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养小夫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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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上山一趟,满载而归,这本是件乐事。

可魏氏却一直拉长着脸,今中午的饭又是她做的,老太太觉得不合口味,说了几句,气得她肝儿疼。

她可是尚书家的小姐,学的是琴棋书画和管理后院,哪会什么厨艺。魏家落魄至今,她也是从什么都不会到如今能整治出一桌菜来,虽然味道差了点,但也是一番心意。

这老虔婆不但不领情,反而挑三拣四的,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样的光景!

她心里恼得很,却也不能朝老太太发火,只能将气撒在孟泽身上。

打从一开始,她就不喜欢这个儿媳,当然也从未将对方当儿媳看,权当是花钱买了个免费佣人。可也不知儿子吃了什么药,才进门一两天,心就偏到对方身上去了,处处和自己这个当娘的作对。

想到这里,魏氏气得吐血,算命的说得对,这孩子生来就是同她作对的。

魏氏越想,心里越不平,看到俩人携手归来,顿时无名火起。

“一天天的不着家,像个什么样子!”

魏霆均皱着眉头,回道:“这不回来了么?”

魏氏恨恨道:“还知道回来,怕是心野了,不想回了。一天天撺掇着出门,也不知道怀的什么心思?”

魏霆均见她越讲越歪,也不理睬,拉着孟泽往后院走。

魏氏气了个倒仰,声音尖锐:“孽子!你这个孽子!”

外头一番闹腾,魏老太太拄着拐杖从房里出来,“这又是在闹什么?”

魏氏拿起手帕拭泪,“娘,媳妇我无能,管不住他们了,家里事多,他俩不想着帮衬帮衬,一门心思偷懒耍滑!我说了几句,还被甩脸子。”

魏老太太不高兴了,数落魏霆均,“你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子一样不懂事!往日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么,连长辈都忤逆上了!”

魏霆均无奈,“我们上山去打猎了,这背篓都还没放下呢!”

魏氏喊道:“打的什么猎,为着这么点不值钱的东西,值得你在山上费一天时间。”

“其实今日主要是捡山货,我没去过深山,霆均主要是陪我,打猎是其次。”孟泽说完,也不给魏氏插话的机会,从背篓里拿出那丛蕙兰,捧到老太太面前。

“阿奶,这是我在山里发现的,我瞧着漂亮得很,就带回来了。听霆均说,阿奶熟知花草,请阿奶帮着认一认,到底是什么品种?名不名贵?山上还有很多不知名的花,有的好看得紧,如果阿奶喜欢,我下次再给阿奶带!”

魏老太太的心思一下就被这丛兰花吸引住了,哪里还记得要帮魏氏教训人。

她凑近细看,又仔细闻了闻香气,难得有些激动:“这是蕙兰,金贵得很。早些年,京中养兰风潮正盛时,哪怕是单株花,都能卖到百金呢。”

魏老太太怀念着昔日的荣光,“这东西难伺弄,府上那株,我也是花了好多心血才让它年年都开花的。”

魏氏见状,赶紧邀功,“那媳妇这就去寻个花盆,等栽好后放您屋里摆着!”

魏老太太笑着点头,转而又吩咐孟泽,“下回上山,若是见了兰花,不管是什么品种,都挖回来让我瞧瞧!”

孟泽点头应了,心里却肉痛得很,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既然蕙兰这么值钱,应该找个地儿卖了才是。双峰镇不比京中,卖不上百金的高价,至少也能卖十几二十两银子。若是碰到识货的大户人家,说不定还会拿到更多。

有了这些银子,魏霆均就不用日日上山打猎,干辛苦活,家里也能宽裕一些。

明明耗钱最多就属她们俩,不想着省钱就算了,有钱赚也不要,尽讲些不知所谓的风雅。如今魏家这状况,是讲究风雅的时候么?

魏霆均冷眼看着,见孟泽一脸可惜的样子,不觉心里一软。

“没事,山上肯定还有,我回头给你找!”

孟泽白了他一眼,这不是找不找的问题,是一大笔钱即将进口袋的钱飞走了呀!

魏霆均安慰道:“为这点事置气不值得,我们先把东西收拾了!”

孟泽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我这还不是为了你,这可是一大笔钱呢!”

