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9-23 来源:布咕 分类:现代 作者:我要撞树 主角:梁骦妗 周默
国庆假期过后便没有长假了,加上秋冬交替,患者多了起来,梁骦妗几乎天天加班,排满了手术,到了十一月,顶楼的林厮祈也出院了,仿佛一切好像都风平浪静了。
十二月明显开始冷了,梁骦妗在下旬不幸中招流感,因为家里有小孩子,孩子感冒比大人还麻烦,索性这段时间梁骦妗都不回姑姑那里,而是待在医院旁边租的公寓里。
拖了快半个月的流感,梁骦妗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科室同事纷纷劝他找呼吸内科医生开点药算了,别拖了。
主要是梁骦妗不想吃药,以前感冒就算不吃药拖一个周便能自愈,这次好像不行了。
正好元旦假期不用值班,梁骦妗还是败下阵来,结果只是例行量体温而已,体温计一拿下来,嚯——38.2℃。
“你也是真能扛啊?自己都是医生,不知道发烧了啊?”呼吸内科医生忍不住吐槽道。
梁骦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不是来了嘛。”
“我听肺上没什么问题,查个血看感染怎么样,你是要吃药还是输液?”
梁骦妗思考半晌,“输液吧,好得快。”
“行叭,你先去抽血,抽完血找护士输液吧,我把药给你开好。”
“谢了。”
“不客气。”
输完液已经是晚上七点,梁骦妗打车回去就直接瘫床上睡了。
等他再醒过来时天已经大亮,梁骦妗脑袋昏昏沉沉,浑身难受,喝水都费劲,这种时候他才后知后觉,他没什么朋友。
原来活下来的代价是孤独。
等他出了卧室,他才发现下雨了。
他的孩子也出生在一个雨天,在圣诞节。
他在24岁那年为林缚郁生下一个男alpha,梁骦妗对那个孩子谈不上恨,也谈不上爱,孩子满月之后就被送走了,之后每年的圣诞节林缚郁都会让他见一次孩子,所以梁骦妗对他并没有太多感情,又或者是林缚郁不允许他在除了自己以外的人身上注入感情,如果按照正常轨迹,那个孩子已经六岁了,比肉肉还要大些。
梁骦妗放下水杯,接到姑姑的电话,让他回家吃个饭。
“我感冒还没好,传染给肉肉不好。”
“怎么还没好?去看医生没有?”姑姑担心道。
“看了,昨天输了液,今天好多了。”梁骦妗回答。
“那就好,把病养好再说吧,对了,小妗,”姑姑突然叫他。
“怎么了?”
姑姑:“前两天我拿到个包裹,收件人是你的名字,包裹还没拆,我给你送过去还是等你回来再说?”
梁骦妗现在脑子不清醒,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买的什么东西到了,“你拆了吧,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好吧,好好休息,我下午给你煲汤拿过来。”
“好,谢谢姑姑。”
挂完电话,梁骦妗随便往嘴里塞了点吃的又折回卧室继续睡,毕竟睡觉是最轻松的事。
姑姑下午到公寓,她收拾好客厅厨房,把卫生搞了下,推开卧室门发现梁骦妗还在睡。
“小妗,睡了多久了?起来吃点东西再睡,”姑姑自顾自的打开卧室窗帘,“给你做了鲫鱼汤还有鸽子粥,你姐姐说味道还不错,你这一个人住我是一点都不放心,你那客厅垃圾桶里面全是垃圾食品袋,等感冒好了就乖乖回家住,还有你那个包裹,是个密封的文件袋,我没打开,给你带过来放茶几上了……”
姑姑边说边走到梁骦妗床边坐下,摸了摸他的额头,“小妗,醒了没?”
