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不会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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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贺琦年下山的路上一直在留意盛星河会不会把那团纸巾给扔了,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怎么着,连续路过三个垃圾桶,都没见他扔掉。

重新回到山脚下已经四点了。

夏日昼长夜短,太阳还没有要落下去的意思。

队伍解散之后,盛星河忽然叫住贺琦年。

贺小朋友满脑子装的都是玫瑰花的事情,被他这么一叫,后背都绷直了。

他扭过头,太阳光照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干,干嘛啊?”

“我想到惩罚了。”盛星河指着他的脑袋说,“把你那一头杂毛的颜色给我染回来,整的跟只白孔雀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上什么选秀节目,明天让别的学校同学和记者看到了像什么样子,你的形象就是田径队和学校的形象知道吗?”

贺琦年就知道他审美和孙主任一样老派,小嘴一噘,“噢”了一声,“就这事儿啊?”

盛星河想了想:“还有明天早上五点就要集合,晚上早点睡。”

“遵旨,还有呢?”

“没了。”

贺琦年有那么一点失望,不过也是,他能指望这个钢铁直男领悟到什么呢。

不管白天的阳光多么毒辣,夜色总是温柔的。

盛星河像往常一样坐在书桌前看东西,而和往常不太一样的是,总有一张笑脸在他脑海中反复出现。

那人的笑容是十分洒脱的,又带着年少时特有的几分稚气,总让人捉摸不透他究竟想表达些什么。

他对着书上的文字晃神,十分钟后,发现目光还是停留在关于“静态收缩”这个词的解释上。

收缩的力量等于或小于阻挡运动的力量,所发生的收缩称为等长收缩或称“静态收缩”。

这已经是他今晚第N遍读这条内容,可大脑似乎没有跟着运转,总是走神。

他对着淡色的墙壁深深地吸了口气,闭眼搓了搓脸颊。

台灯边上躺着的是那朵玫瑰花。

他一直揣在兜里带回家的,压扁之后无法恢复原本的造型,看起来不再像刚接到时那么饱满。

盛星河有点强迫症,想拆了重新折,但最后还是忍住了,他不敢保证自己的动手能力能把它恢复原貌。

十点钟的时候,手机闹钟响了,这是在提醒他可以洗漱洗漱,准备上床睡觉了。

可今晚他还没把书看完,英语单词也没背。

他很不喜欢大脑被其他事情占据的感觉,这会让他产生一种强烈的罪恶感。

时间都被浪费了。

在运动员的世界里, 27岁已经不年轻了,就连解说时,都会在他的名字前加上“老将”两个字。

可他现在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再次看向那朵玫瑰花时,他皱了皱眉,把它扔进抽屉的一个小铁盒里,然后调整呼吸,集中注意力看书。

“就这事儿啊?”贺琦年的脸再次闪过。

“啊!——烦死了!”

