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30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北苍树 主角:纪流 程间寻
仓库的吊灯忽闪两下,霉神降临一般灭掉了。
仓库是密闭空间,纪流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昏暗,有时候他不得不相信人可能真的存在磁场,一但倒霉起来,喝口西北风都赌嗓子。
程间寻还在拍门,纪流道:“别叫了,他应该走了。”
拍了这么久,萧遥要真能听见肯定过来了。
程间寻烦躁地踹了脚门:“他属兔子的啊,前一秒出去后一秒人就没了。”
纪流沉默了一会儿,淡声道:“他真属兔子。”
程间寻:“……”
你还挺清楚。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短时间的黑暗容易让人心里焦躁不安,看程间寻还在门口来回走动,纪流把人拉回身边,摸索到一处还算干净的地方让他坐下。
“卷帘门不隔音,这里不是冷库,也不是荒郊野外。”他冷静地说,“等一会儿适应黑暗视线好点了,先在里面看看,听到外面有人经过在找他们帮忙也不迟。”
总的来说情况不算太差,比在这干着急自己吓唬自己好。
再不济,要是明天他们还没回警局,萧遥再蠢也该察觉到不对了,早晚都会找到这里。
程间寻挨着纪流坐下,一时间两人谁也没说话,空气中只有或轻或浅交织在一起的呼吸声。
温热的体温包裹在周围,程间寻腹诽自己是老倒霉蛋,但看纪流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心里的烦闷也减轻了不少。
仓库里寂若无人,除他们以外的活物就只有蚂蚁跟虫子,不弄点动静总觉得有点磨人。
“哥。”程间寻碰了他一下。
纪流循声回头,没讲话,但程间寻知道他是让自己继续。
想起刚刚他脱口而出萧遥的生肖,又想起之前大学舍友八卦兮兮的打听,程间寻百无聊赖地逗弄着爬上手背的蚂蚁。
“萧遥大学的时候是不是追过你?”
纪流饶有兴致地提了个尾音,不答反问:“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不然我们在这干坐着发呆?讲讲话时间过得快一点。”
程间寻背后靠的是木箱,膈得他腰疼,索性往旁边一倒,把纪流当成人肉垫子:“谁让萧遥大学过得太招摇,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被人背后拉出来讲两句。”
他宿舍那几个之前就跟他说过萧遥对纪流有点意思,只是学校喜欢纪流的人很多,男的女的都很多,所以他没在意,也没想着问。
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想问了。
“你还有时间观察我的事?”纪流还停留在他上半句话里,淡淡说道,“他没你招摇吧,人家都不传你换对象比萧遥还勤快吗。”
程间寻感觉一口巨锅从天而降压在头上,顿时直起身子皱着眉:“谁他妈造我的谣?我有没有谈过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他确实人缘好吃得开,什么聚会饭局都能毫不违和地融进去,只是别说当花花公子了,他连手都没跟别人正儿八经地牵过。
“别扯开话题。“程间寻差点被他带着跑,立马把关注点转回去,”你就说萧遥是不是追过你吧?”
“没有。”见他表情明显不信,纪流又无奈地说,“他那不算追,就是闲不住,见到活人就想招惹。”
“那你觉得怎么样算追?”
纪流看着远处,视线没有落点,似乎是思考了一下,声音平缓地回答他:“能水到渠成的感情,追不追也不重要。”
但程间寻跟他显然不在一个层面,思绪跟着这话拐到另一个角度:“那如果萧遥追你呢,怎么样才能追到?”
“不可能的事情没有如果这种假设。”纪流正色道,“他看不上我,我也看不上他。”
“那你看的上谁?”
