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让我别怕他

精彩段落

这本小说原著里,季晓光对于霄云派的印象大致分为两点;一时喜欢做慈善捡人,只要你能爬到这万丈之高的霄云山上,一概照单全收。

二就是无处不体现的,有钱。

就连这洒扫的门童小弟子,都会有月例银子可领。

但炮灰在霄云派这些年,连点体己银子都没有,大抵是被胖子私吞了。

冬去秋来的被人欺辱打骂,居然没有饿死,这炮灰的命也是够硬的。

“这......”

沈连庭这样一本正经的为季晓光主持公道,甚至新帐旧账一起算。管事的一时无措,竟没想到这点小事搞得这样复杂。

这时,不知飞奴从哪里跳了出来,躲在比他高许多的芭蕉叶下指着胖子补刀。

“就是这个死胖子!看晓光好欺负,把他的月例钱全部据为己有!”

接着声情并茂的抹掉眼角并不存在的泪:“可怜晓光吃不饱睡不暖,瘦的跟猴儿似的。”

众人的目光又一齐转向狼狈不堪的胖子。

“你他娘的谁啊,瞎说什么!”

胖子一身横肉摊在地上,口不择言。但一抬头哪还有飞奴的影子,估计是说完台词就撤了。

而接下来一切裁定还要看管事的发话,他连说会让胖子把私吞的银子还给季晓光,再让他打扫三个月宝器室,以作惩戒。

但沈连庭对这个结果依旧不满意,硬声道:“晓光既然做了本王的,陪习弟子,便是我的人,我理应为他出头。”

季晓光心里拔尖的喊:我虽然谢谢你,但我怎么不记得你是这么爱多管闲事的人呐!你谁啊!

“更何况贵派竟有这样欺辱同门,克扣月例之事,本王身为宣国六皇子,也不能不管。”沈连庭说着眼神一凛,瞅的季晓光心里发毛。

“是是是,六殿下说的是。”管事的满头大汗,不停地用帕子在额头擦拭。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沈连庭幽幽道。

“那就让他去看管宝器阁,无事不得出。”管事的赶忙道。

进了宝器阁便失去了自由,算是很重的惩罚了。

季晓光想着沈连庭也该满意了,但没想到他在胖子再次争辩时,以雷霆之势毫不犹豫的一脚踩在了胖子的腿上。

空气中骨头碎裂的声音清脆刺耳,季晓光眼睁睁的看着胖子痛苦的抽搐了两下,这回连惨叫都没有,直接闷哼一声昏死过去。

随后沈连庭蹭掉靴子上的染血,漫不经心的补充:“本王是个爱偏袒的,望诸位谅解,若谁敢动了我的人,这便是本王的法子,其他的还请自便。”

管事的脸色一阵青青白白,但只能让弟子把还剩半条命的胖子抬走,自己也跟火烧屁股似的急忙跑了,片刻也不愿停留。

都说宣国六皇子性情古怪暴戾,今天可算见识到了。

此事就算揭过,沈连庭说完,大家不散也得散了。

植被错落重叠的一小片空地,石阶杂草上遍地狼藉。季晓光像丢了魂似的任由沈连庭把他带到干净的地方,大腿微颤地止也止不住。

他这次是真的害怕了,脸上的神情也表露畏怯,不再似前几次那样的伪装。

不光是亲眼目睹沈连庭狠辣的手段,还有对他的那一番郑重其事的话。季晓光现在明白,沈连庭会对自己说那些话,就是不允许他跑掉了。

虽然他知道原著小说里沈连庭的全部,但那说到底是个字里行间的纸片人。真当他亲身见证沈连庭的冷血果断,还有这鲜血狂喷、皮肉外翻的场面,都忍不住胆寒。

所以季晓光果断决定:跑?跑个屁啊跑!不跑了!

自由?待定吧,存档存档!

他现在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炮灰,要颜没颜要钱没钱。上个楼梯都连颠带喘的,没跑几步肯定会被沈连庭给抓回来。

一想到把胖子的惨状按到他自己身上......季晓光瞬间缩了缩脖子,太疼了太疼了。胖子那条被沈连庭刺穿踩断的腿肯定是不中用了,真是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原著里炮灰因为偷了主角受的东西,是被沈连庭活生生毒哑的。而这次,假使季晓光真的跑了,然后被抓回来,沈连庭极有可能废了他的腿。

本以为沈连庭只是对他一时兴起养来玩玩,但因为这次替他出头,季晓光看出来他是认真的。

占有欲到变态的反派,即使是一个物件儿,一旦他认定了就绝不允许别人觊觎。

季晓光低垂着眼帘思来想去,而沈连庭只静静的看着他。见季晓光缓慢的舔了舔干白起皮的嘴唇,抬手将他挽入怀中抚慰。

“你说不杀他,我便不杀。”沈连庭一手轻抚他如墨的束发,好像怕怀中的人儿会碎掉。

而季晓光身子微僵,便乖顺的把头靠在沈连庭的胸膛,闻着鼻息间满满的冷沉香味,季晓光吐槽:我让你裸奔你还能裸奔了?

