得哭了?甚至还没有发觉?元衍心中渐渐浮出一个荒唐的想法,可他不敢确定。

还想在第一时间抹杀它。

怎么可能?

他喜欢薛暮?不可能的。

“擦擦眼泪。”

元衍低头,属于Omega的那只细白修长的手指向他递过来一节纸巾,“拿着。”

楚瑾看着他仓惶地擦眼泪,知道元衍心里藏了他不知道的事,“你还好吗?”想起他刚刚失魂落魄地说‘骗我’,谁骗他?楚瑾想了一下几乎是立刻想起薛暮这个名字了,他踌躇不安地询问道:“是因为薛暮吗?”

“你怎…”元衍反应过来,改口道:“我哭是因为我自己的事情,小瑾,你想多了。”

是因为薛暮。楚瑾看出来了。

可元衍却不想告诉他。

从什么时候起,元衍也会瞒着自己了?

-

顾尤勋要带他上车前一秒,谢宛君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先生,今天是我生日。”

说完,他满怀期待地看着顾尤勋,他当然也知道顾尤勋肯定不记得,也没有给他准备应有的生日礼物。但他刚刚和先生出饭店门口的刹那间看见了一家名叫美人的花店。

谢宛君当即有了个想法。

今天是他生日,他想要一束花。

一束由顾尤勋亲手给他送的花。

“啊……”顾尤勋恍然大悟,随后有些愧疚地看着谢宛君,“抱歉,我忙的忘了。”

他刚回国,国内公司上的事,他只能站在旁边观摩一段时间,还没办法上手接任。

其实谢宛君都知道,先生不忙,先生只是不记不重要的事,他格外体贴的说:“我知道先生最近辛苦了,没关系,那么——您可以陪我去买一束花吗?就当作礼物了。”

他指着那家‘美人’给顾尤勋看。

一束花而已,不值个钱,但花却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送的,他垂下眸子望着近在咫尺与单离原那张别无二致的俊美脸庞,顾尤勋舍不得说出伤人的话,哪怕只是一个替身也不想看见小金丝雀掉眼泪的情景。

“花这种东西,保存不了多久,一会儿回去从车库选一辆你喜欢的车。”

“先生……”

言下之意,他不要。这是谢宛君第一次抗拒了顾尤勋的意愿,他不要先生的车,他现在只想任性地让先生买一束花,哪怕只是十元钱一枝花也很好,谢宛君看着顾尤勋。

“那……送你套房子?”

“先生。”

他拗不过谢宛君,只能妥协,“你去挑一束喜欢的花吧,我来付钱。”

他不送谢宛君,他要谢宛君自己拿,他只负责最后的付款。其实在这个天气,寒冬腊月的没有什么怡人的花儿了,也没有那么多品种供谢宛君挑选,这个生日礼物太寒碜。

可谢宛君已经心满意足,至少这是先生第一次对他松口,他大胆地拉着顾尤勋的衣袖朝着那家名叫美人的花店走去,雀跃之心完完全全写在了脸上。可顾尤勋始终不明白。

蓝色风铃挂在门店,走近时,叮叮当当的好一阵清脆声响,路人可以通过玻璃门从街口看清花店里精致温馨的布置,颜色淡雅的花束摆在瓶子里。花店主人有意混搭花枝。

“你去吧,喜欢什么,就拿什么。”

“先生陪我一起吧……”

谢宛君带着乞求的语气,“好吗?”

顾尤勋低头,眼睛里含着笑意,望向这个娇贵漂亮的Omega,迟钝地发现,无论谢宛君怎么做都不像单离原分毫。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这张脸,他们是两个不同的人啊。

“自己去,听话,别让我生气。”那双弯弯的眼睛好像是在笑、又好像在嘲讽他只是个金丝雀的身份。谢宛君心里清楚顾尤勋的话说到这份上已然是在维护他的尊严。

“好。”

还是会失望、还是会期待。

谢宛君又做回那个永远都不会让他感到有半分烦恼的金丝雀,“我听先生的话。”

望着男孩蹦蹦跳跳的背影,顾尤勋突然想起初次见他时,瘦瘦小小的站在专门供应富豪子弟玩耍的‘货物队伍’中。当他含着泪水抬起头的刹那,凭着一张酷似单离原的面孔让向来洁身自好的顾尤勋一眼就相中了他。

“过来。”

那是他对谢宛君说的第一句话。

当时在场的朋友纷纷不可置信,都知道顾尤勋端着清高的范——从来不和他们一起玩这种多人的刺激游戏,大学毕业一年,仍旧干干净净的姿态跟个高中生似的。

他们还在笑他,难道今晚要开荤?

顾尤勋没有回答他们,眼睛死死地盯着谢宛君那张脸,男孩靠过来的时候,他嗅到了空气中劣质的Omega信息素,还有不可忽视的情欲的味道,很杂乱、也很刺鼻。

俨然,这是一个接过客、且被不同的人上过无数次的Omega,也许后颈的腺体都被那些个来路不明的野Alpha咬烂了……

他不干净。这个人不是他的单离原。

“玩过了?”

