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吃兔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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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温明睁眼清醒过来时,人此时身处于一个完全陌生的小房间里。

他躺在床上发了好一会懵。

天花板泛着老旧的黄色,看得出来有些年头了。房间里有蓝色的医用隔帘,天花板上是一个吊瓶架子。

温明要从床上爬起来,稍一动作立刻牵扯起身前大片的痛意。他的动作被旁边一个声音打断了。

“醒了?”

他往旁边一看,这才发现原来房间里不止他,隔帘外还坐着一个人。

一个身份似乎是医生的矮而黑的老头。

温明才刚醒不久,他人更糊涂了。

身上受伤的地方已经被上好了药,连他脸上见血的伤口也被一块四方纱布妥善地裹住了。他现在一身药味。

但是据他昏迷前所知,自己现在应该是沉尸大海了才对。

那医生见他醒了,便用一把像没睡醒的声音跟他说了注意事项:脸上伤口暂时别沾水,身上的骨头检查过了没什么事,瘀伤面积大了点,接下来需要定时擦药……

温明一个人走出这间小诊所,手里还拿着一件脏兮兮的校服。

他认出来这个地方就离他昏迷前挨打的地方不远。应该是之前蒋锐随便找了个路边诊所把他塞进来的。

他这时候也记起来了蒋锐送他来这里的事。

温明被放到那张病床上的时候其实被牵扯的动作疼醒过来一小会。

他闻到消毒水的味道,眼前是白炽灯的光亮晃过。他恍惚中意识到得救了,于是下意识伸手,刚好便攥住了蒋锐衣角。

裹在他身上的是一件校服。上面蒋锐的味道让温明昏迷得很不安稳,梦里全是有狼在追他的场景。

蒋锐把他的手扯下来。

温明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拜拜,小兔。”

今晚受惊过度。一身疲惫的温明回到家里,第一件事是先去洗个长长的热水澡。

这一次他没有选择报警,尽管温明本意是想要去的。

只是蒋锐在他心里的形象一时间变得很复杂。他最后救了自己,所以温明还是不忍心连累到他。

长得再高在温明看来也还是个学生。蒋锐将来还有成长的空间,不好在履历上留下污点的。

反正那伙人仇也寻完了,之后应该不会再找上门了。这件事也该结束了。

刚洗完一个时间比平时更长的热水澡,小浴室里水汽蒸腾。

温明关了头顶花洒,朝后抹了一把湿发,露出被水汽润湿的一张清秀的脸。

他站在镜子前看自己身上的伤,把自己看得直皱眉。

之前看还是青紫色的瘀伤短短几小时内变得狰狞,雪白肚皮上泛着一片黑紫,稍微一抬手都有种牵扯的痛楚。

乍看之下还有点恐怖,像是颜料张牙舞爪地打翻在洁白画布上。

其实他全身上下的最重的伤也就是这里而已了,其他地方都是些小擦小碰。之前温明撞了一下头才会昏迷,事后那个医生只是告诉他没有大碍。

浴室门打开,温明踩着拖鞋从里面走出来。

他浑身上下只围了腰间的一条浴巾。一身湿热,走动间有几颗水珠顺着身体弧度滑落下去。

温明不但长得高,他身材比例极好,只有一块布遮掩下的身体修长白皙,浴巾之下是两条笔直漂亮的光裸长腿。

温明踩着拖鞋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越过那扇房门的一刻,一条浴巾掉落在地,他身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房间地上的一只兔子。

