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1-09-19 来源:寒武纪年 分类:现代 作者:夜雨曾寄北 主角:周堰 元旧
“你说什么?”周堰的神情骤冷。
周堰的眼睛狭长锋利,潭肃看惯了他眸子里的冷漠平静,如今乍一看周堰的愤怒,多多少少还有些不适应。
“……我可不是胡编的啊,我知道的时候和你一样震惊,可事实就是这样,上次城哥求婚的时候我就听说了,当时我还以为是同名同姓了,我也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有点本事,连你哥都能糊弄住,我看你有必要提醒一下你哥……”
周堰面皮下的下颌线明显收紧,捏着红酒杯的指腹开始泛白,潭肃一时噤住了声,他是周堰从小玩到大的死党,也正是因为从小玩到大,他才比谁都了解周堰的性格。
——越是表面平静沉默,心底愤怒的波涛越是汹涌。
潭肃肯定,周堰生气了。
迎宾处传来一阵不小的骚动,周堰顺着人群的看过去,结果猝不及防地与话题的主人公对上了视线。
周围人个个衣香鬓影,好看的酒杯不停交错,碰撞出美妙的声音,所有人都对这个康辉最有前途的年轻医生充满了好奇,面对周围或打量或讨好的目光,元旧的双手不自然的交握,一时甚至慌了神。
不远处刺目的闪光灯亮起,也不知道是哪个好事者在偷拍,元旧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在两人发生关系后,周堰一度很喜欢带元旧见朋友。
巴荣的摄影棚里,灯光强劲的摄影棚让人光是看着都浑身不自在,闪着白炽灯的照相机每“咔嚓”一下,元旧的眼睛都要情不自禁地闭一下。
人在干自己喜欢的事情时总是格外的有魅力,当时的巴荣就是,巴荣的长发低低束起,明明穿着最普通不过的灰色T和牛仔裤,可在和身边团队解释这次的拍照理念的模样就是让人无法忽视的性感,这让谭肃都忍不住对着巴荣的背影吹声口哨,和周堰炫耀:“是不是很辣。”
周堰斜觑了谭肃一眼,“嘁”了一声。
“收工啦!”巴荣和工作人员告别会后举着照相机走过来,看见周堰眼神明显一亮,“这是什么风把周二吹到我这小草庐了?难道是终于想通了决定不再辜负自己这张会所头牌脸给我当模特了吗?”
“周二也就是瞎矜持,要是我长了这么一张脸早就下海拍卖了,哪个美女出价高我就和谁走,不带含糊的,包伺候好……哎……亲爱的,耳朵疼……”
“家夫脑子不好使,让各位见笑了。”巴荣收回扯谭肃耳朵的手,甩了甩手腕,“对了,周二,下个月启东制药有一个私人酒会,这是他们公司上市前最后一次PE,你有没有兴趣?我可以帮你弄到入场资格。”
谭肃揉了揉自己的耳朵:“霍殷啸那老贼不见兔子不撒鹰,他连城哥都不放在眼里,能看得起周二吗?”
“启动制药虽然牛叉,但谁会在这个点上和钱过不去呢?霍殷啸不是看不起城哥,是城哥和霍老贼的气味不投,周二背靠康辉这棵摇钱树,霍殷啸没理由拒绝他。”
“你怎么就知道周二和霍殷啸气味相投?”
“说你傻你还真笨,你就不会投其所好吗?霍殷啸之所以不把城哥放眼里是因为城哥压根不会做投他所好的事情,两个人一个认为对方玩得花,一个认为对方假正经,谁也看不上谁。”巴荣清了清嗓子,“是这样的,前不久我拍了个小模特,本来约好是要拍上半身的,结果到了摄影棚,小模特死活都不肯脱上衣,一问才知道,小模特是霍殷啸的小姘头,啧啧……”
“说清楚点。”周堰插话。
“简单的来说,就是霍殷啸是个没下线的老色胚,专门搞年纪小的雏儿,被他玩过的男人,非死即残,下场要多惨烈有多惨烈。”巴荣黑白分明的眼睛转了转,转到了缩在周堰边上的元旧,他故意夸张地做了个扑过来的动作,“元旧你可要小心点了,老色胚就喜欢你这样皮白肉嫩的小兔子。”
元旧被吓到了,又忍不住往周堰身后凑了凑。
周堰挡住元旧:“巴荣。”
“我的错我的错,来,小元旧,我帮你和周二拍张照片吧。”
还没等元旧替周堰拒绝,巴荣的照相机就已经举起来了,黑洞洞的照像机对着他,像一杆短枪,元旧无措地握着周堰的手,不可控制地紧张了起来。
不要闭眼,不要闭眼,不要闭眼……!
