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上只有七块钱

精彩段落

下午三点,城西广场聚了一波人。

“许哥,你怎么把嫂子也给带来了?”宁见山抽着烟,瞧了许刀旁边的人一眼,眉头皱了起来。

“他非要过来,我拦不住。”许刀有些无奈,“他就在旁边看着,不参与。”

“行吧。”宁见山又抽了几口烟,天色逐渐变得昏暗起来。

王大川那边得到许刀带人抢地盘的小道消息,拿着根擀面杖就往城西广场赶了过来。

摩托车扬起尘土,轰隆隆的声音吵得人脑仁疼得厉害,王大川带人围住了广场,胳膊上的盘龙刺青正张牙舞爪地看着许刀。

韩青被宁见山带到一处小山石后面躲着,从他这个角度能看见许刀挺直的背以及朗硬的侧脸。

两人似乎在交涉,王大川唾沫横飞,拿着擀面杖在许刀面前挥舞着。许刀冷眼瞧着他,嘴里骂了一句什么,王大川炸了毛,上前一把揪住许刀的领子要开揍,许刀一拳砸在了王大川肚子上。两人瞬间扭打起来。

两边的头儿一打起来,两头的小弟们自然也冲了上来,一时间广场混乱一片,充斥着肾上腺素沸腾叫嚣的声音。

宁见山看准时机,冲埋伏的人使了个眼色,一声令下,埋伏的小弟瞬间冲了上去,对着对面的人就是一顿暴打。

韩青落了单,躲在暗处抠着小山石上的石块,有些担心地看着许刀。

许刀和王大川还在打,但明显许刀占了上风,他路子野,不要命,打起人来很疯。

韩青正看得揪心,身旁突然伸出了一手,往后一卡,卡住了韩青的脖子。

韩青血脉偾张,刻在DNA里的格斗雷达忽然响了起来,他一个侧臂捅人,趁人吃痛立马金蝉脱壳,随即借着力给人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旋转。

来人“嗷”地惨叫一声,被韩青掐着脖子压在了地上。韩青眼神狠厉,动作凶猛,像只随时能咬破人喉咙的狮子。

两边的小弟随着那声惨痛瞬间停了下来,都往韩青那边看去。

许刀正在收尾,他踩着王大川的脸转头看向韩青,一向冷静的脸难得露出点震惊的神色。

韩青,这个傻子,居然在打架?而且貌似还占着上风?

许刀受到惊吓,踩脸的力道逐渐加重,王大川无语凝噎,委屈得横肉扁下三分。

韩青并不知道自己的脸色十分吓人,他只是感觉刚才的画面很熟悉,似乎在很久之前,他就这么干过。身下的人被他掐住了喉咙,脸憋成了猪肝色,男人脸上害怕的神情让韩青的睫毛颤了颤,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愉悦。

男人脸上痛苦的战栗取悦了他。

“韩青!放开他!”许刀喊了他一声。

韩青被这一声唤回了心智,掐人的手瞬间松开。

身下的男人猛烈咳嗽起来,脖子被韩青掐出了一道紫痕。

宁见山上前将韩青从地上拉了起来,将还在失神的韩青护在了身后。

“你们搞偷袭算什么东西?”宁见山先发制人,冲着那帮人就开始骂,“你们看看你们干的好事,人都被你们吓傻了!话都说不出来了!”

韩青傻傻愣愣地看了宁见山一眼,宁见山朝他挤眉弄眼:“哎哟你看这小脸煞白的!一看就是快被你们吓死了的!”

众人看了眼地上躺着的受害者,纷纷汗颜,这他妈到底是谁死谁活?!

“宁见山你能不能要点脸啊?明明就是你们先偷袭的好吗?”一位不怕死的小弟顶了出来,“还有咱们能别睁眼说瞎话吗?你能不能看看谁快死了?人许老五都快被你小弟掐死了!”

众人一听,纷纷附和起来,场面再次陷入一片混乱。

韩青从刚才的不理智中恢复过来,后知后觉感到害怕,拽着宁见山的衣角将脸藏了起来。

许刀老远就看见了韩青这个动作,他“啧”了一声,心道这人方才不是打得挺厉害的吗?怎么这会儿又给他装鹌鹑了?

被踩在脚下的王大川颤动地往前伸了伸手,艰难开口:“许哥……咱有话好好说,能别踩脸了吗?”

