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1-10-24 来源：书耽 分类：现代 作者：抑郁者不会人来疯 主角：蒋昀烨 顾邵溪
“要回家？起来我送你。”
“不要！”顾邵溪不知道怎么了，激动的站起身，注意力都被手机上的那一行字吸引过去，就连腿磕在桌子上都没有感觉。
“没，没关系，我自己回去。”
还没等蒋昀烨再说什么，顾邵溪已经急忙的跑走了，甚至连外套也没穿。
他回来了……
一路上少年跑得飞快，脚下踏过枯黄的落叶，四分五裂。
顾邵溪颤抖着手打开房门，果然看到邋里邋遢的男人举着酒瓶，要往他弟弟身上砸。
“住手！”
少年赶紧跑过去，用他本就单薄的身躯，护住弟弟的脑袋。
“呜呜呜……哥哥，我好怕……”
十七岁的孩子瑟缩在墙角，脸上满是恐惧，看着让人心疼。
然而男人状若未闻，他高高举起手，砰的一声，酒瓶砸在顾邵溪的背上，破碎开来。
“哥哥！”
疼痛侵蚀了顾邵溪的大脑，可怀里弟弟颤抖的身体，却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你这个……人渣！”
满身酒气的男人揪着顾邵溪的头发，把人狠狠甩在墙上。
“小兔崽子，你他妈还敢不回家了？嗯？你忘了我是你老子？”
顾邵溪抬起头，恶狠狠的瞪着男人，脸色煞白，又恨又怕。
“你不配做我的父亲！你这个魔鬼！你怎么不去死？”
男人一掌把顾邵溪掀翻在地，用力踹了几脚上去，他半醉半醒，话都有些说不清。
“都是因为你们！因为你那个死妈！是你们把我害成这样的，你这个煞星！”
弟弟想要爬到哥哥身边，但被顾邵溪一嗓子吼了回去。
“赶紧跑！去妈妈那里，别回来！”
顾池错愕的看着他，他的哥哥明明也很害怕，他破碎的指尖在地上划出了道道血痕，仿佛设下一道封印，将自己困于笼中。
“愣着干什么？快跑啊！”
“你他妈还想跑？顾池你这个小野种，给我滚回来！”
见男人要去抓自己的弟弟，顾邵溪扑过去抱住他的腿。
“放过他吧好不好？他还是个孩子！”
弟弟成功逃走了，顾邵溪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脑海中全都是蒋昀烨张扬又俊美的眉眼。
蒋昀烨，我好怕……
拳头落在顾邵溪身上的每一处，他却忍住泪水不让它滑落。
不可以，他不可以屈服。
如果他屈服了，他的妈妈，他的弟弟，都会再次落入男人的魔掌中。
顾邵溪明明很怂很怕疼，他无论在哪里都是战战兢兢，他封闭自己的内心，伪装成一个乖得有些蠢的小孩儿，渴望得到爱和宽恕。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错了什么。
“老子打死你！如果没有你和那个小野种，还有你们的死妈，我也不会落魄成这幅样子！”
“那个贱女人，我当初就应该掐死她！你们等着，早晚有一天，老子要亲手宰了你们！”
男人越说越激动，他从厨房拿出一把剔骨刀，顾邵溪害怕的想要起身逃走，只可惜他太疼了，使不上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男人拿着刀向他刺去。
不要……不要……
顾邵溪眼前一片模糊，他瞳孔紧缩，已经感受到了刀尖带着的寒凉。
这份恐惧是他最爱的父亲带给他的。顾邵溪感觉自己仿佛被开膛破肚，这种疼痛麻痹着他的神经……让他跌入无尽深渊。
“溪溪。”
危急关头，顾邵溪的脑海中突然响起蒋昀烨的声音，少年立马反应过来，侧身堪堪躲避过去。
男人杀红了眼，顾邵溪从来没看过他这幅样子。
他的父亲，小时候最疼爱他的爸爸，如今竟然想杀了自己？
顾邵溪觉得委屈，男人总是这样，平时对他疼爱有加，可一旦喝了酒，就变成了魔鬼。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是你的儿子啊！”
面对少年的质问，男人置若罔闻，他魔怔一般举起刀。
顾邵溪下意识的握住他的手，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掰过男人的手腕，一用力……
“溪溪！”
这次不是幻听。
顾邵溪抬头，茫然的看着眼前高大的身影。
“溪溪……别怕。”
