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1-11-02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何暮楚 主角：唐随 沈白狸
唐随还在思考沈白狸他哥把弟弟屁股打肿算不算欺负，沈白狸这一嗓子把他吼回了现实。
他抄起桌上的头盔，拍拍沈白狸的后背说那我也该走了，被沈白狸回身拽住胳膊，嗫嚅着让他再等等。
早上沈商出门前要求沈白狸得空把新朋友带到家里让他过过目，不用太急，下午就可以，刚好他开完会就能回来。
沈白狸说人家忙呢，沈商反问那人能有那么多客？
两人智商还是差点，沈白狸上了他哥的套，昂着脖子臭屁地说那可不，人家是市里技术最好的纹身师。
“终于肯说实话了。”沈商抻好领带，“也行，他要是能让我信服，我到他的店里刺个青也无妨。”
住宅外的花栏边停着抬眼熟的机车，车身粘着个红色的糖果贴纸，和整台车的霸气格格不入。沈商只用余光打量，一手拎着公文包，一手伸进裤兜掏钥匙。
端好了凛不可犯的姿态，沈商开门进屋，第一眼先被满地狼藉给点了火。
他妈正好拿起沈白狸上礼拜买的doge抱枕往地上扔，沈商脚一勾跟踢毽子似的把抱枕踢到半空再用手接住，夹到腋下腾出手摸出鼓囊的钱包。
“你该管管你那无法无天的弟弟！”老女人的嗓音很尖，“瞧瞧他都把什么人往家里带！”
“那是他朋友，我让他带的。”沈商从钱包里数了沓红票子，跟扇子一样在他妈面前展开，“这样够吗？给我一晚上清净。”
老女人踩着双塑胶拖鞋就出去了，沈商扶起门后的衣帽架，将抱枕放回沙发上，然后捡起楼梯边的木制花瓶摆上置物台。
家里清净，沈商离沈白狸房间还有几米远就听到里面门内的说话声，是个挺沉的男音。
“你哥一个不高兴把我也揍了怎么办，你赔我工伤费？”唐随一手抱头盔一手将咖啡罐对折，没在怕的样子。
沈白狸向他保证不会，他哥是想了解纹身呢，把他当个口不对心的长辈就好。
“你哥几岁？”唐随拧开门把。
“二十九，比我大了将近一轮。”沈白狸的目光黏在唐随头盔侧边，“这是什么？”
唐随边开门边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去，是个便利贴，不知道什么时候粘上了自己的头盔，他将便利贴撕下来：“这图案有点眼熟。”
站门外的沈商也看见便利贴了。
他平视着唐随眉梢的枯枝纹身，说：“是挺眼熟。”
“哥。”沈白狸一见沈商就怂，手从唐随胳膊放了下去。
唐随和沈商同高，两人站在一起气势不输彼此，后者垂着视线在唐随的两只手之间徘徊，寻思是哪只手碰了自己弟弟的屁股蛋。
然后唐随就把所有东西转移到左手，空出右手伸了过来，虎口上的糖果像在哄骗小孩：“是白狸的哥哥吗？你好，我是唐随，随意的随。”
沈商前一秒还在心里算折断唐随的手要陪多少医药费，后一秒就握了上去，平时工作应酬的习惯，一时没改掉。
“沈商，喊名字就好。”他的拇指覆在那枚糖果上，免得弟弟多看一眼就要被唐随诱拐，毕竟他弟弟还是小孩，“先到楼下坐坐，我给你倒杯茶。”
人家盛情邀请，唐随没道理拒绝，他坐在沙发上，等沈商进了厨房，他捏着便利贴细看：“这不是我的纹身吗，你画到纸上干嘛？画得还挺像模像样，描摹了多少次？”
沈白狸不方便坐，跪一边扒着沙发靠背：“就一次，我压在你的照片上描下来的。”
“可以，还保存我的照片。”唐随试图抻平便利贴打卷儿的角，凑在沈白狸耳边压低声音说，“保存了哪一张，让我看看。”
“你朋友圈里就那么一张，”沈白狸说，“抽烟的侧脸，很酷，你能不能也教我抽？”
沈商走过来，把弟弟揪起放到另一个沙发上：“我看你是想挨抽。”
家里很久没来客人，沈商冲了壶茶，茶香味很浓，沈白狸却皱鼻子，说沈商假斯文，明明平时最爱喝红酒。
茶几上两只杯盏，沈商在弟弟面前放一盒光明奶，眼神飘到对方脸上去，警告地说自己开瓶的木桐红酒少了450毫升，是他给沈白狸买的保温杯的容量，他还没来得及算账。
只有唐随知道沈白狸是为了用红酒讨好他，他瞟向单人沙发上坐没坐相的沈白狸，等着对方只要说出真相他就为沈白狸揽下责任，可沈白狸嘿嘿笑着跟他哥装傻，让人心甘情愿接受他的谎话：“我拿去跟刘悉泡脚用了，他看推文说红酒能疏经通络，碰巧我自从学了车总有离合后遗症，泡过脚后半夜就没再脚抽筋。”
