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1-11-05 来源:寒武纪年 分类:现代 作者:逆向执离 主角:冉梦河 南荣欲
“少爷,少爷……”
就在南荣欲想得出神之际,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有个人背着昏黄的烛光快步走了过来。
来人是个子矮矮的小婢女,约莫十三四岁的年纪,还梳着一头侍女双鬟髻,上着一身豆绿色杭绸小袄,下穿葱白的褶裙,腕上拎着楠木食盒神色焦急地往自己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大少爷,我给你送吃的来了。”
她一过来,看到自家少爷落魄地坐在看起来寒碜万分的土炕上,当即心疼得热泪盈眶,抽噎道:“少爷,你受苦了!”
心疼完,她又变了一个脸色,转身昂首挺胸像只小战斗鸡一样对着身后的狱卒怒斥道:“还不快点开门,饿坏了素洛公子,宗主怪罪下来准没你们好果子吃。”
这丫头显然没少干这种事情,狐假虎威恐吓了一番,那狱卒果然连声告罪,随后手脚麻利地解锁开门客客气气放这小丫头进去。
“呜,大少爷,你没事吧。”
门一开,这小丫头就健步如飞地冲了进来,眼看就要扑倒在南荣欲身上。
南荣欲向来讨厌陌生人触碰自己,一见情况不对,二话不说闪开身子,让对方直接扑了个空。
“你是何人?”
对他投怀送抱的人多得去,南荣欲向来反感这种行为,这丫头一见面就要搂搂抱抱,南荣欲见了十分不喜。
“大少爷,你怎么了?”
第一被自家少爷躲开拥抱,小姑娘微微一愣,随后一脸委屈道:“我是雨沫啊,大少爷你不记得了吗?”
南荣欲自然不记得,他对这身子的信息掌握并不多,瞧着小丫头好像跟他很熟络,于是缓下脸色,装出几分忧色,神色郁郁道:“最近发生太多事,有些事情想不起来了。”
“呜,我就知道!大少爷你前天掉清水河里,肯定把脑子冻坏了。”
这丫头倒是单纯,被南荣欲一忽悠,就自己脑补一一堆事情,未等南荣欲再开口询问,便抽抽搭搭地抹起眼泪。
“你哭什么!”
南荣欲最讨厌看到别人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一见她呜呜咽咽,立即冷下来脸挑眉问道。
“呜,我是替大少爷委屈,少爷你这神仙一般的人,偏偏要遭这种罪,雨沫看着心疼!”
南荣欲被她哭得心烦意乱,但为了了解情况,还是收起不耐,缓声问道:“我最近脑子疼得厉害,遭什么罪已经记不清了。”
“记不清才好,少爷你也别想太多,先吃饱再说。”
发泄完情绪,小姑娘这才想起来这里的目的,连忙提起食盒放在炕上,动作麻利打开盖子后献宝似地说道:“少爷你看,花炊鹌子、荔枝白腰子、菊花兔丝、绿豆棋子面,都是你平时爱吃的,快点趁热吃吧。”
南荣欲辟谷多年,已经很少吃东西,如今夺了这凡人的舍,一闻到菜香,肚子倒是罕见发出不满的抗议,他也就没有矫情,在对方的服侍下拿起玉箸开始进食。
“那个……雨……”
“雨沫,我唤雨沫。”
“嗯,雨沫,你之前说我跳清水河里,是怎么一回事?”
“还不是因为前殿来的那个灵和宫的人,叫冉梦什么来着?”
灵和宫!听到这熟悉的名字,南荣欲心里咯噔一下,停下筷子,冷然道:“冉梦泽!”
