躁动的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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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远离市区的老旧房屋里,一阵沙沙声响起,似有什么正在破土而出。

连绪拿了把剪刀,严阵以待,牢牢盯住墙角的位置,看着那东西一点点冒头。

在那条“藤”长到能用剪子夹住时,他迅速打开剪刀冲过去,咔嚓一声,一小段圆润的绿色东西滚在地上,略黏稠的汁液缓慢地从断口处流出来,晕湿一小片地面。

“终于他妈的成功了!”连绪原地蹦哒一下,用力挥舞着剪子,喜悦之情难以言表。

就在他快速甩着手缓解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动作而造成的酸麻时,一截深绿色的东西快如闪电般地从地下窜了出来,熟悉的冰凉触感顺着脚踝,一圈一圈有条不紊地缠上他的身体。

长条状的藤越长越多,不断分岔,朝他身上各个部位分散开来,细一点的扣在他手腕上,粗一点的缠在他腰上。

“你怎么还没死!?”他疯狂扭动着,但没法阻止被绑住,“不是你说的剪掉刚冒头的部位就可以杀死你吗!”

一阵愉悦的笑声回荡在屋内:“你怎么连这个都信?”

连绪发觉自己再次上当,面色通红,咬牙切齿道:“你!骗!我!”

实在不是他上赶着相信,主要是上次对方说如果,就告诉他可以杀死他的一个弱点,当时他已经尝试过火烧、拿锤子砸、用刀砍等等一切对动植物来说极具毁灭性的办法,但就是杀不死啊!

所以他就抱着侥幸心理同意了对方说的条件,没想到还是他太天真。

“不好意思,没想到你真的信了。”藤嘴上说着不好意思,该怎么缠还是怎么缠。

“不好意思你个……啊!”他粗喘着继续骂:“你个头!”

“抱歉,我没有头。”

藤终于安静下来,倒在床上躺了十多分钟,他总算缓过来一点力气,嗓音沙哑地说道:“还需要多少次?”说完觉得气势不够,颤抖的声线听起来让他很不爽,于是他又清了清嗓子,粗声粗气问:“还剩多少次你就可以成人形了?”

这道声音懒洋洋的,配着时不时轻轻掠过他身体的藤条,有种小两口在谈情说爱的氛围,这让他怒火中烧,费力抬起胳膊拍掉那根藤,他脸色不善地瞪着它。

藤看着他一脸着急地想和自己撇清关系的样子顿了顿,沉默片刻,还是轻声道:“还有……十次。”

“十次,十次……”连绪下意识地重复,仿佛马上就可以看到自由的日子。

连绪骑着车,破旧的自行车嘎吱作响,每踩一脚都是在把它往报废的路上推。

但这都不是问题,重要的是,那个鬼东西今天也跟来了。

——一小截深绿色的条状物环绕在他手腕上,乍一看像个手环,仔细盯着就会发现它在缓缓地转动。

一开始藤是要爬在他胸前的,他严辞拒绝并质问道:“你要干什么?”

藤牛头不对马嘴地回答:“不喜欢这个地方?”说着就爬向他的腰,细微的麻痒让他不自在地抽搐了一下,眼疾手快抓住它。 “谁被套上你这种戒指,真是倒八辈子霉。”他嫌恶地拽下它,不耐烦地问,“你到底要干什么?我要迟到了!”

“要迟到了还不快走?不然我变成发卡好了,之前看过有人戴还挺好看的。”它比划着,弯曲成记忆里见过的首饰模样,一边还催促连绪快走。

他总算听懂它的意思:“你要和我一起出去?去上学?”

“聪明。”

接下来就是无意义的“为什么”和“我就要”,时间眼看就要来不及,他只好匆忙往出走,跨上车把它摔在把手上,骑着骑着它就顺着车把手爬在他的手腕上,环成安静的一个圈。

虽然他也不是很想戴手环,不过眼下也顾不上跟它扯,只把车子蹬得飞快。没一会儿他就开始出汗,于是越发看手上的东西不顺眼了。

只是他还忍着没抱怨,它居然就恶人先告状:“好吵。”

一忍再忍,忍无可忍,连绪猛地捏闸,扯住它就往下拽:“是我让你跟来的吗!” “我可以送你,你来掌握方向。”

