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随便招惹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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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找工作的事连续两天毫无进展后,席望江失眠了。

他直挺挺躺在床上,陷入自我怀疑。

离开了音乐,他果真是一无是处的人吗?

可事实证明,音乐的道路不也被他走得一塌糊涂吗……

熟悉的无力感渐渐涌上来,他好像飘在空中,身下既是深渊也是泥沼,既能让他重重坠落,也能将他死死困住。

一阵窸窣细响将他从虚空中拽了回来。

借着窗外透射的微弱光线,他看见乐初正四肢并用地从被窝里爬出来。

起初席望江以为乐初要上厕所,却发现他打着哈欠朝自己的方向来了。

席望江拧紧了眉头。

今天睡前,小疯子格外黏人,一个劲儿往他床边挤,是被他强行塞回地铺的。

他看得出来小疯子不太高兴,但他自己也烦着呢,哪有心情顾这么多。

小疯子虽不懂事,好歹是听话的,没想到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席望江又好气又好笑,闭上眼一动不动地装睡,就等抓个现行了再教训人。

等了一会儿,迟迟没等到动静,席望江睁开眼,才发现乐初并没有过来扒床,而是停在两步远的地方,背对着他蹲坐在地上,静静望着窗户的方向,一动也不动,清瘦的脊背挺得笔直,就像席望江每天早晨睁眼看见的那样。

原来小疯子不是起得早,而是根本没睡吗?

席望江的心尖轻轻颤动了一下。

他不知道乐初流浪在外的生活是怎样的,可只要想一想两人初遇的情景,就不难窥得其中的艰辛。

更何况,那还只是冰山一角的苦难。

刮风下雨要如何躲避?叱骂驱打要如何逃身?有向人求助过吗?被好心人施舍过吗?被伤害过吗……在日复一日的折磨里,有安稳地睡过吗?

席望江忽然不敢细想。

“小疯子。”他唤了一声。

乐初立刻转过身,瞪大了眼睛看向他,一双亮澄澄的眼睛被蒙蒙夜色遮掩,仍然显得莹润透彻。

他歪了歪头,似乎很是不解。

席望江伸手:“过来。”

他看着乐初欢欣鼓舞地扑向床沿的身影,脑海里再次冒出这个念头:如果小疯子有尾巴的话,一定正在疯狂地摇晃着。

他往里挪了点,后背紧紧贴着墙,好歹腾出了勉强够一个人的位置,对爬在床边咧嘴的乐初说:“上来吧。”

乐初立刻钻进了被窝,一开始像狗一样趴着,顶着被子,一阵一阵地灌风。

被席望江拍一下,他又改为面对席望江侧躺着,蜷在身前的手抵着席望江的胸膛,不停挪动双腿,妄图贴到席望江身上去。

席望江把快要蹭到自己颈窝的脸推开。

“转过去。”

乐初只好又扑腾着转了半圈,改为背对着席望江侧躺,但总忍不住想回头看。

席望江按住他乱动的脑袋,低声道:“行了,睡吧,这里很安全。”

乐初乖乖不动,没过多久便轻轻打起了呼噜。

席望江听了一会儿,困意上涌,很快也跟着睡着了。

再睁眼已经过了十点,乐初还在他怀里睡着,不知什么时候翻了身,又把自己贴在了他身上。

被窝里多出来一个人的体温,暖烘烘的,令他感到意外的舒适,想赖床,但考虑到毫无头绪的工作,又不得不起床。

他一动,乐初立刻醒了,懵懂地看着他发了会儿愣,慢慢把脸缩进被子,耸动着鼻尖嗅闻。

席望江拎着后颈的衣领把他拽出来。

“醒了就起床,再睡咱俩就得饿肚子了。”

乐初的肚子很配合地叫起来。

席望江:“……”

磨磨蹭蹭吃了顿早午饭,席望江不得不出门继续面对现实。

乐初堵在门口,眼巴巴地望着他换鞋,小脸耷拉,一副委屈又伤心的样子,但还是乖乖在席望江开门出去的时候让到一边。

席望江走出几步,退回来,拿钥匙开了门,果然看见乐初蹲坐在门口,疑惑又期待地看着自己。

前几天回家,乐初也每次都这样守在门口。席望江还以为他是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才跑过来,也没多想,只是叫他不要总是坐在地上。

今天临走想起昨晚的事,才忽然有了另外的推测。

对视几秒后,乐初似乎想到什么,往旁边挪了挪,改为坐在鞋柜旁边的塑料小凳子上,重新抬头看过来。

席望江叹口气,第无数次感慨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要捡个人回来。

“出来吧。”

乐初一张小脸上的委屈顿时一扫而空。

“乖乖跟着我,敢捣乱的话就把你……”席望江顿了顿,把“丢掉”咽下肚子,改为了“锁家里”。

乐初根本没有感受到期间的差别,傻乐着跟在席望江身后。

“你是真觉得我不会揍你是吧?”

