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1-11-13 来源：寒武纪年 分类：现代 作者：芝芝麻酱 主角：叶佑之 沈凛世
“呵。”
叶佑之低嘲一声，性感低沉的声线在空荡的应急通道内层层回响，带动着早已尘封的往事撕开一道缝，种种旧事汹涌回溯。
“......恭喜叶佑之同学获得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第三名的好成绩!“
“叶佑之太厉害了吧?听说他已经接到了青华的录取通知书，他才高二啊......”
”求求女娲开开眼吧，我这容颜比不上叶神就算了，就不能让我脑子随叶佑之一点嘛?“
”哈哈哈，你想得美~“
所有夸奖如夏日繁花，汹涌而至，但秋⻛一拂，又快速凋落。
”真恶心，他竟然喜欢男人!“
”是啊，听说俩个人在天台上......”
”噫，恶心死了，我以后都不想上天台了。“
”听说了，叶佑之爸妈来学校谈名额取消的路上出⻋祸了......“
白色的烟雾如活物般围绕在叶佑之唇侧，令他出众的五官如覆着一层柔软的薄纱，突地，喉部肌肉敏感痉挛，他捂唇暴发一阵低咳！
“咳咳！！咳！咳！”
‘吱——嘎！’
应急通道的门在一片咳嗽中打开。
魁梧高大的身影快步走到了叶佑之旁，熟练掏出气雾剂送上。
叶佑之微皱着眉折断指尖的香烟，打开气雾剂放到唇边深吸两口。
单薄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病态又干哑的喘息在昏暗的环镜下令人耳红心跳。
魁梧高大的男人如一头忠实的犬，沉默的垂头站在一边，等耳边的喘息声渐复平稳，才凑过去低声道：“您在H国的事被那几位老家伙知道了，他们最近动作不小。”
叶佑之面色苍白的放下气雾剂，哑声道，“谁泄露的?”
男人迟疑着说了一个人名。
叶佑之从喉间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剧烈痉挛后的噪子传来一阵阵的干疼，他微凉的指腹在喉节上轻抚了把：“不意外。”
男人张了张嘴，正想顺势骂几句那吃里趴外的混蛋，余光一幌间，扫到地上被叶佑之折断两截的烟。
他突的一激灵，敏锐的意识到先生的情绪有些糟糕。
高大的男人默默咽回骂人的话，放低了声音劝道：“咱们出来时没防备着他，这会您的行踪怕是被那群老家伙完全知悉，再呆下去恐怕会有危险，我已经联系了那边给您安排了⻜机，今晚10点就能——”
叶佑之轻飘飘回头。
男人被他眼尾一扫，后面话一下就断了，紧跟着膝盖一软，整个人汗津津地跪在了地上。
叶佑之的脸色仍旧是苍白的，因为之前的病情发作，眼角还带着浅淡的红痕，看着有种孱弱如玻璃质品般的脆弱感，就连声音都是沙哑又轻缓，“跪着干什么？你担心我的安危才会下这样的决定，我不怪你，起来吧。”
格达不敢起身。
他跟了叶佑之十五年，亲眼看着他从一个漂亮柔弱的少年成⻓为现在喜怒难辩的掌权者。他深刻明白这具看似孱弱的身体下藏着无匹强悍的灵魂。也就那些个看不清现状的老东⻄们还抱着妄想，意图找到叶佑之的养父来约束他——其实这更像一种幌子，老东⻄们不过想得到叶佑之手里的势力与地位。
如果叶佑之还在大本营，这些老头们也不敢有所动作。但叶佑之出来了，身边只带了他一人。更麻烦的事，他们的行踪还因为内鬼被老头们发现。这些老头们年轻时也都是各方面狠人，现在叶佑之孤身一人出现在H国，万一他们剑走偏峰.........