“对对对,就是冉梦泽,就是那狐狸精,一到宗里就赖着不走了,底下的人都议论纷纷,说什么冉梦泽是宗主心头所爱,当年宗主为了他跑去抢亲,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差点就当不上宗主云云,最后结论就是大少爷你要失宠了。后来这话传到少爷你耳边,少爷你气不过就去会了那妖精。没想到被宗主发现,发了好大的火。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来少爷你院子。”
看来这身子真是云断豢养在后宅的***,平日也就会玩这种争风吃醋的把戏,像个妇人一般,真是无趣。
“后来呢?”南荣欲听得眉头紧促,雨沫却以为他还在烦那冉梦泽,于是嘟着嘴道:“后来大少爷你就拿着宗主的玉牌下山回澹台家了,也不知道你回家跟夫人谈了什么,回屋后就一直哭,说什么夫人骗你。接着宗主派来找你的人也到了,你当时不肯跟他们走,城主便把你打晕了送回来。路上你突然醒过来,不知道是不是还想家,就失足落水了。还好去接你的人是拒霜君,他识水性,你才有惊无险回到宗里。”
“你说的,可是泉坞的澹台家?”
南荣欲听得一脸困惑,雨沫见了也一脸无奈,心想这大少爷落水不仅失忆,还把脑子冻坏了吧。
“不是泉坞的澹台家,还能是哪个澹台家?”
小丫头忍不住嘟哝,南荣欲闻言却是脸色大变。
泉坞澹台家并非什么籍籍无名的修仙世家,相反早年也是能与南荣家相提并论的豪门壮族,可惜后面几代子孙天资平庸,几百年出不了一个太洪境的修士,家族才渐渐没落下去。
但他印象中,澹台城主是个还未娶亲的青年人,跟他也有过几次照面,小丫头喊他大少爷,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少爷。
“雨沫,我问你,现在是什么年份?”
“己亥年”
“怎么会是己亥年?”
他还记得,被镇压在水狱那年还是甲戌年,难道一眨眼,二十五年已经过去了吗?
“不是已亥年是什么年,少爷你奇奇怪怪的?”
见南荣欲呆住,小丫头砸了咂嘴,心里吐槽道,这大少爷以前为了宗主患得患失的,现在好了,不整天念叨着宗主,倒成一个一惊一乍的小傻子。
默默吐槽完,雨沫抬头看见南荣欲还在发愣,忍不住耸了耸肩,接着就伸手把那碗厨娘精心准备的绿豆棋子面端到南荣欲面前,催促道:“面快凉了,少爷你快吃吧,别想那么多。”
南荣欲哪里还有食欲,说了一句饱了,就把小姑娘打发走了。
狱室一冷清下来,南荣欲再次垮下脸,烦闷地起身踱起步来。
二十多年过去了,他的记忆却还停留在镇妖水狱时,这种与外界脱节的落差感让南荣欲有些无所适从。
他曾经活得轰轰烈烈,也败得彻彻底底。如今二十年过去了,他的过往是不是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被慢慢冲淡。
难得的,南荣欲感到一丝迷茫,年幼在南荣家时,为了不被嫡母打压,他拼尽全力修炼来换取生存空间。再大一些,他邂逅了梦泽仙子,人生除了修炼外便多了个追求,那就是让梦泽仙子接受自己的爱,做他的新娘。后来婚事不成,他也遵从祖父的意愿彻底摈弃杂念,全身心修炼,做南荣家乃至整个仙道的掌舵人。
纵观他的一生,都是在争。
可是命运使然,他重生到二十年后,以往的努力均成云烟,现在的他就像是无根的浮萍,该飘去哪里,他也无从得知。
就在南荣欲愁眉紧锁,思考着自己下一步该如何走时,屋外突然飘来一股冷风,吹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由拢了拢被带走前穿上的白绫袄子,心想这天衍山真是鸟不拉屎的蛮荒之地,再待下去他迟早要被冻死,得想办法出去。
好似上天听到到他的声音,他刚刚念叨完,牢门那层层缠绕的铁链突然断裂,松垮的牢门没有了铁链束缚,便被风吹得依依歪歪开了条缝。
这天衍宗乃是仙道三大修仙门派之一,就算是云断殿后的地牢,那也是用法术层层加固过的监牢,断不可能被风一吹就断锁开门。
是谁在玩把戏?
