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6-07 来源：漫播 分类：现代 作者：何良人儿 主角：齐昱扬 陈柚青
陈柚青只当这个人在胡说八道，但既然答应了，他还是把人带回了家。
他是那样善良，明明自己也是刚刚失业，还是接纳了齐昱扬。
“我很能干的，可以帮你洗衣做饭、打扫卫生，马上就冬天了，我身体好体温高，还能帮你暖床。”齐昱扬一进屋就找到了扫帚，开始扫地，“小陈哥，你千万不要赶走我。”
“你先住着，等你想走再走，我不会赶你走的。”看到他这个样子，想起齐昱扬小时候，陈柚青心软成一片。
“我就知道我们小陈哥是最善良的。”齐昱扬笑了一声，提了一个建议，“那既然家务活有我在做，小陈哥不如就去找找新工作吧？”
“我这两天已经在找了。”陈柚青认真同他说，“我参加了几个公司的面试，现在正在等结果。”
齐昱扬表现得很感兴趣：“哪几家公司？”
陈柚青就报给他，齐昱扬若有所思：“等我适应了这里的环境，也去试试看。”
“应该的，你有能力，肯定能成大事业。”陈柚青表示赞同。
“就这么相信我？”齐昱扬挑眉，“可是小陈哥你看，我现在可是什么都没有的小可怜。”
“这只是一时的。”陈柚青鼓励他，“你以后会拥有你想要的所有。”
“所有？”齐昱扬重复他话里的最后两个字。
陈柚青肯定：“所有，你想要的，以后都会有。”
“但愿吧。”想到什么，齐昱扬苦笑，“如果他真的愿意给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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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的时候，见陈柚青睡熟了，齐昱扬走到阳台打电话。
“齐总，你家的事情解决完了吧？”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姓王的应该是彻底翻不起浪花了，当年他陷害你哥哥的仇，算不算报完了？他好歹给了你几年饭吃，以后你打算怎么对他？”
齐昱扬低声说：“我会给他养老送终，但是不会再有其他的交流。”
年轻男人“哦”了一声：“见到你哥哥，感觉怎么样？”
“他很好，还是一样好。”谈起陈柚青，齐昱扬的声音都更温柔，“他叫陈柚青，说投了你们公司简历，你有没有印象？”
男人带着点不怀好意：“怎么，你要为他说话？”
“你能不能单独开个岗位录用他，他的工资我来发。”齐昱扬默了片刻，“也别走漏这件事，他为人方正，我怕他在意。”
“不用你，其实我们着急招会计，本来明天就打算通知他录用了。”男人笑了，“就算你不打这个招呼也没什么区别，现在打了这个招呼，我算是知道他惹不起了。”
齐昱扬还在交代：“在公司不要区别对待他，他不喜欢。”
男人同他调笑：“你啊，这么用心，不说是哥哥，我还以为是老婆。”
齐昱扬眼神闪烁：“少说两句不会死。”
“昱扬，怎么还不睡？”陈柚青半夜想上厕所，发现齐昱扬还站在阳台，出来看看。
“马上就睡。”齐昱扬挂掉电话，看上去有些落寞，“怕你一直一个人睡，身边有人会睡不好。”
“不会，不会的。”陈柚青连忙上前拉住他，“你跟我一起去睡吧，我真没有关系。”
齐昱扬别有深意道：“这可是你邀请我的，小陈哥。”
“是，是这样。”陈柚青莫名有些耳热，“快去睡觉吧。”
齐昱扬唇角挂上了淡淡的微笑，显然对这个情况早有预料。
两个大男人挤在一张床上，还是有点局促。
齐昱扬却很开心，还拉着陈柚青回忆往昔：“小陈哥，在我小的时候，我们也是这样睡在同一张床上。”
“唔，是吗？”陈柚青带着困倦应。
“那时候，我就想，如果能一辈子和你睡在一起就好了。”眼前人的侧颜是那样清晰，齐昱扬强忍着冲动不吻上去，“睡吧，小陈哥，晚安。”
陈柚青的声音弱下去：“……晚……安。”
齐昱扬低低地笑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两个人都梦到了当初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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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陈柚青十八岁，齐昱扬只有十六。
“小陈，去买菜啊？”
走到厂子大门口，门卫大娘乐呵呵地叫住清秀的青年。
“对的。”陈柚青手上提着竹编的菜篮子，乖顺地应了声，“今天发工资了，去买点五花肉剁了包饺子。”
“也该吃点好的，你才十八，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大娘怜惜地捏捏他的胳膊，“本来就长得像个小柴干子，还要天天写账本，胳膊都写得更瘦了。”
陈柚青没回话，羞赧地笑了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他那年十八岁，是家里的第二个儿子，父母在生完他之后不久又生了两个弟弟，家里养不起这么多小孩，所以他不得不早早辍了学出来谋生。
菜市场离建材厂并不远，走小巷五分钟就到了，热闹的街头什么都有，不止有卖米面粮食的小摊，还有杂耍和乞讨的人。
陈柚青买完了五花肉、面粉和葱姜蒜等佐料，准备归家时，注意到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孩。
小孩看上去和他小弟差不多大，却穿着破烂，默默跪在大人旁边，一只胳膊无力地耷拉着，面前放着一个破瓷碗。