一只足足有金毛犬那么大的巨兔。

这个毛绒绒的量真是太惊人了,蓬松得像云朵又厚软得像大团棉花,但无论如何哪种都难以完美形容这个柔软丰润的浓密毛质。

如此完美的皮毛触感,不是有限的一小只,是两只手抱都抱不过来的一巨只。

浑身霜白色的兔子抖了抖身体。根根分明的针毛被甩倒后立马Q弹地站立起来,难以想象用手抚摸上去时是何等的充满张力的柔滑感觉。

大兔子都不需要助跑,在原地轻轻一蹬,毛团子迷人的身影就跃上了房间中央的一张床上。

这弹跳力,咻~

兔子是特别爱干净的动物,每天会花费大量时间清理毛发。

对于温明来说,日常的清洁已然不仅仅只有清洁的意义了,它是一种平复心情,治愈身心的仪式。

只见床上的兔子将两只毛茸茸的短手熟练地往上一伸,长度刚好能够到肥而圆的两团兔腮。

由于长度有限,需要清洁眼睛时就得把滚圆的一颗兔头低下来,这样两只胖短前爪才能够摸得到。

两只忙忙碌碌的前爪也是肉嘟嘟的。

最后再从耳朵根着手,把头顶柔软的长耳朵掰下来一只,用爪捋一遍,再去把另一只掰下来。

这样兔兔的每日清洁工序才能算完成。

兔兔闭上眼,这才身心俱疲地睡过去了。

……

温明除了行动不便之外其他没有什么大碍,他之后又带伤工作了几天。

班主任责任重,又是在这个忙到白热化的节骨眼,假是轻易不能请的。也是温明自己责任心作祟,一转头又撑着上班去了。

脸上的伤就用摔倒敷衍过去。但是他这几天活动不开,昨天还被一只奔跑的小鹿崽子一头撞在了肚子上。

小鹿崽子头上带角。温明倒吸一口气,冷汗当场就出来了。

缓过劲儿来的他一抬眼就看到了小鹿害怕的眼神。温明白着脸色对他一笑。

他把那头小鹿抱过来,问他:“告诉老师,刚才像那样在走廊里奔跑是对的吗?”

小鹿摇头。

温明继续耐心地问:“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才对呢?”

小鹿脆生生地:“老师对不起。”

温明:“好的,老师跟你说没关系,能做到主动承认,奖励你一个‘棒’。”

要告诉孩子做什么是正确的,同时给予奖励。使幼儿的行为能够得到正向的反馈。

又是一地鸡毛,腰酸背痛的一天。

第二天就是早决定好的温明出差的日子。班里的事务暂且让搭班老师顶上。

温明一人被派去市里开会。按照要求他穿上正装,戴了工牌,除了他脸上还贴着的那块纱布,整个人看起来活脱脱就像是一个杂志在逃模特。

在会场哪里温明还意外地偶遇了一个人。

周烁是他大学里的师兄,他是一只憨厚可爱的袋熊。温明是学前教育专业,周烁师兄读的师范,两人专业不同,但是在同一社团共事过。

他们一前一后毕的业,出校门后就没联系了,没想到能在这里碰上面。

周烁见到温明倒是十分高兴,踮起脚来拍他的肩:“臭小子!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温明只是笑:“师兄也是。”

周烁一听,重重地拍他肩膀:“挖苦我呢?”

温明笑容更大了。

周烁现在是一名高中老师。原本他这次是不用来参会的。他们学校一队教师来参加教学技能比赛,周烁是作为带队教师跟着来的,顺道把学校的任务给完成了。

下午会议散了之后,周烁一得知温明是一个人坐大巴来的,他立马热情邀请温明上他们学校的商务包车。

周烁劝道:“你自己回去还得打个车去车站,不嫌麻烦啊?不如就这么跟我们的顺风车一起回去多好,反正还有多余的空座!还不用等!”

他是带队老师,这件事做得了主。

温明心想也是,于是他十分不好意思地上了人家学校的包车。

上完车后才发现这辆车是开往十三中的。

温明:……

勾起了一些比较特殊的回忆。

不过不打紧的。

只是温明也没想到车上居然还有认识自己的人。他上来时和一车老师打了个招呼,刚坐下来就听到有个男声喊他:“温老师。”

温明一回头,看到是一个之前没见过的男人,应该也是老师。

这人笑起来会露出一口阳光治愈的白牙,他问道:“是温明老师,我没认错吧?”

