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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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到了李复帐中,你便如实汇报灰石城的情况。但你需说,敌军主帅整日沉溺声色犬马,不思进取,军民怨声载道,人心不齐,此刻正是攻城的时刻,听见没?”

太一此刻正被一把寒气森森的刀给架住脖子,逼迫似的往城外赶。

汉子威胁地举起手里的流星锤,阴阴地说:“若是办砸了,军中自有我们的人替我收拾你,到时候你就别想要你这条贱命了。”

太一欲哭无泪,这汉子偏生一口咬定他就是敌军细作,可他躲李复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为他卖命?天底下没这样的道理啊!

刀口生着寒,冰得他不住地打着战。太一低眉顺眼地一口应承了下来,心底却是另一番光景。

若是让他出了城,先溜之大吉才是王道,管他什么李复汉子奸细之流,通通靠边站,反正他本来就是被无端牵扯进来的。

想到这里,他在心里默默啐了一口。

要真回了李复那里,以他那残暴无度的性子,定然不会留他活口,与其被他折磨而死,还不如再寻出路。

就这般打定主意,太一顺从地被人押解到城门下。身后有人在给他松绑,汉子抱臂站在一旁,冷冷看着。

太一被他盯得头皮发麻,一边在心底感叹不愧是常年习武打仗之人,眼神都比常人多了层料峭的冷光,一边点头哈腰地与诸位作别。

汉子唇边带着令人发毛的笑意,看得太一莫名不安起来。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这不,刚出贼人窟,又入了虎狼穴。

太一一脸愤慨地被两三个兵卒绑起来扔进副将营帐里,悲催地心想:

为什么总是我?

他才刚出城两三里,寻思着先躲进郊外密密麻麻的小树林里再做打算。可谁曾想,他刚悠哉悠哉地前脚踏进小树林,后脚就被几个在此埋伏已久的兵士给包了饺子。他们一脸杀气腾腾的模样,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将束手无策的太一一捆,押解到副将帐中,言之凿凿,认定此人就是敌军派来的奸细。

果然,人倒霉起来,逛个小树林都会被抓。

“不是,你听我说...”太一有气无力地垂着头,弱弱地为自己辩解:“我真的只是个混迹四方的乞丐,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能力当奸细....”

“是你!”

头顶传来一声惊呼,惊得太一不由为之一震,抬起眼来。

坐在小桌后的将领探出身来,满脸喜色:“你那日走了后,竟再也没有回来!让我们好找!”

“...”太一好像对此人有些印象,他携玉佩出逃的那日,门口守着两名李复的亲卫,此人便是其中之一。

真是巧啊...个屁!

我他娘的算是倒了八辈子霉,兜兜转转跑了近一年,到头来还是栽在你们手里!

太一忿忿地打着腹语,并且为了小命勉强捏了个假笑出来敷衍那两眼冒金光的将领:“我...我想出来走走。”

“嗬!”将领一摆手,唏嘘不已:“你走便走,也要给个信儿啊。咱们王爷发现你丢了,急得一连上火了数日,亲自带着人将京城翻了个遍,还差点给人典当铺掀了。”

果然,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讲理。

“王爷还以看守不力为由,狠狠杖责了我三十大板...如今想来,当时王爷的模样真是可怕,谁也劝不动他,我还从没见过他动那么大的肝火。”

那副将将随身的佩刀一解,按在面前的桌案上,伴着“哐当”一声响,太一回过神来。

“还是皇上连发了三道敕令,逼迫王爷出兵南部,王爷这才将找你的事情给搁置下来,领兵出征了。”

心上那根本以为早就断掉的旧弦又嘈嘈切切地响起来,震得太一胸口一阵阵发闷。他觉得眼睛有点发烫,喉咙也干涩得说不出话来。

“算算时辰,王爷也该到了。”副将站起身来,绕到太一身前,三两刀替他解了绑,又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头,“我跟了王爷这么多年,从没见他如此为一人神伤过,你...罢了,自求多福吧。”

身后的帘子被人猛地掀开,日光如点点碎金般落了满身。不知是不是近乡情更怯的缘故,太一竟不可控制地打起抖来。

来者步履如飞,衣带当风,稳稳停在他面前。

该不该说魂牵梦萦,该不该说朝思梦想。那人开口,声音一如敲响的大磬钟,余音悠悠。

“太一,你终于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太一忽然泪如雨下。

他应当是不喜欢李复的。他这般折辱他,凌虐他,他如何能将此心托付给他呢?

可逃亡途中每每想起他,每每听到他,都会忍不住心痛难抑。像是心上被无端剖开一个大洞,自此风吹雨打,都要他一人咬着牙承受。

他再也回不到过去自在一人的日子了。

李复在他面前蹲下身来,他对他伸出宽厚温暖的大手,太一却死死抱住他的脖颈,止不住哭泣,泪水顺着他的颈窝淌下,凝成一道道淡淡的渍痕,渐渐由温热转为冰凉。

“都怪你!”他抽噎着说,“都怪你!”