唐随吹散茶面旋升的白雾，他不懂品茶，捏茶盏的姿势活像在酒吧捏酒杯，算不上优雅，但并不违和，仿佛茶艺另有他一番说法：“沈先生喜欢木桐红酒？我家里收藏了瓶客户送的1973，我也不懂红酒文化，你不介意的话我来一回借花献佛，感谢你今天的招待。”
考验人品的时候到了，沈商扣着雕花杯柄摩挲：“那唐先生知道1973年波尔多的葡萄酒品质并不完美吗？”
“沈先生这么了解，肯定也知道这个年份的木桐酒更重要的是它酒标上毕加索作品的收藏价值，我不会欣赏，就该由沈先生这种文化人收藏。”
在一旁的沈白狸看不懂了，总觉得他哥和唐随在暗中较量，他踹一脚沈商的大腿，再伸手拽一把唐随的衣袖：“您俩能别这样吗，什么狗屁沈先生唐先生，就像俩大老板在谈生意而我是谁的小秘书似的，其实我才是今天的主角。”
唐随：“？”
沈商：“？”
“唐先生见笑了，我家狸宝说话有点没分寸，我宠出来的。”沈商扣住沈白狸的脚腕。
唐随感觉沈商把他看成假想敌了，他松开沈白狸抓过来的手，开玩笑道：“他很听话，活该被宠。”
手心空落落的，只剩了张唐随松手时粘在他指掌间的便利贴，被沈白狸捏皱了。如果可以，他更想抠下唐随右手虎口的糖果含嘴里，即使是并不甜美的血腥味。
他无端烦闷，不顾屁股的疼痛坐起来甩开沈商，朝楼上走了几步又回头，在客厅两人不解的注视下指着唐随说：“你不许走，等我下来。”
往上踩了几级台阶，沈白狸还是不太信任唐随，毕竟这人两分钟前才松开了他的手。他转身冲下来，由于只穿了个短裤，裤裆下的那团肉有点晃，看得唐随再次移开了眼。
结果沈白狸扯住他的手臂就往屋外走，劲儿不小。唐随连头盔都没捞上，被拉出屋子前接收到沈商复杂的眼神。
“小变态，外面还是白天呢，不穿内裤了？”
啪一声，沈白狸一掌拍在刷了白漆的墙上，将唐随禁锢在自己和墙的中间。
唐随不恼，背靠着墙冲沈白狸笑：“小流氓，壁咚人得先有身高优势，不然就没气势了。”
“闭嘴，”沈白狸另一只手直往唐随手里塞，“为什么？刚才为什么不抓住我？”
“什么不抓住你？”
“我哥就是考你，看你重不重视我，结果你当着他的面放开我。”唐随不收拢手指，沈白狸就强迫他十指紧扣，唐随的手掌比他宽大，他就出了力气掐着，把蓝色的糖果都掐出片淡红来。
唐随只要一个动作就能扭转他和沈白狸的局面，但他没动，任由自己被沈白狸控制着：“你跟你发小也牵手吗？”
沈白狸怔住：“没有。”
“我跟我哥们也不牵手。”唐随说，“我跟你是朋友，虽然你哥只比我大两岁，但我在他面前就要以你朋友的身份尊重他，而不是超出界限做自以为无谓的举动。”
又是朋友。
上次沈白狸被追到家门外的唐随轻易哄回，因为想超越陌生人的关系，他答应当唐随的朋友。
现在是朋友了，他又不满足，大概人对喜欢的事物就是格外贪婪，安于现状的都是傻瓜，而他想要更多。
揉过屁股了，咬过同一根糖了，现在他们牵手了，怎么可能仅止步于朋友关系。
可每次要破口而出的喜欢都会被他咽回去，因为七宝说唐随有喜欢的人。
沈白狸抓起唐随的手，盯着上面的糖果看了看，突然张嘴咬了下去。
“我去。”唐随的右手虎口麻了一下。
沈白狸咬得不重，在那颗糖周围留了圈牙印，怕唐随嫌弃，又把湿漉漉的口水抹去。
下次他一定要把糖果咬出血。
“你还进去吗？”沈白狸松开唐随的手。
唐随说不了，天色不早，熊子今晚约了他出去吃。
沈白狸退开两步闯进屋里抱起沙发上的头盔，他哥还在那坐着，他不知何来的胆子，抬头瞪了他哥一眼，撒开腿又奔了出去。
唐随正举着右手看牙印，见他出来，冲他笑了一声：“小家伙，你虎牙可尖。”
“再咬深点就能尝到糖果的味儿了，是我舍不得。”沈白狸将头盔塞唐随怀里，“我问你，你上次是不是说要送我一枚小纹身？”
“嗯。”别是真的要纹满五个吧？
“好的。”沈白狸摆摆手，“等我屁股好了就去找你，我不要排队，我要你的私人时间。”
似乎怕唐随拒绝，沈白狸仗着朋友身份傲气完就灰溜溜地跑回屋，唐随在身后看着，下午四点多的阳光活跃地跳动在沈白狸的发旋上，有点可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