这也是他为什么擅自联系⻜机的原因——尽管这么做会更早曝露叶佑之所在的范围。
格达脑子里有些乱，额头跟着渗出了一层薄汗。
“起吧。”叶佑之踩过地上断成二截的烟，“我今天遇到老同学心情好，这事就算了。”
算，算了?
格达那张粗旷的脸短暂的懵了一下，随即没忍住，悄悄抬头看了叶佑之一眼。
叶佑之已经走到了门边，但就在格达抬头的刹那，他回头，准确的对上了他的眼，“不过⻜机都准备好了也别浪费，你坐上去⻜一圈吧。”
......
叶佑之照顾好手头的其它病人，准时踩点回了大爷的病房。
一进屋，他就觉出了气氛的变化。
病房内三双眼看着他时，带着明晃晃的探究与猜疑，其中还有一道称得上嫌恶——这目光来自钱大爷。
钱大爷阴阳怪气的从嘴里发出冷哼，粗糙干燥的大手猛得一拉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十元面额的人⺠币。
叶佑之走到病床，还没出声，就听大爷冷哼一声：“你离我远点！”
叶佑之仍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钱叔，我们该去楼下做ct了。”
“你带我去啊？我可不敢！”大爷眼白一翻，直接拉高噪⻔，一副让所有病友都来评评理的姿态，高声嚷嚷道，“小叶，我本来看你这孩子挺老实本分的，才千挑万选择了你照顾我。可你怎么回报大爷的？带着脏病就来做护工?你就没想过我们这些老人家身子⻣弱?万一被你传染上我这张老脸可怎么见人喽！”
说罢，嫌晦气似的往地上恨恨吐了口唾沫！
“你要还有点良心，就别在医院干了！呐！”钱大爷把那十元往前一甩，“这十元就当你照顾我半天的费用了。你以后啊好自为之吧。”
叶佑之漂亮的眸子落在眼前的十块人民币，过了一会，无奈的低低一叹。他像是面对无理取闹的孩子般，温声道，“大爷，医院上岗的护工都持有健康证，您不放心可以去查。当然，您想找个由头辞退我也没关系，只是我一天的费用是五十，当时和您签过协议，如果临时辞退，需要支付我两天的误工费，所以除去这十元，您还需要再补我九十元。”
大爷根本没认真看过那张手写的协议，哪知道临时辞退还要支付两天的费用。当下傻了眼，“可你，你有脏病!”
叶佑之的笑意收起，沉声道，“大爷，散布捏造事实的行为，是可以立案的。”
“这，这怎么就立案了!”大爷眼神微微闪躲，“我，我这也没说什么啊!”
说着睁圆了一双眼，寻求认同的看向旁边的病友以及因为他大噪门围拢过来的病友们。
病友与好奇的看客显然就想看个热闹，一撞上钱大爷的视线，不由的齐齐移开视线。
大爷又气又急，忽地，心底升起一种恼羞成怒的怨气，“你，你这个孩子!没病就没病，大爷不过说你几声让你注意一下，怎么就开始恐吓大爷了!你、你是欺凌老弱你知道吗!这要换成在咱们村，你这种***行的孩子早就被大嘴巴子”
“大爷。”叶佑之出声打断。
他的声音仍旧是平和的，但隐隐的，给人一种无法抗拒的压迫与威慑力。“您还需要支付我九十元。支付宝还是微信?俩者都没有的话，现金我也收。”
钱大爷翻起的撒泼劲还翻滚到巅峰，就被叶佑之强行截断了。这口气一泄，再难恢复刚才的高度。
他憋着一口气瞪了叶佑之好一会，最后一咬牙，从病房的抽屉里挑了张一百，恨恨的钱把床上一扔，喝道，“两清了!两清了！！走，赶紧走!”
