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他又被下蛊啦

精彩段落

幼时,三人的关系自是最好的。周时泽是先帝嫡出的长子,性格温润,又勤政爱民,待下人也亲近和蔼,偏偏这样总让人拿住软处,若不是裴明誉与兰知韫为之周旋,废太子也是迟早的事。

而他喜欢兰府的嫡小姐,也就是兰知韫的姐姐,兰知曦。

本应允的正妃未曾实现,也只能屈于侧妃。

周时泽虽是太子,待太子妃那是相敬如宾,对待兰知曦,则是妻管严。

面对兰知曦,什么愚蠢的事都愿做,比如……和兰知曦一起牵姻缘!

兰知曦早看出来自己弟弟喜欢裴明誉,想着法搓合二人,周时泽这傻狗,便马不停蹄,妇唱夫随的为了媳妇的喜悦动用九五之尊的权力。

思及此,裴明誉心中顿生起了一种无助感,当时保他坐上皇位,还真不知道是不是做错了……

轻叹了口气,裴明誉坐下单手撑着脑袋,心思一团乱。

幽幽檀香从香炉中飘出,点点星火在暖炉内闪硕着,似是燎原之势,又似焚身之举……

“回头是岸,莫要一错再错下去……”

“你懂什么,我…辈子,你知晓……”

谁?谁在说话?裴明誉费劲的睁开双眼,四下一片阴暗,只有一束刺眼的白光从半空中的窗口射入,照着狭小的空间……

铁栏杆?

裴明誉不自觉循声望去,半晌,他分辨出了那个声音,是父亲!

裴明誉瞳孔微缩,此前种种忽的涌上心头,刹那间,才发觉四周都是牢狱。

他快速向前奔去,在拐角那处他猛地停住脚步,一个身着鱼尾官服的人将腰间的弯刀狠狠刺进对面那人的心脏,鲜血喷涌而出,溅到了那人的脸上。

裴明誉睫毛微颤,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失声道,“爹!”

持刀的人猛的一顿,缓缓转过身,裴明誉的瞳孔映出了那人带血的脸,是他……

裴明誉突然的睁开眼睛,眉心一阵冰凉,待抬眼对上面前人温柔的神色,呼吸一滞,猛的起身后退半步,连带倒了身后的椅子。

是梦……裴明誉指尖微缩,心跳跳的频率还有些急速。

兰知韫眸色微暗,站远了些,轻声说:“陛下让我来唤你去…用午膳。”

裴明誉背对着他,额上出了一些薄,若无其事的应了一声。

兰知韫盯着他的背影,低声道,“我出去等你。”

下了朝的兰知韫本打算着去哪请裴明誉吃饭,刚刚踏出宫门便被兰贵妃身边的小宫女唤进了宫。

等他过来御书房找裴明誉时,却见他已经睡着了,他屏息走近,看着似乎因噩梦而紧皱的眉心,没来由的轻揉上手……

还是吓着他了吗……

兰知韫背在身后的手逐渐攥紧,嘴角浮现一丝苦笑,为何对我防备之心如此沉重……

裴明誉见他出去,才暗暗松了口气,整理好情绪之后,慢慢出去。

被阴霾遮了几日的阳光重新笼罩世界,刺眼的白光不由的让他想起了那个梦…也不是梦。

毕竟,那是他曾亲眼所见,那张脸……熟悉又陌生,会是他吗?

二人并肩行走,裴明誉沉默着,思绪万千。

兰知韫不时瞥一眼身旁的人,心中疑惑不减。

这些年,他总是会莫名其妙忘记一些事情,虽有意去查过,却一无所获,因此他对所有人都保持着淡漠疏离的态度,偏偏裴明誉是个例外。

他忘了周围的人或事,却对裴明誉的事情,记得清晰到了极点,一些旁人忽视的细节在他脑中也印象深刻。

可是这么多关于裴明誉的记忆,却找不出一丝一毫二人之间有仇怨的线索。

官场纠葛?但从未危机身边之人的性命,不该有所敌意。

难不成是自己之前表明过心意……

或许是心虚作祟,兰知韫偷偷瞄了一眼旁边人,也没有对自己趋之若鹜啊……

挣扎了半晌,兰知韫刚要询问些什么,对方却突然开口。

“程家的案子,还有什么疑点吗?”

