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进成粉丝们的前夫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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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令人惊讶的是,沈青越不但顺从地扫了码,且朋友圈全然对他可见。

如果换作上辈子走到最尾自暴自弃的明鹭,他大概会咬牙切齿地冷笑一句:“这种人在我面前不藏好自己的朋友圈?那和没藏好自己的妈有什么区别?”

但现在明鹭要重新做人,是以他只好一路划到手酸而导演刚好说下一场马上开始为止,轻轻一赞,且希望这是一个能让沈青越尴尬的赞。

毕竟那是一首分享于深夜的歌,是长生天乐队的《玻璃城》。

凭着满腔直觉,明鹭相信那定是沈青越犯起矫情病的时刻见证,尽管对方怎么看都不会犯这种毛病。

然后得意地扬起嘴角,继续披挂上阵演猥琐男;并且被导演告知:我们觉得你这角色可以再来点苦情色彩,当然,是比较荒诞幽默的那种,自以为自己最苦情——的苦情色彩。

沈青越说:居然跟你喜欢同一支乐队,怎么说呢,挺遗憾的。

沈青越说:不过下个月他们也要发数字专辑了,记得多买一点。

沈青越说:呵呵,你在跟风?

明鹭结束一天的工作,窝在床上愤愤回以来自刘醒的金刚怒目,孰料这张表情真的发送成功。一秒前他以为以沈青越口气,是直接拉黑了自己,下一秒他想直接拉黑沈青越,而手指划在屏幕上,却堪堪停住。

就好像他离决定只差一款系统、一根金手指、一簇光环或别的什么重生者都该有的配置。量化评测,目标遴选,逻辑推演统筹决策一应俱全。如果他有。

明鹭伸开五指,手机啪的一声摔在胸口。他在表情扭曲的同时觉得接下来的动作难免做作,而依旧照做:倏然收紧,摘除风声,开始相信这就是所谓苦情与幽默并重的瞬间。第二次伸手时,他抓住剧本。

这依然只关乎投机倒把,去他妈的励志奋发一转攻势。

次日沈青越背起双手,歪着脑袋端详被落在塑料椅子上的剧本内页。那边厢导演喊卡,明鹭看准沈青越若有所思般抬头的瞬间,大步走到他身边,挤出副紧张神情。

“记了不少……”

“昨天晚上……”

开口时机也是掐过的,为的就是相撞这一瞬。四目相觑,而先笑起来的也必然先有备而来。明鹭摸摸后脑勺,将话讲下去:“昨天真抱歉,其实我的确没怎么听过那个乐队,但的确是觉得您的推荐很对我口味——”

“真假。”

沈青越卷起剧本,不疾不徐地拿它敲敲手心,好像那是件武器,棒球棍或者折刀之类。

“是啊,”明鹭还在苦笑,“算是吧,一开始……确实没那么真诚,只是想看看沈老师会发什么样的朋友圈,但后来喜欢那首歌,也是真心的。”

“喔,原来是真心到一有人怀疑你,你就跳脚,让对方去吔屎,”沈青越说,“跟你的粉丝学的?”

“……我会提醒她们别这么干的。”

“怎么提醒,在哪提醒?”沈青越笑得促狭,“私联粉头,然后在酒店温情的叫早声里说,宝贝,我有个小小的,但是很真心的建议想对你说——”

“沈老师……!”

“只是开个玩笑么,”对方舒舒服服地坐回椅子上,将剧本递还面色骤然阴沉的偶像,“和昨晚扯平?”

至于精心准备给沈青越看的人物小传笔记,编剧只字未提。导演倒是很满意,那夸赞却不甚中听。“怎么像是被沈老师剥了层皮似的,”他大笑着说,“都搞不懂你是换了个壳子还是换了个魂儿了!”

末了又感慨:“他跟你提点了不少吧?你倒是挺幸运的,毕竟像沈老师这样跟组的编剧真是少之又少了……我还得盯着那俩丫头,这次他可真是帮大忙了。”

制片在旁边补充:“他上次就拿钱走人了事了,几乎就没来剧组露过脸的。”

此时应有明鹭饱含惊讶又饱含敬意地瞥向编剧的一幕,倘若他不曾在这之前就将沈青越划入关键(更准确的说法是可疑)人物列表。所以比起“应有”的场面,明鹭只是选择点头笑笑,倒增加了他几点谦逊属性值,倘若他确实想用游戏模型解释现下事态——而非冠以双重生命云云的模因假说。