一场闹剧，最终以钱大爷气急败坏的甩出一张红票草草收场。
叶佑之下午还有病人要安排，拿了钱就离开了病房。围在病房外的看客见没了热闹可看，没一会就三三两两的散去。
人潮一退，原本隐在角落里的钱进就这么显露出来。他个子高，这会又拿着手机来回翻着叶佑之与钱大爷交涉的视频与照片，有些好事的瞧见了，刚想开口让他分享点资源，就见钱进满意把手机往口袋一塞，快步进入病房。
“儿，儿子?”钱大爷没想到儿子去而复返，脸上的惊讶还没挂起，就听钱进催促道：“爸，叶佑之和你签的合同呢?”
“啊?啊，在，在这呢。”钱大爷习惯了听儿子的，转身打开抽屉一通翻找，从一堆杂物里找出了那份手写合同。
合同薄薄一份。
钱进随手一翻，也没怎么细看，就指着其中一条沉声道：“这份合同不正规，每条规则偏向性太强，您辞退他的原因明明是工作态度不佳，怎么反让他多收了两天费用！这明显不合适，要是让医院知道，怕是他们公司明年的合同都得提前结束！”
钱大爷心底怄着气，压根没听出钱进话里的深意，就半是认同半是发泄的骂道，“那姓叶的就欺负我不识字！我是不识字，但我培养出了进青华的孩子，他一个半途辍学……”
“爸！”钱进突然低声一喝，打断钱大爷。“您乱说什么呢！”
他可没想让父亲从这个角度出发！
当初怎么上的青华，别人不知道，他自己还不清楚吗?
他可是踩着叶佑之的血肉上的位！
钱大爷被吼地楞了一下：“我，我也没说什么……”
“那个，”大概是觉出自己刚才的反应太突兀，钱进清了清嗓子，压着声音道，“他毕竟是我同学，这种话您就不要讲了！”
钱大爷脸色难堪，但考虑到现在的开销都需要靠儿子，嘴上呐呐应了一声。眼底的不甘却怎么都化不开。
钱进也知道自己父亲是什么性子，想着之后的计划，缓下脸哄道：”当然，这事上还是叶佑之做的不对，他怕是还不知道他们公司和医院的合同都是一年一续，现在又到了重签的时候，审查比平时都要严格。万一被医院知道他私下签这么不正规的合同，怕是新一年的合同都要黄！”
“嗯？”钱大爷这回听进去了，眼睛一转，重复道，“这么严重?”
钱进幽幽道，“是啊。哪怕只是投诉到护士站，都麻烦的很啊。”他点到即止，“行了，我公司还有事，就不多呆了，您注意身体，缺钱的话就给我打电话。”
”好，好！“钱大爷听着最后一句，脸上立即挂上了笑意，殷切又主动把儿子送到了电梯处。
这会大概是高峰，电梯上得缓慢。
两人等电梯的空档，钱大爷踌躇的搓着双手。好半晌，闲聊似的开口道，“其实小叶照顾人的经验还是差了点，也就模样周正些。我看呐，就算没我这事，后面也会有其它主顾去护士站投诉他！”
钱进无奈的轻叹一口气，“这也没办法，他毕竟是成年人，也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叮’。
电梯到了。
钱进大步踏入其中：“行了，我先走了。您回去吧。”
“诶，诶！”
电梯金属质感的门缓缓合上，父子一内一外，皆露出满意的笑容。
·
如果有人问钱进，学生时期最讨厌谁?
叶佑之绝对是第一！
这人就像是天生用来打压他的煞星。无论家世，模样，成绩都高他一头。哪怕是年少爱慕的初恋对象也对他赞不绝口。
但那又怎么样?现在不也沦落到做护工！
钱进带着几分扭曲的畅快打开手机相册，照片正好拍到叶佑之伸手接过红票。
那姿态怎么看都是底层劳动作的辛酸。
钱进的优越感突地膨胀而起。
只等爸爸去护士站一投诉，他这份工作就完了！而只有高中学历的他，能找到什么体面的工作？
送外卖？送快递？
学生时期永远被强压一头的无力感似乎在这一刻彻底洗去。钱进迫不及待想找人分享。
手指在社交软件上一阵翻找后，他把照片甩上了高中群！
·
“叶佑之?”市医急诊楼内，身着白大卦的男人看着同学群里突然出现的照片，一阵放大细看之后惊讶道：“这照片上真是叶佑之啊，这人怎么还这么好看？嗳，世仔，说起你回国那阵还疯似的找过他吧?”
