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飞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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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凌晨时分我像往常一样下了床。

在月光之下凝视贺银的脸。

试图低头亲吻又没勇气。

正要离开时,他却睁开了眼。

「小狗,又做噩梦了?」

贺银的嗓音带着半梦半醒的懒意,从被窝掏出一只手,刚碰到我,他就嘟囔起来。

「冷冰冰的。」

他一把将我扯上床,冰凉的手脚触到那滚烫的身体,我浑身一抖,霎时就想跑。

寝室的床本来就小,我差点摔下去。

贺银眼疾手快将我拉回去,直接把我当成一个抱枕夹在两腿之间,他鼓鼓囊囊的部位贴着我无处安放的手,身体登时起了不该有的罪恶反应。

贺银毫无察觉,只是拍拍我的背,困得打了个哈欠,闭着眼哼起十三年来哄我睡觉的童谣。

我贴紧着他,听见他胸膛之下沉稳的心跳声,苦涩酸胀与甜蜜慌乱交织。

我张张嘴巴。

无声地念着他的名字。

一直到沉沉睡去。

我的故乡是北边一个特别小的山村。

家里有爷爷奶奶以及一个小两岁的妹妹。

七岁那年,在外务工的爸妈终于回了家,笑盈盈地说在外面买了房,过完年一家子就搬新房。

也就是在那年起了山火,带走了我所有的家人。

村里家家户户日子都不好过,没人有余力收留我。

于是我跟着外出打工的年轻人们走出了山村。

我年纪太小没有活,就到处捡能卖的废品,沿街要饭。

有时候实在没收获,也跟野狗野猫抢过吃的。

北方的冬天实在太冷,似乎要把人冰封才肯罢休。

不过食物就不会那么容易发臭生蛆。

我缩在垃圾桶旁边,跟野狗们握手言和互相报团取暖。

每一天,我都觉得可能会死在今天。

却又咬牙死扛到天亮。

上天输给了我的执拗,在第二个冬天把贺银带到我身边。

那天我坐在墙根乞讨,一辆汽车停下,有人走了过来。

我暗自祈祷,希望来的是个好心人,可以施舍我几块钱,又或者一点食物。

鞋子踩过积雪,发出嘎吱嘎吱声。

在我面前停了下来。

我抬起头,扯出一个讨好的笑。

「好心的……」

面前的人不过八九岁,漂亮得像橱窗里的洋娃娃,就连眼睛也像最美丽的玻璃珠,阳光之下折射出异常的美。

他朝我伸出手,藏蓝色的手套散发出阵阵香气。

我抱紧膝盖,生怕弄脏那美丽的手套。

他扭过头,对着身后的美丽女人说:「妈妈,我要他!」

贺妈妈蹙起秀气的眉:「小银,不能没有礼貌。」

贺银撅起嘴,一屁股坐在我旁边:「我就是要!」

她走近蹲在我面前,叹气:「好可怜的孩子,你愿不愿意来阿姨家?」

其实我已经被贺银那双眼睛迷得昏了头。

不知道怎么的就跟他们走了。

贺银是我的救世主。

他们让我住在本来穷极一生都想象不出的大房子里。

给我温暖的房间与食物。

我头一次这么奢侈的洗热水澡。

贺妈妈帮我擦干头发,笑着说:「好漂亮的宝贝,宝贝叫什么呀?」

我抓紧了衣摆:「池月。」

贺银在我面前盯着,玩着我长长的头发:「池月妹妹好漂亮!」

贺妈妈笑起来:「是池月弟弟。」

搞错了性别的贺银羞红了脸:「那也好漂亮!」

我就这样留在了贺家。

其实我比贺银大一岁,但因为营养不良,看着就是比他小。

我也没有纠正过他们,一直喊贺银哥哥,长大后我喊他阿银。

贺银倒是不叫我弟弟,他叫我小狗。

他说那天好不容易才说服了爸爸妈妈去收养一条小狗。

小狗没找到,却发现了我。

贺银抱着我耍赖:「所以池月是我的小狗,要一直跟我在一起不分开。」

