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1-11-17 来源：阅听 分类：古代 作者：茶右右 主角：顾浔 楚白夜
姜思言看着顾浔的脸色，脑海里不由得冒出了一个想法一，她夸张的捂着嘴再加上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再配上她的妆容，让她的表情看着更为夸张，姜思言一脸的故作夸张，惊讶道：“你……你不会是怕喝药吧？哈哈哈，顾浔你丢不丢人！”
被姜思言就这样戳破了小心思，顾浔半晌无言。
愣了好久以后，顾浔低着头看了看那碗黑咕隆咚的药，又抬头看了看姜思言，眉头紧缩，虽说……但他还是决定在最后挣扎一下。
顾浔这人就是这样，他不怕疼，也不怕死，但是他怕苦，特别是这种苦到怀疑人生的汤药。哪怕是经历了两世，这个习惯他依旧改不了。
只见顾浔拧着眉看着姜思言，试探性的问道：“我真的要喝吗？”
姜思言回答的甚至都没有一点点犹豫，似乎是专门在这里等着他问那么一句。
“楚长老说了，让我必须看着你喝完才行。 ”
“……”感情楚白夜是知道他会这样问啊……
见姜思言为了给他灌药做了如此充足的准备，顾浔虽然心生挫败感却又不甘心就这样认输，一计不成又心生一计，他转移话题，问道：“我师尊他在做什么？”
姜思言似乎是被顾浔磨磨唧唧磨的不耐烦了，她转身就端过来了那碗药，往顾浔脸上一怼，不耐烦道：“让你喝就喝，那么一大老爷们整天磨磨叽叽的，楚长老还能干什么去，和无妄长老重新布置阵法去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说着讽刺的看了他胸口的伤口一眼，姜思言又继续道：“自己身手也就这样，问了还想去帮忙不成？楚长老和无妄长老都极为精通结界术法，让你去了也是给他们帮倒忙。”
“……”顾浔觉得姜思言这个人是真的很神奇，虽然前世接触不深，但是也略有耳闻，但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姜思言这个人是和他被并称为是青云宗话最多的人。
刚才就听她说了一番，顾浔突然懂了楚白夜为什么这么烦他说话，因为他也受不了姜思言说话。为了耳根子能清净，顾浔接过药碗一饮而尽，最后一口药汁下肚，他竟然隐约尝到了一丝丝的甜味？
掺杂在药的苦涩中，杂糅再唇齿间的味蕾上。很淡，却又不显得太突兀，反而让他感觉有那么一丝丝的熟悉。
口中那熟悉的味道让顾浔不禁又想起了前世在魔族时的日子。
这个味道是他前世经常喝到的。可中药材是不可能有甜的的，姜思言也不知道他不喜欢吃苦的东西，那唯一的可能就是楚白夜继在鸡汤里放糖以后之后又开始在他的药碗里放糖了。
顾浔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姜思言看着顾浔喝完了药后便拿着东西走了，看表情也是一点都不想和顾浔单独待着。
姜思言一走，顾浔只觉得世界都瞬间清净了不少，只是口中萦绕着的，久久不散的甜味却勾起了他前世的最后那段时间的回忆。
上一世他替魔族做事，因为多次立功，自然也是被封了将军。而自从他当上了魔界的将军以后，就经常被魔君派去征战讨伐各个领地，所以受伤吃药也是在所难免的。
因此那几年里他几乎每日都是拿着药在当饭吃。别人一日三餐吃的是饭喝的是粥，他的一日三餐却是药丸汤药。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的药里面却多了一丝丝的甜。
就如同方才的汤药一般，入口苦涩难以下咽，苦后却又是微微的甜。
那甜味很淡，虽然中和不了苦味，但是却能让顾浔感觉到安心。
他眼眸微沉，眼底隐隐夹杂了一丝复杂的看不清的东西，许久，他垂下了眼眸，手掌紧紧的攥成拳，却又一点点的松开。
其实他早该想到的。他曾经碰巧撞见过楚白夜在他的药碗里放糖的，但是…但是他都做了些什么……
怀疑，怨憎，甚至……甚至还伤他辱他……
顾浔痛苦的闭上了眼眸，但是那些回忆却还是止不住的涌了出来。
那日他一把打翻了楚白夜手中端着的那碗还冒着热气的药，滚烫的药汁瞬间浇在了楚白夜那双已经完全皲裂了的手上，透过药汤，他看见楚白夜那双原本白皙纤长的手上青一片紫一片的，他看见他的手上满是伤痕，新伤叠旧伤，惨不忍睹，甚至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直至药碗掉到了地上摔得粉碎，直到他看着楚白夜跪在地上，跪在他面前用手一点点的捡起那陶瓷片，他都没有动一下，甚至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其实在方才的那一瞬间他竟有些心疼楚白夜了，可是楚白夜却想要在他药碗里下药，想到这里，他心中最后一点点的动容，最后一点点的怜悯也没了。
他厌恶的看着他，他喝道：“谁允许你碰我的药的，你给我滚开。”
