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人来人往的街边，萧无路蹲在一个卖家禽的小摊上，目光闪闪地看着眼前的小鸡。

叶解站在他身边，安静地等着他。

小凤凰喝醉酒了不肯回家，非要上街逛逛。

叶解拿他没办法，只能随他的意。

萧无路走的不稳，叶解怕他摔跤，几次上前扶人，都被脑袋醉了但嘴巴没有的小凤凰挥开了。

为了骗叶解相信他没喝酒，萧无路把自己都骗了，义正言辞道：“我都没喝酒，怎么可能会醉？你别扶我，我自己能走。”

叶解看着他晃荡的样子叹气：“你没醉，是我想扶你。”

萧无路摇头：“那就更不能给你扶了，你欺负我，不让你碰。”

“那你欺负回来好不好？”对于面前的小家伙，叶解非常有耐心。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萧无路看到了路边卖家禽的商贩，把落在耳边的话当作空气，头也不回地走了。

叶解只好跟上去。

萧无路从小就喜欢小动物，不管是路上走的，还是水里游得。

见到十多只小黄鸡，萧无路心都变得毛茸茸了，他忍不住蹲下，戳了戳小黄鸡的脑袋：“好可爱的小鸡。”

商贩嘴角一抽，闻到了一大股酒气：“这位小公子，你莫不是喝醉了，这不是鸡，是鸭。”

叶解食指碰了一下小凤凰的耳朵：“看到没，都说你醉了。”

“没醉。”萧无路眼睛有重影，晃着脑袋摇了摇，重新眯着眼去瞅，发现摆在地上的小东西嘴巴是扁扁的：“我就是眼神不好，现在看清楚了，确实是鸭子。”

商贩热情询问：“要不要买几只回去养？”

萧无路支出食指轻轻碰了一下小鸭子的嘴巴：“不能养，父亲大人说鸭子臭臭的，会弄脏衣服的。”

其实主要原因并不是鸭子臭臭的，酌尊大人不愿意养。而是小凤凰小时候得到了三只鸭子以后，就把父亲大人扔在脑后，天天抱着小鸭子往河里跳。

小凤凰那时候心智不成熟，什么都喜欢学。

比如游泳就是跟鸭子学的，虽然过程中溺水无数次，但结果是好的。

有次酌尊大人回家迟迟没见到小凤凰，就出去找了，找到他时，发现他在河里玩耍，旁边是三只围着他转圈圈的鸭子。

小凤凰手里抓着一条蛇，见到父亲大人，举起来道：“今天可以吃蛇羹诶！！！”

酌尊大人沉着脸把他抓起来，拎回家。

第二天醒来，小凤凰就找不到小鸭子了，去问父亲大人，父亲大人说鸭子太臭，送人了。

提到萧远不让养鸭子时，小凤凰眉眼有几分察觉不到的忧愁。

叶解往地上一扫：“想要多少只？可以带回忍性峰养。”

“那不是我的地盘，是叶解的，”萧无路只是看着有点醉，思路倒是挺清晰：“小鸭子去了那，就是他的了。”

叶解默默拐人：“你也去那，鸭子就是你的。”

萧无路没说话，正当叶解以为对方是生气时，小凤凰又道：“我不去。叶解不喜欢我，那的人都不喜欢我。”

说这句话时，萧无路音调很平静，并没有一丝难过，只是陈述事实罢了。

叶解的心却密密麻麻地疼了起来。

他对这只小凤凰好像确实……不够好。

“那不去忍性峰了，带回竹屋养，好不好？那不是有小溪吗？”叶解说：“带回去养了，就多一种小动物陪你了。”

似乎觉得他这个建议不错，萧无路支着下巴认认真真思考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算了，我在那待不了几天，要是走了，没人养它们，它们会死的。”

萧无路撑着膝盖站了起来，他左看右看：“我的糖葫芦呢？去哪了？”