纪流没说话。
程间寻回过神:“你看上那只悲伤蛙了。”
“我什么时候说我看上他了?”纪流简直被他气笑了,就这么看着他,等人安耐不住沉默准备开口打破的时候,才说,“而且他有名字,毕竟是阿姨供应商那边的人,别总悲伤蛙悲伤蛙地叫。”
蚂蚁在程间寻手背上爬了好几圈,玩得好好的,突然被他就一掌拍死了。程间寻擦擦手,“哦”了一声。
纪流活动了下肩颈,眼睛好不容易适应黑暗,能零星看清周围的布局。他站起身,伸手把程间寻拉起来:“好了,起来看看,然后想想办法出去。”
程间寻看他后背衣服上被木箱压出来的痕迹,伸手抚平,从兜里摸出烟盒弹出两根,点燃后自己咬一根,把另一根递给纪流。
“太黑了,用它点光。”
纪流接过来,发现没点火。
程间寻懒得再掏打火机出来,稍微偏着头往前伸,用一个跟接吻很相似的动作,烟对烟引燃了纪流嘴上那支。
火光闪烁瞬间,醇厚的木质香缓慢散开,闻久了还有点焦糖跟果香混合的气味。
浅淡的光线夹在两人中间,彼此都只能看见对方融合在明灭间的半张脸。
火星擦擦的响声很微小,纪流站着没动,注视着眼前逐渐飘起的薄雾,等火燃得再深一点了才移开。
程间寻把烟往回咬了一段:“前两天刚到的,拿来当蜡烛简直暴殄天物。”
“什么牌子?”纪流问。
“Davidoff。”
“味道挺好的,喜欢就买,钱不够我转给你。”
程间寻嘴角的笑容愈发嚣张:“真的假的,那你不能我妈说,省得她又唠叨个没完没了。”
纪流递给他一个洞察分明的眼神:“阿姨停你银行卡有一年多了吧,你哪个月不是来找我拿的钱?”
每个月雷打不动,几乎他刚开一个头,纪流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下一秒钱就到账了。
“所以说你是我金主大人啊。”程间寻也不觉得理亏,侧头缓吸了两口,跟在他后面沿仓库边缘绕了圈。
仓库里大都是些废旧不要的破烂,用它们作掩护,重要的东西全塞在角落其貌不扬的塑料桶里。
塑料桶外壁蒙着厚重的灰,只有斜上方一个角落上有脱落的痕迹。
程间寻从里面翻出一台电脑跟一个精致的机甲八音盒。
“吴楠楠的?”
他找了个平台放电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按下开机键。电脑没设密码,但硬件老化严重运行速度很慢,加载圈转了有好几分钟才登进去。
程间寻第一件事就想尝试找人把他们弄出去,但不论是微信QQ还是微博邮箱,无一例外都要手机验证码。
纪流看人不耐烦地加重动作,让他别着急,接过电脑四处看了看。
上面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倒是打发时间的单机小游戏有两个。
本地磁盘里还有个备忘录,都是吴楠楠生活里记下来的琐碎事。
两人从头看了一遍,跟他们猜的一样,王强是个没本事又家暴成性的男人,胯下那二两肉机能也不大行,出去嫖完,人姑娘还要背后嘀咕他跟没感觉一样。
婚前伪装得成熟稳重,虽然人穷,但孝顺圆滑,疼孩子也爱老婆,俩人恋爱期过得也算甜蜜。
只是婚后王强本性暴露,孕期家暴、出轨约嫖,回来就对老婆孩子拳打脚踢发泄不满。公公婆婆对她这种倒贴上门的儿媳妇也不满意,但好在没有波及到孩子身上,对孙子孙女还是疼爱的。
吴楠楠当年是一意孤行,为了嫁给他放弃了工作放弃了家人,离开他根本没法生活,不得已只能以泪洗面,一直忍了将近十年。
也是个可怜人。
记录断在两个月前的周五,吴楠楠说她的人生出现了转机,她说她认识了两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她说她从那以后每天都过得比以前顺心。
“这两个人会不会有一个就是董丽?”