盛星河抓了抓头发,起身去倒水,走过客厅时,又不由自主地往对面那栋楼瞟了一眼。

灯亮着,但没看见人影。

盛星河把热水倒进玻璃容器里放凉,接着打开茶几上的笔记本,搜索关于田径队的新闻。

跳高队的秦鹤轩在前几天的亚洲室内跳高赛上以2米31的成绩夺冠,接下去要准备钻石联赛。

田径队的各大官微齐齐送上了祝福。

秦鹤轩和盛星河是在国家队的训练基地认识的,宿舍就在对门,关系一直很不错。

秦鹤轩的个人最佳成绩是2米30,这两年一直保持得挺好,盛星河发自内心地祝福他,期待他能创造出更好的成绩,因为秦鹤轩还比他大两岁。

他经常在想,如果秦鹤轩可以在27岁之后,越过更高的高度,那他一定也可以,秦鹤轩可以撑到29岁不退役,那他也一定可以。

人总是喜欢给自己树立一个标杆,这样就显得不那么孤单。

秦鹤轩和他是同一类人,走的是同样的路。

没有太多天赐的祝福,只有后天的努力。

盛星河点进秦鹤轩的朋友圈后看到了一些老照片。

他不可抑制地想念起基地的横杆、垫子、跑道甚至是食堂伙食。

那些曾经吃腻了的东西,成了他此时此刻最想念的味道。

要是拨动指针就能让时间变快就好了。

八月二十号是省运会开赛日,天还没有亮的时候,盛星河就已经来到学校,和田径队的其他教练一起忙前忙后。

赛场就在本市,开车过去一个小时,参赛人数不少,体育部包了两辆校车。

上车前,盛星河和周教练一起核对人数。

T大田径队有统一定制的队服,T恤加短裤,红艳艳的国旗色,胸前和背后都有一排显眼的刺绣,绣着的是学校的名字。

平日里大家都嫌土,懒得穿,但在这么隆重的场合,就都换上了。

贺琦年是最后一个到场的,他上身穿着队里的T恤,下半身配的是一条黑色运动裤,露出修长的双腿。

最引人瞩目的还是他的新造型。

干净利落的寸头,平日里亮闪闪的耳钉也不见了。

贺琦年的脸小,任何一个角度都找不到什么瑕疵,额头还带一点点美人尖,推成寸头依旧帅气。

大家都习惯了他嚣张狂野的银发,忽然变回黑色更让人眼前一亮。

杀马特终于变回邻家小弟弟,盛星河感到十分欣慰。

跑跳类运动员和投掷类的身型对比是非常鲜明的,贺琦年穿过铅球队的时候,把所有女生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去。

“好想摸摸他脑袋。”

“像大狗子。”

贺琦年嘿嘿一笑,站在老远就开始喊:“早啊盛教练!”

盛星河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两遍,点点头:“早。”

贺琦年赶紧钻过去,低下头:“你想摸摸我的头发吗?”

“神经病啊!”

清晨五点半,路灯都还没有熄灭,运动员们依次排队上车,心情犹如去春游。

贺琦年是队里最高的,排在末尾,上车时只剩下两个空位,一个在前排,一个在倒数第二排。

李澈坐在倒数第二排的位置,看见他,热情地挥手,拍拍坐垫,“年哥!这里这里!”

贺琦年瞅了一眼还在门口和周教练聊天的盛星河,犹豫了两秒,戳了戳前排一个跳远队的同学。

“能不能跟你换换位置,你到后边那个空位去坐?”

那个同学也没问为什么,“噢”了一声,拎起背包向后挪去,坐在了李澈边上。

李澈皱了皱眉,小声嘟囔:“搞什么啊……这都看不见。”

走道右侧就是秦沛的位置,他勾了勾嘴角说:“你没看到前边坐着的都是美女么?他才懒得搭理你。”

李澈昂着下巴定睛一看。

确实。

跳远队里有个出了名的校花级美女,肤白貌美大长腿,据说家庭条件还不错,她总是扎着高高的马尾,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此刻和贺琦年聊上了。

“你怎么忽然换造型啦?”

“我们教练让剃的。”

“你这么听话啊?”

“嗯,你别看他长得斯文,其实很凶的……”

盛星河上车的时候已经没有位置可选了,他环视一周,坐在了贺琦年边上,接下他们的话茬:“我让你染回黑的,谁让你剃了,你别瞎造谣啊。”

对面的女生笑了起来。

“那你觉得我新造型帅吗?”贺琦年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还行吧。”

“还行是什么鬼,一到十分,十分最帅,你打个分。”

盛星河想了想:“九分吧。”

贺琦年扭头看他:“那还有一分扣哪儿了?”

“话太多了,你看人电视剧里的帅哥,都是很高冷的,说话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哪有你这样叭叭叭停不下嘴的。”

“……”

边上的女孩们笑得更欢了。

盛星河准备吃早饭的时候,顺口一问:“你早饭吃过了吗?”

“还没,昨晚看书看到三点,早上能爬起来就已经不错了。”

“哟,看什么书看那么认真?”

“当然是不正经的书了。”

“你还好意思说。”

盛星河叹了口气,从包里挖出一袋肉松面包和一罐脱脂奶,“赶紧先垫垫肚子,八点就开始预赛了,不出意外的话,百米和跳高应该是同时进行的。”

“谢谢。”贺琦年惊喜地扯开包装,大口地塞着面包,就连脱脂奶喝起来都是甜甜的味道。

等他吃得差不多了,才听见盛星河的肚子叫了一声,他猛地反应过来,那些面包并不是专门为他准备的。

车上的人都是一起吃过早点的,贺琦年可怜巴巴地问了一圈才要到一袋豆浆。

“真不好意思啊,只有这个了,”贺琦年把豆浆塞到盛星河手里,“你没吃早饭怎么不和我说呢?”