“什么糖葫芦？”叶解随着他的视线看。

萧无路探着脑袋：“我的大红糖葫芦啊！出门时才看见的。”

小凤凰喝了酒，是要配糖葫芦解馋的。

叶解跟着他的目光看了几眼，并未在街上看到卖糖葫芦的商贩。从小凤凰喝醉开始，他的心思就全部在小家伙身上了，完全没注意别的。

“这条街，哪里有卖糖葫芦的地方？”叶解转过身问一旁的商贩。

商贩指着左边：“你们刚出来那会儿才有一个卖糖葫芦的人往那边走了，沿着这条街上走过去的话，应该能看见。”

这个商贩倒挺和气，萧无路在他摊子上霸占了这么久，一只鸭子没买，也不见他生气。

正在探头探脑的小凤凰听见了，非常乖巧的转过身来，从钱袋子掏出银子：“谢谢。”

说完迈着脚就要离开，被叶解拎住了领子：“还记得是哪边吗？”

可能觉得小凤凰喝醉了，会分不清左右和东南西北……

不对，小凤凰本来就分不清东南西北。

萧无路不满，指着右边道：“当然记得。”

叶解抚着额头：“真的吗？”

萧无路肯定地点头，点完以后不忘把叶解的手拍开：“我要走了，等下卖糖葫芦的人走了怎么办？”

醉酒的小家伙说完，挺起胸膛就往右边走。

萧无路走了没几步，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将他往反方向拉了：“记得不错。但是，是这边。”

叶解问：“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他此刻有点怀疑小凤凰趁他不注意，去旁边讨了酒喝。

萧无路走路其实很正常，除了偶尔会晃一两下，其他步伐都跟正常人差不多。

要不是小凤凰耳朵红红的，身上又传来一阵酒味，叶解也看不出小家伙喝了酒。

若是往常，叶解便用灵力把萧无路身上的酒逼出来了。

但现在，清醒的小家伙跟他待在一起，总是有一层很深的距离感。所以叶解很享受和醉酒的小凤凰待在一起。

萧无路喝醉酒以后，对别人的警惕心和戒备会大大降低，眼里的疏远情绪也被迷醉的眼眸取代。

只剩下一层朦朦胧胧的水汽，满身散发着一股傻气。

或许是怕卖糖葫芦的商贩从自己眼前溜走，一路过去，小凤凰那双乌溜溜的眼睛留意了不少人。

只要手上拿了大东西的人从萧无路身边经过，都会被盯着别人瞧。

直到发现不是自己要找的人，萧无路才往下看。

叶解讲完话以后，萧无路先是摇了一下头，才说：“没喝，说了不碰酒的。”

“以后骗人之前，”叶解捏了一下小凤凰红通通的耳朵：“能不能把身上的酒味散干净？”

可能是怕叶解诈他，萧无路当作没听见。

等到叶解目光不在他身上了，萧无路才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臂闻了一下，然后心满意足地笑了。

叶解果然在诈他。

小凤凰根本没从自个儿身上找到酒味。

小醉鬼完全忘记了喝醉酒的人是闻不到身上有没有酒气的。

在一家卖衣服的商店门口，有个卖糖葫芦商贩在叫卖。

听到糖葫芦三个字，萧无路耳朵轻轻动了一下，克制着蹦蹦跳跳跑了过去。

叶解始终跟在他身后，怕小家伙一个不注意被石头绊倒。

商贩给了一个小孩一串糖葫芦以后，一抬头就看到一位红衣少年盯着他瞧。

商贩心里一个懵逼，心想他最近也没欠钱，怎么还惹到人了呢？

等他再看，发现那少年的视线挪开了，放在了他手里的糖葫芦上。

一阵酒香飘了过来，

商贩明白了，面前的少年怕是喝醉了酒，没找对视线的着落点，把他当糖葫芦了。

“这位小公子是要买糖葫芦吗？”商贩问。

萧无路郑重其事地点头。

叶解上前：“想要多少。”

