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难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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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九幽山烟霞渺渺松柏森森,终年不散的雾气弥漫整个洞府,妖风阵阵。

“唔。”

一眼望不到头的石阶最深处,不大的密室里,被挂在刑架上的人痛苦地发出一声不大的呻吟。

这是他今天第三次尝试运用灵力挣脱桎梏自己的锁链,却被锁链的禁咒再一次反噬。

染血的白衣,正在无声提醒它的主人,他又一次失败了。

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仿佛被诛仙钉穿过痛不欲生,隐无涯努力闭紧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太大的痛呼。

其实现在就算让他大声痛叫出来也是强人所难,他的所有意志都在和疼痛做斗争。

他知道诛仙禁咒的厉害,而把这个禁咒用在自己身上的,正是自己手把手教会他的徒弟。

还真是教会徒弟害死师父!

他在心里发生一声哂笑,笑自己低估了那只狐狸的实力。

逃了上千年,最终还是落在他的手里,这就是命数。

这一回,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了!

隐无涯无声叹口气,无力垂下头。

然后,他眉头微微一蹙。

借着密室里昏暗的一束烛火,他的视线透过参差不齐的栅栏投向对面的甬道,捕捉到一个身影正从黑暗中出来,每走一步都迫使他的心脏加快跳动一拍。

尽管不甚明亮的光将身影无限拉长,但他知道那是谁。

——涂山蓝离。

他的冤家,他命里纠缠不清的羁绊。

“师尊,你不乖啊!”

他似笑非笑开口,可话里并没有一丝笑意。

“瞧瞧这伤又严重了,强行运用灵力遭反噬了吧?”

他凑近了,依旧是一副温文尔雅的笑脸,然而嘴里却说着最狠的话:“魔熔岩炼就的锁链,还有这九九八十一道禁咒,都是我给师尊备下的大礼,喜欢吗?”

涂山蓝离缓缓伸手那仿佛是一个温柔的轻抚,隐无涯却不由自主瑟缩了一下,跟着啪的一声。

“你躲什么?我那天怎么说的,我给你什么,你就受着什么,难不成这么快就忘了不成?”

“阿狸……”

又是啪的一声,隐无涯的脸朝一边偏了过去,涂山蓝离双眼同时迸射出一道妖冶蓝光。

“这是你该叫的吗?也不看看你配叫这个名字吗?”涂山蓝离哼了一声:“不自量力!”

隐无涯把眼狠狠一闭,他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涂山蓝离也听不进去。

心中泛起一股苦涩,他知道在当初自己对他动刀的那一刻,他就彻底失去了这个徒弟。

阿狸不会原谅自己,永远也不会!

他选择乖乖闭了嘴,但折磨并没有结束。

“阿狸……放过我吧!”他虚弱呼唤道:“我有苦衷的。”

涂山蓝离这次没有因为一个名字再出手,隐无涯终于得以艰难喘口气,豆大的汗珠顺着前额两鬓滑下来,将乱糟糟的头发沾在水涔涔的脸上。

冷眼旁观他的狼狈,涂山蓝离唇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

“放过你?”

他扬脖而笑,仿佛听到了世上最有趣的笑话,跟着笑容一敛,发狠道:“你休想!”

眼前寒光一闪,涂山蓝离手里多了一把小刀。

“这刀师尊可还认得?”

涂山蓝离用两根修长的手指夹住刀身,刀身上的菱格纹散发出幽冷的青光。

“诛妖匕。”

他将匕首从隐无涯眼前移开,将刀背轻轻划过隐无涯苍白的脸颊,不出意外捕捉到隐无涯双唇轻微抖动仿佛欲言又止,不由暗暗冷笑。

“这张脸真美!”

涂山蓝离毫不吝惜用最华丽的辞藻来赞美。

“这是我挣脱混沌束缚之后看到的第一张脸,美得动人心魄,第一眼我就爱上了它,想着每天只要能看到哪怕一眼也是好的。可惜最美的,未必是留给我的。”

“师尊,你说如果现在我就在上面划上一道如何?”

隐无涯:“……”他垂下眼眸,默默别开头。

随着面部的压迫一松,诛妖匕寒光翻转,镶嵌七颗昆仑神玉的刀柄稳稳落在涂山蓝离手中。

腕子一翻,刀尖轻而易举划开衣襟领口。

在看到纵横交错的伤痕后,涂山蓝离悄然勾起嘴角。

“我一直好奇,师尊这般冷心冷情的人物,你的血该是什么颜色,它是不是热的。”

刀尖继续下滑,在膻中穴的位置稍作停顿,轻轻一挑,那件染血的白衣左右一分碎作两片。

“阿狸……”

“叫我涂山蓝离!我乃万狐之王!”

眼泪模糊双眼,隐无涯喉头咯咯声响,最终没有再说一个字。

“我还没挖你的心呢,哭什么?”