南荣欲蹙了蹙眉,犹豫一会后还是果断地拉开牢门抬脚走了出去。
他如今法力全无,以自己的力量想逃出地牢难如登天,居然有人在玩花样让他出来,他何不将计就计。
如南荣欲所料,地牢里的狱卒均是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呼呼大睡,根本没有人跳出来阻挡他的去路。
走得太过顺利,南荣欲心里也是思索,天衍宗好歹是三大宗之一,能神不知鬼不觉进来迷倒地牢狱卒的人,若非修为高深,便是天衍宗内部的人。会是谁呢?放他出去的目的又是什么?
就在南荣欲想得出神之际,鼻尖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若有若无的馥兰香。
猝不及防闻到这香味,南荣欲脚一顿,第一反应就要落荒而逃。
然而一回神,他又按下心里的涟漪,逼着自己冷静下来面对。
他已经既与她恩断义绝,从此两不相欠,又何必耻于见她。
“澹台公子,我思来想去,还是不能放任你在凌洲身边,所以……”
来人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婉柔和,似涓涓清泉,万分动听。
南荣欲原以为自己可以做到从容应对,然而时隔多年再次看到这熟悉的身影,哪怕只是一道背着光遥遥立着的剪影,他心跳依旧不受控制地慢了一拍。
再怎么耳提面命,再怎么隐忍克制,假装自己早已忘却,假装自己不在乎,然而看到她的这一刻,他所有的努力终是徒劳。
“灵和宫,冉梦泽!你唤我梦泽就好了。道谢呢,就不必了,你好好养伤,过两日帮我猎几只妖精,就算报答我了。”
“琼玖,我想我不能接受你的心意,我是灵和宫少宫主,我的使命就是带领灵和宫发扬壮大,若因为儿女私情与你成婚,那我便是有负师尊重托。”
“琼玖,我要是做了你的新娘,你是不是一辈子对我好,就算我骗了你什么,你也不会怪罪我?”
“琼玖,你等我三日,三日后我必回来跟你完婚!”
“不要杀他,琼玖!”
“琼玖,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过往的一切如走马观花,一幕幕重现于南荣欲眼前,搅得他心如乱麻,一时之间不知该进该退。
而那罪魁祸首,好似没有察觉到他的失态,见他顿下脚步,便轻移莲步,聘聘婷婷地走下石阶。
她身材高挑欣长,当她披着冷银的月光迎面走来时,一股莫名的压迫感向着南荣欲袭来,逼得他不得不垂下眼眸错开目光。
见南荣欲迟迟不答,她似有不悦,语气也重了几分,沉声道:“澹台公子,我与你说的,可听清了!”
这声训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瞬间便将南荣欲的思绪从过往的记忆中拉了回来。
神智一回笼,南荣欲这才隐隐约约察觉一丝不对劲,猛的一抬头,当他看清面前之人模样时,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地猛退了好几步。
刚刚他一闻到那熟悉的兰麝香,便自然而然的认为来者是那与他纠缠半生的梦泽仙子。
此番冷静下来,他才发觉来人的声音比记忆中的梦泽仙子沉了几分,虽然一样悦耳动听,但那确确实实是属于男子该有的声线。
而现在他一走出暗处,露出那隐藏在阴影多时的容貌,更明明白白告诉南荣欲,此人并非梦泽仙子。
虽然对方长得极为相似冉梦泽,但是五官轮廓远比冉梦泽清晰冷硬,看着英气逼人。再者,他这身高……比自己还要高上几分,这怎么可能是他记忆中花容月貌,柳腰链莲步,柳眉晕杀带媚,凤眼含威而有情的梦泽仙子。
这分明就是个,男人!
“你是谁!”
他的容貌与冉梦泽太过相像,可他记得冉梦泽家族早年遭难被灭门,只有她一人逃到灵和宫寻得庇护,断不可能还有兄弟姐妹存活。
此人到底什么来历!
“半个月前我们刚刚见过,怎么?澹台公子已经忘了我吗?”