说到底,季晓光还是怕沈连庭并且不信他的。

即便这短暂的接触中,沈连庭是确实对他极好。可突然身处异世界的季晓光,不可能这么快就信任一个人,更何况是这本他看过的小说里,喜怒无常、杀人如麻的反派沈连庭。

他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好好活着。

说不定,还会找到回家的办法呢。

所以季晓光暂且要乖乖的,逃跑计划无限期封存。但他现在在沈连庭怀里,鼻腔里充斥着醇厚的男性气息,脑子晕乎乎的,可谓是一团乱麻,还是从长计议吧。

“六哥?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季晓光一惊,瞬间从沈连庭的怀里挣脱出来。但随后又感觉没必要,好像个被长辈抓包和情人私会的怀春少女肿么破!

他下意识羞恼的抬头,水墨的瞳子里带着些许埋怨的慌乱,看到的便是一张坏笑张扬的俊脸。

沈连庭面上淡然,顺手理了理季晓光微乱的衣领,不咸不淡的说:“沈连舟,你有事?”

“六哥,何须与我这般生分,前年中秋不还叫我九弟吗?”

九皇子接着沈连庭的话,但目光自始停留在季晓光的脸上,笑容逐渐放大,似乎在仔细端详他。

季晓光不自在的退后,正好沈连庭错身挡住了九皇子的视线,周身的寒意也重了几分。

这个九皇子沈连舟,季晓光是知道他的。宣帝共有九子,沈连舟便是最小的那个。

端着恣意风流的态度,永远的纨绔不修边幅。好像天不怕地不怕似的,及时行乐才是正道,什么皇权富贵都是狗屁,美人儿才是他真正的人生理想。

但唯有一点,这个九皇子初见秀美的方映清就不喜。

原著里曾提到九皇子机敏,谁都畏惧厌世的沈连庭几分,就他不怕。还多次提醒沈连庭,说方映清不简单,叫他多加留意。

但沈连庭那时早就陷了进去,从未在意九皇子的话。最后两人不欢两散,再也没见过。

直到沈连庭投河而死,九皇子去了边南驻守,做了逍遥王爷,与世无争,算是原著中极少善终的一位了。

“这个小家伙,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九皇子像是没看到沈连庭阴沉下来的,手指摩挲着下巴,一脸探索,随后竟看着季晓光坏笑的咧唇道:“莫不是,身子很诱人?”

季晓光对上九皇子似垂涎的眼神,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耳根“腾”的烧起火红。

拜托,这种话是能随便说的吗?我单身这么多年居然被一个男人这样调戏!艾玛你男女通吃了不起啊!

季晓光浑身顿感不适,真想一拳头砸扁这张得意的嘴脸,看他还怎么乱说。而季晓光这样想着,就有人真的报以了行动。

只见沈连庭目光一沉,掌心运力,急速凝气拍出一记。直把九皇子逼退数丈,脚前拖地缓冲才稳住身形。

“六哥,你还真下狠手啊。”

九皇子两手挡在胸前,他表情未变,只稍有些僵硬。随即抬手挡住自己身后随行的侍卫,示意他们退下。

九皇子毫无提防,只是心中惊讶于沈连庭深藏不露,这一掌运力醇厚,绝对是上称的功力。不光内力深厚,就连方才这御剑功法竟也极快的运用醇熟。

“没有下次。”沈连庭收回手掌,语气中带有警告,脸色也郁的厉害。

九皇子虽不修边幅,但也知道分寸,他举起双手表示投降,便识趣的走开了。

季晓光被九皇子这浑话搞的头昏脑热,心想还是沈连庭好,虽然有时对他的表情有点诡异,但胜在沉默寡言,事事以行动为先。

他知道沈连庭也好男色,但……对这一张疤痕遍布的脸大抵是下不去嘴,除了对他摸摸抱抱的也没做什么……事……

季晓光想着想着,整个人就开始神游,奇思妙想不知道飘到几里地去了,杵在原地发愣。

直到一众皇子和霄云派的弟子们离开,只留沈连庭在一边看了他半晌,魂儿还没归位呢。

“很无聊?”沈连庭富有磁性的声线拉回他的思绪。

季晓光抬头看着他,一时微愣。轻轻点了点头,随即又快速摇头。

脸上一副似懵懂无知的神情,惹得沈连庭没来由的勾起唇角,俊逸眉眼挑起更甚。

没错就是这个表情,这个邪笑!巨帅的好不好!季晓光内心捶胸顿足。

他发现沈连庭无意间浮现的神情极其邪魅倾城,但偏偏对自己总是一副“便秘”的表情。

好像酝酿了痛苦的憋屈,五官都紧凑到一起,虽算不上难看,但是非常奇怪诡异。

这让季晓光一度怀疑自己这幅身体是不是有什么异味儿……

“跟我来。”沈连庭一手反握长剑,一手拉着季晓光走到剑雨台的高处。

“赤心――”