“……你怎么送?飞啊?”在崩溃前一秒,他生生止住,这学期他申请了助学金,实在不想迟到,所以还是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毕竟这东西看起来没有飞天遁地的能耐——他有气无力抓住车把,“……走吧”

话音刚落,它就钻入车轮中,丝丝绿色缠住车身,“托”着车和人离地一厘米飞速前行,还让车轮转动起来,远看就和正常的自行车一样。

他惊得都忘记看路了,幸好在撞上电线杆时车停了下来,藤似乎对他的惊叹感到愉快,一路都没再气他。

抵达学校时,距离上课时间还有十分钟,他去车棚停好车,慢悠悠往教室走,心情舒畅,所以也就不计较重新戴上的手环了。

如果它没有开口邀功的话。

“……”

直到坐在教室里,连绪都还没消气,手腕上的环不停收紧又放松,一圈圈地爬,借着教室的吵闹低声说:“还有十次契约就结束了,我要抓紧时间跟你在一起待着,寸步不离。”

“干嘛啊?我又不会跑。”

“我知道,就算你跑了我也能抓你回来。”

“……滚吧。”

“不滚,我喜欢你,我要缠着你。”

上课铃响了,连绪感到一阵烦躁,懒得跟它废话,翻开书听课。

听着听着思绪又忍不住偏离,藤不止一次说过它喜欢他,但是它表达喜欢的方式……回想起被紧紧缠绕着的感觉,窒息感仿佛立刻就要包围过来……

他是半年前遇见藤的,当时他爸要来看他,他很高兴,于是立刻就把家里收拾得很干净。他的父母养他到十五岁后,就再也维持不下去婚姻,谁都不想要他这个怪物,于是决定两人都定期汇钱,不去管他被判给谁,就把这个老房子留给他就好了。

房子角落里会生出许多杂草,他以为那就是一颗普通的草,收拾家里的时候直接就拽了,结果……它说话了。具体说的什么他也记不清,反正就是控诉他毁掉了它的身体,他得重新再帮它塑造出新的身体。

震惊过后,他试图和那根草理论,这个过程被他爸看到了,于是他爸连门都没进,放下东西就走了。

草再接再厉争取利益,他随口敷衍了一声,谁知道契约就这么签订成功了。

后来经过数次反抗,他总算知道这是个骗子,砍都砍不死的东西他怎么可能一拽就破坏掉它的身体?

在他为契约终于快结束而感到开心时,藤在想,下次要怎么骗他再上当呢?

眼前一阵阵发晕,浑身忽冷忽热,在打了第五个喷嚏后,连绪抽出一张纸擦了擦鼻子,挪动身体,坐到从窗格里透出来的阳光中间,上半身紧贴着桌子,时不时发个抖。

老师讲的什么他已经听不进去了,只顾着眯眼犯困。

藤觉得环着的地方温度好像在逐渐升高,又看他如此没精打采,便忍不住担忧道:“你是不是发烧了?”

连绪正昏昏欲睡,闻言也懒得搭理它,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好的。”

惊讶于它的好说话,连绪差点跌下去,不过确实感觉到体内的东西没再继续动,于是他试着下楼,一阶两阶,直到最后一阶,它都没捣乱。

时不时就有人从他面前经过,连绪紧张极了,强忍着不适重新站起来,两手互掐着走向车棚。烈日从头顶压下来,让一切都无所遁形,通红的脸,嘴唇上被咬出的印记,不自然的走路姿势。

车棚离得不是很远,他出来得晚,现在里面没人,长舒一口气,他扶着车把手,声音里透着点哭腔,却又被他刻意压下去,故作强硬道:“……你最好现在就出来。”

“……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说随便一个!”连绪恼羞成怒。

“……戒指挺好看的。”他丢下硬邦邦的一句话,推出自行车,实则腹诽它是最丑的戒指。

车子不堪重负的响声,夏日的蝉鸣,街边吵闹的店铺,川流不息的车辆,各种寻常事物四面八方地包裹着他,这些日常得不能再日常的东西,本该令他感到放松又舒适,而他此刻却只想逃离。

伴着尖锐的刹车声,连绪歪歪扭扭地趴在自行车上大口喘气,只觉得浑身乏力,骑个车比长跑还累。抓把手抓得太用力,刚停下来手指都在小幅度地轻颤,脸上晕出不自然的红,汗液挂在鼻尖,被太阳照得发亮。