但如果全盘接受游戏模型(或譬喻),那么对他而言,沈青越不是玩家,就是NPC;不是难以控制的滑手变量,就是仅为一或几项目的所设立的电子程序。

而无论玩家或NPC,哪种选项,他都不喜欢。

(明鹭当然没忘记,一般游戏环境下还有种角色叫GM,但这是种更离奇的想法,比沈青越的耳语还能催生满身鸡皮疙瘩,不如就此搁置。)

对象当然不必然是沈青越,而可以是明鹭大梦一场醒来眼见耳闻的所有人。怪的是这一点说出来也没错,听起来却像强词夺理。谁教沈青越日日安坐片场,不是异数都出落得像异数,一般这样的存在,脸上往往写明“可交互”三个大字;交互后果暂不明确,反倒促成一股想收回又触碰的冲动:要是能反过来,这种冲动就叫爱了,可惜从基本逻辑上讲也并不能。

编剧与剧组同吃同行,离“同睡”只差一层不知从何下手戳破的窗户纸。明鹭半夜蹑足起身,蹲在酒店楼下吸烟,眼皮外一星火红由远而近,他已做好起身并出言不逊的准备,不料抬眼所见的脸廓极端丽凛然,目不斜视地掠过眼前,非但不是明鹭心中想到的那个人,而且竟一时在脑内对应不上姓名。十来秒后他感到一阵惋惜,为他没能在更近的地方拍下这绩优生叼着烟头的一张照片。

岂料次日被营销号贴出照片的人,不是艾昀,是明鹭自己。

按理不算大事,吸烟区的标识不可能有,但画幅中同样不存在禁烟标语。大奸作小恶约等于为善的道理,营销号懂,故而毫发无伤地维持日活,明鹭也懂,所以片语不发地按时上工。

独独粉丝不懂。

不懂所造成的后果,甚至只需要一个人不懂。

时尚公众号闻风而至,借机盘点明鹭近年不逊场面,这篇盘点放在二推,摆明是为文末提到的筋膜枪带货。实习小编Monica年方二十,身兼大学文艺部部员,在推送刊出后不久一次例行聚餐中被部长劝服饮用半斤白酒,躺进医院,逐渐明白部长原是同系师姐男友,而那师姐好死不死正是明鹭粉丝,上过前线拍过场照,铁证如山。

明鹭咬牙看完这篇豆瓣自述,默默扣下手机,脸色铁青地去收拾行李准备离开。指尖碰上金属拉链一瞬,又忽然像被蛇牙刺中般撤回。刺中他的究竟是什么,大概只有自己晓得,但也不言而喻。明鹭想:他不应该提前顺从于条件反射,条件是前尘隔海的一切。

(最关键的是,AI换脸技术此时尚未成熟,徒有一些失败如先锋实验的换头网剧;他便大可去赌导演不会冒这个险。)

想通这一关窍,明鹭发觉自己指尖犹在颤动不止。后来他明白,这刹那奔袭全身的,竟是一股久违的兴奋。

兴奋转为惊异,则是在他发现满腔腹稿已被微博网友写出时——那人甚至不是相熟的公关从业者,留给明鹭的只是一个要想上好一会儿,也只能说是疑似在他微博下出现过的ID。

@螺子黛:倘若只是抽刀向小偶像和粉圈文化,而轻巧地放过这其中的官僚作风和爹权主义,那么你们的愤怒可以说是毫无意义。

这的确是明鹭想到的舆论方向,不过在他看来,也算是不留情面。只是他看到这消息,也是辗转经了几手。原话被反黑站卡黑,反黑站的言行又被一名头部娱乐博主列出,最后他甚至是在前团兄弟群里看到的截图。

虽未滋生电子包浆,但一经转手至群里,最初的价值判断也已近乎磨灭,反而是层层的流转过程成了兄弟们笑他“大鸟哥好惨”的佐料。明鹭只好想:在座哪一个又不会为此所累,却又不感到其乐无穷?