我本可以快活逍遥一世,找到小金龙后便圆满归于天庭,依旧做我的自在春神,可你的出现打破了一切。

我甚至不愿再去寻觅小金龙的踪迹,只想苟安一隅,将此世得过且过。

李复捧着他失而复得的珍宝,眼圈微微有些红。他拼命想要克制住自己将怀中人撕咬的得粉碎的冲动,攥着的手掌几乎渗出了血,紧紧握住的拳头发硬发白。

“都怪我。”他低低地说,颓然松开了掌心,颤抖着抚摸上他眼泪纵横、如白瓷一般完美无缺的脸颊,俯身替他吻去滚落下来的泪珠。

话是这么说,太一心底却始终提防着他。

此人性情阴晴不定,暴躁无常,说不定前一刻还与你有说有笑,下一刻便能拔刀而起将取你项上首级。

是故夜里两人同榻而眠的时候,太一浑身比引满的弓弦绷得都还紧,僵硬得活像一尊石塑。

李复躺在他身边,声音听不出喜怒:“绷这么紧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人。”

那可说不定。太一暗暗腹诽着。

军帐里静悄悄的,静得只能听见烛火噼啪迸溅的声响,毕毕剥剥。

过了一会儿,就当太一以为李复已经睡着的时候。他忽然动了,探身过来。

太一心头一颤,闭上了眼睛,绷得像一根待发的弦。

但李复却没对他做什么,只勾了他的小指在掌心,小心地给他系着什么东西,粗糙的指腹磨过指尖,有些痒又有些麻。

太一不自然地睁开眼,发现小指末端被他绑了一截红绳,红绳的另一端被他握在手里。

绳结上的那抹红衬着指尖那点白,润得如同雪里绽开的一株红梅。

太一一本正经道:“你这倒不如一条铁链将我锁个干脆。”

李复浑身一震,侧转过身去,不说话了。

太一心里郁闷,像有股气堵在喉口,上不去也下不来,好生难受。

但李复入睡得很快,熄灯没一会儿身侧便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太一小心翼翼地转眼,用视线描摹着他如山峰一般错落有致的眉眼,心里想:

他喜欢我么?

应当是喜欢的吧,若是不喜欢,又怎会近乎疯狂一般地寻我的踪影呢。

太一又扪心自问:

我喜欢他么?

思及此,他摇了摇头,恶狠狠地将这些稀奇古怪的念头甩出去。他不断在心里告诫自己,身边躺着的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王,稍有不慎就会把他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一定不要对他抱有虚无缥缈的幻想。

就这么想着,他渐渐安下心来,然后将身子一扭,背对着李复,微微蜷缩着,抵着坚硬冰凉的帐面,沉沉睡去。

夜色浓时,万籁俱寂,偶尔能听见帐外一两声人语。李复清醒地睁开眼,望着帐顶发了会儿呆,又偏头看向躲在角落里,像只受了伤的兔子一般蜷缩着身体的太一。

他幽幽叹了口气,几不可闻,随即谨慎地伸手,将太一整个揽在怀里。太一挣扎了两下,李复便停下了动作,静静地观察着他的神情,见他并无痛苦,便又放心大胆地偎着人,将下巴搁置在他柔软的发顶上,心满意足地蹭了蹭。

这些日子李复难得安分,一连数日来都没碰过他。顶多只是亲昵地蹭一蹭他的额心,或者将他掐在怀里揉弄一番,非把他揉得青丝凌乱眼神迷离才肯罢休。但他也不常回来:灰石城久攻不下,诸将焦头烂额。听说是那个汉子一夫当关,勇猛无匹,坚守城池决不投降。而灰石城也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地势开阔,城池及其近郊呈口袋式慢慢收紧,里头的人出来简单,外头的人却要费一番力才能打进来。是以李复可谓是用尽办法也于事无济,日日与部将窝在主帐里共商攻城之策,可日日商议也没商议出个头绪来。

而转机,就在片刻之间。

大雨,倾盆而下。

檐头雨丝绵密,涌落成一幅宽帘。天边攒动着一望无际的阴云,其中隐隐有电光闪过,如龙腾跃其间。

南部天气潮湿,土质松软。这么下了几日雨,山坡上的黄土被冲成了泥浆,和着雨水哗啦啦地朝地势低平的地方冲灌而去。灰石城四面修了堤坝,可那山洪裹挟着沙石滚滚而下,似乎有要冲垮堤坝的势头。

“何不水攻?”