沈连庭低声轻唤,他手中的赤红长剑似在回应,伴随着一声嗡鸣,悄然飘起。

季晓光看着赤心在眼前畅游一阵,便随着沈连庭的催动,缓缓地横停在两人脚前。

长剑暗暗发出幽光,繁疏有致的暗面花纹覆盖其上,剑身白练轻薄,典雅复古。

是把好剑。

但,这把剑不是沈连庭原著里用的那把。

那把剑是他彻底黑化叛逃到魔教得到的魔剑,真真是出鞘及尸横遍野,弥漫硝烟。

直接把沈连庭的战斗力拉高了十倍的数值,几乎无人能及。

若不是被他的白月光方映清阴了一手……沈连庭绝对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

所以季晓光才要利用自己知道剧情的这个金手指,来帮助沈连庭走上一条合适的道路。这样他才可以抱紧反派的大腿,走上人生巅峰!

不过嘛,季晓光暗暗思忖,他目前看沈连庭这一下子,也很厉害了,至少霄云派的基本仙术沈连庭掌握自如。

“上来吧。”

季晓光看着沈连庭轻跃剑面中段,随后向他伸出掌心,心中便已了然。

芜湖,御剑飞行啊,肯定更好玩。

待到季晓光站稳,随着一道气流自剑底迸出,两人便像飞鸟般乘剑向远处飞去。

“好高!”季晓光轻呼,目之所及皆是层峦叠嶂。

清风蹭过脸颊,头顶是湛蓝无边的天际,几缕残云稍作点缀,使得夺目的日光柔和了几分。

沈连庭御剑的速度不快,也并不高,季晓光耳畔的风声连带着发丝掠起,清爽怡人。

两人飞过霄云山的主峰,视线下是广袤无垠山川河流,还有飞跃直下的瀑布,在高耸的山崖上划出一线。

季晓光兴奋极了,他喜欢这种感觉,好似心境被放大了数倍,也不顾沈连庭搂着他的腰身,两手靠拢嘴边发泄似的喊了几声。

但沈连庭只御剑飞了几炷香的时间,便寻了就近的一处低崖停落,把季晓光放下。

直到两脚触及地面,季晓光整个人还是轻飘飘的,意犹未尽外加悬空之感,血液里都涌动着兴奋。

沈连庭将赤心收回鞘中,眼皮稍抬就看到季晓光明眸闪烁,在太阳下犹如琥珀般剔透。

“好玩吗?”沈连庭摸了摸他的头顶。

“好玩。”季晓光乖巧的点头回答,然后不自觉的吸了吸鼻子。

低涯处背阳,从四处窜起一阵阴风,从脚尖快速攀附到季晓光的脖颈,惹的他用手蹭了蹭双臂。

方才一颗炙热的心,也同样被吹散熄灭了半分。

突然,季晓光肩头一沉,然后低垂眼帘。竟发现,沈连庭把自己的玄色外袍脱下来,披到了他的身上。

季晓光怔了怔,心中油然生出一股暖意。

他抚摸着手下暗红色的衣料花纹,上好的苏锦布料沉甸甸的,感觉整颗心也被拖拽的慢慢下沉。

季晓光莫名其妙的穿进这个世界,是个身无长处外貌不佳的炮灰。

又接连经历了种种事情,所有人都对他不屑一顾,只有沈连庭待他好,给他吃穿用度。

虽然季晓光依旧对沈连庭有所防备,也不清楚他要做什么,但对自己做的事情却是真真的好。

这点季晓光无法否认。

他以后会面对什么,又该何去何从,都是未知数。季晓光求的并不多,只想好好活着。

想着想着,他竟鼻头一酸,随后各种憋屈犹如火山喷发似的夺眶而出。

顾不了那么多,季晓光直接“哇”的一声,投进沈连庭的怀里号啕痛哭。

就是沈连庭也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略显无措的拍了拍季晓光的肩膀。见他不动,只能由着季晓光窝在怀里一直哭。

季晓光哭了很久,好像要把这两天所有的情绪揉碎了挤出来才算完,哭到最后人都快要脱水干巴了,才堪堪停下来。

而沈连庭就这样陪着他,听他哭到天崩地裂。眼泪濡湿了胸膛的一大片,饶是沈连庭一身深色衣衫,也明显能看出来被画了一大片的地图。

最后可能连枭鸟都看不过眼,本该藏在暗处的身影冒出来好几次,但都被沈连庭遣退下去。

等到季晓光肿着核桃大的眼睛被拥进浴桶里沐浴,他才后知后觉的尴尬。

把那些自我推销的小太监赶出去,季晓光独自一人在浮满花瓣儿的浴桶里连连叹气。

他双手捂脸,耳根爆红,恨不得一头撞死。

天呐天呐天呐,他居然抱着沈连庭哇哇哭,他到底在干什么啊啊啊!

季晓光埋脸闭起双眼,绒长的睫毛不住的颤动。一个人泡在浴桶里决定尬到天荒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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