闻言，楚白夜却只是抬脸看了他一眼，他的神色有些麻木，眼神亦是有些呆滞。他此时的模样终归不是往日那个高高在上的仙尊了，如今的他头发杂乱的披在身后，整个人瘦的皮包骨，已经看不出先前的模样，甚至眼角还有一片乌青没有消散，如今的他已经卑微入泥，就像一堆烂泥一般，不堪入目。
一看见楚白夜这幅模样，顾浔不禁会想起那日的楚白夜刚刚被带来时在魔牢里时被那些丑陋的东西压在身下玩弄的模样。
一想到那日的场景，顾浔不禁觉得恶心至极，竟然当着楚白夜的面吐了出来。
看见这一幕，楚白夜那双呆滞的眸子才终于闪过了一丝异样的神色。他淡淡的看了顾浔一眼却什么都没说。
楚白夜放下了抬起来一点的手，低头看着地上，握着碎瓷片的手按在地上撑着身子不让自己倒下。被那碎瓷片扎破了的手掌心，暗红色的血顺着指尖的缝隙流出，而他却像感觉一般，不知疼痛。
顾浔看着他，眼中除了厌恶就再没了别的神色。似是讽刺又像是再问他，他道：“楚白夜，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真让人恶心。”
楚白夜微微一愣，单薄的身子跟着微微瑟缩了一下，许久，他嗓音沙哑着开口道：“我有错。”
……
顾浔猛然睁开眼睛，那日楚白夜跪在他面前的模样，楚白夜小心翼翼的模样，此刻就这样又浮现在了他的眼前，如同魔咒一般摆不脱，甩不掉。
顾浔把自己的脸埋在手心里，整个人蜷缩在一起，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眼泪顺着指尖缝隙滑落在身上盖着的棉被上，在棉被上缓缓的晕染开来。
师尊说他有错，他有错……
那句话不断的回想在顾浔的耳畔，一时间顾浔竟哭的几乎喘不过气来，楚白夜有什么错啊？明明错的是他，他到底是有多混账啊？他居然还要师尊来跟他说是他有错。
他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处处都无人能及。他年少成名，不过二十五岁就成了修真界唯一的一个仙尊，他是天下人心中的神。
楚白夜一心为他好，可结果呢？他要是在那个时候维护一下师尊，他要是不听信那个人的片面之词，最后又怎么会闹成那副模样？
他有什么资格去恶心师尊……顾浔深吸了一口气，企图缓解自己内心的沉重，可是知道的真相越多他就……他就越觉得自己是个混账。
他记得那日在牢笼中楚白夜看向他的那眼神，是在乞求，又像是有几分的无助。他不明白那日他为何没有出手相救而是选择了离开。
顾浔蜷缩着，声音痛苦不堪的呢喃出声，颤抖着似乎是掺杂了一些悔恨之意，顾浔呢喃道：“师尊……我错了。”
泪水糊了眼眶，此刻他的耳边就像是有成千上百个楚白夜在说我有错。这些声音吵的顾浔近乎疯魔。
“顾浔？”
就在他临近崩溃的边缘的时候，这道清冷的声音却及时把他拉了回来，顾浔猛然睁开双眼，也不顾身上的疼痛，直接扑进了楚白夜的怀里，一把抱住了他的腰，他哭着颤抖着声音道：
“师尊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和你怄气，我不该意气用事，师尊……我真的知道错了，师尊……你不要不要我，我真的知道错了……师尊，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好不好，师尊，我真的……我知道错了……”
此时的顾浔就像是在黑暗中迷航的帆船终于找到了一盏明亮着的灯塔，终于寻到了靠岸的方向。才明白自己错的多么离谱，才明白自己曾经错把明灯当陷阱，曾经把这个对他好的人一步步推下无尽的深渊。
顾浔牢牢抱着身旁那人，他躲在楚白夜怀里发泄着自己重生以来的所有悲切情绪，他不敢松手，他怕重生后的一切都是一场幻像，他怕他一松手这一切都会消失，他怕这些都是幻像，都是假的……
他觉得现在的他才是最不堪，最肮脏，最丑陋的，而楚白夜是天上的明月，是跌落的上神，楚白夜是干净明亮的，是最不可亵渎的存在。
现在的他就如同一个心智只有三岁的孩子，只会反复的重复着自己知道错了，以卑微的乞求来请求这人不要抛下他。
顾浔那一双手就如同铁钳一样死死的扒着楚白夜的腰不肯放松一点点，就如同在火场中那般，他不敢放开一点点，哪怕只是一点点。
被顾浔这般抱着，楚白夜纵然再不习惯，却也还是僵硬着身体听顾浔说完这一堆话，却也只当是十五岁的顾浔认识到了自己不应该记仇，再为前几日顶撞他而道歉。
可他不知，他怀里的这个人是历经了两世的顾浔，是身上背负着罪孽，背负着多少人命，是血债累累却还想着求得他原谅的顾浔。
楚白夜微微放松了身体，任由顾浔抱着，他低头看着埋首在自己胸前的这个孩子，眼神都不自知的柔和了下来。
他抬手，想要揉一下顾浔的头，可那手却又在要碰到顾浔时悬在了半空。楚白夜柔声道：“不哭了，我在，我不会丢下你的。”
对于楚白夜来说轻飘飘的一句话不算什么，可对于顾浔来说却是如同是一个罪人得到了天下人的赦免，好似只要这人一句话就可以轻飘飘的解决所有问题，可是他真的值得原谅吗？要是师尊知道了前世的哪些事情，他真的还能这么淡然的对他说他在吗？
顾浔哽咽着声音，这些话他说不出口，他真的好难受：“师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