梁骦妗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说,“醒了的……”
“醒了就赶紧出来吃东西,晚上家里有客人,是你姐姐的朋友还有同事,我要先回去了,你要是状态还可以,就回家吃饭,我给你做排骨。”
“知道了……”
姑姑无奈一笑,这样子一看就是没完全清醒过来,她收了卧室的垃圾袋,起身离开了。
这一闹,梁骦妗睡也睡不着了,只能起来吃东西。
等他洗了个热水澡才有空去看姑姑拿过来的文件袋。
暗黄色纸质文件袋,没有署名也没有地址,梁骦妗也不清楚是什么,只是这文件分量倒不轻。
里面是归列整齐的属于一个人的就诊记录。
从二十四年前开始,初诊到每一次复诊,无一例外,非常详细。
梁骦妗越翻越心惊,林缚郁从八岁就开始看心理医生了?!
但这份如此详细的资料不可能是私家侦探能拿到的,而且那人也明确拒绝了自己,不想惹祸上身,所以这是谁给他的?
梁骦妗又打电话问姑姑,寄件人和寄件地址。
“都隐藏了,看不到,昨天下午快递员送来的。”
这次梁骦妗再怎么淡定也不能无动于衷了,上辈子他都没看到过林缚郁这些如此详细的病历资料,这一世全寄他手里了,到底是谁做的?
梁骦妗有强烈的预感,他和林缚郁还会再见,只是不知道下一次见面会是什么情况。
只是没想到,更先见到的是歇斯底里的周默。
连着下了一个周的雨,天气也越来越冷,梁骦妗的感冒终于好了一大半,那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加班时间,梁骦妗刚把车开出车位,前面突然冲过来一个黑色身影,他连忙踩下急刹车,然后解开安全带冲下车。
满脸胡茬,眼底青黑的周默就这么站在车前,恶狠狠地盯着梁骦妗。
梁骦妗吓得猛地向后退了一步,“你、你怎么了?”
周默像是气急了,大步走到梁骦妗跟前,他竭力抑制住内心的愤怒和焦躁,咬牙切齿地问,“你、是、谁?”
梁骦妗有些不知所措,眼前的周默显然是不正常的,他不敢轻易回答,生怕说错什么。
但周默似乎并不是真正想要他的答案,他烦躁地抓了把本就凌乱的黑发,焦躁地来回踱步,“为什么看到我会哭?为什么我会看到你?为什么总会看到你?为什么你总是蹦出来?你到底是谁?你特么到底是谁?!”
最后一句周默几乎是怒吼出来,像是要把所有的怒火都撒在无辜的梁骦妗身上,可梁骦妗震惊又怜惜的眼神又让他心痛不已,他像一头四处碰壁的困兽一般,想要寻找答案,却无路可走。
“你……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梁骦妗想要上前安慰周默,可手却不敢伸出去,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周默。
这样可怜的周默。
“梁骦妗是谁?你是梁骦妗?那梁落落又是谁?你是梁落落?落落……是谁?”周默喃喃道,不知他是说给梁骦妗听还是自己。
梁骦妗想要上前抱住周默,但身前突然插进来一道身影挡在面前。
林缚郁皱眉看着周默,“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周默冷哼一声,“我也希望我是在发疯。”
林缚郁回头看了眼梁骦妗,不动声色地握住对方的手,“别怕,哥哥在。”
听到这话,周默像被触到了逆鳞,他怒视林缚郁,“姓林的,你都知道些什么?”
“要发疯就滚,你不要命没人拦你。”
“我滚?你怎么不滚?我特么每天跟个神经病一样,天天想着一个认都不认识的人,我也希望我是在发疯,但为什么梁骦妗……梁骦妗会哭?你告诉我,梁骦妗,你到底是谁?你特么到底是谁?!”周默焦躁不已,要不是林缚郁挡着梁骦妗,怕是人已经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
“所以你就来找无辜之人的麻烦?周家是这样教你的?梁骦妗哪里惹你了?你要这样咄咄逼人,毫不留情面。”林缚郁冷声质问道。
周默埋着头一语不发。
林缚郁也没搭理他,牵着梁骦妗到副驾驶,给对方扣上安全带后又绕过车头走到驾驶位打开车门,林缚郁扶着车门,凉凉地看向周默,“落落什么都不知道,你要发疯滚回家发。”
林缚郁开着梁骦妗的车出了停车场,他边打方向盘,边说道,“别怕,他不会再来,如果不舒服就请个假,在家休息两天。”
梁骦妗像是还没缓过神,呆呆地不说话。
“落落不想问什么吗?”林缚郁突然问。
“什、什么?”梁骦妗茫然地看向林缚郁,
林缚郁靠边停车,转头注视着梁骦妗,“收到快递了吗?”
