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死,但死不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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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九月,新生入校。

818宿舍在假期已经被重新装修过,常用家具私人订制,连地板都全部重新铺了一遍。

有限的空间被尽量弄得豪华舒适,校长再进来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

这是宿舍啊还是豪华酒店啊。

宁家怕宁执住得不开心,除了花钱把宿舍重装一遍,还在学校附近买了套房。

“不喜欢就去外面,别受委屈了。”给钥匙的时候宁余给加了一张黑卡。

“好。”

宁执全程坐在沙发上,他打小身体就不好,宽松衣袖里露出的手纤瘦苍白,接过钥匙后转手就递给身边的人。

外表脆弱的人会引起别人的保护欲,起码沈存对宁余的这个弟弟挺有好感的,弯腰揉揉他细软的发丝。

“在学校受欺负了跟我说。”

“校长是我亲哥夫,怎么会被别人欺负呢?”宁执弯着眼睛笑,明亮清澈的眼神看着讨喜。

沈存高兴了,他一向喜欢这种看着就乖的学生,何况宁执还是宁余的亲弟弟。

安顿好两个新生之后宁余和沈存也没久留,宁余走之前跟宁执身后里的人叮嘱。

“好好照顾小执。”

角落里站着的男人沈存不是第一次见,但还没听他说过话,这个人长期低着头冷着脸,眼神沉寂着,总没个方向。

看着又很凶,即使不说话气势十足。

他是宁家安排进来的,作为宁西执的同学兼室友,也是来照顾他的人。人挺好的,就是脾气不太行,宁余跟他说话也不回复,还是沉默地站着,维持着无神的表情。

也不怪沈存只见过几面却记得他,这个人太奇怪了。

“程越西,我哥跟你说话。”

宁执拉了拉程越西的袖子,终于让他回神,起码眼神不再飘忽了,盯着宁执。

“跟我哥说好。”

宁执又拉他。

程越西的眼神转向宁余,还真只说了声好。

宁余扶额叹了一口气。

“算了,你俩别死在学校就行,有事给穆医生打电话。”

这个叮嘱让沈存更好奇了,两个人走出来的时候忍不住吐槽:“程越西看着不像是会照顾人的。”

宁余拉着他的手,提起程越西的来历也是皱眉。

他是宁执强行捡回来的恩人。

程越西小时候被拐卖,辗转流落在国外后被雇佣兵收养,因为心理有疾病又被放弃。

“当时小执被绑架,他在楼上准备跳楼,顺带把小执救了。”

身手不错的他对宁执有恩,被宁执带回国当保镖。

“不过,他患过心理疾病,回国后自杀了几次。”

一个身体不健康,一个心理不健康,上一秒还是豪华酒店的818现在在沈存眼里就成了VIP病房,“你也放心这两人住校?”

有穆移舟这个兼职私人医生在,宁余倒是不太在意,在宁执决定住校之前他就考虑过这件事的后果,“应该死不了。”

宁执只是体弱,不是身患大病。至于程越西,还有宁执看着呢。

宁余和沈存走之后,程越西不用人吩咐,主动把门关上,随后又要去关窗户。

拉窗帘的时候他站住不动了,注意力被阳台外吸引,八楼,很高的距离,跳下去多半会死。

一米五高的扶手墙对曾经的雇佣兵来说攀爬也很容易。

“阳台上都不让摆东西,要是掉下去砸到人就不好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宁执跟着来到阳台,他需要踩到生态龟缸上才能完全看到楼下,人来人往。

昏黄的夕阳把他的发丝照成灿烂的金色,明明是天使一样美好的面庞,嘴里吐出的话却很恶毒。

“你跳下去可能会砸死人,就算没砸到人也能把人吓死。”

“哦。”

程越西打消了跳楼的念头,哗啦一声拉好窗帘,夕阳余晖完全被遮住,整个818变成昏暗的密闭空间。

灯只留了一盏还亮着,宁执被程越西抱回沙发上,躺好后咳嗽两声:“你想闷死我?”