只听一声细微的“咔嚓”,巴荣就已经举着照相机道:“照好啦!”
事后,元旧捏着他和周堰唯一的一张合照,心里悔恨莫及,他还是闭眼了。
思绪重新回到身体上,元旧迷茫地睁开眼,却看见周城已经走了出去,低头和不远处的人说了什么,元旧后知后觉的走上去,周城见他来,和他解释,偷拍他的人只是出于对他的好奇,并没有什么恶意,照片也删掉了。
元旧点点头,他对自己颜值有着清楚的认知,平平无奇的老实人就算被人偷拍也没什么情绪。
周城很快就被人拉走了,这里是他的主场,有大把的人等着和他结交,元旧识趣地退到一边,从侍应手里接过一杯红酒,开始百无聊赖的打量周围的环境。
结果与周堰对上了视线。
风雨爆发在一瞬间。
元旧头一次从周堰脸上看到那样可怕的神情,他呆愣在原地,任由后者穿越人海,走到他面前,一把握住他的手。
“跟我走。”
熟悉的低音像是催眠的幻觉,元旧任由周堰握着自己的手腕,穿梭在人群中。
今天的周堰,与往常有些不一样,又似乎与往常没什么不同。
元旧最喜欢的就是周堰这一身黑的打扮,现在年轻人迷韩系,浅色调的休闲西装占据了各大专卖店的展览柜,穿在人身上的确多了几分视觉上的亲和力,可元旧不喜欢,他就喜欢周堰穿着黑色的衬衫,下摆随意地塞进同色系的裤子里,他以前和周堰第做时后者穿得也是这一身,他脱得一丝不挂,周堰却只是矜持地将那玩意掏出来,按住他的头,让他来回动。
他当时疯狂迷恋周堰那张居高临下的脸。
也爱死了他强忍欲望时嘴角却忍不住抽动的小表情。
熙攘的人群逐渐变少,抽离嘈杂的会场后,就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安静了起来。
元旧任由周堰沉默地拉着自己错开人流,一路前行拐进了电梯,周堰不说话,元旧也不敢出声,他用余光观察着周堰,只看见背对着自己的周堰用力地按了一个数字,随着电梯“叮”的一声打开,元旧才发现两人来到了楼上的客房部。
不远处传来了人的交谈声,眼看碎杂的脚步声越走越近,就当元旧以为周堰还会往前走时,周堰松开了手转身,粗暴地扯住元旧的衣领,同时另一只手快速地拉开隔间的门。
一气呵成。
元旧整个人几乎是被丢进去的,肩胛骨的部位一阵被撞击的剧痛,脚下踉跄刚站稳,迎面就扑来一阵无形的压迫感。
哪怕在黑暗中,元旧也能感觉到,站在他面前的就是周堰。
门外的脚步声由远到近,再由近到远,一时间黑暗中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人热烈且交缠的呼吸声。
疼痛从肩胛骨蔓延到腰,整个背部一片炽热的火辣,元旧左手撑地,右手在黑暗中摸索,本想找个高处扶着让自己站起来,却在无意间碰到了一处温热的皮肤。
毫无预兆的推力迎面而来,周堰猛地抽回了手,随之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了元旧的脸侧。
“你让我恶心。”周堰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得不到我,你竟然去勾引我哥!我以前怎么看不出来你的心机竟然这么深?”
血腥味顺着口腔弥漫,耳膜嗡嗡作响,元旧含糊地咽了口唾沫,虚弱地辩驳:“我没有勾引。”
他哪都疼,腰疼,脸疼,心也疼。
可是他却没心思去想这些,因为他发现,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哪怕他看不见眼前人的脸,他也能清晰的感觉到周堰对他的厌恶。
他还是被他的堰哥讨厌了。
“那你和我哥是怎么回事?难道你要假惺惺地告诉我你不知道他是我哥,你们是一见钟情?”周堰仿佛滑天下之大稽地笑了一声,“哈,姓元的,你不会以为你真的能进我周家的大门吧,如果我把你以前那些事告诉给我哥,你说他还要不要你?”
以前那些事。
他十八九岁就跟了周堰,周堰是他第一个男人,所有的以前事都是和他有关的事。
“无所谓。”元旧别开脸,忍住声线里的颤抖。
他真的无所谓,就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被周堰视为肮脏的、不堪的过去,他也无所谓。他从来就不是在乎别人看法的人。
周堰闻不可见地冷笑一声,在黑暗里凑了上来,元旧看不见周堰脸上的表情,只感觉到自己肿胀的脸颊上多了一种粗糙温热的触感。
周堰的手掌不轻不重的拍在他的脸上,每一巴掌都像是将他定在了耻辱柱上,他的每个字都咬得格外重:“和我哥分手,你只是一个被我玩腻的二手货,像你这样的低劣物种,连踏进我周家的门都不配!”
