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吾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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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汴京城近郊有个叫“仙陵”山头,是三十多年前一户姓刘的富商买下来当墓园用的。山里头还修了处大院子,名为“天间”。有人说是刘富商建来金屋藏娇的,也有人说是建来陪葬的,里头藏着金山银山,想百年之后还接着当富贵人家。

富商的心思别人也猜不懂,只是这园子隐没在山林之间,清晨白雾未散,远远瞧去,还真让人有些恍惚,分不清天上人间。

春没了。园里那些荼蘼花也都已经谢了,只是这几日还在倒春寒,夜里头更是露重,很是凉人。清月就挂在木棉枝头,透过稀疏枝丫,瞧着便更是远了。

秦艽披着单衣,悠悠的走过九曲的院里石道。修长白皙的手握着一个桃木埙,他坐在了竹亭的石凳上,半开着眼,微微抬头,下颚到脖颈拉出好看的弧度。长长的睫毛微微向上弯,小扇子似的,而里头是浅淡的双眸。

他在试图瞧清这月色冰凉的人间,可月光给大地撒上了一层朦胧的光,像是雾,他瞧不真切。

白玉似的修长指间搭上埙孔,他薄唇微启,声声低缓悠长的乐声穿过茂密树林之间,越过山高流水,掠过汴京灯火,消失在无尽的暗夜那头,像是要达到真正的天上人间去。

“先生。”半夏提着六角琉璃灯走了过来。

他弓腰行了一礼,低声开口唤了一声,把神游于天地之外的秦艽叫了回来。

“夜深了,文元备了暖汤,先生喝了便歇了吧。”

秦艽阖眸,轻轻摇了头,把桃木埙收回怀中,低声开口,声音有些发哑。

“十五天已过,眼看就要入夏,可黎南的瘟疫还在扩散,我不能再等了。”

半夏上前想搀扶秦艽,秦艽摆摆手拒绝,半夏便往前一步,为其照着前路。

“前儿听子苓婆婆说,容小爷过去找三爷了,黎南怎么都能解,先生又何必非走这一趟。虽说入夏之后疫情可能又一次爆发,可先生您这眼睛……”

“半夏。”秦艽出声打断,半夏立马收了声。

秦艽视线里瞧见他低了低身子,缺瞧不见神情。

“多嘴。”

“先生教训的是。”听着声音也没觉得是知了错。

秦艽轻轻叹了口气,开口道:“你明日私底下,悄悄的告知白苏和文元,让他们收拾一下东西,后日随我去黎南。别让广白叔知道了。”

半夏开心的轻声笑了,飞快的应道:“好的先生。”

“嗯。”秦艽又补充了一句:“带他们去,不带上你。”

“???”半夏的笑容一下子僵了,愣住了不再走。

“照路。”瞧着半夏傻愣住了,秦艽心情好了些。

半夏回过神,应了一声,委屈的鼓着腮帮,心里头忍不住嘀咕:先生果真还是那么坏心眼,还记仇,还偏心!

就到门口了,半夏瞧着秦艽进了屋,便要合上门离开。这时却看见秦艽回了身,嘴角浅浅向上抬,他开口道:“骗你的。”

“后日随我一道去吧。”

“好的先生!”半夏愣了一下回过神,开心得没了边,弯腰行礼致谢,忍不住大声道:“先生真好!祝先生好眠!我下去了!”

秦艽笑着点点头,半夏合上门便蹦跶着走了。

屋里的炭火足,驱散了周身的凉意。空青在屋里头提前点了香,鼻尖萦绕着,白日的疲惫被舒缓了很多,倦意便席卷了上来。

秦艽褪了外衣,熄了烛火,躺到了舒适柔软的大床上,开始酝酿睡意。脑子里不受控制的闪过那些仿若隔世的过去。

而要离开的时机,似乎也已经到了。

反正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秦艽失笑,借着窗外头清冷的月,模糊的看着自己指节上带着薄茧的手,怔怔出神。

嗯?秦艽回神,瞧见屋里头竟漏了一地的月光,刚刚忘了关窗了吗?

一丝凉意从窗口滑来,秦艽把手藏到了被子里,还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微微缩起身子。

秦艽把头也埋了起来,心里头挣扎着:不想去关,要走好几步路。

突然一声轻响,随即头顶迎来一阵冷风,秦艽顿时警觉起来。有什么东西轻轻落地,桌台的花瓶被什么东西碰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还有低低的呼吸声。

有贼?为什么陵园还会有贼?盗墓贼吗?