贺爸爸听了就要揍他。

贺银哀嚎地抱着我,躲在我身后。

我护着他,一再说没关系,贺爸爸才作罢。

等贺爸爸走了,贺银挠着脸,扭捏道:「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叫你小狗了。」

我连忙说:「我喜欢的。」

我怎么会不喜欢。

我本就是一条无处可归的野狗。

在我见到贺银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会爱他。

就像小狗对人类刻在基因里的爱,毫无来由且永不停歇。

即使我知道,我跟他有着天差地别。

但我甘之如饴,因为小狗不需要回报。

我错了。

我终究不是小狗这种纯粹的物种。

我是一个人类,生来有贪欲。

随着我们重叠交织的岁月增长,我对贺银的心思一天一天见不得人。

我甚至梦到了我跟他缠绵不休,望着他的眼睛,听着他的喘息,我得到了第一次梦遗。

翌日我一大早搓洗着内裤,出来就看见贺银靠着门冲我坏笑。

「我的小狗长大了啊。」

我不敢去看他。

贺银一把勾着我的脖子:「不过警告你,不能早恋。」

我点点头。

贺银猛地凑过来亲了我脸颊一口:「真乖。」

然后他头也没回,摆摆手就走了。

对贺银的爱意让我恐惧。

作为男人,我不应该爱上另外一个男人。

作为信徒,我不应该妄想亵渎救世主。

我试图与他保持距离。

高考填志愿时,贺银看见我选了另外一个城市的大学,很是纳闷。

「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上 A 大吗?你想学的专业是 A 大的王牌专业,你的成绩也够,完全没必要退而求其次啊。」

我心尖在打颤,垂下眸:「突然想换。」

贺银皱皱眉头,然后也翻出自己的志愿,说:「行吧,你说了算。」

我看着他填上跟我同一所大学,吓得不轻:「A 大是你的理想!」

「但我想跟你一起。」贺银用漂亮得不像话的眸子看我,「反正你不去 A 大我也不去。」

「你……」

对上贺银,我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最后还是改回了志愿。

贺银还特意拜托了贺爸爸,把我们两个安排进了同一间宿舍。

一觉醒来,我睁眼就对上了贺银的眼睛。

他笑嘻嘻地揉乱我的头发:「早安小狗。」

「早……」

一大早的,我感觉到下腹尴尬的反应,立马就想下床。

贺银却把我摁住,大手不偏不倚正好放在那个部位。

他的体温比我高,猝不及防的触碰让我骨头一麻,没忍住就轻哼了一声。

贺银也没想到,愣了几秒后把手移开,别开了眼说:「我,我不是故意的。」

贺银一定会觉得我是个变态!

我作势就想从床上下去,贺银却拉着我的手往他也支棱起来的部位碰了一下。

挠着通红的脸说:「呐,让你碰回来了,别生气。」

心都快跳出来了。

我猛地抽回手:「我没生气。」

「那你为什么要下床,今天又没课,再睡会。」贺银贴近我,喉头发出艰涩的声音,哑声道,「小狗……你能不能……再……」

「我求求你们俩,实在不行去开个房。」对面床的洛川拉开帘子,一脸怨气,「一大早就这么腻歪,我可是才失恋啊!」

贺银的话被打断,他冲洛川挥挥拳头:「就是你这破嘴你才失恋的。」

提起这事,洛川又抱头痛哭。

陈子尧拎着一袋小笼包跟几杯豆浆进来:「还在哭啊?今天没课,要不要跟艺术系联谊?」

洛川立马止住哭声:「我去。」

陈子尧扭头看着我俩,一挑眉:「连体婴,你们去不去。」

贺银玩着我的头发:「不去。」

而我想着刚刚的事都快疯了。

贺银要我碰什么?

为什么要让我碰?

我们这样真的好吗?