“还好,我不是很饿。”盛星河拧开豆浆嘬了两口。

“我刚都听见你肚子叫了。”

“哦,没事,你一会还要比赛,填饱你的肚子比填饱我的重要。”

盛星河喝完豆浆把椅背稍稍放下去了一些,戴上耳机,闭目养神。

“你在听什么?”贺琦年靠过去问。

盛星河摘下一枚递给他,贺琦年欢快地接过。

里面正播放着一首舒缓的英文歌。

校车晃晃悠悠,盛星河抱着胳膊,很快就睡着了。

贺琦年悄悄挖出包里的手机,关掉音量,对着他的睡颜偷拍了好几张照片。

窗外的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不知不觉地,车子就驶进了体育馆。

清晨的空气里带着晨露与花香,穿透肺腑,提神醒脑。

跳远的教练高烧不退,没有一起跟来,盛星河一个人带两支队伍,下车后带大家熟悉了一下场地,交代各项细节。

“一会步伐要注意,该怎么跳怎么跳,一定不要紧张,就当是平常训练。”

“教练,一会您过来看我们比赛吗?”跳远队的小姑娘鼓起勇气问道。

“看,肯定看,”盛星河点头道,“你们好好表现!”

等他把跳远队的成员全都安顿好之后,再一扭头,发现自己带的队伍里少了个人。

距离检录结束还有不到十分钟,他急得原地打转:“贺琦年人呢!?”

“不知道啊,”张天庆四下张望,“刚才好像就没看到他了。”

“可能去厕所了吧。”李澈说。

盛星河摸出兜里的手机给贺琦年发消息,没人回,电话也打不通。

紧要关头,他急出一头冷汗,迈开长腿往跳高场地最近的男厕所飞奔。

他边跑边打电话,手机一直没有人接。

他往群里发了最后通牒。

【盛星河:贺琦年你再不出来就干脆别比了!】

男厕所空空如也,盛星河无奈之下,又飞奔回田赛场地。

盛星河心急如焚。

张天庆的手里捏着贺琦年的号码牌:“教练,怎么办啊?”

怎么办。

只能你上呗。

可他却没有立即开口,而是皱着眉头环顾四周,试图借着这最后半分钟时间,寻找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在这个紧要关头,盛星河的脑海中忽然闪过张大器在面馆里说过的那句话——教练好偏心。

如果此时此刻,是张天庆不见了,贺琦年做替补,他大概就不会像这样犹豫不决。

“你……”他正准备宣布张天庆上场的那一霎那,背后响起了某人清亮的嗓音。

“教练!——”

盛星河浑身一颤,心脏瞬间落回原位。

他怒气冲冲地转过头,正准备破口大骂,却清楚地看见小朋友的手上拎着一袋冒着热气的早点。

贺琦年一路狂奔,脑门上汗涔涔的。

“我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各种都买了一点,小笼包,蒸饺,还有煎饼果子……”

盛星河忽然想起体育馆里似乎是没有卖早点的地方,从内场跑出去起码要十来分钟,更何况还是一片完全不认识的场地买这么多东西。

灯光下,他鼻尖上的细汗格外明显。

还没开始比赛,却像是个刚跑完马拉松的。

盛星河哪里还骂得出口,接过早点,横了他一眼:“赶紧准备比赛了,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吃吃,还有没有一点时间观念?出去之前不会跟人打声招呼吗?”

“我说了你肯定不让我去了。”贺琦年撇了撇嘴,挨到他耳边,小声嘟囔:“对不起教练,我错了,你别不高兴。”

“我不高兴了吗?”

贺琦年抹了抹一脑门的汗,咧嘴笑了,“那你快吃吧。”

田径赛的各个项目需要决出12名运动员进入总决赛。

全省有不少体育院校,竞争十分激烈且残酷。

T大的运动员水准一直处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状态,在普通高等院校中算拔尖的,但相比专业体校还是有些差距。

最先出成绩的男子100米,T大只有一名运动员进了明天的决赛,但水平和前三名相差太远,一看就出不了什么成绩。

周教练下场之后径直走向二楼的卫生间,碰巧撞见了盛星河,两人点头打了个招呼。

“结果出了吗,怎么样啊?”盛星河问。

“不怎么样,这批都不行。”

都不行。

听起来只是对这场赛事结果产生的客观评价,但盛星河觉得这三个字相当刺耳。

冷漠又伤人。

他望着不远处的棕红色赛道,皱了皱眉。

不管赛前有多少人给予你鼓励,告诉你不要有太大压力,他们最终所希望看见的还是两个字——成绩。

有时候听见这些话,他会感到压抑和痛苦。

因为他会忍不住设想自己归队后要是跳不过原来的高度,拿不到成绩,原本支持他的人会怎么看他?