魏霆均揉了揉孟泽的头,说了句“我明白”,又回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婆媳俩,眼里闪过一丝冷意。

孟泽在家忙碌了几天,将最后一批晒干的花菇收起储藏后,他觉得,是时候去一趟里正的家了。

里正姓孟,全名叫孟全生。在岗子村,姓孟的人并不多。除了里正家,就剩孟大有一家。

照理说,这么一个少数姓是很难在一个依族群而居的村子里立足的,更别论当上一村之长了。

可偏就这么巧,孟全生的哥哥生了个聪明儿子,这个儿子应了举,做了官,孟家因此发达了。这个侄子后来调到外地去任职,孟全生的哥哥嫂子留下不愿离开故土的父母,也跟着一起去了。

作为照顾老人的补偿,这个大伯借了儿子的势,推举自个弟弟做了新一任里正。

自古以来,民最畏官。眼见着孟全生有这么个雄厚的背景,村里的泥腿子们自然不敢上去触霉头。

好在孟全生是个明白人,做里正这么多年,从没做过什么仗势欺人的事情来,岗子村的人也就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至于孟大有,他跟孟全生一支毫无干系,只不过恰巧同姓而已。但这个时候的人,太重姓氏和宗族,孟全生也不例外。

哪怕孟大有是个混混,孟全生对他总有那么一两分包容之心,毕竟大家同姓孟,五百年前是一家。

孟大有是何等的精明人物,怎么会看不出这一点。于是,一个有心包容,一个顺杆子往上爬,相处起来倒也真像是两家有亲似的。

但经过上回的爆料,孟泽心想,这两家怕是再也亲不下去了。

“哟,你还有脸上门来啊!”说话的是孟固的儿子孟康,刚满15,比孟泽小两岁,已经是一个壮实的庄稼汉了。

“怎么不能来?”孟泽笑着反问。

孟康不满,正要说话,孟固扛着锄头从外头回来,看到孟泽,问道:“是阿泽啊,你来我家有啥事?”

“来找孟伯,商量点事儿!”孟泽说着,将小半篮毛栗子递了过去。

孟固顺手接过,嘴里却说道:“来都来了,还送什么东西!”

“不算什么,前些天采的山货,权当给孩子们当个零嘴了!”孟泽笑得真诚。

孟固也笑,将人往屋里迎,“你来得正好,我爹在堂屋坐着呢,有啥事儿坐下来说!”

孟泽跟着进屋,孟全生低着头,正吃力地看着账本。

见孟泽进门,孟全生闪过一丝诧异,随后又恢复了平静。

“你这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了!”孟全生感叹着,合起本,“你是个好的,跟你爹不一样,只要用心过日子,以后会越来越好的。你爹那性子,总有他吃苦头的时候!”

“孟伯说的是,以后我是我,他是他,生养的恩,我已经用命还了!”孟泽听出其中暗含的意味,赶紧表明自己的立场。

孟全生见他识趣,满意地点了点头。那日爆料过后,孟大有自知瞒不过去,特意带了银子偷偷上门赔罪,但孟全生依旧恼火得很。

孟大有辩解说是一时糊涂,被人教唆做了傻事。但他心里清楚,这人是赌红了眼,急着找钱填窟窿,所以顾不上亲戚不亲戚,同宗不同宗,只要对方有钱,就使毒计对付。

要不是衙门里的人还记着他侄儿的情,他这大儿子肯定被当成盗贼抓起来了。

有心照拂,最后落得这么个结果,孟全生是再也容不得孟大有这人了。

“你今日来,为的是什么事儿?”

“是这样的,我想把屋子附近的地买下来!”孟泽说明来由。

孟固吃惊不已,“全买下来?打算干啥?”

“种地!”

孟固不信,“魏家加你才五口人,要那么大地方种地?”

“五口人也是要吃要喝,每日里出门买菜也不是个事儿。再说了,若是年成不好,大伙儿都没东西吃,那个时候,钱又有什么用呢?”

“说得好!”孟全山抚这稀疏的胡须,“土地是我们的祖祖辈辈安身立命的根本,种田才是正道!”

魏家要买地,孟全生很乐意行个方便。岗子村山多地少,水田是紧俏货,大伙儿都盯着,动不得。若是要买无人要的山地,那真是要多少有多少了!