温明蓦的记起来了。

这人是他唯一鸽掉的一个相亲对象。就是前几天因为那档子事儿刚鸽的。

这可真是……温明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缘,妙不可言。

男人叫陆骁。他是个大方又健谈的人,温明这一路上与他相谈甚欢,下车之后两人已经约好了之后一起吃顿饭。

最最重要的是,这人下车时一站起来,身量和温明差不多高。

温明一看,双眼更是亮晶晶。

他望着陆骁的背影,心中隐隐泛起了一些蠢蠢欲动的涟漪。

亏得有十三中的包车,温明原本预计回来的时间是晚上,现在还没到饭点,车子就载着老师们驶进了十三中的大门了。

周烁执意要和温明一起吃顿饭,让温明在楼下等一等他。

温明便在他们教学楼下的一棵树下等着。见周烁还没下来,他找到一个学生问了路,想去厕所洗把脸。

他心想应该没有那么巧的,就算是同一个学校。

这样想着,温明呼出一口气,把工牌塞进了胸前口袋里,他俯下身,在水龙头下鞠了一捧水。

可以的话他倒是还想见见蒋锐呢,把放在自己这里的校服还给他。

一句低低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小草莓老师。”

水流下的手惊得一抖。温明下意识回过头。

明明是在大白天里,他眼前却出现了恐怖片般惊悚的一幕。

一张噩梦般的血盆大口,就在他脸的正前方。

知道狼的犬牙是什么样吗?——能撕裂血管,嚼碎骨肉的犬牙,上下颌各有两枚,比普通牙长出一截,和死神的镰刀一样形状,闪着锐利骇人的寒光。

像这样的尖牙现在在他面前的有恐怖的一口。

说血盆大口可能夸张了,但这绝对是全世界所有兔子一辈子无法逃脱的梦魇,深刻进基因里的一种胆寒和恐惧。血流不畅,呼吸艰难。

温明一瞬间两条腿都软了。

用这双面条腿站着,他不觉就咬伤了自己嘴巴里的肉,手指已经用力扣紧了洗手台边缘。

蒋锐恐吓了他一会。见眼前这兔子的屁股后面始终没什么反应,他无趣地收回了那些牙齿:“嘁。没劲。”

他从温明跟前站直起来。

刚才为了更好地展示他漂亮的牙齿,不得不弯下膝盖与温明齐平。

他一口牙又恢复成了正常人类的样子。

而温明的人这才像是从恐惧的水底被打捞出来。他这才重新有了活动身体的能力,有些愠怒地问蒋锐:“这是在干什么?”

蒋锐插着裤袋,脸上的笑容漫不经心。

他说:“老师,我想看尾巴。”

温明相信他这句话说得诚实,只是让人听得直皱眉。

不得不说,像这样乍一下要他抬头和人说话,他还有些不习惯。温明只是一介小小幼师,他没有处理叛逆男高中生的经验。

温明心有余悸。他思索之下,叫他的名字:“蒋锐。”

他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尽量平稳:“你叫蒋锐是吗?”

这名字还是他后来从那只黄毛猴子那打听来的。蒋锐的校服还放在他那里,温明已经洗干净了。

蒋锐那双深灰色的瞳仁看着他的脸,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嗯?”

温明知道这表示这位大爷愿意听听看自己想说什么的意思。

他刚想开口,蒋锐身后忽然响起周烁疾声厉色的一句:“蒋锐!你在干什么?!”

温明的视线越过这人的肩膀朝外看去,就发现周烁站在厕所门口,距他们几步之外,一张向来平和的圆脸此刻绷得分外严肃。他如临大敌,身体一副防卫状态。

温明忙朝他喊话:“师兄,他没有做什么!”

不,你不懂。

此时的周烁心里已经冷汗如瀑。

他师弟只是个纯洁善良的幼儿园老师,没真正了解过他们恶贯满盈十三中,所以根本不懂眼下情形有多严峻。

周烁交代完工作折回来找温明的,刚赶过来就看到了这一幕。可以说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了。

好死不死,偏是这个蒋锐。

曾有老师因为在上课时叫醒睡觉的蒋锐,被蒋锐当场抡起身下的椅子就砸了下去。

此时周烁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循循劝导:“蒋锐,有什么事情要找老师就去办公室谈,只要你肯心平气和地好好说,老师是不会不听你……”

他不耐烦了。他转过头就暴躁地骂了周烁一句:“你滚不滚?”