“应该是她。”电脑电量不足,纪流又简略看了遍才将其关机,“你记不记得我从吴楠楠抽屉里拿出来的那枚戒指,跟董丽梳妆柜上的饰品是一套,今年瑰宝俐的新款。”
程间寻走哪坐哪,好整以暇地翘着腿打趣他:“副队,你怎么连女式用品都了解这么仔细?”
纪流歪了歪头,似是在谴责某个不孝子:“那就要问问为什么有些人每次陪阿姨出去逛街都在敷衍了事了。”
程间寻一听到陪他妈逛街,简直比撞见鬼还恐惧,嫌弃地“咦”了声,连连摆手:“算了算了,我妈逛起街来,十头牛都能给她遛死。反正我妈就是你妈,全家也就你能担此等重任了,我爸都不行。”
纪流笑笑,把电脑收好准备到时候带回警局,估算着他们待在里面的时间:“这会儿吴楠楠的尸体应该也快送回警局了,按叶涸的速度今天就能出验尸结果。”
从董丽到吴楠楠,纪流总觉得这起案子个以往的不太一样。
“交给叶涸处理不用担心。”程间寻点头,“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先想办法出去。”
他朝四周看了转,没听见纪流回话,转头见他正在摆弄手上的八音盒。随着发条旋转几圈,清脆的纯音乐立马响了起来。
八音盒背后贴了张纸条,上面的字迹一笔一划写得很工整——祝我的小宝9岁生日快乐,妈妈会一直爱你,保护你。
是吴楠楠买给她儿子的。
程间寻见纪流颇感兴趣,凑上去问道:“喜欢吗?马上也快到你生日了吧,你要喜欢我也给你买。”
纪流放下八音盒,闻言眉心微挑,抬起眼眸看他:“你占我便宜?”
程间寻先是愣了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是吴楠楠送给她儿子的,他给纪流买不就是把人当儿子了吗。
“没有没有。”他笑着用手肘搭上纪流的肩,跟小时候每次干了坏事求他帮忙时候的语气一样,“你是我哥啊,永远都是我哥。”
纪流把八音盒归还原位,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勾唇笑笑,也像小时候每次回应他的那样,拍了拍他的脸。
“嗯,永远都是你哥。”
仓库被他们大致摸索了一遍,封得严严实实,也没什么能用的工具。除了天降好心人把他们放出去外,他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程间寻情绪低沉但又还在控制范围内的时候就喜欢抽烟,一根接着一根,他刚摸出烟盒,就被一只手轻巧地夺走了。
“少抽点烟。”纪流把烟盒盖好又还给他。
仓库里没有时间观念,电脑关机前最后显示的是晚上七点十分,但他们进来的时间远远不止这么久。
能管住程间寻的仔细想来也就纪流跟叶涸两个,他收好烟盒,周围还弥漫着没完全散去的烟草气。
长时间待在昏暗环境里容易让人烦躁,程间寻也不是没试过把门踹开,但除了疼得他龇牙咧嘴外没任何作用。
“一个破旧的仓库门还搞这么结实。”他一边缩着腿跳一边抽气,看纪流正坐在后面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那表情好像在说他是傻子。
程间寻踢了踢他的脚踝:“你是不是在嘲笑我?”
纪流没回答这个问题,拿了包威化饼干给他,又拿了瓶水:“垫点肚子,还不知道要在里面待多久。”
程间寻拆开包装,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五脏庙多少有点嫌弃:“有没有别的?”
“什么环境你还挑?”纪流爱莫能助,“那边还有泡面,但这里没热水,干嚼还不如吃饼干。”
程间寻目光落入他搭在膝盖上的双手,什么东西都没有:“你不吃吗?”