藤最近很郁闷,连绪失禁之后就不再理它了,无论它做什么说什么,一律被无视,他甚至都不骂它了。

哪怕在上课的时候故意捣乱逗他玩,得到的也只是沉默,实在忍不住了就借助外力,比如用尖锐的东西扎手心,或者掐大腿这类方式,总之就是绝不开口跟它说话。

一开始它还觉得连绪忍耐的样子很好玩,频频在人多的地方逗他,直到有一次吃饭的时候,他忍到眼睛发红,宁愿把手放进滚烫的汤里也不开口求饶服软,它才立即停止这种举动,并抱住他的手给他降温。一边还真诚询问:“你是在生气吗?”

连绪收盘子的动作顿了顿,嘴巴张合几次,最后又什么都没说,继续手里的动作。

他觉得实在没必要回答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

但藤不这么想,它只看到连绪终于对它的问话有反应了,坚定认为这是很好的开始,于是决定再接再厉:“你为什么要生气?”

连绪这次连停顿都没有,只不过短暂地偏离了一下路线,走到墙边锤了一拳,抱着他手掌的藤被砸得扁平扁平的,但下一秒又恢复原样,反倒是连绪的手破皮了,而且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

藤非常心疼,在他的手上忙来忙去,纳闷地想人类好难懂,等连绪重新回到教室,手已经恢复原样。

这之后,在公共场合里它不再骚扰他,只每天环在他手腕上,跟他一起上课、跑操,偶尔也听听课,不过听几秒就看一眼连绪,猜他听懂了没。考试的时候它还会去看那些经常被表扬的好学生试卷上的答案,然后对比连绪的,发现他上课虽然表现出一副都听懂了的样子,但是错题还真不少。

它把正确答案写在连绪胳膊上,他却看也不看,毅然决然地写下错误答案,它更郁闷了,连绪不想要好成绩吗?

连绪当然不是不想要好成绩,他只是不知道藤给的答案是对的,他觉得自己解答得非常好。

不过等卷子发下来后,他才知道藤说的是对的。但是他第一反应不是后悔没写藤告诉他的答案,而是——

一根草居然都比他聪明?!

他不甘心,所以在下课后想去找老师帮他答疑解惑。

于是藤就眼看着连绪每次下课都跑去老师办公室,或者是问班里的同学,某道题怎么做,这样那样的,它很委屈,也很生气。它明明也会。

于是在某次连绪上完最后一节体育课抱着新整理的错题集去找老师的时候,它控制住他的脚踝,强硬地拽他去了小树林。

它安分太久,连绪几乎要忘了它有多流氓,突然被拖进树丛中的时候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等到后背磕到粗糙的树皮上时,才慌乱地要挣扎。

还没等他站起来,几根树枝突然就开始生长,长长地垂落在地,眨眼的功夫,枝条和树叶就形成了一个球状包围圈,把连绪困在里面。

光线从枝叶的缝隙中透进来,在他身上洒下光斑,摇摇晃晃、灿亮灿亮的,暧昧的光影中,他无论往哪个方向看,都只能看到它。

藤满意极了。这些天累积的郁闷烟消云散。

“那些题我也会,你为什么不问我?”

连绪正悄悄把手卡进枝叶的缝隙里往两边拉扯,闻言翻了个白眼,他要是问了不就承认他还没根草聪明吗,当然不能问。

它察觉到了连绪的小动作,并配合地松了松被他抓住的那一部分,却在他探出上半身后骤然收紧,虽说中午放学时间一般没人走这边,不过谁也说不准。他紧张极了,低声叫道:“松开松开,我不跑了还不行吗!”

“看到了,是你经常去问问题的那个学霸呢,正好,现在赶紧问吧。”一根枝条勾起地上的错题集,送到他面前。

“……让我进去!”眼看着外面那个人就要走过来,他拼尽全力往后缩,胡乱踢着周围的木枝。

在那人即将走到灌木丛前时,他感到身体一松,视线猛然暗下来,重新回到最有安全感的阴影里,他怔愣着看落在地上的本子被捡走,半晌说不出话。有声音在他耳边念叨着什么,他仔细听了一会,分辨出是藤在叫他“别哭了”,他这才发现自己又哭了,还在无意识地发着抖。

在这个安静却又吵闹的地方,他一次次回答着藤的问题。

“不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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