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灭之间折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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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好久没见谢少出来玩了,今天怎么突然有兴致?”

“少说两句吧,谢少的心思也轮得到你来揣摩?”

“哎呀!我这就自罚两杯。”

“清谈”是港市权贵们最为喜爱的玩乐场所之一,名字取得冠冕堂皇,内里烂成一团。它一共有五层,一楼是普通的酒吧,二楼以上则经常进行一些秘密交易。

今晚,谢竹汀突然现身于此,给了这群人好大一个惊喜。

光影交错中,谢竹汀匿于暗处,眉眼虽然艳丽,却冷淡得与此处格格不入。他坐在单人沙发上,垂眸看向杯中淡金色的酒液,目光又虚又浮,没什么聚焦,游离于喧嚣之外。

没谁能对这样的美人视若无睹,在座的花花公子们也算是阅人无数,可谢竹汀这种可遇不可求的极品,仍令他们甘愿冒险垂涎。

“竹汀啊,上次在深市的时候,我们不是说好了回来约顿饭吗,怎么我给你发消息——你都不回我了?”

谢竹汀抬眸,看向说话的男人,费了些力气才把脸和名字对上号。

这人应该是唐宣德,上个月他在深市谈生意,对方托了好几手人脉,费劲巴力在自己面前晃悠了一圈,比小丑还有趣。

谢竹汀勾起嘴角,微抬下巴,“我的时间很宝贵,唐先生不妨说说,和你吃饭能为我带来什么价值?”

“呃,这个吗……”唐宣德语塞,“价值这个东西太虚幻了,要不我们谈点别的……”

旁边有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把把唐宣德推回卡座,他们一是嫌唐宣德丢脸,二是怕这货哪句话触了谢竹汀的霉头,他们还得陪着一起遭殃。

“谢少,他喝多了,别在意啊!”

“就是就是,您别放在心上。”

今晚酒吧请了个舞团来表演,领舞的是个看着很嫩的男生,舞姿大胆,身材窈窕,谢竹汀的座位离舞台很近,被他抛了好几个媚眼。

男生很热情,谢竹汀举起酒杯,温柔地笑了笑,没有让他的示好落空。

于是表演刚一结束,男生便迫不及待地跑下台,眨着亮晶晶的眼,站在谢竹汀脚边,“我能请先生喝一杯酒吗?”

这意思太明显,安奉言忍不住上前半步,又被谢竹汀挥手挡下。

“抱歉,今晚恐怕不太合适。”

谢竹汀神色温和,随手摘下手表,塞到男生手里,“不要难过,祝你有个愉快的夜晚。”

手表十分名贵,惊喜之余,男生仍有些落寞,他捧着手表,似乎还想为自己做最后的争取。可眼前人的气场疏离又冷冽,无声昭告着彼此的身份差距。

于是他选择在谢竹汀的指尖落下一吻,痴痴望向那张脸,语气满含遗憾:“好吧,那……祝先生天天开心。”

而后,才恋恋不舍地转身离开。

安奉言凑到谢竹汀耳边,“少爷,林青瑞已经上去了。”

“嗯,继续盯着。”

他站在谢竹汀右后方,眼神落在对方的右手手腕,半分钟前,那里还有一块手表。

他依稀记得,手表似乎是谢总送的,也不知道少爷是忘了,还是根本没在乎。

-

林青瑞和“清谈”老板关系不错,常年在三楼预留了专属包间,他虽然有了孩子,但没正经结过婚,这么多年依旧玩性不改。

谢竹汀止步于包间外,听着阵阵淫浪叫声从里面传出。安奉言的脸上浮现一丝尴尬,“要不我们一会再来?”

“不用,他撑不了多久。”

果然,三分钟后,林青瑞一声低呼,包间里安静了。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从里面走出,她看到谢竹汀,明显一愣,又迫于那凛冽的气势,忙低头走开。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备好了,时长一共五分钟。”

“那就好,这可是份大礼呢。”谢竹汀勾起嘴角,眸光在昏暗的走廊里闪烁,像一条潜伏于暗处的毒蛇。

林青瑞的保镖已被安奉言解决掉,谢竹汀踏入包间内部,正好撞上林青瑞光着膀子抽事后烟。

“哟,谢少爷?稀客啊。”

“林总,好久不见。”

屋内弥漫着一股淫靡气息,谢竹汀对这种气息并不陌生,甚至称得上熟悉。他坐到沙发对面,在林青瑞的目光里解开顶端的衬衫扣,姿态闲适地靠在沙发背上。

林青瑞眯起眼,喉间溢出一声古怪的笑。

“遗憾啊,谢少爷来晚了一步,不然我们三个还能一起来一发,不对,谢重晏应该管你管得很严吧,我要是他,也不会允许自己的狗在外面乱搞的。”

“说完了?”