“还不饿。”纪流道。
程间寻眉头紧皱,很不爽他这种奉献精神,把威化饼分了一半塞给他,连带说话的语气都有些强硬。
“又不是以前啃树皮的年代了,用不着这样,你不吃我也不吃。”
纪流本来都准备阖眼休息一会儿,听到这出同甘共苦的戏又睁开眼,缄口无言了片刻,指着旁边的架子无奈道:“那边还有,我真不饿。”
程间寻按燃打火机顺着方向看过去,果然在架子上看到一盒威化饼。他佯装无事地收回视线,默默把纪流手上那半又拿了回来。
饼干索然无味,但嚼在嘴里能打发打发时间也比发呆强。
“你说我们死之前还能等到人吗?”
“这里有吃的,理论来上讲来活一周不是问题。”纪流以为他是真紧张,认真分析道,“一周内肯定会有人过来的,萧遥不至于那么不靠谱。”
程间寻不知从那找了个破烂靠垫,打横放在地上,没形象地直接躺上去。松开衬衫领子透了透气,漫不经心地说:“如果萧遥真这么不靠谱呢?”
“那死在这也不是不行。”纪流这会儿听出来他是故意的,也跟着开玩笑,半真半假地说道,“警察本来也是高危职业,说不好就在哪次任务里牺牲了。与其面目全非,死在这也不错。”
每年牺牲的警务人员不计其数,鸣笛致敬魂归故里,能完完整整下葬的都是幸运的,有些甚至连尸体都收不齐全。
“说的也是。”程间伸了个懒腰,翻身换着躺,随口道:“要是真死了,下辈子投胎我当你哥怎么样?”
纪流微挑眉:“理由呢?”
“没理由,就是想体验一下我们身份互换是什么感觉。”
纪流稍微脑补了一下,笑笑:“估计跟现在差不了多少,不过是你找我帮忙的时候,从喊我哥变成我喊名字。”
“我说你对我是不是太没信心了?”
纪流闻言看他,脸上的笑意淡淡的:“那你倒是做点能让我对你有信心的事啊。”
程间寻本来还想反驳两句,转念想想又没底气。好像从小时候开始,无论他有什么事要帮忙,纪流都能帮他处理好。
作业没写完他会帮忙补,被爸妈混合双打他会帮忙求情,他有时候做事太冲动,但背后也总有纪流给他善后……
程间寻语气里有种看破世俗的认命:“算了,还是你当我哥吧,这样也不错。”
纪流应道:“是不错。”
风还在吹,即便隔着铁门也能感觉到外面天色越来越黑。雨夜的温度一点点降下来,凉气逼人,纪流便在仓库找了条不成形的毯子递给程间寻。
两人出师未捷先把自己困住了,程间寻望着一片黑的天花板咒骂苍天无眼,想起什么,又跟纪流说道:“那个悲伤——不是,你那个相亲对象之前给你发了好友申请,被我删了。”
他说得理直气壮,只是单纯通知一下纪流,毫无悔过之意。
“我看到了。”纪流靠在木箱上闭着眼,“删了就删了,加上也没什么能聊的。”
他知道自己各项密码程间寻都清楚,他清心寡欲手机里没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密码就是防防外人,这个外人也不包括程间寻。
但程间寻的手机密码他不知道,因为里面没什么能见人的东西。
这话程间寻听得很受用,说来也奇怪,在仓库里待久了,他看东西好像越来越清晰了,以至于纪流脸上那点罕见的疲态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董丽的案子结了后,你跟赵老头请个长假休息吧,睡几天觉再吃点好的补充补充精力。”
“到时候看看,没事才能请。”纪流微微仰起头,一个姿势靠累了,于是翻了一面,“吃点好的是想吃什么?”
程间寻知道他在回复自己后半句话,略一沉思。
纪流偏过头听见他问:“你会做佛跳墙吗?”
纪流实话实说:“不会。”
“生腌蟹会吗?”
“不会。”
“河豚刺身呢?”
“也不会。”
“那你问我干什么?”程间寻回了个无语的眼神。
“可以学。”纪流面色不解地看向他,“这些很难吗?”