蒋昀烨擦干净他脸上的血痕，把人抱在怀里，只可惜他自己也在止不住轻颤。
“蒋，蒋哥……救我呜呜呜，带我走求你了！”
只不过这次蒋昀烨犹豫了，他看着倒在地上呻吟的男人，腹部一片血红。
“溪溪，我们不能走。”蒋昀烨低头吻住少年冰冷唇，“他是你的爸爸，所以我们不能离开，你如果走了，会后悔一辈子的。”
事情过去了三天，顾邵溪躺在床上高烧不退。
他父亲被送去了医院，还好伤的不重，伤口缝了几针，如今正在休养。
蒋昀烨站在窗前，看着街道两侧的堆积的落叶，“溪溪……”
“他怎么样了？”蒋森炀推开门，就看到他弟弟魂不守舍的发呆。
“还在发烧。”
沉默了一瞬，蒋森炀收回落在顾邵溪身上的视线。
“他父亲怎么回事？”
“问了医生，他长期酗酒，再加上受了刺激，应该是精神分裂。”
“那他妈妈呢？”
“不知道，应该是跑了吧。”蒋昀烨坐回床边，温柔的摩挲少年苍白的脸颊。
蒋森炀没想到平时只会傻乐的孩子，竟然被家暴了这么多年。
“我建议你带他去看心理医生。”
面对哥哥的提议，蒋昀烨没有同意，他轻声说道：“溪溪不会有事的，他很坚强，我相信他。”
这下蒋森炀也无话可说了。
门被顾池小心翼翼的打开，蒋森炀转头看过去，意外的发现这孩子和他哥哥长得一点都不像。
单眼皮，唇角微微向下耸拉，头发有些黄，只不过身材倒是一样的瘦小。
“我哥哥他怎么样了？”
蒋森炀招手让他进来，“小朋友，你妈妈呢？”
一听到妈妈这个字眼，顾池立马红了眼眶，他扁着嘴直摇头，“不，不知道，我不知道。”
“别问了。你哥没事，我能照顾好他。”
顾池闻言，看向了蒋昀烨。
“谢谢你……救了哥哥，还有，还有他。”
蒋昀烨看着他怯生生的眸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有地方住吗？”
小孩儿点点头，看了哥哥一眼后，就安静的离开了。
第四天的时候，顾邵溪的烧退了，但还是不愿意醒来。
蒋昀烨一直守在他的床边，寸步不离，他弟弟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学校打来电话，说联系不上人。
“溪溪，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蒋昀烨拉起他的手，在他纤细的指节上落下温柔的吻。
似乎是有所感应，少年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几下，慢慢睁开眼。
“溪溪，你终于醒了！”
蒋昀烨刚想去触碰少年的额头，却被躲开了。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别……别碰我。”
顾邵溪侧过脸，再次闭上眼睛，“离我……远一点。”
家庭医生过来为顾邵溪检查身体，然而后者根本就不配合。
少年死死的揪着被子，谁跟他说话都不理。
蒋昀烨站在门口看他，在床上昏迷的几日，人已经瘦的不成样子，头发有些长了，遮挡住少年精致的眉眼，乌黑的发衬得皮肤异常苍白。
“我是来给你检查身体的，不是来哄小孩儿的，你能不能别任性？”
听到医生的责备，顾邵溪抿唇，压抑不住情绪的呜咽出声。
“麻烦你了，我们不看了。”
医生气哄哄的走了，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溪溪，别怕，我在这里。”
蒋昀烨试图向他靠近，结果顾邵溪直接背过身，表现出一副不想交谈的样子。
如果是别人，蒋昀烨早就动手了，可他面对顾邵溪的时候，总是有十二分的耐心。
“我不过去，你别激动，饿了吧？我们下楼去吃饭好不好？”
沉默许久，顾邵溪开了口，“蒋昀烨，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蒋昀烨一愣，“什么？”
“我自私，冷血，虚伪……我的乖巧都是装出来的，我和你在一起，是为了让你保护我，我不喜欢你，对你也只是利用……”
顾邵溪越说声音越小，他把脸埋进枕头，泪水险些把枕头浸湿。
“没关系。”蒋昀烨笑了，“溪溪，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我们很般配。”
