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1-11-21 来源:寒武纪年 分类:现代 作者:无糖薄荷阳 主角:束鸽 解饶
唐匪见着爹不慌,见着亲妈不慌,见到继母吕洁更不慌,但是看见她哥眉毛一拧,眼神一凛,嘴角一耷拉,她就开始慌不择路了。
“你干嘛呢?”束鸽看着唐匪左手夹着飘灰的烟,额头上的青筋已然显露,“那是烟?”
唐匪惊慌失措地弹掉:“不是。”
束鸽走过去,看见被这几个女孩儿围在圈里的可怜兮兮主人公,束鸽没先惩治唐匪,走上前拉起被推搡在地的男孩儿,轻拍他瘦弱的背,尽量温和的安抚他:“对不起,这是我妹妹,没吓到吧?”
小男孩儿委屈地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地瞄一眼唐匪,又连忙低头,嚅嗫道:“对不起。”
“你没对不起,不是你的问题,我教育她。”束鸽轻拍男孩的头让他回家,男孩如获重释,抓起书包一溜烟没影,束鸽不多废话,转身一把扛起唐匪挂在肩头,回头瞥了眼穿的花里胡哨的熊孩们,“还不回家?”
他人很高,虽然看着瘦,但是露出来的手臂肌肉健硕,扛起个百十来斤的唐匪不费力,面无表情的斜睨这一眼与警告无异,女孩儿们被他的气势吓坏了,霎时鸟兽散,唰唰唰跑没影。唐匪作为主谋,被扛着有些下不来台,憋红了脸吼道:“束鸽!你把我放下来!”
束鸽从地上捡起一本书,毫不留情拍在唐匪屁股上,“唐匪你挺能啊,还会欺负同学了?烟都会抽了,你怎么不称霸武林呢?”
“啊!疼!放手!松开我!”唐匪乱喊着猛拍束鸽的背,束鸽充耳不闻,顺手截车把她塞了进去,“没人管得了你是吧?小太妹都扮上了?”
唐匪面红耳赤,挣扎着发脾气,“你不也欺负同学吗?你不也抽烟吗?你凭什么说我?”
“我欺负同学?你哪只眼睛看到了,还是我哪个同学跟你告状了?”束鸽好笑道:“我看就是太惯着你,不用着急,今天有时间,好好教教你。”
唐匪心气儿被刺激起来,开口就是口不择言,“我用不着你教,你是我谁啊?说白了你不过是名义上的哥,你算我哪门子亲戚?我跟你有血缘关系吗?我用不着你来管!”
束鸽冷下脸没答茬,回到家依旧扛着唐匪上楼,他将唐匪关进自己的房间里,从外锁门,丢下一句“等你会好好说话的时候再跟我说话。”便踏着唐匪的怒吼及脏话出门去了。
屋内一时寂静。
唐匪一瞬间像是回到从前每一个无人的夜里,她起初‘噔噔噔’把房间的灯全都点开,漫无目的地原地转悠两圈,又气呼呼的去折腾半天门把,最后掏出了书包里的书,瞪大眼睛看了半天,终于把眼睛瞪酸,眼泪忽忽悠悠的脱出了眼眶,顺势而下的滴进书本的黄页,悄无声息,又满腹吵闹。
半夜时分,束鸽拎着热乎的外卖回家,他关防盗门的声音很大,但在房间被关了六小时的唐匪没有动静,束鸽将饭放在餐桌上,拿钥匙开门,屋子里台灯顶灯书桌灯都被开着,将房间照的比白天还亮堂,唐匪满脸泪痕的靠坐飘窗上看着一片夜景的窗外,听见声音也不搭理他。
束鸽把门关好,一把灭了所有灯。
屋里无预兆地陷入一片漆黑,唐匪忙不迭惊呼出声:“束鸽!”
束鸽没说话。唐匪的音量降下来,语气里充满了惊慌,“束鸽?束鸽?”
沉默半响,唐匪闷了一会儿,才哭着说话:“哥......我错了。”
束鸽抚开顶灯,拉了把椅子到她面前坐下,“你错哪儿了?”
“我错了,我......”唐匪直视着束鸽严肃的神情,觉得委屈又心虚,“我只是玩玩,我没打算怎么样他。”
“只是玩玩?”束鸽面无表情的审问:“为什么欺负人?”
唐匪道:“瞅着烦。”
“烦你就打人家?”束鸽抽出纸巾给唐匪糊脸。
“我没有打!我只是......推了几下。”唐匪在他大力的揉搓下,越来越小声。
“唐匪,把手伸出来。”束鸽从衣柜里找出一根腰带,将腰带对折,手掌托在唐匪的手背,“我打一下,你数着,说你错在哪里。”
说罢,腰带毫不留情的打在唐匪手掌心,白皙的手掌瞬间泛红,唐匪又带出哭腔,“一!我不该欺负同学!”
束鸽问,“你以后还这么干吗?”
唐匪猛摇头,“不了,再也不敢了,真的再也不敢了!”
束鸽又扬手抽了一下,唐匪喊道:“二!我、我不该抽烟!”
束鸽冷脸说:“唐匪,你有本事抽,就别让我发现,再有下一次让我看见你抽烟,就不是抽手板这么简单,知道吗?”
唐匪抿嘴点头。束鸽转眼又不解气地抽了一下,唐匪哭着低声说:“三!我......我不该骂你,不该说那些话气你......”
“不,你说的很对,我不是你亲哥,我也不配做你哥。”束鸽抽完手,泄气地将腰带扔到一边,转身就走,“买了饭在桌上记得吃。”
唐匪见他决绝转身,吓得哇一声哭嚎起来,这一声比之前所有哭啼都要存着恐惧与无助,她连滚带爬的扑过去抱住束鸽的腰,哀求着说,“哥!别走你别走!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乖乖听话!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了哥!别让我一个人在家!”