周烁明白不能再动。他被一个学生吼得瞬间噤声,面如纸色。

蒋锐刚才的那句话提高了音量。此时他们身处的整个厕所像是刚被惊雷劈过的场景,连某些淅淅沥沥的水声也瞬间停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再动,完全就比拆弹现场还安静。

蒋锐骂完一句,他回过头看温明。

温明愣住,他只见蒋锐这人面色如常,似乎丝毫不觉有异,又像刚才那样对温明重新发了一遍之前的那个音节:“嗯?”

示意他从刚才被打断的那里继续。

温明呆滞地看着蒋锐的脸。

不是态度转变得快,那副暴躁的模样只是他的常态罢了。

这一刻他深深意识到了自己跟蒋锐完全是不同世界的人。好像刚才吼那一句对他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温明一开始原本想说的话是“你的校服还在我那”,但是这一刻,温明颤巍巍地改变主意了。

站在蒋锐面前,温明还是克服不了本性里的惧意。因而他花了一会时间找回自己的声音,对高大的少年说:“……蒋锐,你应该跟老师道歉。”

——告诉孩子做什么是正确的。

蒋锐:“呵。”

温明的灵魂一哆嗦。

蒋锐笑起来。温明听到他嘴里爆了句粗口。

蒋锐的高度可以看到温明身后不知何时又冒出来的一团毛茸茸。但是他才不管谁是谁,他发怒起来是无差别的。

眼见着炮仗就要在自己面前点燃,温明强自镇定地对他说:“不止尾巴,我给你看兔耳朵。”

——给予奖励。使幼儿的行为能够得到正向的反馈。

给蒋锐一个“棒”是没用的。这人他吃兔子。

死亡怒意积蓄中的蒋锐蓦的一顿。

温明说第二句话时注意了音量,只有蒋锐和他听见。

蒋锐垂下眸子看他,一时没开口。底气不足的温明还在补充:“我的耳朵和其他兔子不一样,很大的。”

他伸手比划了个长度。

“道歉是吧。”

蒋锐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温明抬起头就看着面前的高大身影动了。

蒋锐竟真的转头,朝身后周烁走去。

这凝重的一刻,这个小小的厕所里一整个落针可闻。

然而细听之下还是有一些被压抑了的嘶嘶吸气声的,来自从始至终都在小便池那站着的一排无辜群众。

是反应过来的人纷纷在倒吸冷气。

这是蒋锐?这、是、蒋、锐???

夭寿了!蒋锐要道歉了!!!

那个新来的男老师到底是什么扫黑标兵、除恶圣手?蒋锐他!吃瘪了!

然而到后面蒋锐每靠近的一步,也都让他面前的周烁控制不住地后退一步。

周烁紧张地盯着蒋锐那双没有波澜的眼睛看。他相信即使蒋锐现在手无寸铁,给人徒手开个瓢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围观群众处于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声沸腾之中。

这事情离谱到就算他们说出去也会被人当场辟谣的程度。但是真的!他的人属实是走过去了!就在现在!

就差两步、一步……众人的瞩目中,蒋锐的背影停下。

他突然猝不及防地抬脚就踹!

“道歉。”