“嗯……”兰知韫一时神色恍惚,连忙接话,“照之前的线索,我们无法推断出是谁指使许成行事,可国公府的小翠,我们在她房中,搜出了未成形的蛊虫和杀害程家的动机。”

“昨夜她死前提到程家贩卖军火,通敌叛国,也在程家找到了明确的证据。”

“一切线索都指向已经自杀的小翠,这案子就好像有人在背后推动着前进,而并不是掌握在我们手中。”

冬日的梅花开的正艳,二人走到殿前,停下脚步。

娇艳的花瓣随风而落,裴明誉伸手素白都指尖沾上绯红的梅花,又将其轻轻碾碎,眸光潋滟如冬雪。

同样的感觉……

“陛下已然下旨,这案子就结了吧,免得百姓私下乱传出什么鬼神之说。”

花瓣飘然落到裴明誉的发丝间,见他不说话,转头看向兰知韫,轻轻歪头,“怎么了……”

对面的人迟迟没有作声,裴明誉不免有些疑惑,还未开口,一只手便覆在了头上,对上那道视线,他眼神一如既往的冷,却多了一丝柔情。

嘴角轻轻上扬,骨节分明的手一捏起那片花瓣,“没什么…”

手指穿过他的发丝,感受着指尖传来的触感,心中一阵悸动。

裴明誉身形一顿,忽而与他对视,连空气中的风,都不自觉的慢了些

咔嗒——

木窗处的书册哗啦啦的掉在地上,寻着声音看去,还能见着一个女子穿着华服,拿着书册挡着半张脸,露出抱歉的眼神。

兰知韫颇为幽怨的扫了一眼她,又看见她身后的周时泽,不满的情绪更甚。

还是裴明誉神态自若的踏进大殿,才让这鸡飞狗跳的氛围,消散了几分……

是夜,京城的雪总是来的急,不过一瞬,白日里被清扫干净的街道又覆盖了薄薄的雪层,夜中微弱的烛光也纷纷熄灭,京城笼罩了一层寂静的薄雾。

“呵忒,这什么鬼天气……”

拿着灯笼的打更人颤颤巍巍的走在冷清的大街上,天上唯一的皎月也不见了踪影。

“喂……”他用手中的木棍子怼了怼快要睡过去的年轻人,语气中带着不耐烦,“我说张小二,你要是干不了就换别人,知不知道我一堆亲戚等着接这个活呢!”

他这么一怼,半眯着的张小二下意识敲响了手中的锣鼓,叮叮当当的在寂静的街道上响起,增添了一丝诡异。

“嘿!我滴个瓜娃子,你板命嗖!”

张小二看着他粗黑的眉毛竖起,又比自己壮实的胳膊,不自觉缩了缩脖子,撇了撇嘴后,小声嘟囔,“神气个什么劲儿,伍王八……”

不过对话的功夫,天上的落雪似乎大了些,掉在麻衣上结成冰冷的冰碴子,争先恐后的往衣襟里钻。

被称为“伍王八”的男人皱了皱眉,骂骂咧咧的将手中的灯笼给了张小二。

“我去解个手,你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巡完这圈就回自个儿家。”

眼看的“伍王八”走远,张小二才松了口气,走向不远处的茶铺。

京城内在晚上一般设有为打更人提供休息处的茶铺,而眼前这装修堪称豪华的茶铺,便是离着最近的休息点。

“老板娘,开门嘞!是小二撒。”

“老板娘……!”

张小二在门口喊了几嗓子,回答他的只有空气中的寂静,阵阵寒风呼啸,激的张小二打了个寒颤。

怎么还没回来……

张小二暗骂了几句便推门而入。

木门被推开,寒风相争着往里冲,刚刚明亮的烛火刹那被吹灭。

“这鬼天气……”张小二拢紧了破旧的棉衣,踏进茶铺,周围一片漆黑唯有手中的灯笼能照亮一小片方圆之地。

张小二扫了眼漆黑的屋子,没来由的有些害怕,壮着胆子喊了几声也没有人回复。

索性他摸索着到了柜台,想去拿上面的蜡烛时忽的绊了一跤。

“什么东西……”

张小二凑近看了看,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一脚踢开那只绣花鞋,拿着灯笼骂骂咧咧的走向烛台。

“啪嗒,啪嗒”

他伸向烛台的手一僵,颤了颤,慢慢抬头向上方看去,又一滴液体落在脸上……

“查的怎么样?”