不知是不是错觉,涂山蓝离在那双朦胧的泪眼后,意外捕捉到一丝心痛。

这个反应出乎涂山蓝离意料,但他被仇恨充满的大脑没有时间去探究隐无涯这个反应的原因。

“想不到吧,如今你的法器却成了我最趁手的武器。”

刀尖在心脏位置轻轻画圈,刀尖画圈圈,割开一层皮肉。

隐无涯身体骤然一抖,涂山蓝离唇角勾出一抹嘲讽。

“原来你也会痛啊!我真的想刺进去,挖出那颗跳着的心看一看,看它是不是和你的血一个颜色。当年你就是在这里下的刀,用它剔我十二根妖骨断我八条尾巴,毁我数千年修行。亲手断送徒弟登仙之路,我以为你的心是不会痛的。”

“不。”

涂山蓝离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

隐无涯虚弱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

涂山蓝离嗯?

“真的不是。”

涂山蓝离冷冷一笑:“那你倒说说,真相是怎样的。”

“不可。”

涂山蓝离目光再次冷下来。

师尊,你在耍我吗?

“阿狸,你相信我,我真是有苦衷的。”

“苦衷啊!”

涂山蓝离勾起嘴角,似笑非笑。

“既然你有苦衷不能说,那我就替你说。你乃最接近于神之人,可惜离天道只剩一步之遥再无精进。而我妖骨狐尾两千多年的修为,炼化后正好助你升仙得道。师尊,为修仙成神牺牲徒弟,你的心不会痛吗?”

“不,不是这样!”

面对隐无涯奋力嘶吼,涂山蓝离突然一改往日凶狠。

“师尊,我们师徒一场也算有些情分,我也不忍你遭受诛仙之苦,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吧?”

隐无涯以为自己听错了,涂山蓝离说:“我不问你当初为何对我痛下杀手,不过你伤我至深总要有些补偿。比如……”

他凑近了,吹着热气:“《天书九卷》。”

“你……要……《天书九卷》?”

“是。”

涂山蓝离妖冶的蓝瞳毫不掩饰对《天书九卷》的渴望,他收回施虐的手,安静等待曾经的师父的答复。然而眼底倒映的,却是隐无涯双唇一张一翕,看口型正是一个“不”字,顿时沉下脸来。

“你说什么?”

他上前一把捏住隐无涯的下巴,不顾对方摆头反抗迫使隐无涯看向自己,一字一发狠:“你再说一遍。”

避无可避,隐无涯狠狠咬牙吐口道:“《天书九卷》乃是参悟得道的宝书,是我灵霄宫至宝岂能落在一只妖狐手里,我是不会交给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啪!

一缕殷红顺着他的嘴角滑下来,涂山蓝离冷冷道:“才想善待你一二你就摆起昔日灵霄宫主的臭架子,简直不知好歹!”

隐无涯嘴角抿得紧紧的,拼尽全力甩头终于脱离涂山蓝离的桎梏,把脸扭向一边。

这种沉默就是没的商量,涂山蓝离拳头攥得咯咯响,最终还是松开了。

很好,果然还是那副打不折的硬骨头!

不过也好,真要轻易答应了,我还要费心思想想怎么可以不给他那个痛快!

他缓缓迈步,绕过刑架,突然伸手一扯。

哧啦!

染血的白衣彻底成了一片片碎布。

后背骤然被一只毫无温度的手搭上,隐无涯整个身体都在一瞬间僵直。

“你想干什么?”

涂山蓝离充耳不闻,手轻轻抚上他的背,记忆中白皙的后背布满雷火烧灼的伤痕。

“师尊乃是天地间最接近神的人,夺我数千年修为即便渡过雷劫也无法登入仙途,到头来镜花水月终究是一场空啊!”

那声音不大,却充满轻蔑。

“既然你已经废了,何不交出《天书九卷》,由弟子来完成师尊未靖大业?”

他轻轻贴上隐无涯的耳朵,呼出来的每一口热气都吹在他的后颈上,蛊惑道:“用一本书换你重获自由,这交易师尊你不亏。”

“你住口!”

“呦,师尊你还当你是我往日的严师,可以随意指斥呢?”

涂山蓝离手顺着脊骨往下快速下滑,在腰下凹陷的位置突然发力,隐无涯身体一弓,羞愤道:“你……”

“怎么?”

涂山蓝离邪魅一笑:“当初师尊可是很喜欢呢,现在害什么羞?”

隐无涯眉头一蹙,咬紧双唇拼命和身体异样的感觉做斗争。

那种感觉尽管可以很快抚平身上的伤痛,却无异于饮鸩止渴,后面只会跟着更大的屈辱与折磨。

他笑了笑:“师尊还记得和徒儿在一起的感觉,也该记得曾经说过的话。你说世间凡是好的东西都会和徒儿共享,怎么如今徒儿要用它来补回被你掠夺的修为,你又舍不得了?言而无信,师尊你可不乖啊!”

涂山蓝离目光倏然变冷“说,《天书九卷》在何处?”

隐无涯眉头紧皱,冷汗涔涔而下:“我……不会……交给你……不会……”

男人眯起眼,手往那处越发用力:“那你就受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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