蒋锐说着。他嘴角还带着笑,只是那微笑过分瘆人了,带着他的“道歉”。

那一脚太残暴了,保守估计肋骨都得断两根。

就在看到这一幕时,众人悬起来的心这才齐齐安全地落回原位。

就说嘛,蒋锐还是那个人民群众熟悉的蒋锐。并没有灵异事件发生。

不同于厕所里吃瓜众人的悠闲,蒋锐这边的场面可谓兵荒马乱,鸡犬不宁。电光火石之间,蒋锐的“道歉”到底没有成功落在周烁身上。

该说是感激有隔壁办公室的老师在听到之前的响动后及时赶来支援,以及离蒋锐最近的温明老师眼疾手快地扑上去,这才在千钧一发之际阻止了他。

场面混乱,最终演变成这边几个人拉住周烁,那边好几个人拉住蒋锐,齐心协力地把两人分开。

然而周烁老师被这一出吓得不轻。他还没缓过来。

当时那双兽瞳里残忍的凶光还是超过承受一只草食目动物的范围了。

今天这件事情闹得很大。随后保安和教导主任很快赶到事发现场,安抚在场教职员,疏散围观群众。至于罪魁祸首蒋锐,在处分决定下来前被他押去跑操场。

温明全程目瞪口呆。

他陪在周烁身边,内疚地安慰了师兄好一会。

高中生太危险了,他想回幼儿园。

……

楼顶荒芜而空旷。人上来之后,头顶天空一下子变得辽阔,风很大,灰尘很多。在一片开阔视野里唯一的伫立的一栋楼梯房外墙上,有一道垂直爬梯。

温明现在就正在抓紧这副爬梯的铁杆,一步步爬上楼梯房的楼顶。

要不是学校顾忌安全问题常年锁了这里的门,这个地方其实是一个视野极好的观景台。

尤其是现在落日时分。整个画面像被晕染上一层温柔的橙黄色滤镜,看什么都是温柔的。

温明终于爬到顶了。他露出一个脑袋,一下看到了这个时间本应该出现在操场跑圈的蒋锐的身影。

他给自己做了一阵心理准备,然后才走过去。

“蒋锐。”

过了一会,蒋锐才懒洋洋将脑袋往后仰,敷衍地看了一眼温明。

“干什么?小草莓老师。”

温明:“我到处找你。有人告诉我你在这里。”他顿了顿,问蒋锐:“你怎么没去校医室?”

蒋锐举起右手,对温明晃了晃。

“校医室有狂犬疫苗吗?”

一只五指张开的大手,虎口处赫然印着两个见血的牙印。

若要说别的伤口还有抵赖的余地的话,这两个标志性的门牙印就是烧成灰了,兔子温明都得承认。

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的情形兵荒马乱千钧一发,其他老师都是使出全身力气,竭力在拉住人。

而位置最近、救人心切的温明对着蒋锐张嘴就是一口。

也是他当时位置是近水楼台的原因,竟然让他咬到了。

他出息了。他咬了一头狼。

可能狼血壮胆吧。叼了一口狼肉后他如今在蒋锐面前的害怕随之减缓不少。至少声音不抖了,尾巴也不出来了。

蒋锐已经满不在乎地重新转回了头。

落日西融,蒋锐的背景是一望无际的金红色的天幕。他维持着那个仰头的姿势看温明,发丝被凉风吹得飘摇,从鼻梁到喉结被镀上一层金线。

温明看着夕阳下少年的轮廓,情不自禁地想感慨。

年轻真好。

温明看看脚下这一地的灰,最终还是没办法狠下心来落座。他在蒋锐身边了蹲下,手放在一对并拢的膝头上。

蒋锐:“滚——”

滚字没能说完全。

因为此时有一只兔子耳朵一不小心拍到了他脸上。“啪”的轻轻一声。

无比柔和的力道,触感更像是摸,是一只微凉的手心的沿着他的嘴唇和下巴一点点抚摸过去,被触碰的地方留下一种虚无的痒。

对面的温明已经抬起了头,抱歉道:“啊,不好意思。”

温明没有骗人,温明头上的一对兔子耳朵确实比其它兔子的还要更大更漂亮。

第一触感像是花瓣。但是兔毛柔滑,手感更加厚软而细腻,一摸就要停不下来。

它们待在青年的头上竟然丝毫没有违和,和主人一样,一种自然天成的柔软漂亮。

温明并不觉得在人前直白地袒露出兔耳朵有什么不对的。小草莓老师惯用的欺骗小朋友的手段罢了。

所有学校应该都有的谈心战术。温明准备好了。

他原本是为了让蒋锐看清楚而微微低着头,等到温明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为时已晚。他最后看到是蒋锐面无表情地张着嘴巴的画面,好像在无声地对他说“啊”。

然后他的一只耳朵就被咬了。

温明震惊不已!