秦艽捏紧了被子,正犹豫着要起来装睡还是起来硬拼,便听到了来人重重的摔倒在地,脑袋应该是磕到了桌子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一声闷响。

“嘶……”

“……”秦艽本想着若是为财,拿了便是了,可这动静那么大,这下他装睡也不合理了。

好在这个小贼感觉也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谁在那里?”秦艽起身,向着窗口走了两步,便闻到了空气里夹带着丝丝血腥气,让他忍不住皱了眉。

那人没出声,刻意压低了呼吸。

此时也没什么顺手的东西,秦艽便只好拿了只鞋,微微颤颤的走了过去。

应该躲在了桌台底下。秦艽想着,便闻到了越来越重的血腥气,心里越来越觉得此事不妙,意识到自己应该是干不过对方。天间护院便有二十,夜里守夜的也有五个,此时应该把护院引来,而不是自己单打独斗才是。

即使自己被俘虏,满院的护卫,他也逃不出去,便不能伤我,就只能提条件,到时候给钱就是。秦艽盘算着,距离桌台还有几步之遥,便伸手抓起了茶壶,狠狠一摔。

“嘭!”的一声清脆声响,惊得那人一跳。

秦艽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人突然欺到了身前,一把擒住了秦艽,锁住了秦艽的双手,把人从背面压在了桌子上。一把带着血光的匕首抵在了秦艽的脖子上,扑鼻一股荤腥粘稠血腥味。

可真够猛的!

“别乱动。”那人气息不穏,为了压制住秦艽,整个身子压着秦艽的背,炙热的呼吸溜进领口,让秦艽好生难受。

“……我不动。”秦艽放柔了声音,商量道:“大侠,你……”

“我不是大侠,我是大盗!”那人突然开口打断,被误会还有些生气。

“好,好。”秦艽无奈,立马改口:“大盗,大盗你受伤了,这园子里的护院就有二十个,你逃不出去。”

“……”大盗没出声,默认了。

“你若是想着要盗墓的,这山头就……”秦艽眼神暗了几分,停顿了一下才开口道“就一个墓,里头也没什么宝贝。要不你说个数,你要多少,我给你,你……”

话还没说完,被屋外的敲门声给打断。

“少爷,我听见了些声响,您没事吧?”是广白的声音。

“先生,山外有官兵说想上来搜人,说靖王府上丢了东西,说不准藏在我们院里头。”卷柏急着不知道怎么办,催问了一句:“该不该放人进来呀?泽兰应该拦不住了。”

“先生,我们进来了!”子苓性子急些,推了门就要进来。

大盗威胁的把用匕首轻轻的磨破了秦艽的脖子,低声要求道:“让他们走。”

“……我没事,你们不用进来。”秦艽吃痛,只好开口道:“我夜里口渴,不小心拌到了椅子,碎了茶壶。”

“哎呦那可得了!仔细别伤了脚,先生可穿鞋了?我给你收拾一下吧!”子苓不放心,说着就要越过小厅进到里屋来。

大盗的匕首又紧了紧,有什么温热滑腻的东西在秦艽脖子上渗出,划过颈间,有些发痒。

“出去。”

秦艽提高了音量,突然一凶,吓得子苓后退了一步。

广白皱眉,抬手示意子苓回来,又低声吩咐了卷柏几句。

“少爷,夜里风大,睡前记得合上窗,我们就先下去了。”广白拉着子苓,退到门口。

秦艽应了一声,便听到了关门的声音。

大盗听见人都走了,精神一放松便突然脱了力,整个人的重量全压在了秦艽身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我……我是来……送……”

秦艽被压得一痛,没听清大盗在说什么,只直觉感觉到大盗在调息,正是大意的时候,便小腿一勾,双手一挣,把大盗摔倒在地。大盗猝不及防,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匕首抵住了脖子。

清冷的月光正好打在秦艽的脸上,光影勾勒出他干净俊秀的脸。他正皱着眉,双眸隔着雾,有些温怒,却不知为何,竟是好看得紧。

大盗瞧清了秦艽的模样随即瞪大了眼睛,怔怔的看着秦艽不反抗,还突然轻声笑了。

秦艽感觉到被小看,凶道:“笑什么!”

“我是不是见过你?”大盗放松了身子的躺着,任秦艽半个身子压制着自己。

他的衣领被揪住,被威胁,还一副自在的模样。

“……”秦艽捏紧了匕首,听他这认真的语气,不由得思索了一下,却实在想不起来,才意识到这不过就是用来转移注意力的,不由得怒气一下在胸膛里燃烧,刚想开口,突然一声惊天动地撞击声惊了他一跳。

泽兰破窗而入,桌台上的东西掉到地上被嗑碎,噼里啪啦好大一声响。紧接着广白带人破门而入,带着卷柏,白苏几人,提刀带着火把都冲了进来。

然后他们便都看到了秦艽拿着匕首,愣住的模样,还有一个带着笑意,浑身是血的不速之客。

大盗全程没有反抗,乖乖的被泽兰捆住了手脚,再被广白到院子里拷问。

秦艽还有些恼,简单给脖子上的伤口上过药之后,便开始向卷柏询问情况。

“官兵走了吗?”