许刀这才想到王大川,他往下瞧了一眼身下人,眉峰捎着料峭的寒意:“行啊,那你叫他们停下,再喊三声城西是许刀的地盘,我就放过你。”

“许哥,这地盘不是我能决定的啊,我也是听上面的。”

“少废话,说不说?不说你今天这张脸就别想要了。”许刀低了低眉,踩人的力道又重了几分,疼得王大川呲牙咧嘴,不情不愿喊了三声城西是许刀的地盘。

这次抢地盘大获全胜,王大川有苦说不出,摸着自己那半张脸,由小弟扶着去医院挂号了。

广场重新恢复了秩序,宁见山带着众人琢磨去大排档喝酒。韩青温顺地站在宁见山旁边,见前方许刀脸色不太好地朝自己走来,拔腿就跑,跑得比兔子还要快。

“躲什么?”许刀逮住韩青,一把揪住人的领子,“你不是还挺会揍人的吗?”

“不会不会。”韩青抱住了头。

“方才我可看见了。”许刀冷笑了一声,“小兔崽子,藏得还挺深。”

“说吧,你什么目的?”“咔”地一声,许刀起了一瓶啤酒,瓶盖滚落在地。

其实他早该猜到的,许刀想,韩青这一米八五的大个,怎么看都不像个傻子,一看就是个卧底,装疯卖傻骗情报来的,只可惜此人业务不精,露出了把柄,被他给抓到了。

韩青看了眼面前的烧烤,又看了眼许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心虚地乱飘,似乎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

“你不说我可揍你了啊!”韩青吓唬他,“你看见身后那帮人没有,那可全是我小弟!”

韩青看了眼后边儿喝得醉醺醺正在光膀子跳舞的许刀小弟们,手揪着衣角低下了头。

“没有……没有目的……”韩青小声回答道。

“你说什么?”周遭太吵,许刀没听见他说话,音量猛地提高了一倍,听上去很凶。韩青被他吓得一哆嗦,以为许刀不满意,抖着身子想换了个说法,但他人笨,拐不过弯,“就是”“就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反而急得哭了出来。

“你他妈……哭什么哭!”许刀脸皮薄,韩青的哭泣声引来了路人的侧目,他扔了包纸给他,骂道,“就没见过你这么没骨气的卧底!”

韩青不懂卧底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许刀骂他,于是哭得更大声了。

“你好凶……”韩青委屈地擦眼泪,许刀的小弟听见这边的动静,仰着脖子往这边看热闹。

“怎么了怎么了?许哥你怎么把嫂子惹哭了?”宁见山叼着根烤羊肉过来劝架,见韩青哭得梨花带雨,立马倒向嫂子这边,“许哥,这可是你的不对了,今天咱嫂子刚受了惊吓,人还没缓过来呢,你怎么能凶人家?!”

“让开。”许刀语气冷淡,“这事你别管。”

“许哥冷静,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干嘛非得动手啊!”宁见山拦在韩青面前,韩青见有人帮他,默默躲在了人后面,手还搭上了宁见山的肩膀。

许刀心里憋着的那把火烧得更旺了,他闷着气,看着韩青道:“韩青,要么,你自己过来给我解释清楚,要么,你就从我家滚出去。”

……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跟宁见山过。”许刀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句话,周遭的气氛变得焦灼起来,莫名其妙被拉到漩涡中心的宁见山满头的问号包包。韩青在他身后躲着,宁见山感觉自己肩被人掐着,痛得他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许哥,咱们这法治社会,别动不动就家暴啊……”宁见山看着凑得越来越近的许刀,难得害怕起来,许刀的气场一向很强,压迫感十足,他盯着韩青,似乎要从他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还挺能装啊,小骗子。”许刀嘲讽道,“装白莲花装得挺开心是不是?”

许刀将韩青从宁见山身后拽出来,韩青小声地喊疼,许刀装没听见。

“你是哪家的卧底?嗯?”许刀问他,“松山塔那边的?还是御城街的?”

韩青听不懂许刀的话,他只觉得脑袋疼得厉害,好像有小锥子一点一点凿着他的脑袋。

卧底……好熟悉的感觉,好像有这么一个人也叫卧底,众人盘问着那个叫卧底的人,往他的伤口处泼辣椒水,红色的鞭子很粗,打在人身上“噼啪”作响,那个打人的人是谁来着,韩青头晕得厉害,许刀盘问的声音还在耳边响着。

“韩青,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一手。”许刀的声音与遥远的回音重叠在一起,韩青一怔,忽然就看清了拿着红鞭的人的脸。

那是他自己,眼神充满狠戾,冷漠又自信。西装革履,优雅斯文,他扬起那个叫做“卧底”的人的下巴,低低地笑。

他听见自己说:“这可都是你自找的。”

“我去,嫂子怎么晕了?!”宁见山惊呼一声,众人齐齐探头,却只看见了许刀的背影。

许刀抱着韩青,火急火燎地奔向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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