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晋王是先皇最得宠的妃子的孩子，有着一身的战功，享着天下的赞誉，在朝堂之上还坐拥一众党羽，他以为先皇会将皇位传给他，却不想还是败于一个庶出的身份。

他肯定是不甘的，他觉得太子晁元烨样样不如他，一没功勋、二无党众，还受尽先皇冷落。就算晁元烨是皇后所出，可皇后在其幼年时便已去世，同时其母族也日渐衰落，且晁元烨生性怪癖阴险，坊间甚至传言晁元烨阴狠狡诈，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这样的恶毒之人如何能承袭大统？

晋王以为，先皇迟早会废去晁元烨的太子之位。可最终等来的却是，先皇的一纸诏令，命他去戍守边疆，与此同时晁元烨安安稳稳地坐上了皇位。

我是晋王的贴身暗卫，从小便跟随于他，我当然知道骄傲如他，他岂是池中之物？只要是他看中的东西，不管有多难，就没有得不到的。就像他少年时想要得到一句先皇的嘉奖，便不分昼夜、不分冬夏地拉着我陪他练武一样。

更何况，他如今想要的是皇位，这可不是先皇区区的一句嘉奖就能比得上的。所以，他必然会竭尽全力，势在必得。

但晋王不是莽夫，他知道他不能直接违抗先皇命他去戍边的遗诏。于是他看向了我，我是他的母妃为他培养了十多年的一把利刃，我对他是绝对的忠诚。

他对皇位望眼欲穿，他就用着这样的目光，殷切地看着我，他说：“晁元烨好色，且不分男女。你虽为男子，但尚有几分姿色。本王要你去他的后宫。”

他的每一句话，我都必须去执行。

我点了点头，说；“好的，殿下。”

但是，我一个男人想要进入晁元烨的后宫并不是一件易事，唯一的办法，便是扮成小太监去宫里当差。

为了不被生性怪癖的晁元烨察觉我真正的身份，晋王没有帮我在宫里安排任何一个帮手，他又命我废去了全身的武功。

此外，晋王还让我去学习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床事，并要我精通熟练于此。我必须抛弃掉所有习武之人应有的风骨，而锤炼成比任何一个妓女都更加淫贱媚态的存在，就为了去侍奉那个全天下最尊贵的男人。

我知道这是完成晋王交给我的任务的最关键的一环，可我平生第一次有种想违背他的冲动。我从未与女人行过床第之事，并不知道那其中的滋味，可我却生生抵触承欢于另一个男人的身下。

可是......

“你唯一的任务，便是去讨好皇帝。”

我是晋王最忠心的奴仆，他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必须忠诚的执行。

我牢牢记住这句话，进了宫，成了宫里最卑微的小太监。

可是一个卑微的小太监，又如何能接近皇帝呢？我没有靠山，所以被派到了冷宫当差。前几个月，我干的几乎都是重体力的苦差事，由于废去了武功，我每日都是精疲力尽的，连晁元烨的面都见不到。

这时，我收到晋王的密文，他要我杀死晁元烨唯一的儿子，他一定不能让晁元烨留下子嗣。

我苦思不得，于是想干脆在夜里偷偷溜出冷宫试试。

但我不巧撞见了管事太监和冷宫里的小宫女搞对食、行龌龊之事。

其实这种事在冷宫屡见不鲜。小宫女们随着落魄的主子到了冷宫，便永远没了出头之日。她们要是想过得好点，主子是指望不上了，唯一的出路便是求得管事太监的庇佑。

管事太监在宫里当差了多年，他人老、算盘也老，要给出什么程度的恩惠，才既能让小宫女们沾沾自喜又不能让她们无法无天，他都算得精明，自己一点亏都吃不下。

其实我早就应该去巴结管事太监的，而不应该在此时，在撞见他和小宫女的行径之时，才巴巴乞求他饶我一命。我清楚管事太监的手段，冷宫里随随便便死一个小太监，是没人会过问的。

“好你个贱胚子，这么晚了，干什么手脚不干净？”

管事太监仓促地打发走了小宫女，横着他的老脸向我走来，并用着他针尖一样的嗓音质问着我。

我只好装得瑟瑟发抖的样子，对他跪地连声乞饶。

他本是愠怒地捏起我的下巴，却在见到我的脸的那一刹那，变换了神色。

我怕他真的杀了我，于是只好继续求饶，逼出了几滴可怜巴巴的眼泪来，“公公、好公公，饶了小的吧！小的什么都没看见，小的只是起夜尿急了而已。”

管事太监的脸，爬满了皱纹，他突然笑了起来，这些皱纹便挤成了积着油的一堆。

我以为他这是放过了我，可直到他将手伸进了我衣服里，我才知道他打了什么心思。我本能地想要推开他，却不想将此事闹大，以免我以后在冷宫中寸步难行，于是我还是在面上赔上了笑容，“公公、公公，您就饶了我吧。”