不知道第几次把直奔垃圾桶的人揪回来后,席望江咬牙切齿地骂道。

乐初很不服气地挣动了两下,目光钩子似地盯着垃圾桶里装着一角披萨的纸盒。

席望江气得太阳穴直跳,感觉自己像在遛狗,恨不得拿个项圈把人栓在手上。但为了不被当成变态,他只能退而求其次,牵住了乐初的手。

他像拖走糖果柜台前的熊孩子一样,拽着乐初快步走远,看见他还在频频回头,没好气地说:“行了别看了,等你大哥我有钱了,这种垃圾食品,天天吃,腻死你。”

乐初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被牵住的手倒是紧紧抓牢了。

席望江打听过,小区公园里有个张贴临时工招聘信息的告示栏,他决定去碰碰运气。

今天是周六,公园里人很多,到处都是嬉戏跑闹的孩子、跳广场舞的老人,还有各种卖玩具小吃的摊贩,挤得几乎没法落脚。

席望江牵着乐初的手,把人往自己身边又拉近了些,不放心地叮嘱:“别跟丢了。”

乐初贴紧他,头却拧向一边,被勾了魂儿似的。

席望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远处,一家酒馆正搭着帐篷做宣传,夸张的横幅写着“以歌换肉,以酒会友”几个大字,下面则支起烤炉,煎着滋滋冒油的牛排。

不是什么高级货——但这是对上辈子见惯了山珍海味的席望江来说。

而这辈子连吃几天咸菜就馒头的席望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买得起。

但……

他看了眼小摊前简陋的立麦和音响,视线无声地垂落。

有些东西,还是不要再碰了。

他牵着乐初往反方向走,乐初乖乖跟着,头也转回来了,咽口水的声音很克制,但肚子里的鸣音不受控制。

席望江:“……”

“你上午吃了三个馒头……”

乐初因为转头看他而忘记往下咽的口水濡湿了唇瓣。

席望江停下脚步。

“还喝了我那一份粥……”

乐初也跟着停下,抬手在嘴角擦擦,脑袋很明显地在往后方偏移,目光倒是紧紧盯着席望江。

“我特么的是捡了个祖宗!”

席望江没忍住爆了句粗口,拽着人直奔牛排摊。

走近了才看清,换取牛排的方式有两种,除了唱歌,还可以选择在规定时间内喝完一杯特调酒。

摊子前已经围了不少领到牛排的人,大部分都选择了喝酒。

“帅哥想唱歌还是喝酒?”

一名系着员工围裙的店员热情地迎上来。

席望江看向简易调酒台上的酒瓶,高浓度烈酒,很伤嗓子,但他曾经疯狂地往肚子里灌过,特调里那一点儿,对他来说不在话下。

不过,这具身体的酒量如何,他还无从得知。因为在他获得掌握权之前,原本住在里面的人,别说烟酒,就是辣椒之类的刺激性食物,也全都谨慎地避开。

席望江觉得很可笑,他早试过,这副嗓子普通得要命,稍微唱一下高音就劈缝,根本没有保护的必要。

更何况,他也不会靠嗓子谋生了。

他向调酒台走了一步。

“我……”他抬手欲指,发现自己动的是牵了乐初的那只手,不知怎么就没抬起来,脱口说了计划之外的选择:“选唱歌吧。”

大概选唱歌的人太少,店员立刻激动地招呼起来:“快快快!这个帅哥要唱歌!”

四周看热闹的人立刻围上来,店员似乎很怕他临阵脱逃,大喊着快拿歌单过来,一副恨不得把他捆到麦克风前的表情。

“别怂哥们儿,唱着玩儿,都是简单流行的歌,或者我网上给你搜伴奏也行。”

席望江看了眼歌单,竟然都是些熟悉的歌曲,两个世界的音乐,似乎是共通的。

这个微小且不重要的事情,令他手心有一点发热。

“不要伴奏了,”他指指帐篷角落,“给我把吉他就行。”

“小疯子——”他转头叫了一声,意外发现乐初也正在看着自己而不是香喷喷的牛排,心情忽然轻松起来。

他笑了下,松开乐初,接过吉他。

“乖乖呆着,哥请你吃肉。”