你曾经可以的,现在为什么不行了?

你一定没有像以前那样努力。

就像当年百米飞人刘翔退役时,骂声连连,却很少有人站出来替他解释韧带断裂其实是无法逆转的伤病,就算进行手术和一系列康复训练,术后的跟腱也恢复不到原来的状态,也很难达到原有的韧度。

大家看到的,只是你达不到原来的水准了。

“没有人想输的。”他几不可闻地说了一句,但场馆人声鼎沸,完全将他的声音给淹没了。

“抽烟么?”

盛星河摇摇头,“我不会。”

周教练叼着一根还没点上的香烟,笑了笑,“男人哪有不会抽烟的,抽两口就会了。”

“会影响心肺功能。”盛星河说。

“都快三十了吧,还准备回去跳高啊?”

盛星河纠正道:“今年二十七,还没到三十呢,不过也没什么,就算到了七十二也能跳啊。”

周教练笑着点了点头,“是能跳,不过挺难有突破了吧,图什么呢?你在这儿教教这帮孩子不是挺好,也没有那么大压力。”

盛星河想了想说:“我可以用我退役后所有的时光去带学生,去做其他任何事情,可是参加世锦赛,或许只有明年那最后一次机会了,我不想到了七八十岁的时候,还在后悔二十七岁的时候没有奋力拼一把。”

“没有成绩难道就不会觉得浪费时间吗?”

“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算最后结果不那么理想,也不会觉得后悔,只是有些遗憾罢了。”盛星河说,“人总要对未来,对自己的梦想抱有信念。既然认定了这条路,就勇往直前地走下去,很多人都是在别人否定的声音里成长起来的,就看你能不能坚持下去。”

“能留在赛场上的时间也不多了,肯定要好好珍惜,万一成了呢,你说对不对?”

周教练看着他,眯缝起眼睛,“难怪那帮小屁孩都那么喜欢你。”

中午休息时间,跳高队里一帮人簇拥在一块聊天。刘宇晗将录制好的视频加了个特效,上传到短视频平台。

“教练!你上去帮我点个赞呗。”

“没有,我不怎么会玩这些东西。”

“这都不会,我教你啊。”刘宇晗拿了盛星河的手机下了软件,“这边是我的作品,然后这边可以看到我点过赞的视频,很简单的。”

盛星河随手滑了两下,觉得没什么意思,正准备退出,忽然瞥见一抹熟悉的白毛。

是贺琦年在操场训练时的视频,点赞量还挺高。

盛星河点了一下右侧的头像,“这是贺琦年的号吗?”

刘宇晗偏过头看了一眼,“对啊。”

贺琦年的账号上就发过一条动态,蓝天,白云,一道身影在阳光下轻松越过横杆,看背景应该是他参加校运会的时候拍的,周围全都是鼓掌呐喊的学生。

虽然听不见原声,但也能感觉到当时的气氛有多热烈。

剩下的动态都是点赞,猫猫狗狗的,看起来应该是很喜欢小动物。

刘宇晗指了指他屏幕说:“这边是关注,你点一下就能看到他动态了。”

“那他也能看到我关注他了?”

“那当然了。”

“那算了。”

盛星河又退了出去。

T大女子跳高组这次超常发挥,刘宇晗和谷潇潇成功入围决赛,男子甲组这边也有贺琦年和秦沛杀进决赛。

这成绩和去年相比是相当可以了。

孙主任春风满面地拍了拍盛星河肩膀:“到底还是国家队里出来的,就是不一样,我记得去年就一个挺进决赛的,今年四个呢。”

“最重要的是他们肯踏踏实实地训练,不然我教再多遍他们也只是当成耳旁风过去了。”盛星河说。

“挺好的。”孙主任点头道,“你有没有打算继续教下去?”

盛星河一愣:“王教练不回来了吗?”