管事太监的兴致上了头，哪里听得我的话？

几经推拉，他便发现我其实并未静身。

他的表情陡然一变，由震惊转为了猜疑。但没等他继续变化表情，我就掏出了藏在衣袖中的匕首，狠狠刺入了他的心脏。

管事太监必须得死，他如果将我假扮太监的事禀告了出去，那么此前一切的谋划都将功亏一篑。

在我没入宫前，我就替晋王杀过很多人，我没有去想这些人是好是坏，我只知道一切对晋王不利的因素，我都得帮他铲除，我必须得完成他交给我的每一件任务。

曾经只有一次，我没有完成，那就是他让我去暗中刺杀还未登基即位的晁元烨。晁元烨当时娶了相府唯一的千金宫浣月。

这是晋王第一次怀疑，晁元烨可能也在暗中培养起了自己的力量，不然宰相怎么会轻易嫁出女儿。晋王害怕夜长梦多，于是命我去杀死晁元烨。

我在深夜潜入了晁元烨所住的东宫。不愧是迎娶太子妃的阵仗，东宫上上下下都被装点得喜庆又堂皇，院前院后都堆满百官的贺礼。我谨防着被人察觉的风险，小心翼翼地穿过这些贺礼，然后来到了晁元烨的寝宫之前。

我以为凭传言所说的晁元烨是个险恶的纨绔子弟，那么他的洞房花烛夜，寝宫之内定是一片旖旎。然而，我在门前静默了许久，没有听到一点声响。我便干脆翻窗进入了他的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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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元烨的寝宫很是凄清，渗入了冷寒的月色，也没有张挂一件大婚的红绸，更不用说那对成婚必备的花烛了，甚至连新娘子也不见人影。

但我不必去管这么多，我只要去杀了他就好。

我看到晁元烨躺在床上，呼吸格外平稳。玄色的锦袍柔顺地贴着他的身体，显示出其硬朗健硕的身材。

我屏住呼吸，抽中小刀，想要一把刺下去。

可晁元烨却突然睁开了眼。

他的皮肤很白，那对眸子像是嗜了血的毒蛇一样的阴毒深邃。但他却有着一幅绝好的皮囊，是众皇子中生得最为容貌端正的一个，完全继承了其母后倾城的容颜。这样一来，更加显得他的双眸诡异得勾人。

与他对视，被这惊心动魄的一眼所盯住，有那么一秒，我竟霎时乱了心神。

我心想，这下全完了，不仅没完成任务，还被抓了个正着。于是，为了不让晁元烨通过我查到晋王殿下，我已经有了随时咬碎事先含在嘴里的毒药丸的准备。

然而下一秒，晁元烨却将我揽入了怀中，闭上了双眼，将我紧紧抱住。

听着他再次平稳的呼吸，我一动不敢动。此时我才闻到，晁元烨满身的酒气，他今夜必是宿醉不醒。

我这才松了口气，想必醉酒之下，他方才睁眼见我，也没记住我的面庞吧。

第二天早上，等晁元烨的手略微松动了，我才缓缓从他怀里抽身，悄声离去，回去向晋王领罚。

没有完成任务，就是要受罚。

我跪在地上，一五一十地向晋王叙述了刺杀失败的全过程。晋王坐在高位，眯着眼，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

“那为何不在晁元烨睡去之后，再次动手杀他？”屋内的光线很是昏暗，我看不清晋王脸上的神色，可我能察觉到他周身的气压低到了极致。

我攥紧了拳头，咬着牙，并没有回答。面对晋王，我从来不会撒谎。我自己也想不清楚，为什么没有再次动手。

我从小便被作为暗卫培养，接触得最多的东西便是冰冷的刀刃和凉透了的僵硬死尸。可那夜，我要刺杀的对象却紧紧抱住了我，因为他醉酒的缘故，他周身的体温很高，高得让我惊叹原来一具身体也可以有如此高的热度。

晋王见我不回答，罚我受了三天的鞭刑，我则保证不会再有任务失败的情况。

所以，管事太监必须得死，且死得合情合理，我绝对不能在皇宫中暴露我的真实身份。

我想起来，我目前所在的位置，距离冷宫外的一处水井并不远，我可以把管事太监伪造成溺水身亡的假象。毕竟冷宫里死一个人没什么稀奇，更何况这个管事太监平日里对冷宫里的小太监、小宫女们常常作威作福的，多少人巴不得他死呢。就算到时候真查到，管事太监不是溺水身亡，我也可以想办法推出一个替罪羊来，把自己摘个干净。

这样想着，我便去做。

“你在干什么！你背上的是什么东西？”

我刚走到水井附近，一个稚嫩的男孩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

我通过余光瞥见了这个男孩身上穿的是锦衣，手上戴的是镶金的玉环。他身边没有侍从，估计是在夜间玩乐不小心跑到了此处。

能在宫中自由行动，又穿得如此尊贵的，我猜这个小孩的应该就是晁元烨唯一的儿子。

我于是回道：“小的背的是一个人偶，您要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