窗户被开了一条缝。

“不通风,会有异味。”

程越西找出一瓶香水,在宁执不远处喷了几下。

“化工产品,不健康。”

抽屉里的檀香被翻出来,点燃,缭绕着青烟的香炉刻意摆在宁执面前。

“百岁不喜欢这个味道。”

忙活了一通,不大的宿舍程越西来回走了几遍,一直都没什么情绪波动,是保镖该有的耐心。

但是听到百岁二字后,程越西生气了,锁着眉头走到阳台,阳台一半的空间都被一个龟缸占据,水陆分区,造景优美,还有一个超豪华三层大别墅。

他找了很久,终于在石桥下面翻出一只巴掌大的金线龟。

“不许丢百岁。”

宁执一句话又让程越西白忙活了,手里的乌龟早就怂得缩头缩尾,龟壳被坏人拿去打水漂。

窗帘才拉上没多久又被拉开,程越西把窗户都敞开,风吹进来,身后再没人说话,他就知道。

宁执终于满意了。

沙发上的人确实很满意,不是满意他开窗,是满意程越西生气。

程越西的每一次情绪波动都能让宁执满意。

“得睡觉,十点。”

生气了程越西自然要反击,具体就是在十点不到的时间没收宁执的手机,剥夺他熬夜的快乐。

宁执想拒绝,可是他根本抵不过程越西的武力,程越西托着他的臀,单手就能把人抱起来。

手里被塞了一件浴袍,连内裤都没有,宁执骂人的词还没吐出来就被关进浴室。

宁执只能认命地洗澡,洗完后站在浴室门边不动,程越西会意,抱起他丢到床上,看着他憋屈的样子很满意。

“我去洗澡,回来的时候希望你已经入睡。”

什么保镖敢这样命令自己的老板,宁执气得咬牙切齿,手机还被藏起来了。

不过程越西洗澡洗得快,他没等多久,那个人又回到床边,占了另一半的空间。

818设计的时候就只装了一张床,普通的双人尺寸,但用料奢华,床垫软得跟躺云里一样。

只有这样才能让宁少爷睡个好觉。

“怎么还不睡?”程越西上床后给宁执盖好被子,真把这位当小孩照顾,宁少爷作息健康,平时这个点早该睡了。

宁执手里一直拿着东西,是专门定制的手铐,坚硬,复杂,且只有一把钥匙。

他自己扣了右手手腕,另一只手铐则铐上了程越西的左手。

特殊的工作性质让程越西身上有很多疤痕,有一条最特殊,曾差点要了程越西的命。

宁执和之前的每天晚上一样,手指划过那道横贯程越西手腕内侧的疤。

粗粝的,非常不平整,但也是温热的,肌肤相触时能感受到脉管搏动时的活力。

摸了几遍后宁执就不动了,但也没有撤回自己的手,依旧抓着别人手腕。

“明天见,程越西。”

……

“明天见,宁执。”

等到想要的回复,宁执安心地闭眼,很快陷入睡眠。

程越西和宁执的初见是在b国一个繁华和贫穷共存的城市里。

他想安安静静地死去,所以选了很久找到一处烂尾楼,这里被废弃很久,位置偏僻,绝对不会有人来。

绑匪们也是这样想的。

所以狼狈的宁执和寻死的程越西就这样相遇了。

周围弥漫着未散去的混泥土气息,烂尾楼很空旷,一小点声音就能引起很大的回响。

何况是受伤的人在奔跑。

在雇佣兵组织里的时候,程越西当过狙击手,他双眼的视力都非常好,站在十八楼往下能清楚看到十七楼发生的一切。

选十八这个数字是因为还记得祖国的一些传统文化,但显然这个数字不太吉利。

自杀被打扰了。

程越西心中微恼,先看到的是一个纤瘦背影,闯入者穿着一破损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裤,两者表面都染了灰,有些狼狈。

头发也凌乱,不过气质很好,像一朵被弄脏的兰花。

他抬头时,程越西看清了他的脸,皮肤白皙,五官精致,意料之中的好看。

尤其是一双眼眸,异常地亮,求生欲望灼灼。

宁执从小体弱,家里人也宠着他,能从趁机从绑匪手里逃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何况他还被追了一段距离。