我急切的想要脱离这片杀人的沼泽。

我坐起来大声喊:「我去!」

洛川眼泪都还没擦干,说:「老池你总算开窍了,你隔三差五跟男人抱一起会憋出毛病的,臭男人哪有香香女孩子来得好,你可是我们 A 大校草,今天肯定加一圈女孩子微信。」

话音刚落,贺银就冷笑了一声。

他从身后圈住了我,在我的耳边一字一句道:「我也去。」

联谊会在一个 KTV 包厢里。

洛川预想的我被女孩包围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因为女孩们都围在了贺银身边。

今天的他格外爱笑,用那双好看的眼睛肆意散发魅力,惹得女孩子们都嬉笑起来。

平常我都是坐在他旁边,今天我却被人群隔开,洛川拉着陈子尧当僚机去泡妞,我只能坐在角落的位置。

一杯一杯喝着面前的饮料。

心里酸得直冒泡泡。

贺银从小到大就跟我在一起,真的就像连体婴一样。

我明白他总有一天会谈恋爱,结婚生子。

我以为我可以永远守着他。

但今天这个画面,还是深深刺痛了我。

上帝在告诫我。

我以为的爱并没有那么伟大与无私。

内脏像被一把钢刀胡乱绞着,鼻子一阵阵发酸,现在不能有任何人靠近我,否则他们会发现我快要被嫉妒溺死。

此刻身侧的沙发一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拦住了我拿饮料的手。

声音低沉又好听:「同学,这个喝多了会醉的。」

我偏过头看他,是一张清隽俊秀的脸,却不是我想要的那张脸。

我扯嘴笑了笑。

他接着说:「我叫庄梦,你不开心吗?要不要我带你出去透透气。」

我再次看向那个被众星捧月的贺银,他漫不经心的笑,好像还拿出了手机,是在加联系方式吧。

「带我走吧。」

我起身,却感知不知道腿的存在,直直往下砸。庄梦为了扶住我却被一并拉了下去。

两个人齐齐摔回了沙发,他压在了我身上。

包厢很吵,我们这点动静按理说不会引起注意。

但我迷迷糊糊的,就看见贺银一脸怒意地把庄梦扯起来,还给了他一拳。

尖叫声响起来,瞬间乱作一团。

眼看着贺银还要接着打,我连忙出声:「阿银!」

暴怒的贺银瞬间停住动作,把我打横抱起来,在众人惊异的目光里将我带走。

他拦了辆出租车,把我塞了进去。

我躺在他腿上,脑子蒙蒙的,只惦记着他今晚的笑容:「阿银,今天你开心吗?」

贺银眼神阴沉,一下一下摸着我的头。

「我很快就会开心了。」

这是我头一次喝酒,我知道自己喝醉了。

因为头脑尚且保持着一些清醒,但身体却瘫软成面条实在不听使唤。

我只能被贺银抱在怀里,他将我的脸按向胸膛,把我隐藏起来。

耳边是快速的心跳。

是我的,还是贺银的。

我分不清。

只听见贺银跟人说了什么,然后抱着我进了什么地方。

我稍稍挪开脸,却看见镜面映着的我们。

原来我们在电梯里。

镜面里的我脸粉扑扑的,像一颗烂熟的桃子。圈着我的手臂肌肉线条分明,似乎有猛兽般的蛮力藏匿于此。

我相信要是这双手臂,是可以很轻松将我折断的。

那些做了无数遍的幻梦突然在脑海里浮现。

喘息,交缠,滚烫,以及赤裸……

最后的最后,是贺银那双宝石般的眼睛闪烁出厌恶的光,是贺氏夫妇失望透顶的脸。

什么旖旎画面通通破碎。

从心脏而出的冰霜弥漫到四肢,让我整个人都僵硬起来。

怎么能怀抱着恶心的妄想,试图玷污贺银。

我想逃离,但我没有力气,只能看着他刷开房卡。

雪白的大床刺眼得吓人。

贺银将我小心放在床上,我几乎要被那柔软的床垫吞下。

「小狗。」

贺银呼唤我,我浑身一颤却不敢去看他,只将视线停留在房间的一侧。

而他将手臂撑在两侧,影子将我彻底吞噬。

「你看看我,你为什么不看我。」贺银的嗓子哑得吓人,似乎竭力克制着什么,下一瞬又慌乱起来,「你为什么哭?」

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温热一片。

我却连抬手擦拭的力气都没有。

我闭上眼:「别看我。」

「你别哭。」贺银上床将我抱在怀里,大手擦着我的眼泪,「是我打架把你吓到了吗?我只是以为你被欺负了。」

酒精令我脆弱又胆大。

我望向贺银,委屈质问:「你还能看得见我吗?你身边那么多人,你笑得那么开心,比跟我在一起开心多了吧。」

贺银手一顿,紧接着一下笑出声,把我紧紧抱在怀里:「酒是好东西嘛,小狗终于会吃醋了。」

他鼻尖抵着我的脖颈嗅着,时不时用唇瓣烙下一个亲吻,难耐喟叹:「我怎么会看不见你,我一直一直看着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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