被称为世仔的男人站在窗边。
阳光正好，从窗外洒入，将他高大挺拨的身姿描上一层金光，本就英俊的脸在此刻庄威严似古希腊的战神，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浓浓的男性荷尔蒙，即使落在地上的剪影，都比旁人多几分难言的魅力。
他没听清好友的话，沉着脸一甩手里的ct，声色低沉道，“这几张东⻄什么意思?”
身着白大卦的好友隐秘的翻了个白眼，一把夺过沈凛世手里的ct，对光一看，指着主动脉上的阴影，“看到这个没，这说明你女朋友的心脏快废了，命好的话再多撑一年。”
他又拿起下一张ct看了眼，评价道，“现在心源紧张，我估摸着她是等不到了。”
说着眉⻆一抬，带着几分八卦与探秘隐私的劲，压下了声音，“老实讲，你女朋友那眉眼就是按着叶佑之来挑的吧?我之前还没注意，今天一看叶佑之的照片可算反应过来了！”
“没事就去眼科看看。”沈凛世沉着一张俊脸，把ct从他手里夺过来扔到一边，好一会才接着道：“如果在一年之内找到合适心源……”
“别想了。”好友双手一摊，出声打断，“姜宇雅如果是普通血型，这会早该做完手术了。但你女朋友那是比熊猫血都稀罕的p血型，这可是另一种血型系统，全国仅知的也就9例。”他往椅子上一靠，不带什么诚意的劝道，“趁还有一年，让她开心点。你在她身上费的心血够多了。”
说着把手机一扬，重新点开高中群钱进刚发出照片，两指放大往沈凛世面前一怼：“嘿，你来瞧瞧，我怎么瞧着这背景这么像我们院呢?”
沈凛世不耐的斜了眼，上扬的眼尾像一支锋利的剑，扎入照片。
照片明显是偷拍。
叶佑之身姿挺拔的侧站着，一双含情的桃花眼微垂，过长的睫毛落下一小片阴影，衬得眉眼格外温润细腻。
沈凛世恍了一下神，心头猛得跳了俩下。
这侧脸的眉眼确实和宇雅的像极了......甚至比宇雅的更吸引人......
“啧啧啧，瞧瞧这小可怜，”好友无限唏嘘，余光扫过面色紧崩的沈凛世，意有所指道，“瞧他现在的模样，日子过得应该不怎么如意，人家当初怎么也是咱们省数理第一，标准的超级学霸，要不是你和那，那小子叫谁来着?人家会被学校辞退?会被顶替保送名额?”
沈凛世眉头一紧，“我......算了!”
他拉着张俊脸拿起手边的ct，沉默了几秒后，道，“真像你们医院?”
好友的眼睛滴溜溜一转，压着笑意道：“我告诉你，他身上这护工服我可眼熟着呢，当初那位蒋姨为了拉到下一年的合作，事无具细的汇报给医院，就这身护工服还是咱们医生投票选出来的。我记得蒋姨负责那块就在住院部2号楼，七楼到十三楼那段儿......”
他凑过去，脸上的八卦更盛，“你这是打算找他——”
“谁说我要找!”沈凛世粗声打断，手里的ct都快打到好友脸上，“我只是让你小心点!他可喜欢男人!”
“哟!”好友从鼻腔哼出了一声，“同性婚姻法去年可开放了，你这古板的思想我就不赞同了，再说了，要⻓得和叶佑之似的，就算是男的我也能试试!”
沈凛世瞧着手机屏上放大的眉眼，心头一阵烦闷。
好半晌，压着噪子来了句，“喜欢男人，你恶不恶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