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林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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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钥匙上有记号标签贴纸,边缘都被摩擦掉色,都盘出毛边了,看上去真够那个味儿。

于是秋月白又改变了想法,即在抽烟之前要先用酒精给这钥匙洗个澡。

钥匙上写着304。

楼梯走完果然是一条走廊,半长不短的,两头都有窗户,玻璃都是刚才在看楼下见到的那种蓝绿色。

秋月白打量着,304就在右手边第一个,离楼梯最近,往后数是306、308、310,左手边这一排是305、307、309、311,一共两排,一排有四个房间。

秋月白走到304门口,对这扇门的状态很不满。

他从来没见过哪扇门破成这个样子:门是木制的,红漆脱落斑驳得像得了什么皮肤怪病,门把手生锈的黄斑都快看不出这是铁质的了。

他紧皱着眉头,在心里泛起悔意,他思索着自己是否有必要为了一个赌注来到这里。

“你应该感谢托生成我的儿子,能给你挥霍的资本,否则我很怀疑以你的调性能不能在捡破烂的时候抢过别人。”

这话太过分了,完全伤害了秋月白二十二岁的幼小心灵,他不顾当时还有外人在场就和他妈吵了起来,反正他妈也没给他留面子,还把他所有的相机都摔了,他哥他爸拦都拦不住,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吵着吵着就两个人就开始打赌,赌约就是秋月白滚出家门自力更生不靠朋友不花家里一分钱养活自己,时限是九月一号开学之前,赌注是江叔叔私下友情赞助的那颗秋月白想要很久的珍珠。

想到这里秋月白冷笑一声,心想他妈就是个糊涂蛋,他六月份都毕业了还扯什么九月一号开学。

秋月白此时此刻根本不在乎什么珍珠,他心里就憋着一股气,于是就凭着这股气他握上了这把换做从前他看一眼都嫌弃的门把手。

“吱呀”一声,门开了。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子淡淡的霉味儿,这是秋月白认为的,因为他没闻过霉味儿,也说不出来这股味道究竟是什么。

不过还好,没有他想象中的积年老灰,光用肉眼看屋里还算是干净,不过……

“怎么样,梦幻吧?”

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秋月白一跳,这个地方虽然明亮,但毕竟是老建筑了,谁知道有没有发生过什么鬼了八糟的。

秋月白回过头去,忍下心头涌上的暴躁,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姐姐,这间房……”

“别叫姐姐了,显得我多老似的。”女人提了提裙子,左腿后撤,微微弯腰做了个公主礼,“我叫杜鹃。”

若是从前秋月白一定会绅士的上前亲吻她的手背,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都要被汗水腌臭了,于是他只是点点头,尽量维持着礼貌:“杜鹃姐姐,或许能不能给我换一间什么的,这间实在是——”

“吱呀——”

开门声打断了秋月白的话,他和杜鹃双双朝发出声音的门看过去。

是305。

是刚才那个虽然骂他神经病但是超级无敌帅的男的。

秋月白有最基本的道德和礼貌,身为新住户他扬起大大的笑容对那人打招呼:“嗨~又见面啦~”

但奈何那人没有最基本的礼貌,看了他一一眼之后就目不斜视地关门,然后低着头从他和杜鹃中间穿过去。

秋月白闻到了清凉的薄荷味儿,他的手指被衣角蹭过,柔软又轻微。

没有回应,没有交流,甚至连视线交接都短暂到虚无,准确的来说,秋月白被完全忽略了。他有些怔愣,怔愣之后听见渐行渐远的下楼声,紧接着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杜鹃:“他有病啊?”

杜鹃却毫不在意,靠在305的门上连连感叹:“冷感帅哥我的爱啊。”

秋月白翻了个白眼儿,指着304敞开着的大门说:“给我换一间。”

杜鹃说no,秋月白问why,杜鹃说because没有多余的房间了,经过一番纠缠之后秋月白无奈说ok fun.

最后秋月白顶着杜鹃明显放肆的笑容走进304 并关上了门。

讲实话,这间房简直一览无遗,只有卫生间是有门的,但幸好五脏俱全,连锅碗瓢盆都有,秋月白勉强算是满意吧。

至于装修风格,正如杜鹃所说,304非常之梦幻,具体表现如下:和楼下大厅如出一辙的红木地板,鹅黄色的小皮沙发旁边放着一张由彩色碎玻璃粘合而成的茶几,土棕色的绒布窗帘还配了蕾丝窗纱,最里面天花板上垂落下来各种各样五颜六色的小玻璃罐子不仅有风铃的作用,还能当隔断分离出一间卧室来。

杜鹃说这是她上高中的时候的房间,亲手布置的,可明显和秋月白的性别不太匹配,所以他当时才矜持了一下说要换房间,实际上……

实际上他喜欢死了啊!

