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线飞鸟

精彩段落

冬天的时候,质连生主动向隋牧提出去第九区旅游,接近年末,遂瑞医药有些忙,隋牧还是答应了下来。

第九区早早的进入了雪原状态,走到哪里都是雪。

质连生订了一间民宿,像是遗世独立一样的出现在雪原里,四处都是一望无际的风雪。

房间里很暖,有需要烧柴的壁炉,质连生坐在壁炉前烤火,火光将质连生的脸耀出一些平时不多见的血色。

隋牧和他并排着坐在一起,质连生的脑袋靠在隋牧的肩膀上,隋牧侧着头垂眼看着质连生。

质连生在玩搏击闯关类单机游戏,过关很顺利,质连生发现隋牧在看他后,质连生将手机递给隋牧,说:“你帮我玩两关。”

隋牧第一次玩这种游戏,操作的有些生疏,质连生凑近隋牧,看着隋牧玩。

隋牧玩的有些差劲,质连生看的有些着急,想要说隋牧操作很有问题,发现隋牧的嘴抿着,质连生觉得隋牧应该不太高兴。

在隋牧不出意外的闯关失败后,质连生将手机拿了回来,对隋牧说:“你第一次玩,已经很棒了。”

隋牧说:“不要讽刺。”

质连生的眼睛从手机屏幕上抬起来看向隋牧,质连生觉得很无辜,明明是好心找补却被误解。

质连生问隋牧:“我的话哪里像是讽刺?”

隋牧看向质连生的眼睛,在火光下亮闪闪的,尤为真诚。隋牧沉默了一会后说:“抱歉。”

质连生有点意外隋牧会因为这样的小事道歉,质连生大度的原谅了隋牧,说出的话却有点干巴巴的:“没关系。”

质连生垂下眼重新看向手机屏幕,他操纵动画人闯关的手指变得有些不灵活了,开始频频出错。

在民宿住过一晚后,隋牧提出了在雪原徒步。

质连生和隋牧戴着护目镜背着行李包,行走在雪原上,太阳照耀在雪地上又反射出去,变成了刺眼的光亮。

质连生走得有些慢,隋牧就拉着他的手,带着他走。

质连生后来走累了不想再动,就仰躺在雪地上休息,雪已经积在地上很久,变得有些硬,质连生身体的重量只使雪地下陷一点。

质连生大口喘着气,看着天空中的太阳,因为戴着护目镜,可以直视着太阳的光晕,他想到了曾经身受重伤时生命垂危的时候,忽然发现其实已经记不清当时的感觉,只记得那天的太阳光晕如今天一般。

第九区的太阳经常会与多年前的那一天的一般,那天只是第九区寻常的一天,今天也是第九区寻常的一天。

耳边传来雪被压住的响声,质连生转头看去,看到了也躺在雪地上的隋牧,隋牧大口喘着气,呼出的气成为可视的白色。

质连生的手牵住隋牧的手腕,温热的温度传递到质连生的手心,质连生对隋牧笑,隋牧问质连生:“笑什么?”

质连生说:“因为有你在,今天的第九区雪原不像以前的寒冷。”

隋牧明显的愣了一下,看向质连生的眼睛眨动的格外缓慢,这格外像是告白的一句话。

质连生站了起来,顺带着拉着隋牧站来起来。

质连拉着隋牧往回走,质连生心血来潮的想和隋牧说一些他在第九区的事,

质连生说:“我在第九区生活了两年,有一年多的时间是躺在病床上,剩下的时间在质诺制药的分公司工作。那两年里,第九区一直很冷,脚踝上的伤反反复复的发作,感觉时间很难度过。”

“回到第一区生活一段时间后,再回到第九区,忽然就觉得那两年里的寒冷温度应该不是那么难以忍受,更像是心理作用。”

“在第九区第一年因为受了一些伤,身体变得很差劲,很多时间在昏沉的睡眠,明明是睡过去的,却仍然觉得难以忍受,以至于后来的时间也觉得难以忍受。”

质连生的声音很平静,像是第九区平原上久久不化而脆硬的雪。

隋牧说:“周本进死亡的前后的一段时间里,beta平权进入白热化,被多年不通过的beta平权法案成为联盟棘手的事。”

隋牧对质连生说:“那个时候,其实你可以成为英雄的,只要你将你在周氏药企实验室获取内部机密文件的事公布出来,你会得到联盟司法的保护和beta人种的拥戴,或许就不会有在第九区生活的两年。”

隋牧问出一直想问质连生的问题:“为什么不那么做?”