遭到南荣欲的质问,男子也颇为诧异,轻蹙起姣好的眉头,他柔声回道:“我是灵和宫宫主冉梦河,乃云凌洲云宗主挚友。”
冉梦河!这名字他听冉梦泽提起过,是她双胞胎哥哥,可是,冉梦泽也跟他说了,自己哥哥已经在冉家那次劫难中遇害。怎么可能还活到至今,还成了灵和宫宫主!
“冉,不,梦泽仙子,她在哪,她还好吗?”
陡然从面前人口中听到那许久未闻的名字,男子脸色微微一顿,半响后目光悠悠看着南荣欲道:“她很好。”
听到对方无恙,南荣欲脸色瞬间松懈了下来。
冉梦河心思细腻,自然察觉到对方眉眼之间这细微的变化,眼眸不由一动,但最终还是按耐下来,转而问道:“我刚刚说的,你考虑得怎么样?”
他说什么了?
看南荣欲一脸迷茫,冉梦河微微叹了口气,耐心地重复一遍道:“我送你出天衍宗,你不要再待在凌洲身边了。”
他原是为此而来……
不知为何,南荣欲听了心中万分不悦,神色郁郁地反问道:“我为何要听你安排?”
冉梦河好似已经料到南荣欲不会轻易随自己走,于是微微一笑道:“我知你前段时间私自下山回了澹台家,只是很快就被天衍宗的人带回来。我想你已经明白了,澹台家的人护不了你,而你跟我走,我能保证,云凌洲不会再有机会接近你。”
“这样做与你有何益处?”
为了一个炉鼎得罪云断,怎么想都是一笔亏本买卖,这人看着也不蠢,断不可能无利而起早。
“你待在凌洲身边,对他名声不好,如今的仙盟盟主毓贞仙人年事已高,有意禅位。凌洲论能力、论资历,都是接任盟主之位的不二人选,我是他的挚友,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因为你与盟主之位失之交臂。”
冉梦河说得大义凛然,南荣欲听了却忍不住在心中冷笑。
云断早年为了梦泽仙子不惜跟他反目成仇,如今他身败名裂,无力与云断抢夺梦泽仙子。于情于理,云断都该跟梦泽仙子修成正果。可偏偏中途杀出一个澹台素洛,梦泽仙子心高气傲,绝不可能与他人共侍一夫。所以赶走澹台素洛,对灵和宫来说百利无一害,可偏偏这人不诚实,明明图的是两派联姻,却要说成是为云断的前途着想。
“若我不跟你走呢?”
明明已经跟梦泽仙子说过两人恩断义绝,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然而一想到梦泽仙子真的要与云断成婚,南荣欲心中还是略有不快,忍不住就是要为难。
对于南荣欲的刁难,冉梦河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反问道:“你觉得拒绝我,有用吗?”
是呀,澹台素洛不过是个灵力全无的凡夫俗子,又有什么资格跟这些高高在上仙修讨价还价。
虽然不甘,但是南荣欲也知何为审时度势,所以咬了咬牙,他终是软下了态度。
“若是云断发现……”
“若他发现,我定会护你周全。”
冉梦河说这话时眸子莹然有光,更衬得他容色绝丽,风采绰约,看得南荣欲心里忍不住泛起一丝酸气,冷哼一声表示自己不快后便大阔步要出去。
见他一声不吭要走,冉梦河连忙伸手,一把扯住了面前这人的手腕,好心提醒道:“你这样大大咧咧出去,是嫌弃凌洲发现得不够快吗?”
他看似清丽俊逸,似俗界那儒雅随和、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然他那抓向南荣欲的手劲瘦有力,如铁钳般紧箍着南荣欲那纤细的皓腕,竟疼得他脸色一白,忍不住怒声斥道:“放手!”
被南荣欲一斥,冉梦河才意识到自己失了礼,讪讪松开手后,他干笑一声道:“是我唐突了,不过……”
他轻转美眸,来回打量南荣欲一番后,道:“你得换身衣衫。”
说完,他便唤来留在外头的婢女,指着其中一个身材高挑的婢女后对南荣欲道:“你跟素棉身量相仿,你们换身衣衫吧。”
让他换衣衫,这是要他穿女子的衣物,扮作女子不成?