“说完了,我们就来聊聊正事吧。”

林青瑞吐出一口烟,“我们之间有什么正事可聊?”

“很多呢,林总不必妄自菲薄。”谢竹汀的嗓音清润悦耳,若非故意探查,绝对听不见其中蕴藏的危险信号。

林青瑞成功被蒙骗,刚想放松警惕,却听见对方冷不丁发问:“敢劫走我的货,林总不嫌烫手吗?”

空气中安静了几秒。

“哈,是谢重晏派你来兴师问罪的?”

谢竹汀没回答。

“那看来就不是了,”林青瑞耸耸肩,“也对,谢重晏刚和我妹妹拍拖完,应该不至于这么冷酷无情。说起来,林泉还有可能当你嫂子呢,咱们没必要闹这么僵。”

他吐出最后一口烟,猩红烟头在烟灰缸里熄灭,缭绕烟雾飘到半空中,与此同时,谢竹汀抬起眼。

他颇为附和地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个不甚明显的弧度,“林总说得有道理,既然如此,我这份见面礼也没白准备。”

说完,安奉言上前半步,播放出视频。

视频是在咖啡馆里拍摄的,镜头中,一个面容美艳的女人抱着一个小男孩,男孩约莫两岁大,正瞪着眼睛嗦手指,女人脸色惊恐,像是见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她强扯出一个笑,哆哆嗦嗦地开口道:“林……林总,我们一切……都好,乐乐很听话,他,他想您了。”

刚播到两分钟,包间内就传来一声巨响。

“啪!”烟灰缸砸到地板上,炸开的碎片蹦到谢竹汀脚下,在皮鞋上留了一道痕迹。

“谢竹汀你个王八蛋!你他妈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动我儿子我干死你!”林青瑞暴怒,噌的一下站起身,掏出把枪径直指向谢竹汀。

“王八蛋这词我听腻了,林总不妨换点新鲜的。”

谢竹汀抬起右手——那手纤细白皙,手指修长,看起来更适合握着画笔或玉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轻巧地推开枪口。

“如果晚十点前林总没有把货还给我,”他站起身,拢了拢西装外套,“明天你会看到更加有趣的视频。”

林青瑞双眼猩红,摇摇晃晃地扶墙站稳,他看见谢竹汀转身走出包间,大吼一声:“谢竹汀!”

“没了谢重晏罩着你,你还能威风多久!”

“你不会不知道吧?他最近正在挑选合适的人接手谢家实验室,前不久还来问过我的建议呢。”

“很快,你就要变成一只被架——空——权——力的野狗了,到时候,我一定会把你狠狠地踩死在脚下!”

谢竹汀没有停下脚步,或者说,最多只停顿了半秒,然后便在安奉言的护送下彻底消失于包间。

他今晚没回谢家庄园,而是待在了公司。办公室里面有一间专属休息室,面积不算大,但基本的需求都能满足。

临睡前,门被敲响,来的人是陆乘非,谢重晏的贴身助理。

“少爷,休息室住得惯吗?要不我为您订间酒店?”

谢竹汀摇头,“多谢陆助挂念,不必了。”

“那好,我来替谢总转交一件东西。”陆乘非拿出一个黑色的盒子,轻轻放在办公桌上,“谢总说这是他给您的礼物。”

黑色盒子被放在办公桌上,上面洒满了惨淡的灯光,谢竹汀看了它几秒,沉声说道:“麻烦陆助特地跑一趟了。”

“少爷客气了。”

午夜时分,华申的写字楼依旧灯火通明,但五十层只有谢竹汀一个人。手边的咖啡不知道被谁换成了牛奶,滋滋冒着热气,谢竹汀摸了一下杯身,指尖传来一股令他胆寒的热。

他拆开盒子。

一枚翡翠戒指正躺在黑丝绒中央。

戒指冰凉剔透,一看便知价值不菲。与其说这是件礼物,不如说是嫖资,谢重晏支付给他的嫖资。

谢竹汀摘下左手的黑色手套,露出常年不见光的苍白皮肤,和大片诡谲纹身。

五年前的那场大火里,这只手被坠落的房梁贯穿,虽然后来修复如初,但依旧留下了几条纵横交错的疤痕,以及永久的后遗症——再也无法提枪瞄准。

劲瘦手臂上,一条黑色巨蟒从手肘起始,缠绕盘桓,巨大的蟒头停留在手背,张口叼着一颗猩红苹果,上面滴着淋漓的鲜血。

这片纹身实在是很美,美得诡异又妖艳。

每次做爱时,谢重晏都会对着这只手,又亲又舔,他会咬上那颗毒苹果,榨出甘甜的汁液,然后再把汁液渡给谢竹汀——就像夏娃引诱亚当,二人一起叛出伊甸。

灯影绰绰,谢竹汀将戒指戴在无名指上,为蟒蛇添了一只幽绿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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