“小哥，求您可怜可怜我和我的儿子吧，我们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注意到他的目光，成年乞丐连忙哀求，“多少给点钱，多少给点……”
想到自己的小弟，陈柚青目光流露出几分温柔：“你的儿子几岁了？”
“呃……”
没想到对方居然在这样简单的问题上卡了壳，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答案。
见他犹豫，陈柚青目光陡然变得严肃，他字正腔圆地质问道：“这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儿子？”
“当然，当然是我的儿子。”成年乞丐露出了几分的凶狠，“不给钱就算了，难道你还想砸场子不成？”
“我不信你。”陈柚青皱起眉，看向那个一直垂着脑袋的小孩，“小弟弟，你是他的儿子吗？”
这时候，跪在地上的小孩抬起脸，明明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出乎意料的，有着一双黑沉沉的、压迫性极强的眼。
出于温驯动物的本能，陈柚青愣了一下，但是没有作罢。
“问问问，问个什么？！就算不是，你又能怎么样！”乞丐终于发火了，“多嘴多舌，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你居然威胁我？我要打电话报警了！”陈柚青不仅不退，还上前拉住了小孩的一只手，“你果然是拐卖犯，我是不会让你带孩子走的！”
“死小鬼，你是不是搞不清楚状况？”乞丐笑了，露出一口黄牙，“这里四处都是我的同伙，把你也拉去卖给砖窑做工，你看看警察来时还剩下什么。”
“你……”陈柚青这才意识到危险，吓得愣在原地。
一直跪着的小孩这时候动了，抓着他的手借力站起身，然后毫不犹豫地拽着陈柚青跑向了一个方向。
陈柚青被拉得莫名其妙：“哎哟，你拉我做什么？”
“笨死了。”小孩终于开了口，声音又低又哑，“还愣着干什么？跑啊。”
他的变声期已经过了，显然不是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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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似乎很熟悉这里的路线，带着陈柚青七扭八拐，居然真的甩掉了追来的人。
“你家在哪？”观察了一会儿，小孩才回头问陈柚青。
陈柚青气都喘不匀，手撑着膝盖：“唔，有……有福……建材厂……职工宿舍……”
“我送你回去。”小孩不由分说道，“拐卖小孩的大概率都是团伙作案，下一次不要再强出头了。”
“你自己都被拐卖了，还好意思教训我。”陈柚青有些不服气，刚说完又自知失言，“……不好意思啊，我说错话了，你的手没事吗？”
小孩微微一扭，就把一直处于脱臼的胳膊接上了。
他走在前面，“呵”了一声：“我就不该管你。”
陈柚青连忙加快脚步跟上去，两个人肩并肩走了一段，陈柚青开口打破沉默：“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又没地方去。”小孩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陈柚青听出那是他打算再回去的意思：“你带着我跑了，再回去他们不会为难你吗？”
“挨几顿打就好了。”小孩表现得习以为常，撸起袖子露出一节伤痕累累的手臂，“不是什么大事，我已经习惯了。”
“怎么能这样？不行，你不能回去！再这样下去，你会被打死的！”陈柚青听了，十分惊慌，他想了想，“要不，你跟我回家吧？”
小孩的语气骤然变得很差：“我救你，不是想让你收留我。”
“我知道。”陈柚青自己就有个弟弟，特别了解这种小孩的心思，“不是你想让我收留，是我想收养你——是我想给你一个家。我现在一个人住挺闷的，你要是来和我一起住，我就有人说话了。”
听到“家”这个字眼，小孩瞳孔震动，眼眶里甚至涌上一点湿润。
用袖子偷偷抹干净，这一次，他没有拒绝。
“你有名字吗？你叫什么名字？”陈柚青主动询问，“你要是没有，我给你取一个也行。”
小孩连忙说：“我有自己的名字，我叫齐昱扬。”
“你看上去和我弟弟差不多大，有十几岁吗？”
“我已经十六岁了。”齐昱扬倔强地强调。
“才比我小两岁啊。”陈柚青摸摸下巴，比划了一下两个人的身高差，“那你可得好好补补，瘦小得吓人。”
齐昱扬有些自卑地把手指往衣袖里缩了缩，却被陈柚青一把拉住：“好啦，跟我回家，我给你做香喷喷的猪肉白菜馅饺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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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柚青把小孩带回了家，给他找了两件自己的旧衣服暂时应付，然后把人领去了厂里的澡堂子洗澡。
等到小孩换了身衣服走出来时，陈柚青看得晃了眼。
齐昱扬虽然瘦瘦小小的，一身上下都没几两肉，但是脸却意外长得很好，虽然有些瘦得脱相，但是依旧可以窥见一丝的俊秀。
似乎是体质特殊，明明天天晒太阳，脸还是白得像是水豆腐。
“多吃点，多长肉。”陈柚青慈爱地掐了一把齐昱扬的脸蛋，“以后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你的。”
齐昱扬有些耿耿于怀：“以后我肯定会比你高的。”
陈柚青家的基因就是矮个子，他十八岁了也只有一米七出头。听到齐昱扬这样说，他也不生气，反而笑眯眯地赞同道：“是呀，你要比我高得多哦。”