看到南荣欲一脸惊愕,冉梦河清眸中擒着笑意,盈盈一笑道:“你只有扮做我的婢子,我才能光明正大带你出去。”
让他装作女人,南荣欲自然千百个不愿意,然而冉梦河打定了主意,怎会容许南荣欲拒绝,当即就对身边几个婢女使了眼色,命她们上前强行帮南荣欲换上衣衫。
被迫穿上那婢子身上的桃花云雾烟罗衫,南荣欲羞愤交加,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不用想都知道他心里怎么痛骂冉梦河这个罪魁祸首了。
冉梦河却似没有发觉一般,亲自走过来拿起一名婢女腕上搭着的白色斗篷披在了南荣欲身上,在婢女震惊的目光中亲自帮面前的男子系好了带子。
“外面冷,记得带好兜帽。”
说完,他便转身率先走了出去,南荣欲咬了咬牙,气呼呼地拉上宽大的兜帽遮住半张脸后才跟了上去。
最后,只有那名与南荣欲换了衣衫的婢女留在地牢,其余的人均是跟着带上斗篷兜帽跟在冉梦河身后离去。
天衍山位于北昆中部,山峰高耸入云,山巅白雪皑皑,终年飘着细雪,南荣欲身无灵力,尽管身披厚实的绸绵的斗篷,冷风一迎面刮来,他还是被冻得牙关颤颤,持着绛纱灯的手忍不住紧了紧,然而内心的骄傲不允许他示弱,只得咬紧牙关打起精神跟上身前之人的脚步。
天衍宗乃仙道三大门派之首,内外弟子有十万之众,宗内自然守卫森严,一路走来,他们碰到的夜巡队伍不下十次,好在冉梦河德高望重,在天衍宗内颇受礼运,弟子们见到了非但没有盘问,反而要客客气气地过来与他打招呼。
看到冉梦河在天衍宗如此受尊敬,南荣欲心里也微微松了一口气,暗吋道这样应该很快能抵达月台乘辇离开吧。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就在冉梦河一行人抵达月台正准备上辇时,天际传来一道嘹亮的剑鸣声,南荣欲闻声不由微微抬头,只见漆黑如幕布的天空上,有道剑光如流星般划破了夜空,带着美丽的长弧由远及近飞来,南荣欲凝眸一看,那剑光上有个模糊的人影,想来是哪个内门弟子外出后御剑归来了。
“冉宫主!”
他猜想的不错,那御剑飞行的少年遥遥看到冉梦河一行人的身影,便直接御剑飞到他们面前缓缓降落下来。他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穿着一袭蓝色的冰裂梅花纹五枚缎圆领窄袖袍衫,腰间系着金色的蹀躞七事带,看起来身姿十分挺拔俊秀,许是没有长开,他那张俊朗英气的脸上还带着一点稚气的婴儿肥,笑起来脸颊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一下子就冲淡了他身上那属于剑修的凌厉之气,看起来很是讨喜。
“拒霜君。”
对于这个稚气未脱又英气勃勃的少年郎,冉梦河看来并不陌生,一见到他便扬起好看的薄唇,柔声跟他点头问好。
“夜黑风高的,冉宫主这是要去哪?”
少年的询问在冉梦河的预料之中,而他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只见他神色淡定,眸中含笑道:“宫中出了点急事,我需要赶回去处理,只能连夜启程。”
“这样啊,你可有与家师打招呼?”冉梦河的说辞少年没有起疑,只是在月台上没有看到云断的身影,不由有些纳闷。
“如今夜深,事发突然我也不好打扰凌洲歇息,只能先行启程,再修书与他。”
以冉梦河跟云断的交情,少年并没有觉得这样处理有何不妥,点了点头,他正准备跟冉梦河告辞,不想一转头,便看到一个略显熟悉的身影。
“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