顾尤勋知道答案,却还要故意问。

他抬眼,眼神颇有戏谑,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瑟瑟发抖的谢宛君,“我问你话呢。”

“我……”

Omega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恼的。

咬着牙,屈辱的泪水决堤。

会场上突然爆发出哄笑声,仿佛都在嘲笑他是一个烂货,一个在床上被人玩的烂货。

谢宛君难为情地抓着衣角,下唇被咬得血肉模糊也不自知,他想,如果老板今天真让他一个人伺候多人的话,那他……就去死!

就在谢宛君这么悲观地想着,一件大衣落在他的肩膀上,那柔软华贵的衣料根本不能和他身上穿的这些破布相比。周围的哄笑声消失得一干二净,他忐忑抬起眼,想看看是谁救自己于水火,竟是刚刚刁难他的Alpha!

他刚刚不是还在嫌自己脏吗?也许正是为了验证他的疑惑,很快就有人站起来,不可思议地询问他面前的Alpha,“您就挑了这么一个被人艹过的货?顾少,不是吧?!”

顾少?他姓顾?谢宛君偷偷看他。

那一双茶色的瞳孔……是混血吗?

Alpha敏捷的观察——顾尤勋早已发现这个人竟敢打量自己,他喉间发出嗤笑。

那笑声有种虚无缥缈的感觉……

却能穿透人心。这是一个优质Alpha。

一声笑,便让谢宛君抖成筛子,他多么害怕顾尤勋临时改变主意,下一秒他就成为这群人玩弄的艳奴,此后再也站不起来了。

“哲弟,难道我想要谁,还得由你评头论足仔细挑选一番?”他不喜不怒,会场的富家子弟们都安静下来了,谢宛君隐约觉得这个人的身份地位在这群人里是最高的。

“还不赶紧起来?你想继续跪着?”

这句话,是对谢宛君说的。

“哦、哦哦。”他迷迷瞪瞪的,连忙爬起来跟紧顾尤勋的步伐,出了水月湾之后,他坐上了这辈子都不敢奢想的豪车,住着这辈子从没见过的大别墅。这一切都是顾尤勋给的。

-

“先生?喜欢哪一束?”

正在谢宛君犹豫不决时,一道清亮的男音从后面传过来,他仓惶地转过身,这才发现刚刚说话的人竟坐着轮椅,轻轻瘦瘦的身子好似风一吹就要倒,他的脸…他的脸!!!

谢宛君怔住了,轮椅上的人也怔住了。

“……”

彼此无言。

谢宛君忽然很慌张,讶然地看着那个跟他长得有八分像,但是左脸却有一道疤,长约大概有六七厘米的样子,很明显,是让人无法忽视又同时觉得很惋惜的存在。

但不难看出,他很漂亮。

但……也很憔悴。

相视数十秒后,轮椅上的男人慌张无措地捂住自己的脸,“对不起,吓到您了。”

“啊。”谢宛君知道他误会了,误会自己的愣神是被吓到了,“没事,我只是惊讶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和我长得这么像的人,所以才多看了一会儿,不好意思——”

“是我失礼了。”

但轮椅上的男人仍旧不抬头,紧紧地捂着脸上丑陋的疤痕,语气也不像刚才那么平淡。

“我去找人,您稍等。”

他熟练地滑动轮椅,动作仓促极了。

谢宛君大胆猜测,这个和他长得极像的男人应该是早年间遭遇了不幸的事情,他的腿和他的疤就是最好的证明。

真是个可怜的人……

谢宛君片刻后从花店出来,怀里抱着由花店主人扎好的花束,当见到不远处还在原地等他的顾尤勋便急匆匆地小跑过去了。

“选好了?”顾尤勋垂眸看着花,只觉得这个结打得很特别,“原以为这个糟糕的季节不会有开得这么特别漂亮的花……”

“都要谢谢先生。”

他心满意足地抱紧花,总觉得现在还要和顾尤勋说点什么,不能让气氛冷下来,他们之间难得会有闲聊的时光,“先生,这家花店主人挺可怜的,和我有几分相似。”

顾尤勋笑出声,“怎么和你相似?”

“不是出身。”谢宛君语气淡下来,他很逃避曾经发生过的事,为此还担着在手术台随时死去的风险把坏掉的腺体换下来,现在所有人看见谢宛君——都会下意识地认为他是个出身好而且等级高的貌美Omega少爷。

和顾家那位公子门当户对。

其实不是这样的,谢宛君最清楚。

顾尤勋心里有人,先生把他养在身边两年多仅仅是因为这张相似极了的脸,顾尤勋的好友都知道自己的存在,但没有人知道顾尤勋从来不碰过他。不知道是因为介意自己肮脏的过去还是放不下心里的白月光。

跟着顾尤勋这两年以来,各种风言风语也是听惯耳的,他好像知道顾尤勋最后为什么没有和心中的白月光走在一起,别人说那个人和顾尤勋一样——都是S级的Alpha。

他们的错过。

在谢宛君眼里看来算得上可惜。

在谢宛君看来,能让顾尤勋动心且这么多年还念念不忘的一定是特别好的人。但转念一想如果他们没错过,哪能轮得着自己这只登不上台面的小妓走到先生的身边?

