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1-08-06 来源：废文 分类：现代 作者：狼牙小枕头 主角：姜淮左 君安
包厢门让踢开的时候，姜淮左已经吹了大半瓶人头马，还抓着客户说刘总您看着啊老弟马上喝完了该您签合同了是不是。
便衣警察冲进来的那惊天一脚，差点把搂着美女妹妹亲的两个客户吓萎了，包房公主们惊叫四散，姜淮左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就听见一个沙哑的男声不敢置信道：“淮左，怎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谁啊？”姜淮左缓了缓胃疼，嬉皮笑脸地抬起脸欲使出三寸不烂之舌争取转圜余地，看清眼前那张俊脸之后，人重新麻了——这不就是他十年没见过面的前男友，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夺了他童贞把他领上“弯”路的那个王八蛋，君安。
二十年前俩人相识一起长大，从小学到高中都厮混在一起，那时候君安读警校大一，姜淮左读理科高三，姜淮左励志要考君安学校隔壁的医科大学。没成想命运弄人，后来他别说考医科大了，他连高考都没参加就搬离了那座城市，也再也没有见过君安。
君安还跟十年前一样瘦，肤色却白了许多，他还是很好看，在彩球闪烁的灯球下，侧脸的轮廓精致得如最老字号的师傅精心雕琢的收山之作。姜淮左看清了他的脸，忽然咧嘴一笑：“老熟人啊，您行行好，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呗？”
半个小时后，姜淮左排队从警车里磨蹭下来，一个辅警抓着警棍敲了敲车框，催促着车里的嫖客们排好队快点下车，姜淮左正让酒精刺激得胃疼，动作有些慢，冷不丁让杵在腰上一棍子，难受得差点吐出来。
不远处站着的君安仿佛没看见，抱着胳膊指尖夹着一截烟，时不时吸一口，只见两个下属走到他面前说了什么，交给他一份文件。他回过神点点头，接过文件低头看着，时不时轻轻一点头说些什么，将文件还回去后，他便站在原地把快燃尽的烟头含进嘴里，眯眼安静地吸掉最后一口。
警笛的红蓝光中，他的侧脸与下颌的线条清晰地暗下去，显得很瘦很瘦。
姜淮左记忆中的君安，是篮球场上最张扬明媚的少年，浑身让太阳晒出均匀的蜜色，健康，高挑，他是警校专业第一，因此和谁说话都是一股子唯我独尊的傲气。可是这个君安，却苍白清瘦，眼睛含着灰凉的倦意，温和而疏离。
姜淮左一时看出了神，冷不丁又挨一棍子的杵，这次再也忍不住，胃里酸液翻涌冲上来，半跪在地上吐了。
“你这人搞什么呢——”新来的辅警并不知情，也并未用大力气，只是想催促他走快点别东张西望，还以为他是在装吐想找机会逃脱，“别装了啊，拖延时间也没人保你——”
酒水混着酸液呛进鼻腔里，他剧烈咳嗽起来，被手铐拷住在背后的双手让他重心不稳地一头栽到水泥地上，磕得咚的一声，脑仁直晃。
“把他的手铐解开，找个担架，快。”他听见那个沙哑声线四平八稳地指挥。
他的手铐被很快解开，头朝下放在某人膝头，手腕被捏起数脉搏，另有一只手略重地拍了几下他的背，还是那个沙哑的声线：“好点了吗？”
不等他回答，只听那沙哑声线又喊道：“把我的杯子拿来，给他喂点茶水。”
一口浓茶灌下去，姜淮左总算缓过来，大口喘息着低骂一句：“我操……君安你他妈喝的什么东西这么苦？”
“怎么说话呢你！”一旁有人斥责道，“君科长，这人……”
“没事，认识。”君安淡淡地回答，把膝头压着的男人揪起来丢给下属，“带走吧，先关起来，等你们队长回来再审。”
“喂，妈，刚才什么事？刚才在开会。”
消防通道里，一个清瘦高挑的男人靠着墙壁对手机那头的人说。