舌侧被打得发麻,元旧紧咬住后槽牙,抵住发抖的下颌:“如果我说不呢?”
周堰大概是没想到元旧这个“低劣物种”会挑战自己的权威,黑暗中动作明显一滞。
“既然你认为我配不上进你周家的门,那你就去和周城说,让他和我分手。你说我是二手货,可当初难道不是你想压他一头才把我送给霍殷啸的么?堰哥,我不聪明,可是我也不傻。”
有时候元旧觉得自己就像一团微弱的火,明明知道周堰是他化不了的冰,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往上撞,撞得头破血流后他再用仅剩的力气将自己捞出来,找个没人发现的地方晾干自己。
“你要想说你就说,我无所谓,你告诉周城,让他和我分手也好,告诉全世界的人,让所有人都唾骂我,骂我是个二手货,是条狗,我都无所谓。”嘴边的皮肤发痒,元旧伸手忍不住擦了一下,手背上残留的是水滴的触感。
元旧的脚底开始虚浮,整个人仿佛踩在了棉花上,他下意识地往前了一步。
有时候黑暗也挺好的,最起码他看不到周堰厌恶的眼神。
他像久居黑暗的虫子,面对外来的敌意下意识地亮起了自己的獠牙,可一旦在看清自己的敌人是周堰后又迅速地收起獠牙,将凶狠变成温顺。
“因为我从来都没爱过周城,更没爱过全世界的人,堰哥,我只爱你,从九年前开始到现在,我只爱你,你难道感觉不到吗?还是说现在的我,在你眼里,连喜欢你的资格都没有?”元旧贪心地,故意又往前一步,这一次,他终于如愿以偿,离抱紧周堰只有一步。
他奢求不多。
真的不多。
“堰哥,看看我吧。”元旧颤抖地伸出手,却在放肆的瞬间刹住了车,他只是捏紧了周堰的衬衫衣摆。
长久的沉默后,周堰终于开口,他的声音除了多了几分嘲弄,依旧是火烧不开的冰面:“你说你爱我?”
“爱!”元旧的呼吸变得紧凑起来,他仰起头,哪怕明知道周堰看不到,还是用自己最大的诚恳道,“堰哥,我可以证明!”
“你怎么证明?”
“为你去死……可以吗?”
元旧不知道该怎么向周堰证明自己的爱,他一身轻贱,没有一样能拿得出手的值钱东西,所谓的年少盛名也只是旁人给的谬赞,他的堰哥看不上,数来数去也只有这一条命,还是因为胸腔里面沉甸甸的,心里装的全是周堰。
“那你去死吧。”周堰轻笑,语气里是高高在上的恶意,“最好死得远一点,免得恶心到我的眼睛。”
在无数个睡不着的晚上,元旧不止一次反问自己为什么喜欢周堰。
身边的人都知道他喜欢同性,也试着给他介绍过对象,这个世界上的同性恋太多了,而且大多都是对自己要求极高的成功人士,就算没有周堰万里挑一的皮囊,也是扔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被注意到的高水准。
他不是没尝试过,可大多数的情况是无论对方怎么适合他都无动于衷。他的心就和死了一样,没有掀起一点的波澜。
元旧知道人会有五花八门的情节,雏鸟情节,制服情结……但万万没想到他的情节是最老套的初恋情节。相比身经百战且不挑食的同龄人,他对这方面似乎有一种天然的执念,好像不是一开始的那个人就不行。
他能接受与自己交融的,只能是周堰,也只有周堰。
后来元旧想通了,他喜欢的不是同性,而是周堰,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周堰。
第二天元旧上班之前先去了巴荣的病房。
小齐不在,巴荣一个人坐在病床上看韩国综艺,安静的病房因为IPAD里的声音而喧闹起来,元旧拿着果篮,趁着巴荣不注意,走进来偷偷地将果篮送到他的面前。
五颜六色的水果在包装精美的果篮里煞是好看,但是让巴荣更惊喜的是元旧会来,他热情地展开手臂想给元旧一个拥抱,元旧俯下身,主动给巴荣一个拥抱。
“元旧!”巴荣惊喜地握着元旧的手,反复地摩挲,“今天不忙吗?”
“还行,等等要去隔壁看一下,趁你还没出院来看看你。”元旧从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我给你削个苹果吧。”
果篮里还附送了一个削水果的刨子,元旧用水冲了一下,专心致志给巴荣削起了苹果。
巴荣关掉IPAD,认真地看着元旧削苹果。
“你去了潭肃的订婚宴。”巴荣冷不防地冒出了一句。
巴荣甚至没有用疑问的语气,而是用肯定的语气。
元旧不习惯说谎,于是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新娘漂亮吗?”
