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5-04-07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迟雎 主角:李梦宵 方予澍
中考成绩是在流俗网吧查的。
由于被围观,方予澍比自己想象中更紧张。
他湮在一溜人脑袋底下,低头就是一片黑,开了键盘背光才把考号输准。
早已错过高峰,网站并不卡顿,因而那串数字是瞬间跳出来的,相当不礼貌。
还没反应过来,李梦宵就搂住了他,眼睛亮晶晶,罕见地笑出一小截整齐的牙齿,“我知道你可以。”
而且“可以”得堪称精准,刚好高出笠五预测线几分,去向几乎是板上钉钉。
方予澍如释重负地松了背,倾身,揽着李梦宵的侧颈,结结实实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这下要继续当同学了。”方予澍说,“多谢李老师栽培,以后……”
以后又可以一起玩了,不行,太普通。
以后好好过日子吧,呃,太上岁数了。
怎么想怎么肉麻,临到出口,就成了一句:“以后也给我白搞啊。”
此话熏得背后肖双双是抚心又吐舌,“好下头!”
方予澍有点挂不住脸,“反正他肯定愿意。”
“谁会愿意啊,说得那么难听。”肖双双继续呛他。
方予澍侧首过来,很亲昵,鼻骨不小心蹭过李梦宵的,“问你愿不愿意呢,说话。”
李梦宵后躲,整个人几乎陷进沙发椅里,他伸掌把方予澍的脸推远,半天才憋出一句:“不愿意。”
“为什么?”
“讨厌你。”
方予澍笑得很欠,“哎呀,那怎么办呢,要不我不报笠五了吧,省的你天天看到我心烦。”
是够心烦的,可李梦宵拿他没办法。
此人又蹬鼻子上脸,仰头问肖双双:“去笠外怎么样,差的分交点钱能填上吗?”
“你要出国?笠外国际部是不错,别的就算了,这些年分数线还没笠五高呢。”她说,“老师什么也不管,把有钱的学生当皇帝供。”
“听起来你不想留在那里啊。”方予澍想起什么似的,“李梦宵说他用不着查,你呢?要不在电脑上看看分?”
“来网吧之前就查了,谁跟你们一样游戏一开什么正事都能忘。”
如果对方不主动报成绩,那么不追问是基本礼貌,方予澍便说:“没办法,进不进得了市区决赛就在明天了,如果因为手生坑了能被灯泡和郑哥喷死。”
默默围观的灯泡也算是被提醒了,抱肘道:“考得不错,你们可以安心训练了不?小心被我喷死。”
灯泡和郑哥都是开黑群里的荣誉群友。
灯泡姓林,社会闲散人士,具体名字不详,但缩写是LED,所以大家都这么喊他;郑哥则是个小老板,在名义上继承了家里的烟酒行,但亲爹不乐意“放权”,只要人一到店,他就会自觉离席出来打游戏。
这对中野也是老搭子了,游戏里的配合颇佳,生活中金钱观也很一致,两人常年混迹于笠港各个网吧薅新客福利,积极征战大小赛事,偶尔拿点奖金,多数时候挣网费,剩余时长攒一起都够上到入土了。
前阵子,方尧承接了一个独家赞助的城市网吧赛,刚把海报贴上玻璃,两只黄鼠狼闻着味就来了。
他们在群里组了五人队,奈何不是所有人都能潜心游戏,开赛之际,其余三人接连遭遇突发事件,有罹患诺如的,有父母突然翻脸的,还有医生被临时抽调去援乡的。
被判失去参赛资格的灯泡冲到方尧台前,找他口吐狂言,说就没见过只要团体不准个人报名补位的比赛,今天在这儿告诉你,在网吧随便抓都行,只要那三个人会开游戏,我们就能带赢。
方予澍和肖双双就是其中两个,虽然不算抓得很随便,毕竟大家先前就认识。
回家后,方予澍把四等一的事告诉李梦宵,缺的是上单,他知道李梦宵会妥协才拉上肖双双接的这活儿,“不能跟方予澍一起玩”和“不能跟方予澍一起在下路玩”,后者肯定更好接受。
挺卑鄙,但他觉得自己借机逼李梦宵转位置是对的。
李梦宵总爱使用他为自己做决定,这种习惯时常让他感到负担,他只能尽力挖出那些李梦宵自己都忽视了的本心倾向,再帮李梦宵把决定改回来,这么多年一直是这样。
李梦宵打辅助只是因为他在下路,但其实适配度并不高,辅助肩上的任务太多了,要想赢高分局,对线、支援、游走、视野各种脏活累活都得分担。
也不是说李梦宵没有大局观,但的确不情愿用,顶多多看AD两眼,在游戏里是又独又傲,可以感受到他享受拉扯对抗,尤其喜欢掌控线上主动权,最好前期就能杀穿,欣赏对面摇了人还闻不到经验气急败坏的样子。
而且方予澍查过他战绩,在单排的时候他就经常去上路1v1博弈,十分岁月静好。
于是比赛成员就这么定了下来,原队名叫做“一包荷花”,由于三名未成年的加入,改成了没有不良影响的“荷塘月色”,弄得方奕然看见小群还以为他加入了楼下阿姨的广场舞团。
小队发挥惊人得好,或许也因为对手们普遍水平不行,毫无阻碍就进到了市区四强,在下一轮比赛到来前的这段时间,众人都会在流俗网吧赖一下午备战。
这天训练结束,李梦宵拉开窗帘,忽然问方予澍,“为什么要这样?”
“这样又是那样?”方予澍很是困惑,“怎么前因后果都没有一个。”
李梦宵不拿自己当例子,倒指了下远处打野灯泡的脸颊。
“你还在想中午那事啊。”
网吧喧闹,李梦宵的声音依旧咄咄逼人,“之前是你在说,我们的肢体接触太过了,方予澍,你不觉得自己很矛盾吗?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每次言行不一的背后到底是什么原因?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
方予澍好像被李梦宵的话唐突撕走了一身衣裳,不得不面对更加赤裸的自己。
他抚着后颈,深吸了一口气,才道:“……因为那是别人说的,我其实……没这么想过,和你从小就这样,偶尔奇怪,但基本上都觉得没什么。”
“那你最后打算听谁的,‘别人’还是我?”
方予澍真是不知道李梦宵到底在向他讨什么话,但可以肯定,一定是他不太讲得出口的那种。
“怎么又上升到这种问题了,不就是亲一下,多大回事。”
“庆祝动作而已,谁都能做。”他又补一句。
方予澍本想再示范一次,以彰此举在男士间的稀疏平常,结果扭头往身边一扫,每张脸的地貌都挺复杂的,月球表面与火红丘陵叠加,他发觉还真是只有李梦宵能下得去嘴。
皮肤凉得宜人,又很柔软……像抵在了一块豆腐上。
方予澍突然又开始觉得有点诡异,横掌掐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
李梦宵眼神清清淡淡地落在他脸上,“谁都能做,我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