“还能有什么事，一忙起来就不接电话，我就是提醒你，这周末给你介绍的人你别忘了去见。”
君安沉默了一下，那头的女人恨铁不成钢地啧一声，好声好气地劝道：“你说你跟女孩子没缘分，妈妈专程托人给你找的男孩子，这次这个比你大几岁，也在机关单位里上班，也是做文职的，不过没你们局那么忙，平时也好照顾你嘛。”
“我都那么大人了，什么照顾不照顾的……”君安从鼻腔里轻叹了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妥协道：“知道了，周末会去的。”
“记得稍微打扮一下，不许再穿制服了。”母亲絮叨道，“上次把别人吓的，我都不好意思跟他妈妈打牌了。”
君安抬起指背捂了捂鼻尖，忍住笑意回答：“好。”
挂了电话，君安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了，落寞地靠回墙壁，从裤兜里掏出烟盒咬出一根点上，默然地深吸一口。
如果这时某人在身边，他真希望能够和他分享自己被迫相亲时的趣事。
可惜……
“君科长，您在这儿啊？”一个年轻的女警拎着一个文件夹推开防火门，见到君安便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可找着您了，审讯室那边让我顺道跟您说一声，快审完了，问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君安抱歉地笑笑，将烟头换了一只手夹着，回答：“……快审完了的话，我就不看了，本来也不是我负责的。”
“行嘞。”女警点点头，“您要去这会儿还来得及，不去的话您也跟他们说一声，我这……得赶着去给副局送报告，副局那催呢。”
君安一愣，心里叹了一声，说：“好，你先去忙吧，我过去看一眼。”
今天临时的扫黄行动本来和君安八竿子打不着的。
君安是物证鉴定科的负责人，最近没什么案子，也就闲了半个月。但今晚片区却发生了好几起恶性犯罪事件，负责刑侦的同事能派的都派到外勤去了。
晚上十点钟有人实名举报那个ktv在组织卖淫，实在调不过来人手，思量没什么危险活动，副局长便让今年才进局的几个年轻人带队，怕出岔子，又让君安跟着照看点——这事在流程上算是违规的，不过情况特殊，没有把君安记录进出勤报告里，几个年轻警察也对君安当年非常崇拜，所以也就蒙混过去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就不会出现在那家ktv，也就不会遇到姜淮左。
原想着审讯的时候就不去看了，一是避嫌，二是不知如何面对，现在又因为别的原因，好歹是要过去瞧一趟了。
君安仰起头靠着墙壁，无奈地朝虚空喷了一口烟雾，起身走到拐角垃圾桶灭了烟头，拉开防火门跨出去。
审讯室外，刑侦支队副队长凌燃抱臂而立，他的袖子是挽起来的，露出手臂上数道新旧不一的疤痕，显然是在危险的一线工作过多年的老刑警。察觉到有人进入，凌燃偏过头瞥了一眼，点头道：“来了？”
“嗯。”君安点了点头，走近立在凌燃身旁，“还没审完？”
凌燃的表情有些严肃：“有人吓尿了，交代出来了那个ktv有卖粉的。”
“什么？”君安皱了皱眉，心里一紧，不着痕迹岔开话题，“对了，你们今晚忙死了吧？现场怎么样？凶器找到了吗？”
凌燃摇头叹一口气：“没有，那个区前几天下雨了，冲得一塌糊涂。”
君安心不在焉地听着，凌燃倒也察觉了，开门见山道：“你是想问你那个朋友吧？他们都跟我说了，你那个朋友没什么事，就是陪客户去谈生意的，不过小姐确实是他们点的，有人给他交了罚款，他们已经走了。怎么？没跟你说一声？”
君安一愣，凌燃也明白过来，又自顾自说道：“也是，换我点小姐被你抓了，我也不好意思跟你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