“还行。”
“潭肃很高兴吗?”
“还行。”
巴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弹了一下元旧的脑门:“就没有不行的吗?”
“我没有看到邵乔和堰哥结婚的场面,但是我想了一下,觉得很难受……所以我猜你也很难受。”元旧不安地看了巴荣一眼,“对不起。”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巴荣长吁了一口气,“该和我说对不起的人是潭肃,你和我说什么对不起。”
巴荣顿了顿,扯开话题:“周堰和邵乔没有办婚礼,你忘记了吗?”
元旧削苹果的手一顿,脑海中竟然找不出任何有关邵乔和周堰婚礼的记忆。
他只记得,周堰和邵乔在一起了。
可是记忆里却没有有关这件事的一点零碎片段。
“我不记得了……”
巴荣安慰道:“不记得也好,死者为大,邵乔已经是过去式了。”
元旧突然想起上次巴荣没说完的话,决定这次一定要弄个明白。
“巴荣。”元旧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巴荣,“你是不是知道邵乔喜欢谁啊?”
“你不知道吗?她去找你没和你说?”巴荣诧异地看了一眼元旧。
元旧摇摇头。
“邵乔与周家两兄弟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后来周堰认识了潭肃,潭肃带上了我。也是那个时候我才听潭肃讲的。”巴荣食指放在嘴边,冲元旧“嘘”了一下,“邵乔是个很固执的人,她一直都认为周城对她好是爱情,但是作为我们几人中年纪最大的,周城对她好只是出于对妹妹的照顾,在屡次求爱不得后,邵乔终于崩溃了。她决定最后一次试探周城的真心,逼迫他来娶自己,于是她主动向周家的人提出自己要嫁给周堰,碰巧的是,当时周家正好碰上了经济上的难关,邵乔这一举动无疑是雪中送炭,于是两家欢天喜地订了婚。”
巴荣深深地看了一眼元旧,“但是没想到,在两家婚期都定下来的时候,一直态度含糊的周堰却突然悔婚。”
元旧震惊:“邵乔喜欢周城……?可是周城不是……”
作为周城名义上的“枕边人”,他对这件事竟然毫不知情。
想到那天发生的事情,元旧忍不住闭了闭眼睛。
那他现在算什么?
周城明知道这一切为什么依然把他留在身边?
“是GAY。”巴荣慢条斯理道,“我知道,城哥也知道,城哥知道自己不能害了她,所以一直都在拒绝她,但是邵乔不知道,邵乔觉得她和城哥一起长大,城哥只是一时新鲜感作祟,迟早会回头看她。”
“疯了……”元旧总算知道邵乔来找自己的原因了。
“好奇怪啊,元旧,我以为你是知道的。”巴荣诧异地看了眼元旧,接着道,“根据你上次说的,那说明在两人快结婚的时候邵乔也后悔了,可是为什么两人又结婚了呢?这点我无法理解,但是依我对邵乔的了解,她应该是决定和周城死磕到底。”
巴荣感慨:“邵乔竟然拿婚姻和男人赌,这一点我真是没想到。不过她如果还活着应该会很嫉妒你,她的前夫和心上人你都睡过,元旧,你这一生值了。”
元旧撇了撇嘴角,他有点笑不出来。
“那你知道邵乔是怎么死的么?”元旧问道。
“车祸啊,她出门飙车结果上高速的时候被人撞死,其实我觉得挺可惜的,明明是那么好的年纪……”
“你确定吗?有做过尸检吗?身上没有其他的伤口吗?”
“我确定,尸检我不知道,但是医生说是车祸致死那应该就是车祸致死吧。”
“巴荣。”元旧打断巴荣的话,他的手心隐隐渗出汗来,“如果我告诉你,邵乔死的时候我就在边上,你会觉得我疯了吗?”
元旧抱住自己隐隐发胀的太阳穴:“不止是邵乔,还有周城。当时的我手里好像还拿着一把刀。”
巴荣瞠目结舌地看着元旧。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那里,但是我的大脑告诉我,邵乔是我杀的,而且周城也……”元旧愣了一下。
对,周城也是和他这么说的。
可是事实真的如此吗?
“我不清楚,巴荣,我不清楚邵乔的死和我有没有关联,但是我想知道为什么周城会和我一起出现在那里。”元旧觉得自己头疼得厉害,“我总觉得,我的记忆好像空白了一段。”
巴荣安慰元旧:“你不要勉强自己,事情过去这么久,你回想起来肯定要费点力气。”
不是这个原因。
元旧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他很确定,他的记忆出了问题。
元旧攥着巴荣的被角,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巴荣,我的大脑可能生病了,你能帮我一个忙吗?我想知道有关邵乔车祸的所有信息,越详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