萧无路盯着商贩的整个草靶子看。

片刻之后，萧无路怀里搂着糖葫芦的草靶子，学着之前的商贩沿街道：“卖糖葫芦喽！好吃的糖葫芦！！”

叶解不由失笑：“你想要这个东西，就是为了卖它？”

正在这时一个衣服上缝有补丁的小孩走了过来，仰起脑袋问：“哥哥，你的糖葫芦多少钱一串？”

大概没想到真的会有人来找自己买糖葫芦，萧无路懵了一下。

反应过来后，萧无路取下一个糖葫芦递给她：“不要钱。”

小姑娘尴尬地挠了挠头：“可是娘亲说，不能吃别人给的东西。”

萧无路也挠了挠脑袋：“父亲大人也说过，那可怎么办？”

小凤凰想了一下，脑袋冒出一片灵光：“有了。”

叶解默默注视小家伙的动作。

只见萧无路解下腰间的钱袋子，递给小姑娘银子：“这个不是吃的，可以要！”

某个小东西清醒的时候喜欢当财神爷，喝醉了也不忘记自己的身份。

他语气还挺兴奋，可能是觉得自己想到了一个了不得的办法吧。

望着他手中的钱，小姑娘脸色更加尴尬了：“也不能接别人的银子。”

似乎没有想到这个发展，萧无路表情空白了一瞬间：“这个没说过诶。”

吃的是怕有毒不能拿，为什么银子也不能拿呢？

可惜小凤凰现在的思绪全被酒香阻挡了，想不通这个问题。

小姑娘默默摸出自己的铜钱：“我有钱的。”

萧无路嘴角一弯，跟着摘下自己的钱袋子递出去：“我也有钱！”

小醉鬼喝晕了脑袋，大街上跟人炫富来了。

叶解过去摘下两串糖葫芦递给面前的丫头：“这位哥哥今天高兴，这是送你的。”

小姑娘看了看他，下意识伸手接过：“哥哥是不是喝醉酒了？”

不然他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在街上当散财童子。

萧无路嘴角弯弯的弧度瞬间消失：“不给你了，你冤枉人。”

小姑娘显然不知道自己冤枉了他什么：“我没冤枉人。”

“你说我喝酒了！”萧无路谴责她。

“啊”小姑娘闻着他身上的酒香，奇怪道：“难道你没喝吗？”

萧无路小鸡啄米般点脑袋：“嗯嗯嗯嗯嗯嗯嗯。”

“别点了。”叶解过去扶住某人的下巴：“这么用力，脑袋晃坏了怎么办？”

啪嗒。

叶解的手被拍开了。

萧无路不高兴：“你又碰我。”

可能是见自家女儿买个糖葫芦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小姑娘的娘亲找了过来：“吓死我了，你还不回家，在这干什么？”

小姑娘举起手上的糖葫芦给娘亲看：“哥哥说送我，我不知道要不要。”

“不知道要不要？”妇人轻轻揪住小姑娘的耳朵：“既然不知道该不该要，那你拿在手里干什么？”

小姑娘也想不通：“不知道，白衣哥哥给我，我就接了，好奇怪。”

妇人点了一下女儿的额头：“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快把钱给人家。”

然而等她们一回头，刚才的一红一白身影却早就消失不见了。

萧无路把草靶子放在一边，坐在屋檐上一边啃糖葫芦，一边看月亮。

叶解就坐在他身边。

吃了一会儿，可能是觉得独自一人吃独食不好，萧无路别别扭扭地抽出一串新的糖葫芦递给叶解：“吃。”

叶解偏过脸看他：“总这么心软可不好。”

萧无路不看他，手却始终递着。

叶解目光从他右手边的糖葫芦上转开，落到了萧无路嘴边的那颗上。

他的视线毫不掩饰。

过了一会儿，没听到人说话，萧无路转过来脸去，叶解恰好倾身咬走了小凤凰剩余的那颗糖葫芦。

萧无路：“……”

他愣了一下，抱着草靶子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