程间寻:“……”
为什么他能从这种冷静又真诚的语气里听出那么强烈的嘲讽意味?但纪流看起来问得很认真,总不能是他自己小肚鸡肠吧……
程间寻无话可说,默认这个世界上能欣赏他做的菜的人还么出生,毕竟天才总是孤独的。
“再简单也得等你放假才有空。”
程间寻威化饼吃多了口渴,拿起瓶子就灌了半瓶水。想着纪流从进来到现在也好几个小时没喝过水,本来想帮他拿一瓶,结果找了半天才发现,仓库里只有这一瓶水。
而纪流把水给他的时候从没跟他讲过。
程间寻怔愣住了,重重呼出一口气,一声带着质问的“纪流”正要脱口而出,可这才没多久,纪流就已经闭上眼小憩了。
程间寻话收太快差点咬到舌头,知道他这段时间很累,所以也没有吵醒他。
他心里很不是滋味,纪流总是这样,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永远只把自己放在最后。
他什么时候才能多想想自己。
程母以前总因为他太过懂事发愁,至少在程间寻印象里,没有谁会因为“懂事”两个字让人操心,除了纪流。
外面的雨下得又密了,淅淅沥沥打在铁皮上,整个世界都是哗哗的响声。
程间寻把剩下的半瓶水放在他旁边,心里盘算着等明天光线好一点了想办法把这破门弄开,没几分钟就睡了过去。
纪流等他呼吸声平稳后才缓缓睁开眼,看着自己手边的矿泉水瓶,无声叹了口气。
程间寻次日是被冷醒的。
睡眼惺忪地醒来时身上盖着毯子,纪流不在身边,他环视附近才看见他正站在门边思考怎么自救。
门缝里透进来的光线很足,但门外还是没有人经过的动静,想来应该六七点的样子。
他昨晚盖毯子的时候上面还有些毛毛躁躁的扎刺,现在却什么都没有。毯子还是一样旧,但比昨晚的触感好多了,不用想也知道是纪流帮他全部清理掉了。
而他昨晚放在纪流手边的矿泉水,到现在也还是一点没少。
程间寻捻搓着毯子,他从来就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拿着剩下的半瓶水走到纪流身边,二话没说抵在他嘴边。
“喝了。”他语气强硬不容拒绝,好像如果纪流不听话他就算把人按在地上也要强灌,“喝完我想办法把我们从这倒霉地方弄出去,半瓶水留给我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晚死几分钟而已。”
程间寻醒的时候纪流就留意到了,他了解程间寻的性格,也就没多说什么,接过来一口喝完,看人往后退了几步,才问道:“你打算把门踹开?”
“试试。”程间寻昨天失败了好几次,现在也没把握,估算了一下长度,“不知道这个长度的助跑有没有用。”
他退到仓库最后面,正准备借力往前跑,纪流敏锐地听到门口有动静:“等等!”在人弯下腰的瞬间抬手拦下他,以免里外都受伤。
外面的叫喊声由远及近。
“纪流!程间寻!”
“副队!程顾!你们在不在里面啊!”
门外是萧遥和钱多的声音,程间寻顿时觉得有救了,他从没觉得钱多聒噪的声音会有一天像天籁一样好听。
“在!你们有没有钥匙?”
“有!”
正说话间,卷帘门就被人拉了起来。
霎时间蹿进来的阳光有些刺眼,纪流偏头避开几秒,又默不作声地站在程间寻身前挡住光线,等卷帘门完全打开后,他才挪开。
外面是连续下了一周雨后第一个阳光天,萧遥刚把门固定好就着急忙慌地走上来,围着两人前后左右地看。
钱多也如释重负地跟在身后,急哄哄在手机上给警局众人报平安。
萧遥拧着脸,言辞着急,恨不得拿两把放大镜把他们仔细检查一遍:“老天爷——没事吧!你们怎么被困在里面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