“那你说说?”

“是和我长得很像。”

话一落,顾尤勋心跳落了一拍,他匆忙回头去看那家花店,试图透过玻璃门看见谢宛君口中那个和他长得很像的男人。

——“他坐着轮椅,脸上还有疤……”

——“一个相当可怜的Omega。”

谢宛君后面补充的话,瞬间打破顾尤勋那些美好的幻想。是个坐着轮椅的Omega啊。

他自嘲了一下。

是啊,怎么会是他,像单离原那么金贵的少爷应该还在国外,或许此时此刻在某家高级餐厅的包厢里和Omega名媛约会,又或者已经和喜欢的人结婚了……

他向来不缺Omega的追求者,上大学时就有一群人追他,甚至在单离原庞大的追求群体中还有不少Alpha的存在,比如自己。

一见倾心,久久难忘。

单离原好比他心头的一根刺,磨不掉。

但无论如何——那位闪闪发光的小少爷不可能在这里卖花,属实荒谬了。

“那花店主人确实可怜?”

他没感情地评价了一句,说得刻板。

谢宛君习惯了,笑了笑,“走吧。”

“去哪?”

“回家啊。”

“今天你生日,就要一束花?”

“足够了。”

“那你有没有生日愿望?”

“我可以拥有吗?”谢宛君抬头看他。

虽然跟着顾尤勋很久了,但这却是先生第一次陪他过生日,往常总会有事而耽搁。

或者说,先生从来不记得,谢宛君也不会主动去多提一嘴,显得他那般贪心掉价。

“可以的,你是寿星。”

“那我想永远陪在先生身边。”

“就这样?”

“就这样。”

把楚瑾送到酒店,元衍就回来了,手指关节被风吹得通红。临告别前,楚瑾坚持让元衍戴上他的围巾——原本是想穿棉袄,但楚瑾娇小的尺寸和他不符,粉色围巾倒是衬得元衍可爱了许多,没有半分违和感。

天色还很亮,才刚过下午四点钟。

元衍原本是想回宿舍冲个热水澡,毕竟晚上还有戏份,他和薛暮都要在深冬夜晚穿着单薄的衣衫拍出炎炎夏夜的镜头,汗毛都被冻得竖起来了好嘛。元衍光是想想今晚的画面就觉得现在血液已经冻僵了,没救了。

‘叮咚’一声,是夏黎发来的微信。

小夏:元哥,薛老师找您。

三水:找我吗?

小夏:他下午就来找您了,好像是要跟您一起吃午饭来着。但我说了您出去了,他还让我等您回来之后跟他说声呢。

什么意思?薛暮不能自己来问他?

他又不是没加微信。

三水:好,我知道了。

小夏:/吐舌头/元哥元哥,男朋友今晚约我出去吃饭呢~/拜托/您可不可以呀?

元衍笑出声,低头打字。

三水:行,准假了好吧。

小夏:谢谢元哥,元哥真好!

与此同时,一条新消息涌入,元衍退出和夏黎聊天的页面,是薛暮。

xy:来我房间。

很莫名其妙的四个字。

发消息的时间掐的这么准,估计是夏黎跟他说了自己回来了。元衍认真打字回复。

三水:怎么了?

对方却没回信,让人摸不着头脑,元衍觉得事情有些不妙,薛暮很奇怪。他不像往常那样哥哥哥哥叫个不停,也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在自己面前,反而只是发了条微信。

真的只是一条。

然后就……没有后续了?

一条。

还不回消息了。

前所未有的情况让元衍担心,薛暮在宿舍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这样的想法让元衍瞬间遗忘薛暮骗他在国外上高中的事,揣上手机一口气爬到五楼——Beta宿舍在二楼。

“薛暮?薛暮!”

他站在宿舍门前,声音很大,第一次这么没有规矩地敲门,“薛暮!”

甚至他已经等不及主人的邀请,准备下一秒就要闯入房间了,房间内的安静和薛暮的沉默让元衍的心跳莫名加速,惴惴不安。

元衍后退两步,抬脚作势踹门。但薛暮的动作永远要比他快——看似苍白的手却悄然用了十足的力气,从黑暗中伸过来,紧紧攥住元衍不堪一折的纤细手腕。

“啊。”

他痛呼了一声,薛暮疯了吗?

元衍根本来不及作出抗拒,就这么被薛暮拽入他的世界,对方的架势让元衍生出马上要被吃得骨头渣都不剩的错觉……

‘砰。’巨大的摔门声在耳畔乍起,元衍吓得浑身一颤,刚要说话,又被前方一股犹如猛兽的巨大力气抵在墙壁上动弹不得。

这一刻,他敢断定。

薛暮绝对是疯了,疯了!

房间没开灯,黑漆漆的,元衍看不清现在是什么情况,一切只能靠耳朵来听,他能清晰地听见薛暮的粗喘声,这心惊肉跳的声音就在自己的耳边,仿佛带着愤怒和……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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