秦艽眼睛畏光,屋里头只点了只青灯。此时他已经换了身衣裳,干净舒适,可温暖的烛火还是驱散不了他此时一身的寒气。

“让他们搜了东院,那里头都是先夫人……”卷柏突然惊出了冷汗,急急忙忙改口,补充道:“然后他们就都走了。”

“不过听说……”卷柏小心翼翼的开口:“靖王府上丢了只雪莲,但应该不是御赐的,是抢来的。”

“……”秦艽一顿,思索了一下,疑惑道:“虽说雪莲珍贵,但也不是稀有到你争我抢的地步,难道……”

卷柏点点头,回道:“是只红雪莲。而且十有八九就是三爷之前被偷的那支。”

秦艽叹了口气,想了想三爷那睚眦必报的性子,此时便猜了个七八九。这个大盗应该是三爷派去偷的。难怪这个大盗能在夜里穿过山下的迷阵,准确无误的闯到自己的屋子里来,被擒住还不反抗。

此时文元正好端了汤过来,微微行过礼,便轻轻放到了桌子上,盛了一碗递到秦艽跟前。

“半夏说先生夜深不愿喝我熬的汤,这下闹这一通,合该饿了,我便热了端来。”文元抬头冲秦艽一笑,惊得秦艽一声鸡皮疙瘩。“您该不会不喝吧,先生。”

“嗯……”秦艽模糊的看着文元的那看似纯良的笑,无奈的端起了汤,一口给闷了。

喝完想起什么,急忙问道:“可还有?”

文元眼睛亮了亮,开口:“有的呀!”

于是秦艽端着汤,急吼吼的就要往外走,出门口还被拌了一下,踉跄了几步,差一点把汤给洒了。

文元:“……”

卷柏:“……”

广白和泽兰在外头拷问着大盗,可他乖乖的被捆绑到椅子上,也不反抗,却嘴硬得很。泽兰抱着着刀守在一边不出声,半夏和白苏提着灯在一边百无聊赖的打着盹,只有广白对着一言不发的大盗焦头烂额。

“你到底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广白拿着鞭子示威的打了一下地皮,被激起了一阵土灰。

大盗半阖着眼,脸色苍白得很,没有表情。他的左肩有一道很深的刀伤,伤口发黑,隐在夜行衣里;腹部中了一箭,箭尾被折断,箭头应该还在身体里。

广白怕把人打死,那就真什么都问不出来了。他刚想打发半夏去把空青叫来,结果回头就看到了秦艽端着汤气纠纠的过来了。

广白:“少爷。”

半夏/白苏:“先生。”

“嗯。”秦艽应了一声,把汤递给了半夏,然后走到了大盗面前,半眯着眼,想仔细点瞧清伤口,结果脑子开始犯晕,便深深叹了口气。

“半夏,把空青叫来。”秦艽皱眉,道:“白苏,把他松了。”

半夏把汤搁回廊上,便小跑着走了,白苏还有些迷糊,有点迟钝的上来解绳子。

许是感受到秦艽的存在,大盗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他抬眸,依旧是一动不动的盯着秦艽的脸。秦艽眼睛不好,瞧不真切,但还是感受到了那灼热的视线,有些气结。

这人到底什么毛病。

被松了绑,大盗似乎还是不好受,但也不吭声。

“他嘴严得很,又伤得重。”广白解释了一句,手里的鞭子想往秦艽手边递,不过秦艽没接,只是摇了摇头。

“今晚辛苦了,广白叔,泽兰,白苏,你们先回去休息吧。”秦艽拉过旁边的凳子,坐在大盗跟前。“留空青和半夏下来就行。”

广白觉得不妥,刚想开口说不回去,秦艽便无奈的补充了一句:“三爷的人,不妨事。”

“……”这一句让广白禁了声,便点了点头应了。

秦艽回头瞧了泽兰一眼,他冷声开口:“守夜。”

“……”秦艽又看了一眼打盹的白苏,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哄到:“快回去睡吧。”

白苏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便提着灯跟广白走了。

秦艽只坐了一点点凳子,大半个身子都探出去,似要覆在大盗身上。他正小心翼翼的查看大盗身上的伤口,抬手要帮他脱衣服,想看看伤口如何。

大盗微微皱了一下眉,倒吸了一口气。

“……”秦艽看不清楚,大概是血液凝固,伤口和衣服粘在一起,扯痛了他。

“我不是,”大盗看着正小心翼翼给自己脱衣服的秦艽。秦艽的视线有些虚,却透露出些许的担忧和不忍,这让大盗心里头软了几分。他小声解释道:“我不是三爷的人。”

“?”秦艽愣了一下,立马坐直了身子,刚刚的柔和神色一下子被冲散,反问道:“那你是什么人?”