唐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不利索,这个时候,她是真正的害怕了。她不过才上初中的年纪,却从幼时起独自度过了许多无人陪伴的时光,束鸽的出现是她的安全感,是她的灯,是她的温暖,她已经没法离开这个说一不二的哥哥了。
唐匪一双小手紧紧箍着束鸽,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基本上的在往死里哭,咬定了哭死也不会撒手。
束鸽沉重的叹了口气。
他突然意识到带妹妹不光是保护她的安全,更重要的是责任,像是头一次接触责任这个字眼,这个词在他这里不再只是一个抽象的名词,而是开始具有现实意义了。
束鸽陷入沉默,等到唐匪哭到快要断气的时候才拍拍她的手,安慰一声,“我不走。”
束鸽说不会走,就不会走。
这三个字是定心丸,束鸽转回身拿起一边的校服给唐匪糊着眼泪,他本来就没怎么生气,此时见她一双杏眼都肿成桃,只好心疼的哄道:“行了,别哭了,眼睛都哭成缝了……不要哭不要哭~不可以流那些小珍珠!”
唐匪噗嗤被他逗笑,束鸽又哄她吃饭,给她冰敷手心,最后被缠得没法又哄她睡觉,再回房间抽空去看眼手机,可好——22个未接来电,全都是花芯。
妹妹与女朋友难道就不能同时顾好吗?
束鸽磨蹭一上午,终于挑了个小水晶球作为礼物找到花芯家楼下,姐们儿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束鸽中午没吃饭,在楼下硬等了俩小时,快被太阳晒成午餐,终于在耐心全无准备暴走的时候,收到一条花芯的短信:我出门了,你回吧。
束鸽汗涔涔地摸了把脸,差点把手机摔到地上。
今天正好期末考试成绩下来,束鸽堵气没去学校,在网吧玩了个昏天黑地,晚上八点被唐匪一个电话召回。唐匪电话里没说什么,但束鸽听出点那个意思,他漫不经心拖着时间回到家,一进屋,就见吕洁气哄哄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张试卷,一见到他立马嚎叫起来,“你画的什么?知不知道你们老师找我了!不去学校上课!打架!还在考试卷上辱骂老师?!”
束鸽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辱骂老师了?”
吕洁将试卷朝他一丢,试卷无力地落在地上,“这王八!这王八壳!你还强词夺理?”
束鸽回想起自己在试卷上画了个带矫字的王八,诧异不明:“矫?谁啊?”
吕洁怒不可遏,气得恨不得把沙发掀了:“你们教导主任李矫!你现在主任都敢骂!你想干什么?不想学习没有人逼你!但你别在这儿给我上眼药!”
束鸽脑中一闪而过那个头发快没一半见他就怒吼的教导主任,失笑出声,“哈,他居然叫李矫。”
他完全没听吕洁说话,像是对空气一样熟视无睹,吕洁怒冲冲过去抬手就要打,被一边默默观战的唐匪抓住手臂,劝道:“阿姨,别生气。”
束鸽淡定地推开唐匪,“你别管,进屋去。”
唐匪听他的话,转身回屋,戴上耳机将音乐音量调到灌满头腔,这是她哥吩咐的。
自从她哥每天接送她上下学,回家来住后,只要是这两个人都在家,要么屋里气氛冷的像冰窖,要么就是吵架,要么吵着吵着吕洁就动手,家里经常闹得不得安生,楼上楼下都来询问过,束妈平时还好,对她温和,但对束鸽那种强势和控制欲是真的达到了恐怖的级别。
唐匪从小家庭优渥,父母都对她好,虽说离婚,但也很和平,没怎么红过脸;吕洁也对束鸽好,但那种好更像是强加过去的,唐匪能看出束鸽对她的极度抗拒。
外面吵吵嚷嚷,唐匪身处自己的世界,突然心疼她哥——
不喜欢家才会不归家吧,所以宁愿睡四个月网吧都不愿意见面,如果不是她出了这样的事,束鸽说不定会在网吧睡三年,直到上大学。
想到这儿,唐匪实在忍不住,摘下耳机出去阻止。
手掌甩在脸颊,红痕刹那之间浮上俊脸,吕洁落掌的手合拳颤抖,不知道刚刚两个人说了什么,吕洁的声音都变调了,眼瞪得近乎鼓了出来,凄厉的喊叫刺耳地灌满了唐匪的头腔:“你是不是要我死啊!要我死吗?我现在去跳楼吗!死给你看吗?!”
束鸽侧着头,浑不觉脸疼的用舌尖顶了一下腮,一听这话,反而蔑视般冷笑:“怎么不去?就说能耐,我拦着你了吗?”
“好!好!”吕洁支撑不住的后退两步,突然决然地转身,唐匪一看要出大事,迅速冲过去,急急拉住要往阳台边跑的吕洁,慌乱劝说:“阿姨!别冲动!别冲动!冷静!冷静啊!”
束鸽站在原地不动,依旧习惯性的双手插兜,淡漠伫立着看她哭闹,也顾不得唐匪在,从兜里掏出根烟,缓缓凑到嘴边给自己点火,他修长的指尖在轻微的发抖,嘴唇青紫,脸色被红印衬得煞白,显然也是气得不轻,正在竭力控制。
“现在真是同情自己啊!”吕洁在那边和唐匪纠缠哭诉,抓着窗户边要跳不跳,要坐不坐,“怀胎十月剖腹产,冒着生命危险,没白天晚上伺候,一身妊娠纹,生了一个白眼狼啊!”
束鸽吸完一支烟,觉得脚步没那么虚浮,暂时可以挪动开,才迈开僵直的腿,漠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