梁骦妗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林缚郁说的什么,他瞪大了眼睛,“文件是你……”
“嗯,”林缚郁点点头,“我想你应该想知道,还有其他问题吗?我都可以回答。”
但梁骦妗也一团乱麻,他脑海有个非常荒谬且危险的想法,那就是林缚郁记得前世的事。
“可、可我不知道该怎么问,不知道怎么办……”梁骦妗埋着头喃喃道。
“那落落记得什么?”林缚郁问。
梁骦妗摇头,“我、我不知道……”
“那落落喜欢我吗?”林缚郁牵住梁骦妗冰凉的手,轻声问道。
梁骦妗沉默。
他太弱了。
上一世他被林缚郁娇养了二十多年,那二十多年里,除了上学接触过同学外,大学毕业之后他就被关在别墅里,没有自由。
所有的人情世故、勾心斗角都是这一世才慢慢学会,所以无论怎么样他都斗不过精于算计的林缚郁。
如今被林缚郁短短追问几句,他便应付不了了。
把梁骦妗送回家之后,林缚郁便离开了。
但梁骦妗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他缩在卧室昏暗的衣柜里,瑟瑟发抖。
如果林缚郁在的话就会发现,这是梁骦妗发病的前兆。
好不容易晴了一天,又开始下雨,加上堵车,谢语烛又迟到了。不过好在他是实习生,没什么存在感。
但奈何他的带教老师存在感比较强,早上交班时主任大喊梁骦妗半天都没人应,所以他转问梁骦妗带的实习生叫什么名字。
也没人答。
师徒俩都迟到了,但准确的说是谢语烛迟到了,而他的老师梁骦妗是缺勤了。
人没来。
电话打不通。
“不会出什么意外吧?”有人弱弱说了句。
主任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护士长待会儿帮忙通知下人事,联系下小梁的家属,问问有没有事。”
这边人事刚知道,那边林缚郁就接到了通知。
“林总,医院那边打电话说梁先生今天没去上班,然后手机也打不通。”于淼抱着平板进办公室并未选择开始汇报工作,而是先说了另一件事。
正在脱大衣的林缚郁闻言顿了顿,他摸出手机拨了个电话,等到一分钟之后自动挂断了,又把大衣穿上,“晨会取消,去医院那边帮落落请半个月的假。”
“好的,林总。”
等林缚郁赶到公寓时,梁骦妗已经不知道在衣柜里昏迷多久了。
“落落?”林缚郁把人抱了出来,但怀里的人毫无动静,就连呼吸都浅到好像听不见了。
“落落?落落,醒醒,我是哥哥,落落?”
那么多声,梁骦妗都毫无反应,林缚郁的语气逐渐惶恐起来,来不及思考其他的,只能将人送到医院。
好在最后只是饿昏了,没什么大碍,林缚郁握着梁骦妗冰凉的手,疼惜而眷恋的注视着对方,仿佛那是他历经千辛万苦才失而复得的宝物。
而林厮祈则安静坐在病房沙发上看书,他右侧脖颈有一道浅粉色的狰狞瘢痕,给他清俊的面庞增添了几分脆弱感,但这点脆弱感只降低了他作为alpha的强势,明明他也才17岁。
“这里不需要你。”医生一走,林缚郁就开始赶人了。
林厮祈翻了一页书,“只是你不需要我而已,并不代表他。”
“你很闲?”林缚郁语气冷了几分。
林厮祈轻笑一声,“你是想要我再割一次,再让他担心我一次?”