初夏正是烹茶煮酒的好时节,太一前几日便跑去山上采了沾着晨露的青梅。碰上这几日大雨不断,闲暇正好,便借此聊做消遣,也应了那番“青梅煮酒论英雄”的景。

可惜在座并无英雄,只有一个半死不活的草包和一个不知道究竟是英雄还是奸雄的狗屁王爷。

面前的小炉咕噜噜响着,不出半会儿便被暴雨声砸碎,彻底淹没了。太一抬一抬眼,见酒煮得差不多了,便起身给小桌上两个对放着的模样细致的青竹碗斟上酒。微醉的青梅香顿时扑散开来,融化在雨声里。光是闻着,已经醉了大半。

李复怀里还捧着卷兵书,闻言,只将目光一转,专心致志地打量起太一斟酒的手来。

都说美人似玉,此话不虚。他今日披了件鸦色罩衫,里面笼着见天青色里衣,整个人便如刚从雨后竹林里走出来似的,扑面给人眼前一亮之感。手指捏着深绿色的酒炉,正如墨玉边上滚着的白云边,愈发将那如玉般的青葱手指衬得温柔细腻,修长干净。

就这么静静看着,真像凝成了优美婉转的一幅的画,叫人挪不开眼。

这么想着,李复心底忽然划过一丝隐秘的快意。

这幅画堪称绝美,却是他独一份的,旁人谁也瞧不着,谁也别想瞧。

见太一的眼神扫过来,他忙端起茶碗一饮而尽,可谁知竟被滚烫的茶水烫了喉咙,不住呛咳起来。

酒的味道是好,只是烫了些。

太一舀了碗檐下的积水给他,道:“品酒需专心。”

凉水在喉咙里滚了几滚,才把那股焦躁的灼热感给压了下去。李复重又斟了碗酒,眼睛抬也不抬:“醉翁之意不在酒。”

太一听了,只笑。笑此人虽为粗鄙武人,却颇懂文人浪漫。

油嘴滑舌。

太一说的不错,李复也在思量水攻的可能性。

灰石城向来为易守难攻之所,可只有一种情况例外。

那便是年年的暴雨时节。

灰石城地处低洼,四面环山,极易积水成灾,山洪泥石流更是屡见不鲜。是故历代牧守均以修建拦水堤坝、开凿城池排水口为第一要务,为此倾注心血。近些年来,洪灾之祸倒是稍有缓解,只是今年情势似乎又大有不同。

其一,这雨一连下了半月也未见停歇的迹象;其二,此时的灰石城正经战乱动荡之际,军心本就不稳,又加之天气阴冷潮湿,粮草极易发霉,瘟疫横生,全军上下人心涣散,如同一盘散沙。城内百姓尚且自顾不暇,遑论有多的粮食供给军队,而外部的粮草补给又被李复率兵切断,古语有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粮草没了,将士们便吃不饱,吃不饱,自然就没力气卖命,灰石城已然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最终只能率着残兵弱将前来投降。城破只是时间问题,但李复还要再加一把火,把这群火烧眉毛的人赶上绞刑架。

“你在此等我捷报。”李复站起身来,系上火红的披风,垂眸含笑,看向太一的目光饱含缱绻温柔,“不出三日,我定能夺回灰石城。届时迎你入门,此城为聘。”

太一端着茶盏的手抖了抖,差点将碧绿的茶水泼一地。

飞檐勾连着砖瓦,牵连下丝丝密密的雨线。浑身酒气的主帅立于檐下,满心惆怅地瞧着绵绵淫雨,一筹莫展。

他对一旁静静侍立的汉子叹道:“此战必败,你呆在我帐下是大材小用,倒不如趁早弃了我,再寻去处。”

汉子一向不苟言笑,此时却隐隐有些动容:“未战先逃向来为某所不耻,背叛主顾更为不忠不义。将军不以某之粗鄙愚笨,全心信任,提拔重用,某当肝脑涂地万死以报将军之恩,何来另寻高就之说?将军勿复再提!”

主帅常年被酒雾情欲笼罩的温润眼里似有泪意,他转过头去,望千山鸟尽,竹林幽深,默然良久。

空有枭雄志,却无英豪气。

“对了...前几日你送回恪亲王李复帐中的那名奸细,如何了?”

汉子闻言,面色不变,淡然答:“底下人传信,言此人乃是李复心上宝,李复可是日日藏着夜夜宠着,只怕是含在了心尖尖上。只是没想到,咱们竟然将此人就这么轻易送回去,若是压在手里,怕是一张绝处逢生的底牌。”

主帅摆一摆手,道:“当时也不知他是个这么身份,一身寒酸的乞丐样,谁人见了也不会把他跟李复扯上干系。罢了,事已至此,只能道一句大势已去,死守不降便是你我,是咱们麾下男儿的,最后的骨气。”

“报——”一个兵士驾马飞驰入竹林小苑中,马蹄踏踏,水花四溅,那马倏忽奔至近前,粗粗地喘着浊气,兵士不及踩着马镫便滚身而下,扑到主帅脚边,战战兢兢地说:

“大帅,大帅!不好了——敌军,敌军把城墙四处的出水口给堵住了!”

汉子的脸色骤然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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