这个配色实在是百分百融洽,就连那倒吊着的五颜六色的玻璃瓶都是一幅复古年代清新感照片,把旁边的窗户也拍进去,留出窗户外面成排的橡树,后期再稍微虚化一下,调个锐化和对比对,妥妥就是出片王啊!

秋月白压抑住内心的兴奋伸手就往胸前拿相机,毫无疑问扑了个空。

他冷哼一声,翘起嘴角,反手掏出手机打开相机功能。

手机,智能手机,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的科技发明。

绕着房间大概拍了半个小时,反正能拍的他都拍了,之后兴奋到忘了看沙发上有没有灰就一屁股坐了上去,把照片导进电脑里就开始处理。

摄影的尽头是手机——他不停地这样给自己洗脑,但在看到导出来的照片之后就开始心痛。

他的哈苏,他的徕卡,他的富士,他的奥林巴斯,不管是机身还是镜头,不管是无反单反还是数码ccd,就连相机包他妈都杀了个片甲不留。

他心痛到倒在沙发上捂住心口,心痛到想现在就冲回家跪在他妈的脚下抱住他妈的大腿求饶。

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心痛烟消云散,秋月白站起身,却发现手上腿上都沾上了灰,看上去膈应人,这是他无法忍受的。

没有洗漱用品,于是他给家里的阿姨打了个电话想让对方给送过来,没成想话还没说明白就对面的电话就被截走了。

是他那恶毒的亲妈。

“我很怀疑你小学语文都不过关,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不靠家里’?洗发水沐浴露包括哪怕一块小肥皂都是我买的,你好意思要?还让阿姨给你送过去,你怎么不让你祖宗给你送啊?”

秋月白“啪”得把电话挂了,挂了还不解气,他怒火攻心举起手机就往地上摔。

摔得很成功,手机四分五裂,他成功失去了自己唯一的通讯工具。

他并不觉得摔碎一部手机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从来都没有把一部手机的价值放在心上过,实际上他根本不知道一部手机具体需要多少钱。

他只是憋着一股要跟他妈打赌作对的好胜心,恼火半天,他抓着钱包自己下楼去买沐浴露。

杜鹃说斜对面就有一家小超市,而现在秋月白就在这里转悠,不慌不忙地往篮子里扔东西,但凡是他看得顺眼的,都在袋子里了。

最后结账,只要二百八十七块三毛。

他心想还他妈从来没逛过这么便宜的超市,这样想着,他又顺手从收银台旁边的货架上抓了几袋彩虹糖。

付钱的时候大概数了一下,现金差不多有五六千,再加上他入股的摄影工作室每月的资金到账,那不妥妥混到九月一——秋月白那个时候是这样想的。

老板是个热心肠的中年男人,看秋月白就一个人,东西却有足足三大袋子,得知秋月白就住在对面楼上,就问要不要帮他一起拿上去,秋月白笑笑说:“不用啦,您这店里就您一个人,您走了可不损失大了。”

老板笑得憨厚老实:“那成,那你一个人小心点,别让袋子打架,我这袋子质量可不咋地,可别半路漏了。”

秋月白笑嘻嘻比了个手势,潇洒离开。

然后袋子在上楼的时候就漏了,哗啦哗啦撒了一地。

有些东西顺着台阶滚落到楼梯转角的地方,秋月白只好反复爬楼梯把这些东西一个个捡回来,这会儿正值下午两三点,就算不在太阳地里也能感觉到热辣辣的温度,秋月白折腾了这半天浑身都是汗,感觉自己再也笑不出来了。

他真的很烦躁,毕竟他真的很讨厌夏天和出汗。

他突然想起来小时候某个小伙伴问他是愿意冻死还是热死,当时他没能回答出来,现在他要是能再见到那个小伙伴,一定坚定地告诉他,他选择冻死,最起码死的时候不用出汗,能死得体面一点。

等把所有的东西都捡回家,临到关门的时候看到对面305紧闭着的房门,他下意识瘪了瘪嘴,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之后他又刻意地恢复——他心里有个小秘密,是他妈也不知道的,如果他能保密并且完成任务,那么报酬是那颗他梦寐以求的珍珠将被镶嵌在一枚云纹如意锁上。

然后他要把那枚云纹如意锁放在漂亮的锦盒里,送给他最爱的人。

他那时哪里知道,珍珠除了美丽,死亡还可以赋予它意义,心脏可以催生它的热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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