明鹭团队好说歹说,总算在胜负心旺盛的粉丝挂出Monica真实信息前横臂当车。但此时他那死心塌地的文艺部部长夫人的姓名院校入学时间已被人肉殆尽。

这边厢剧组上工下工时却还其乐融融,气氛和谐到了泄出去会被指控包庇抱团助纣为虐的地步。但倘若起身又回身,不必坐回饭桌前,便能像触发机关一般听到几人私语:好好一小姑娘,怎么就粉了个……怎么就仗势欺……

下秒又听到路茜声音:“怎么就是那女的仗势欺人了?灌酒的不是她那男朋友来着吗?一个名校的学生会部长的名字比他'老婆'还难人肉,我才觉得是奇了怪了呢。”

于是在无声的对视和讪笑间,明鹭又款款坐下。

他不会告诉站出来打抱不平的路茜:那堂堂部长的身份信息当然不是秘密,不在这方面作文章的理由就更昭彰了——现在聚焦,那收益永远比不上遭到形状莫名的压抑而反弹之后。

只是反弹之后,亦不可能再惠及两位女孩之任意一人。

显然,及时的片儿汤话也很有必要,顶多掺点胡椒勾点芡。明鹭在微博说:我觉得无论你是不是我的粉丝,你都应该把爱自己放在第一位,排在第二的则是要爱真实具体的人,与君共勉。所谓爱具体的人,写的时候也忘了出处,他思忖大概是前世摘抄过的哪个文字博主。

那么这位文字博主还真是可怜,明鹭想,精心营造的金句遁作一方相当光洁的遮羞布,遮羞布是布,城头变幻的大王旗也是布,斗牛红幡也与之同类同宗。

咸鱼翻身第一式:不能装聋作哑,该出声时就得出声。

明鹭甚至不以为这是某种“招式”,打字的当下还奇怪:这么理所应当的事情,上辈子他或团队难道想不起来要做?

然而微博发出半小时后,他便明白了个中缘由。

仿佛被兜头的冷水浸没,一时连呼吸都刮得胸腔刺痛,紧接着浑身开始痉挛,连肠胃也扭曲地绞紧。这难道也算应激反应、基于蜂拥而至的恶评?明鹭握紧黑屏的手机,冷汗涔涔地如此猜想。怪就怪在这时的自己明明已做足心理准备,甚至可以说,心态早已平滑如某些“老戏骨”,而厚颜程度唯有更甚,没道理因为几句早有预料的恶评便……

“操你大爷……”明鹭倒吸口凉气,咬紧牙关,“还不如说是因为我这辈子想逆天改命,所以得付出点代价……”

喃喃低语的话音刚落,他心头忽然一片雪亮。

这所谓的“应激反应”,不就正来自他的“上辈子”?

或者说,它就是属于这架精致躯壳——比他逆天改命的愿望更理直气壮地残留着。

明鹭惨笑了一声,丢开手机,拿手臂遮着眼,等着自己如堕冰窟的感觉慢慢消退。不知怎地,在明白这些反应从属于他的“身体”后,他反而有了冯虚御风般检视自己状态的能力,兴许是本能地。

……上辈子的自己,内里居然如此懦弱么?

许是前尘隔海,“上辈子”自己究竟是何等秉性,明鹭想也想不起。只是他必须这样专注地想着,浑身的冷汗才不不至于再往外沁。

下一秒,房门忽地“咔嗒”一声。有人大跨步地进来,影子全投在明鹭身上脸上,倒比区区一只手臂的遮光能力更强些。他耳边响起尴尬的疑问,竟是沈青越的声音:“你……你哭什么?”

明鹭先是觉得莫名其妙,紧接着便咬着牙,在心里暗暗地冷笑几声。

——如果懦弱到了极点,也就不会让人以为在哭了。

明鹭坐直身子,望着沈青越,自觉目光清朗澄明:“我哭什么?”

“当然是哭你的路人缘粉丝缘了。”屋里灯还亮着,但沈青越面部轮廓颇深,很吃光线,神色在灯下反而晦暗不明。只是从刻意放柔的语气却可以推断:起码这次,他不至于再一脸讥诮——虽然说话内容一样不好听,“难道你看了评论区没反应?”

明鹭想说他确实没怎么看。才看了通知栏靠前的几个,就被生理反应袭击,这可不叫真正的“反应”。

然而倏然间,他又发现了新的重点。

“那是……那是我该负起来的责任,”他说得一字一句,心诚意正,“只是没想到,沈老师会专门来……关心我?”

句尾的疑问语气带着十足做作。沈青越确实是是来看自己:无论是看笑话还是看可怜人,至少都披上了关怀备至的姿态。应对这种姿态,真诚地表达感谢或许更加得体——

可是明鹭不愿意。

因为沈青越专程来的这一出,在他看来是全无必要。

当然,人之一生里,“没必要”的事情多了去了,很难说明什么,譬如说明不了沈青越怀着什么坏心思,或者所谓可疑的心思。

但明鹭却很快想明白自己心头所念,且在瞬间汗毛骤起:

如果沈青越当真毫无别的心思,只因顺路就投下一毫坦荡的关切给他……

他自己会十分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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