没一会儿,孟固和孟平俩兄弟量地回来了,说是有十五亩。按水田2两银一亩,旱地1两银来算,那块地一共要15两银子。

孟全生听儿子说完,问孟泽:“你可同意?”

孟泽笑道:“那儿只是一块荒地,没人伺弄过,若是按旱地的价格算,我觉得这价高了一点。”

孟全生不慌不忙地回道:“你说得有道理,但也要看情况。那儿不是什么好地,你若是要得少,根本不用上我这来买,自个儿收拾好,那地就归你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闲话。可是,你现在把那一整块地方都要了,我若是不同你算钱,这对其他人来说就有些不公了。等来年,县衙派人来清点的时候,我岂不是要自己交钱填这笔窟窿?”

“您说得对,我肯定不能白拿这块地,不过,这价格,真没得商量了么?”孟泽文问。

孟全生想到这也是个接近魏家的机会,于是沉吟道:“那我就给你少算点,一共10两银子!”

这个价格到在孟泽的预期之内,但就算只有10两银子,他也拿不出来,魏霆均更是拿不出来。

“成,但我手头一时半会儿拿不出这么多钱来。要不这样,我先付一部分,剩下的部分过年前还清。当然,我会多付一两银子的利息。您看怎么样?”

孟固孟平两兄弟听了,眼神灼灼地看着自己的爹,离过年没几个月了,这么点时间就能白得一两银子,这可是难得的好事啊!

孟全生人老成精,他只是惊讶了一下,却也并没有立即表态,而是问道:“魏家不会连10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吧?”

孟泽不在意在外人面前哭穷,事实上,魏家确实也不宽裕。就只有村里人,羡慕魏家表面的光鲜,却不知道内里的苦处。

“叔伯们都不是外人,我也不瞒你们。魏家全靠霆均一个人上山打猎来维持,一家五口不种地不种田,单吃喝一项,就比别人家要贵上许多。再说了,霆均的祖母和母亲身体都不太好,要吃些滋补的药,幼弟在上学,请先生的费用和笔墨纸砚之类,也是一大笔开支。这零零总总加起来,他哪儿还能存下钱来?”

孟固和孟平俩兄弟听了直乍舌,这魏家也太能花钱了。

“所以啊,我这也是没办法了,再不节衣缩食,这日子真是过不下去了!”

“确实,这样的花法,再厚的家底也撑不住!”孟平心有戚戚。

孟全生看了小儿子一眼,说道:“既是这样,那就按你说的,先交一部分钱,剩下的年底交。”

孟泽谢过,又同孟全生说了一会儿话,这才告辞出来。

院门口,大孟氏正和刘婶子拉着家常,刘腊梅在一边坐着,正在配绣线。孟康在院子里进进出出,眼睛时不时往刘腊梅身上瞟。

大孟氏看着烦,故作生气,“跑进跑出的这是干什么,快去,将锅里煮的花生端一碗过来,让你婶子尝尝!”

孟康尴尬地摸着头,赶紧去厨房了。

孟泽看着有些好笑,15岁就想着娶媳妇,这也太早了点。

刘婶见孟泽从屋里出来,眼见着他气色愈发好,模样比姑娘还精致,心里不免泛酸。不过,招呼还是要打的。

“这不是阿泽么,你可好久没上婶子家买菜了啊!”

“谢婶子惦念,我自个儿弄了一块小菜地,已经够吃了!”

“这不对呀,魏家那么有钱,怎么你刚嫁过去,就得自己种菜了呢,这不是磋磨你么?”刘婶子故作惊叹道。

“冬天就快来了,我总得预备点菜过年吃,整日里外头买也不是个事儿!”孟泽笑着解释了一下,又同大孟氏打了招呼,便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刘婶有些不快,恰好孟固从屋里出来,她便好奇问道:“孟家小子刚才来干嘛了?”

孟固笑笑,“就上回那事儿,刚才在路上看见,就同他进屋说了几句。”

刘婶子听了,也就不再问了。

孟康乐滋滋端了花生出来,摆在刘腊梅面前,“吃点儿花生吧!”

刘腊梅道了谢,暗自松开紧拽着的手,拿了一颗花生放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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