“林厮祈,你好像忘了,现在林家是谁做主。”
闻言,林厮祈停下翻书的动作,不咸不淡的盯着林缚郁,最后拿着书离开了病房。
等人一走,林缚郁才松懈一直紧绷的肩膀,他虔诚的低头亲吻梁骦妗的额头,嘴里喃喃着,“落落。”
那仿佛只是一场梦,又或者梁骦妗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他睁开眼就看到林缚郁坐在他身边低头工作,一如记忆中的多年以前。
“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想吃什么?”林缚郁看着呆滞地梁骦妗有些担忧地问。
但梁骦妗没有说话,他只是伸手摸了摸林缚郁突出的腕骨——热的。
“我们……”梁骦妗张了张嘴,“我们……是不是、是不是很相爱?”
林缚郁微拧了下眉,“嗯,我爱你。”
“为什么爱我啊?”梁骦妗呢喃道,“为什么呢……”
“落落?”林缚郁眉皱的更深了。
梁骦妗翻身背对着他,闭上眼,没搭理男人,他看到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滴,又下雨了,他讨厌下雨。
“没什么问题啊,他就是饿晕了而已,血检也没问题。”林缚郁找来医生又给梁骦妗检查了一遍,医生也有些无可奈何,但奈何金主给的钱实在太多了。
“嗯,谢谢。”
林缚郁可以说是寸步不离的守着梁骦妗,但梁骦妗格外抵触林缚郁的靠近,甚至一再强烈要求出院。
“你为什么要关着我?我要上班!而且我们都不认识!”梁骦妗已经在这顶楼VIP病房待了三天了,这三天他别说下楼了,连病房门都没出过。
这他又想起上一世被囚禁的时候,这一世明明林缚郁都不认识他,为什么还要关着他?!
但林缚郁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搁下文件凝望着梁骦妗,“我没有关着你。”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你到底是谁?!”梁骦妗忍不住斥道。
“你知道我是谁,”林缚郁语气平平,但文字中确实让人觉得委屈巴巴的,“你明明喜欢我,却对我避而不见,我明明在你身边,你却不看我一眼。”
要是周默和林厮祈在这儿,高低得给林缚郁来一句睁眼说瞎话,但这儿只有梁骦妗一个人,而显然他也对林缚郁不要脸的程度吓到了,呆呆地看着对方。
“我们什么时候认识了?”梁骦妗简直莫名其妙。
“那你为什么偷偷调查我呢?还想知道我的就诊记录,这么关心我?”林缚郁笑盈盈地说。
梁骦妗百口莫辩,他怎么就忘了这人扮猪吃老虎的能力?
“好好养病,病好了就让你上班。”
“那你不让我出去是什么意思?”梁骦妗问他。
“我说了,我没有关着你。”
话音刚落,梁骦妗掀开被子就往病房门口跑,结果和刚赶来林厮祈迎面撞上。
“醒了?”林厮祈唇角勾了勾,笑看着梁骦妗,“哥哥是要出去吗?”
梁骦妗视线落到林厮祈脖颈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林厮祈歪了歪头,“已经没事了,哥哥别担心。”
但梁骦妗只是迅速别开了眼,没有回应林厮祈。
林厮祈也不觉得尴尬,主动让开,“哥哥要去哪里,我可以一起去吗?”
梁骦妗回头看了眼林缚郁,那人还是坐在沙发上静静地注视着他,梁骦妗鼓起勇气向前跨了一步,然后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直到离开病房,然后飞奔离开了顶楼。
林厮祈望着梁骦妗落荒而逃的背影有些出神,他问林缚郁,“这就是你梦里的人?”
林缚郁没搭腔,而是低头继续看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