兔子耳朵可谓是它们最重要的地方,上面遍布血管和神经,比身体上任何一处都要敏感。

蒋锐叼住了他耳朵的一角。

此时的温明能万分清晰地感觉到他口腔里面的舌头动了动,动作是想把食物转移到后方的臼齿嚼,但是似乎没成功。

反观温明,他耳朵尖尖传来的舌头触感清晰得不可思议。

蒋锐的口腔里的铺天盖地的潮湿软热,到处都会蠕动——温明由内而外地打了个哆嗦。

代入感很强,他现在已经在这头狼的胃里了。

温明声音又开始抖了:“蒋锐!不行!吐出来!……”

因为耳朵在别人嘴里,所以他此时只得低着头并用手去推拒对面蒋锐的肩膀,企图把自己的耳朵给无痛扯出来。

一顿拉扯。

天知道温明有多怕他真的下口,把耳朵嚼吧嚼吧生吞了。

蒋锐最后还是把耳朵呸出口了。

霜白色兔子毛湿哒哒的,柔软的耳朵已经负伤了。上面一圈牙印,犬齿的部位见血了。

温明双手抓着自己的耳朵查看,他说不出话来,欲哭无泪。

不能碰伤口。他十分心痛而珍惜地捧着耳朵摸了又摸。

另一只完好无损的耳朵还直立在头顶,负伤的那只软软地耷拉下来,无力地垂落在他脸畔。

温明现在很生气。

要知道,像蒋锐这种如此恶劣的行为,在他们幼儿园那是要被拉去墙角坐五分钟反思椅的!

十分钟!

蒋锐才想笑呢,明明他根本都还没用到牙。就出血了?这么嫩的吗?

温明一生气,对他说话语气也加重了:“这样是不对的!”

蒋锐仿佛没听见。他只是百无聊赖地看着温明整理了半天自己的耳朵,没有搭腔。

温明冷静下来。他耐心地对这头狼进行谆谆教诲:“蒋锐,你知道兔子的耳朵为什么这么长吗?”

这是为了兔子生存下去的保命工具,是它们保暖和散热的重要器官,而且……

蒋锐答:“是为了方便让我们提起来。”

温明大惊。

这种话到底是从哪个冷血无情的人口中说出来的。

兔子听到会伤心的!

他看着眼前这个恐怖分子的脸,缓缓地开始把手里的耳朵往后放,另一只耳朵也收到了脑后,藏起来。

做保暖用时,兔子的一对长耳朵一般是贴在它们背后的,像小皮毛被子那样。

同样的,温明现在也能把它们收起来。两只兔耳灵活地朝后一转,一起服帖地落在后脑勺那,现在他像是披着长发。

青年整个人看起来温婉许多。

黄昏的楼顶上,两人之间安静下来片刻。

他至今还没有放弃,还相信蒋锐是好人的一个最大原因是他明明救过自己。

虽然蒋锐本人对此事的态度完全是没甚所谓,周身甚至还会发散一种“别来烦”的气息。

温明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暴力的小朋友。只是青少年阶段果然还是比他想象中的难搞得多。

温明思索着该对蒋锐说的话,无果。但最后他想了又想,还是开口了。

晚风中的温明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其实你是一头好人。”

蒋锐无动于衷,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温明又说:“我下次再带你的校服过来。”

蒋锐一个姿势坐累了,他双臂往后支,整个人往后一仰。换了一个姿势晒夕阳。

温明该走了。

他叹了口气,兀自站起身,最后看了似乎快要睡着了的蒋锐一眼,这才离开。

温明顺着墙梯往下爬时,一阵风拂过,顺便随风飘来了蒋锐的声音。

他这句话声音很低,纯属是在无目的地自言自语,或是梦话。

抱歉,温明不是想偷听,但是……他这么长的一对顺风耳可不是白长的。

蒋锐说:“兔子……好白。”

怎么说呢,温明都没好意思跟孩子说是你太黑了。

这孩子不知道怎么弄的,皮肤呈一种深小麦色。不难看,甚至还有种深沉的帅气。但是温明跟蒋锐站在一块时,这孩子活脱脱一个显白神器。衬托得他都白了几个度。

没遇到蒋锐之前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能这么白。

温明想说只要你肯好好学习以后就会变白的。想了想又算了,人家不是小孩子了。

他沿着来时的墙梯爬下去。蒋锐则一个人继续放风。无人打扰的楼顶安安静静,砸了锁就是个躲清闲的好地方。

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不远处出现了一阵游戏音效。那声音由远及近,人逐渐来到他身边。

蒋锐眼都不睁地问来人:“你放他上来干嘛?”

大熊专心打着游戏,应付道:“嗯?我以为你挺喜欢他呢?”

蒋锐“嘁”了一声,又不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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