大盗还是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秦艽,扯了一下嘴角,悠悠开口:“你要是愿意,我可以是你的人。”

“……”

“哇哦。”文元和卷柏突然在后头惊呼了一声,吓了秦艽一跳。

秦艽回头,怎么把这两给忘记了,随即怒道:“回去睡觉!”

卷柏装傻当没听见,跟着文元上前了来看。文元提着灯,高高举到大盗跟前,凑近了想瞧清大盗的模样,却意外刺了秦艽一眼。

秦艽立马别过头,闭了眼睛,大盗跟着眉头一皱,想到了些什么。

“先生!”卷柏急忙把文元手里的灯拿开,打了文元一下:“不要命了!把灯拿那么近要死人了!”

文元手一抖,吓的软了腿,全然没有逼人喝汤时的硬气。

“一下忘了,对不起,先生。”

秦艽受不了他们这样,反正昏天黑地的自己也看不清,于是只好叹了口气,道:“我没事,正好,你们帮他把衣服脱了吧,等下让空青看看。”

说罢便要起身退开,却被大盗轻轻勾了一下指节。动作太小,文元和卷柏都没发现。

秦艽疑惑的回头瞧了大盗一眼。

“你是青椒吗?”大盗轻声开口,似乎是怕惊扰了什么。“我是炒肉呀。”

简单的两句话,让秦艽一下子爆了起来。

还说不是三爷的人,那么损的暗号除了他还会有谁?秦艽脱了鞋子就想往大盗脸上拍。正巧到的半夏急忙从后头抱住秦艽,使劲往后头拉。

“先生,先生别气。”文元反应很快,张开手护住了大盗,瞎扯道:“三爷此时派人去抢药,肯定和黎南疫情有关,抗灾要紧,您别气坏了身子。”

“我瞧着他伤得也不轻了,先生这一鞋子下去,到时候人没了,药也拿不到,那岂不是人财两空啊!”卷柏也在一边拦着,生怕出了差错。

秦艽气呼呼的,瞧着他一张苍白的脸,也实在是打不下手。可卷柏瞎用什么词语?听着怎么那么不对劲。

“雪莲呢?”秦艽没好气的问。

大盗微微勾了嘴角,像是在笑:“你是青椒吗?上头说了,只能给青椒一人。”

上头还说了,青椒眼睛不好,不过长得标致,很好辨认。

“……”秦艽无语,一鞋子狠狠扔过去飞过大盗头顶。“是!我是!我是青椒,东西呢?”

大盗笑了一声,出了声的那种。瞧着秦艽因为被笑而瞪大了眼睛,因为恼怒而脸上晕起的一层薄红,伤口似乎也没那么痛了。

还挺好玩。大盗默默的想:两句话就炸毛了。

“你房间靠窗的那张桌台底下。”

秦艽挣开了半夏的手,说:“文元你去拿。半夏,你帮卷柏把他衣服脱了。”又抬眸虚虚看了空青一眼,道:“空青你给他治一下吧。”

大半夜被叫起来干活的空青很不耐烦,眉头皱得厉害,听到吩咐后,冷冷开口:“院子里看什么伤?给我抬到屋子里。”

秦艽是有些怵空青的,也觉得他说得有理,便点了点头。

半夏和卷柏正打算抬人,秦艽突然想到什么,上前一步,开口问,笑得狡黠:“你饿了吗?”

大盗疑惑的抬头,跑了一夜的路又受了伤,肯定是饿的。他对上了秦艽那双虚焦的双眸,这时他竟觉得他的眼睛闪着光,里面有兴奋和隐隐的期待。虽然觉得这不是个什么好事,但还是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然后他就被灌了一大碗文元的“强身健体十全大补汤”。流了那么多血还要被迫喝下这恐怖如斯的玩意,意满楼的头牌——江南第一大盗箫暮云,差一点就因为这一碗汤结束了他的偷盗生涯。

他喝完了汤半死不活的,恍惚的睁开眼,瞧见了秦艽正因为小伎俩得逞而幸灾乐祸的笑,而且笑得很开心,眉眼弯弯,还露出一排整齐干净的牙齿。

箫暮云忍不住想:牙口还挺好,还有两小梨涡。

心里竟然一点也不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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