其实蒋昀烨知道，他和顾邵溪，都是被上帝抛弃的孩子。
他自己也曾做过罪大恶极的错事，以至于后来一直都活在那层阴影之下。
那件事发生后，蒋昀烨不敢在母亲的祭日里回家，也不敢在不透一丝光亮的空间闭上眼睛。
他是个罪人。
这十几年里，蒋昀烨一直都在做同样的噩梦，他梦见自己躺在棺材里沉睡，黑鸦凿开他的血肉钻入心脏，还未等感受到疼痛，他就被一双大手绑在十字架上。
“你有罪。”修女对他说，“你不爱你的母亲，你当时为什么不救她？”
“她那样爱你……你却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蒋昀烨走过去，把少年抱在怀里，“都会过去的。溪溪，我可以给你安全感，我也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
必须要承认，蒋昀烨第一眼见到顾邵溪，就觉得他们是同类。
少年怯生生的眸子里，藏着其他人看不见的倔强。
他并没有表面上那样乖巧，顾邵溪的眼里总会时不时闪过冷漠的情绪，那是对世界的失望，对生活的无奈，对周围人的苛责。
他像一只幼鹿，跌跌撞撞的闯入这偌大的世界，他想要寻求庇护，可奈何他不相信任何人。
你对世界是满怀期望？还是失望透顶？
这个问题，永远都没有答案，事实上，每当你决定放弃的时候，上帝都会为你洒下一道光，而顾邵溪，就是他的光。
顾池的手机还是无人接通。
“他真的没事？”
少年摇头，看了眼蒋昀烨，眼中带着对方看不懂的情绪。
似乎是悲伤极了，顾邵溪的眸子上蒙着一层灰，像是历经沧桑后的绝望。
“蒋哥，他……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在医院躺几天就好了。溪溪，你要去看看他吗？”
顾邵溪再次摇头。
“医药费，我会给你的。”
蒋昀烨突然抓住他的头发，用力吻上去，少年无措的被按在床上，挣扎着想躲开。
“唔……别……”
“溪溪，我们没有错。”
顾邵溪妥协了，面对这样固执的蒋昀烨，他无力招架。
又休息了一周，顾邵溪养好精神，被校霸抓回学校。
二人来到顾池的班级，看到他好好的坐在教室。
“你弟弟到底怎么回事？”
顾邵溪害怕校霸找弟弟的麻烦，赶紧把人拉走。
“你别问了……”
“还是不开心？”
怎么敢啊！这几天顾邵溪过着非人一般的日子，他本来想emo一下，结果每次来了情绪，都会被蒋昀烨用各种方法给……
想到这里，顾邵溪脸色通红，唇上隐隐发疼。
“脸这么红，又生病了？真娇气。”
顾邵溪瞪了他一眼，转身跑回去上课，结果被校霸迈着长腿几步追上。
他被按在班级门口，给周围的同学表演了一次耍猴。
“松开！这么多人呢！”
“我发现你最近很不乖。顾邵溪，即便是装，你也要装得像一点，要把我哄开心，知道吗？”
呸！不讲理！
顾邵溪敷衍的点头，提心吊胆，他害怕被老师抓包。
“亲一口，我就走。”
少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疯了？”
“快点，亲这里。”蒋昀烨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真的是……
同学们捂着嘴偷笑，还有小女生拉着其他班的姐妹一起来看热闹。
“亲，亲就是了。”
顾邵溪拉过蒋昀烨的脖子，吻了一下他的唇角。
“可以了吧？”
校霸开心的呼噜他的头毛，“乖，放学别走。”
这四个字对顾邵溪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他心情忐忑的等到放学，刚出班级就被堵了。
依旧是那几个大块头，但这次他们手里没拿“凶器”。
“蒋哥……我错了。”
蒋昀烨好笑的看着他，“我又没把你怎么样，认个屁的错？走，带你出去玩儿。”
本来不想去，可那几个大块头死死的盯着他，顾邵溪怂了。
他这几天都住在蒋昀烨家里，所以没办法，只得舍命陪君子，用自己这一点点尊严，换取一个庇护。
蒋昀烨带着他们来到了酒吧。
少年伸脖子往里看，还没等他看出个一二三，就被校霸揪着衣领拎进去。
“一会儿跟紧我，别让人搭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