到头来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意，齐昱扬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哼”了一声，扭头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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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柚青把葱花切成碎段，和剁好的肉馅揉在一起，倒入各种调料，再分成一小勺一小勺，包进擀过的面皮中，捏成一个个圆滚滚的大饺子。
等到饺子包得差不多了，他把它们烧水下锅，清汤煮沸再捞出来，放在两个碗里，再浇上熬好的骨头汤，热气腾腾，看上去就鲜美。
“这是什么？”齐昱扬咬了一口就皱眉。
陈柚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饺子啊。”
“不是说好了白菜猪肉馅。”齐昱扬已经算是隐忍，“你往里放大葱？”
“忘了买白菜，这个也好吃的。”陈柚青一本正经地看着他，“难道你不吃大葱？这怎么行，挑食对身体不好。”
齐昱扬想着人在屋檐下，还是闭上了自己的嘴，咬牙切齿地吃起了大葱饺子。
“不要生气嘛。”陈柚青觉察到齐昱扬不开心，“我晚上再给你重新包过，你喜欢什么馅的？”
齐昱扬其实没什么想法，思考半天还是说了个“白菜猪肉”。
陈柚青就笑了：“昱扬弟弟，你还真是好养活。”
齐昱扬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有些炸毛：“喂，别这么叫我。”
“那叫你什么？小昱？小扬？”陈柚青认真地问。
其实前半生，齐昱扬被叫得最多的是“小鬼”和“要饭的”，真的没有人像是陈柚青一样，温温柔柔地叫过他的名字。
“就叫我齐昱扬。”
齐昱扬扯了扯唇角，在心中嘲笑陈柚青天真。
就连他爸妈都觉得他是累赘，这家伙居然还把他带回家。
明明自己已经过得这么不好了，还要养别人。
甚至还顺着他的意思，要按他的口味，做饺子给他吃。
“喂，你会不会带小孩？”齐昱扬到底还有些良心，抿唇问他，“不知道小孩的脾气会越惯越坏的吗？”
陈柚青却笑了：“‘惯坏’你？怎么‘惯坏’你？给你煮个想吃的口味的饺子，你就要被‘惯坏’啦？昱扬弟弟，那你尽管‘坏’吧，我担得起。”
齐昱扬耳朵红了，偏过脸，不再管他。
……真是个心软的蠢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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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陈哥！不要走！”
黑暗里，齐昱扬猛地睁开眼。
不知道他梦到了什么，冷汗把后背都沾湿了，陈柚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我在这儿呢，还没出门。”
“对不起。”齐昱扬嗓子有些哽住了，“我吵到你了。”
“怎么回事？”陈柚青仔细研究他的神色，“做噩梦了吗？”
“我……”齐昱扬抿唇，“在你走后，我总是梦到那一天，你没有带走我，把我一个人留在那里，我其实过得不好，真的很不好。”
“对不起。”陈柚青哑然。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齐昱扬伸手按住对方的后颈，轻轻抚摸，然后用自己的额头抵住对方的肩膀，“还好，现在，我找到你了。”
“睡吧，再睡一会儿。”陈柚青安抚他，“还早呢，我陪你一起。”
齐昱扬就笑了：“小陈哥，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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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陈柚青回来，高兴极了：“昱扬！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怎么了？”齐昱扬明知故问，也忍不住跟着他笑。
“我找到工作了！每个月能拿两千块呢！”陈柚青没想到事情突然变得这么顺利，“肯定是你把好运给我带来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齐昱扬摇头：“胡说，明明是小陈哥自己争气。”
接下来几个月里，陈柚青的运气突然就变得很好。
“昱扬，我觉得最近有点奇怪。”他若有所思道。
齐昱扬心跳漏了一拍，不动神色地问：“哪里奇怪？”
陈柚青一件事一件事给他数：“我的旧手机报废了，参加楼下小卖部的抽奖刚好中了一台新的；正愁上班远没有代步工具，忽然小区里就有便宜的二手电动车卖，还保养得跟新的一样；甚至就连房东都给房子降了两成房租，说最近中了彩票心情好。你说，我的运气是不是好得有点离谱了？”
“怎么会？小陈哥就是这样的。”齐昱扬笑着摇头，“运气好是正常的，小陈哥值得最好的一切。”
“真的正常么？”陈柚青还有点不敢信。
齐昱扬笃定道：“当然是真的。”
齐昱扬有阵子特别忙，据说是为了找工作，陈柚青看着心疼，就跟他说：“我把我的好运气分你一半，你肯定能找到好工作的。”
听到这话，齐昱扬动作僵了僵，随后笑道：“那肯定的，你运气那么好，我赚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