质连生沉默少时,他忽然很后悔刚刚的心血来潮,又一点话也不想说了。

英雄两个字对质连生来说太重,如同过去的事情被接连的被认定为错事时,都让质连生的脊背僵直了一瞬。

质连生对隋牧笑了笑,简短的说:“没有意义。”

在周氏禁药事件中,有一个为获取黑色产业内部信息而丧失生命的beta医生,一个以身入局揭露黑色产业而受牢狱之灾的beta检察官。

比起他们,质连生认为自己做的事情担不起那么大的名和利,更遑论有很多年里,质连生也分不清与周本进和黎广的真心假意。

他现在和隋牧说在第九区的事,并不是想听隋牧说这些话,他想听隋牧说原谅,说会放下贺一轩逝去的性命。

隋牧说出话总是不能让质连生如意。

质连生放开了拉着隋牧的手,他大步的向前走,在茫茫雪地里留下一个个脚印。

回到民宿的时候,正好太阳落下,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从第九区回到第一区后不久,隋牧因为推迟的工作而忙碌起来,直到新年假期的来临。

质连生和隋牧结婚已有四年的时间,从没有一起度过一个新年,质连生很想和隋牧一起看新年零点的烟花。

因为各个区的时差问题,他们度过的新年零点也不相同。

在新年假期的开始,质连生开车送隋牧去机场,在隋牧下车前,质连生对隋牧说:“今年多陪一下家人吧。”

隋牧微微皱眉看了质连生一会,质连生凑过去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隋牧才点了点头,说:“嗯。”

质连生看着隋牧的背影越来越远,直至看不见。

质连生没再去上阳区的住宅,这一年的年末,质连生也没接受肖爱清的共度新年邀请。

质连生回到云顶澜庭,收拾一些必需品到行李箱中,将婚戒从左手无名指上拿下,放在卧室的桌子上。

质连生垂目看了一会那枚已经有一些时间痕迹的婚戒,在光源下还在闪闪发光。

在新年假期第一天的下午,质连生乘坐飞机去到第三区。

第三区正在下雨,看天气预报,第三区的大部分地区都在下雨,质连生想,他和隋牧或许在接受同一场雨。

第三区的气温温和,一年四季的温度相差不多,冬季不寒冷,只是下雨有些潮湿。

质连生所在的地方与隋牧在第三区的家相隔百公里,质连生知道隋牧具体在什么地方。

本来有想要距离很近的打算,但想到万一被隋牧他的家人碰见,或者是隋牧家人相熟的人碰见后告知他们,会给隋牧家人带来新年的不悦,质连生又不敢离得太近。

质连生拉着行李到机场附近的旅馆办理入住,随后在旅馆的附近的超市买了一把伞,随便走了走。

第三区的新年气氛很浓重,总是能够看到相伴在一起行走的人。

路上有很多卖鲜花的小摊,第三区的人喜欢在一些重要时刻互赠鲜花,很多人手里都拿着花。

质连生走到售卖鲜花小摊前,摊主热情的向小摊前的人推销他的花朵,质连生听了一会,挑了几只粉色的郁金香,付过账后带着回到了旅馆,插到了房间圆桌上的玻璃瓶里。

跨年夜的晚上,质连生在旅馆的落地窗前看附近广场上准备烟花秀,早早有人在等候开场,人群的熙攘声透过玻璃窗传递到质连生的耳朵。

或许因为人群太过热闹,也或许是旅馆的房间里太过寂静,质连生不再想在这个旅馆中度过这个新年。

质连生走出旅馆,开着租来的车行驶近两个小时去到百公里外的高级住宅小区,他将车停在路边,与隋牧的距离被缩的很近,却又根本不可能见面。

质连生坐在车里,等待着零点的烟火。

质连生扭头看着右边大型商场外的弧形LED屏幕上的时钟,看着它一秒秒增进。

在秒针与时针和分针共同指向数字十二时,LED屏幕的时钟换成喜庆的富有设计感的字体,新年快乐。

在下一秒钟,烟花在空中升腾而起,像银河般落下,质连生下了车,倚在车门边仰头看着。质连生想,或许隋牧会跟他看着同一个烟花。

烟花一夜没停歇,质连生无论将车开到第五区的哪里,都能看到在上空炸开的烟花,以及鞭炮的响声。

质连生将新年度过的简单而孤独,天蒙蒙亮的时候,质连生返程回到旅馆,睡了几个小时,在新年第一天的下午乘坐飞机去往第五区。

第五区是质连生出生的地方,因为是年幼不记事时离开的第五区,质连生对第五区的记忆接近于无。

第五区很大,质连生找不到母亲曾经称为家的地方。

或许是因为想要落叶归根,质连生还是走过第五区的很多个地方,最终在一个小镇里停留下来,找到一个合适的房子,在付过房屋的租金后,住了下来。

质连生将手机关机,把房间收拾干净,他带的行李不多,规整完成后,就无事可干,躺在床上看着苍白的天花板,又开始感到很空荡。

质连生下意识举起左手,眼睛去看无名指,看到无名指上空荡荡的,才忽然想起婚戒已经被留在第一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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