“他做完手术之后还需要静心疗养一段时间,都快退休的年纪了,估计也不会回来了。”

能被主任赞赏和信任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但盛星河心里一直有道坎迈不过去,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呆了两秒。

“谢谢您这么看得起我。”

孙主任是个会看脸色的人,他笑笑说:“没事,你慢慢考虑,回去比赛也好,带队也好,我尊重你的意愿。”

“好。”盛星河点点头。

带队确实比训练轻松,但真要他放下一切,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教练!”

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盛星河吓了一跳,他刚准备回头,冰凉的物体贴上了他的脸颊。

冻得一哆嗦。

“在想什么呢?”贺琦年递上一听快乐肥宅水。

盛星河接过饮料,满脸忧愁地叹了口气:“人生大事。”

贺琦年心里一惊,立马顺着他的视线望出去:“你,你不会是看上哪个姑娘了吧?”

“……”盛星河横了他一眼,“你以为谁都像你,满脑子情情爱爱。”

被一语道破,贺琦年更紧张了,不自觉地拉高了嗓门:“哪有!我哪有!我满脑子都是比赛的事情。”

盛星河懒得搭理他。

贺琦年有些心虚,只敢偷偷瞄他,手里的肥宅水都快捂热了,过了好一会才幽幽地问道:“你真的没有喜欢的人啊?”

“没。”盛星河的回答很干脆。

贺琦年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感到隐隐的失落。

竟然一点点犹豫的信号都没有。

第一天的预赛结束,两车人被淘汰了一大半,回程的路上大伙还是挺颓丧的,但一下车就又恢复了平日里的精神气,叽叽喳喳地开始聊晚餐吃什么。

盛星河很是羡慕这帮小麻雀。

“一起回去吗教练?”贺琦年穿过人堆绕到盛星河的身侧。

“回啊,你怎么回,骑自行车吗?”盛星河问。

“嗯。”贺琦年点点头。

“那你先走吧,我跑回去。”盛星河说。

“一起啊,我载你。”

盛星河记得贺琦年那辆山地车是没后座的。

怎么载人?难不成让他坐前边?

他边走边说:“你那车不是没后座么,载个屁。”

“有啊!我装好了。”贺琦年说。

“装好了?”盛星河有些惊讶,脚步一顿,“你什么时候装的?”

“它买来的时候就有后座,只不过我觉得它有点笨重就给拆了。”贺琦年老实说。

“那现在又不嫌它重了?”

“啊……”贺琦年双手插兜,生怕盛星河回绝,有点小紧张,“那东西放在家里比较碍事,太占地方了。”

盛星河“噢”了一声,没想太多。

贺琦年的自行车停在图书馆附近,离体育部有一段距离,他急匆匆地飞奔过去,嘴里还一直念叨着:“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很快的!”

等贺琦年的背影消失不见之后,盛星河才想到自己以教练的身份坐着徒弟的车,在校园里大摇大摆地穿行很不合适。

身为教练,最不应该的厚此薄彼。

关系再好也应该有个限度,这个限度能够保证他将正事和私事完全割裂开来,不然让别的同学看在眼里,那就是偏袒。这对学生的心理会造成一种无形的压力。

很不公平。

贺琦年骑着车,再次回到体育部门口时,没见到盛星河,只有微信上的一个小红点。

【我先回去了,你路上慢点。】

盛星河没有收到任何回复,只是隔天清早起床,发现门把上挂着一袋早点。

是蒸饺和蟹黄小笼。

他忽然想起昨天在体育馆里,自己只说过这两样东西很好吃。

男女子跳高决赛安排在第三天上午。

阴天。

赛程没有预赛那么紧密,校车六点出发,七点抵达体育场,馆内稀稀拉拉地坐着一些观众。

像省运会这样的小比赛观赛的人并不多,大多都是参赛选手的校友或家属。

张大器虽然没轮上比赛,但硬是挤到了前排观众席上给大家拍照鼓劲。

贺琦年单手搭在盛星河的肩上,“给我两照一张吧,照潇洒点。”

“你的潇洒还用照吗,不是由内而外释放出来了吗?”

贺琦年大笑一声,将某人的肩膀搂得更紧了,“也是,那你就自由发挥!”

盛星河把肩膀上的爪子扒拉下去,“瞎凑什么热闹,赶紧到场地那边热个身。”

贺琦年耷拉下脑袋“噢”了一声,走了几米又折回来问:“你不去看我比赛吗?”

“我看不看你不是都一样比么?”

“那怎么能一样?”贺琦年自信满满道,“你在的时候,我或许会超常发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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