他唱了披头士的《let it be》。

他很久没唱过这样安静的歌了。

他曾拥有业内疯狂羡慕的嗓音条件,能够轻松驾驭很多高难度技巧,到了创作后期,他总是希望往新曲里塞更多的东西,以此凸显自己的天赋,以至于毫不意外地迷失在疯狂炫技的泥沼里。

后来,当他想再拿起木吉他时,发现自己不是不想,而是不知道如何唱一首简单的歌了。

此刻,他没了好嗓子,使不出太多技巧,抱着音都没调准的旧吉他,毫不费力地找回了曾经丢失的东西。

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高高举起的手机摄像头纷纷对准了他,连旁烤牛排的厨师也丢下烤炉过来凑热闹。

唱到经典的“let it be”歌词部分时,观众开始激动地跟着合唱。

事实上,出道之后,他就再没唱过观众数量这么少的舞台了。

但已经很久没有一个舞台,让他觉得这么安心了,尤其是看见晃动的人群里,那个突兀发愣的小傻子时。

一曲结束,席望江在掌声里躬身致谢,将吉他还给店员,走到乐初面前,在他被风吹得蓬松的头发上揉了一把。

“嘿!我重新给你烤一份。”

厨师不好意思地清理烤焦的牛肉,重新做了一份新的给他们。

“拿着吧。”

席望江全塞给了乐初,乐初一开始不肯接,抵着席望江的手腕,自己拼命咽着口水。

“我不吃,”席望江好笑地看着小馋鬼:“没饿呢,吃不下,本来就是给你挣的。”

他倒也不是推让,他现在是真的吃不下,身体里被其他东西充斥着,胸腔饱涨得近乎发颤。

乐初迟疑地接过,很快便忍不住狼吞虎咽起来。

“帅哥!”

帐篷里走出一个戴墨镜的光头,向席望江招了招手,递出一张名片。

“大伙儿都叫我老周,这是我的酒馆,正招驻唱歌手,帅哥有兴趣吗?”

席望江接过名片,没有立即回答。

老周看了眼埋头苦吃的乐初,朝烤炉的方向叫了声“赵师傅”,喊:“再给咱弟弟烤个肉!”

赵师傅应声道:“好嘞!”

席望江将目光从名片移到老周身上。

“底薪五千,提成百分之二十,晚上八点到十二点,小费全额归你,唱什么随便,怎么样,考虑下?”

这待遇放在从前,根本就是羞辱,但席望江很清楚,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已经是一份不错的工作了。

说不定还是他能找到的最好的工作。

但他还是迟迟没有应声。

“我这里确实是个小庙,”老周又说:“帅哥唱得带劲儿,把我这儿当跳板也无所谓,就当交个朋友玩一玩也可以。”

他忽然想起什么,说了声“稍等”,转身走进帐篷,拎出一把崭新的吉他,很是爽快地说:“刚买的,本来想弄着玩儿,要是帅哥愿来,就当见面礼了。”

这把吉他算不上顶尖,但也不是先前席望江抱上台那种便宜货,至少以他现在的经济条件,还需要奋斗挺久才能买。

手腕忽然被人碰了一下,席望江偏过头,看见乐初不知什么时候吃光了一份牛排,瞪着眼,兴奋地看着老周手里的吉他。

“你想让我去?”席望江问他。

乐初意料之中没有回答,只是不断推着席望江的胳膊。

席望江看着他沾了一圈油的嘴唇,失笑道:“我看你是想天天吃肉吧。”

老周适时将吉他递过来。

“我叫席望江,”他伸手接过吉他,轻巧地一扫弦,听着缓缓散开的醇厚音色,笑着看向老周:“那就请多关照了,周哥。”

*

*

席望江果然不会打猎。

乐初花两天的时间确信了这件事。

席望江总是两手空空的回来,心情也越来越差。

乐初有点难过,因为他发现席望江总是吃得很少,他在想,席望江打猎的能力很差,或许是因为他本来就不需要那么多食物,但现在要分很多给自己,才加重了他的负担。

可席望江不让他跟着一起去打猎。

“小狗很会装可怜的,”小黄狗说过:“小狗装可怜的话,主人会听一听小狗的意见。”

乐初没有装可怜,他是在认真地等席望江回来,只不过稍稍耍了点把戏,让席望江知道这一点而已。

席望江是个心软的人类,果然愿意带上他出门了。

但席望江是个很笨的猎手,他们一路遇到好多机会,席望江都没有抓住。

不过没关系,乐初发现了更重要的事——原来席望江会唱歌,他唱歌的样子,很像那个人。

那个人唱歌的时候总是很快乐,乐初希望席望江也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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