“死者名为秦叶子,是老秦的独女,这茶馆也是他们家的,昨夜是他女儿独自留守。”

“根据脖子上的勒痕和尸体的僵硬程度分析,死了已经有三个时辰了,死因是自杀。”

自杀?

兰知韫拍了拍肩上的落雪,走向仵作检验尸体的地方。

“报案的人是谁?”

“伍角,是巡城里的打更人,因为昨夜风雪太大,决定在此刻暂避风雪,然后就发现茶馆的梁柱上,吊着一女子。”

“人呢?叫过来问问他进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

“这……”苏珛看着手上的记事簿犹豫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开口,“伍角不是第一个发现现场的人。”

“不是?”兰知韫瞥了眼他,声音有些低沉,“苏侍郎,你做事什么时候和陈岱一样了。”

苏珛:……

默默想起被派到边境查贪官腐败的陈岱……

“第一个发现现场的是张小二,也是打更人,昨夜是他在茶馆等伍角的时候,发现的尸体。”

“但是……他被吓晕了,现在还没醒……”

吓晕了……

地上是秦叶子都尸体,身上还穿着红色的嫁衣,头发都专门梳理过,那又为何要寻死?

兰知韫环视四周,桌椅都摆放整齐,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梁上还挂着一条白绫,还有一个滴着血的笑脸面具。

他拿起面具凑在鼻尖闻了闻,冷声道:“这不是人血,苏珛,你派人查附近的哪户人家的牲畜莫名死亡,顺便排查有没有可疑的屠户。”

“苏珛,裴明誉呢?”

“裴大人?”苏珛走到门口的脚一顿,回头看他的眼神都透露出质疑,“裴大人下了朝应该回大理寺了吧。”

兰知韫:……

“大人,我去给您请……”

“不用,我没说要找他。”兰知韫先他一步出了茶馆,扫了眼围观的百姓,声音低沉,“两天之内查出来,否则……群言难抑。”

半晌 大理寺门口

门口的守卫盯着对面马车,不禁握紧了手里的长矛,额角渗出汗水。

虽然大理寺一向是摆花架子的护卫,但是就算如此,也不能丢了面子!

二人猜拳后,可怜鬼气势汹汹的走到马车边上,车上的帘子却被人撩开。

“兰……兰大人?”

“大人,与国公府和程家相似的卷宗已经整理好了。”

裴明誉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卷宗放在一旁,沉思半晌后,看向他。

“潭司直,三年前的案子,你可知卷宗在何处?”

三年前……?

潭苏熠眉头微皱,试探性开口,“三年前的案子……大人说的可是令尊……。”

“嗯。”

“那个案子是刑部在审理,大理寺无权过问,所以卷宗也在刑部。”

窗外的风雪变得似乎有些大,连带着木窗都铮铮作响。

长久的沉寂让潭苏熠有些窒息,裴明誉自管理大理寺以来,一直都是温和客气的,倒是少有此时气氛压抑的时候。

“那……大人,需要我去刑部……”

“公子,兰大人求见。”

巧了,潭苏熠眸色微闪,自己并不是没听过之前的传闻,难不成是假的……?

“多谢,你先去忙吧。”

闻言,裴明誉缓过神,抬眸便看见了站在门外的兰知韫。

烟蓝色的广袖被微风吹起,袖口的银丝边流云纹被点点雪花点缀,素白的手腕露在外面,撑着一把油纸伞。

他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兰知韫,随后偏头挑眉一笑,“兰大人,是刚从宫里出来吗?”

“不是,”兰知韫收了伞,轻脚走到他身边,裴明誉似乎都能闻见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

“为什么这么问?”

“见谅了兰大人,裴某还以为,您也去参加选妃了。”

兰知韫:……

相关好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