体力消耗到了极限,不得不暂时歇息一下,宁执靠坐在墙边,仰头大口喘息,正好看见楼上的身影。

高大挺拔,吹着风又显得萧瑟,应该是想自杀,正常人不会站在这种危险的没有任何防护的高楼边。

对方晦暗的眸子沉寂无神,没有一点光彩。

一个求生,一个求死,两个人对视几秒后,宁执无声地动了动唇。

救我。

这样的环境里宁执连自己鼓噪的心跳和呼息声都想压抑。求助也不敢发声,怕把绑匪引来。

楼边的身影消失了。

宁执心里微弱的希望也随之消失,本来就只是赌博。

楼梯那里开始嘈杂,是打斗声,人体组织碰在一起的闷响,也有让人心惊的枪击音。

一切混乱的声音最后都被压下,空旷的楼层里只有皮鞋落地的踏踏声,缓慢而有节奏。

程越西就是这样再度出现在宁执视线里,肩膀上开了一朵血花,他眼神还是之前的寂然。

“让开,挡我跳楼了。”

程越西的跳楼计划被迫延后,他想着他要给那些打扰他的绑匪一个教训,或者满足一下这个求生者的愿望。

如果绑匪把他杀了,那他也算求死成功,如果绑匪没把他杀了,那他救完人再去跳楼。

历经磨难把所有绑匪解决,程越西自己也中了一枪,他叫宁执让路,说出一番装逼的话,并准备帅气赴死。

然后,在宁执担忧地注视下,程越西窝囊倒地。

原因——失血过多导致的昏迷。

等他醒来他已经被宁执带回国内的医院了,自杀失败。

在医院里程越西又尝试过一次自杀,他还是想跳楼,被赶来的宁执拦住。

随后程越西的治疗团队里就多了几个心理医生,宁执全程陪护。

一年后,程越西被允许出院。

住校第二天,大一新生要参加入学典礼,校长亲自发言。

领导发言内容大多千篇一律,大部分学生低着头玩手机,没人会用心去听。

宁执也是如此,在人群里坐不直腰,几乎是靠在程越西身上的。

比起听校长发言,他更愿意和身边的西装男说话:“你来干什么?”

“家长也能参加入学典礼。”宁余的声音平淡,视线专注地落在台上,“我关心你。”

“呵。”宁执冷笑一声,他高中最艰难的那段时间他哥都没问过一句,现在上大学了来关心他?参加入学典礼?

醉翁之意,谁还不知道他啊。

全场几千师生,估计就身边这个人听得最认真,宁执看看班级公告,对亲哥的态度又好了。

“哥,你听这么认真,帮我写个感言,一千字就行。”

入学典礼的感言,可以不写,但写了加学分。

“可以。”

宁余还是没分一个眼神给宁执,只是晚上回去的时候给他发了份文档。

三千字。

超额完成任务,宁执很满意,没有删减,拆分两份,一份给程越西,一份自己上交,完整版地顺带转发了一份给沈存。

【我哥写的听后感】

不知道沈存什么反应,宁执觉得他应该是开心的,不然自己不会收到亲哥送的礼物。

一栋别墅,位置风景都是他喜欢的,他馋了好久都没从宁余那里要来。

“程越西,等放假了咱们就去住。”

宁余见不得他这副不值钱样:“水林湾离你们学校很近,可以直接去住。”

既然喜欢,就直接去住,这是宁余的想法,但不知道宁执在想什么,装出一副好学生的样子。

“我是学生,学生当然要住校了。”

夜晚的寝室只剩两个人,宁执正举着那把钥匙细细地看。

几分钟过去,他把钥匙扔给程越西,发现这人又开始当木头了。

“程越西,钥匙冰吗?”

“冰。”

程越西的话很简短,低着头也盯着钥匙的模样。

宁执微凉的指尖滑过程越西掌心:“现在呢?我碰你是什么感觉?”

“也冰,有点痒。”

有问才有答,很多时候宁执觉得程越西是一个NPC,他不会主动说话的。

“我很喜欢水林湾的别墅。”

“嗯。”

光着的脚踩到程越西腹部,宁执有点不满他的冷淡:“就嗯?”

“去住。”程越西垂着眸,手指环住面前纤瘦的脚踝,他总觉得宁执太瘦了,过于脆弱。

事实也的确如此。

“不去。”宁执说完,又觉得自己就这样说程越西肯定不理解,于是好心给了几句提示。

“你觉得我为什么不住?”

程越西抬眸看他,连问都没问一句,宁执主动解释。

“我们现在住的这个寝室有点玄学,我哥和沈校,穆医生和他对象,还有两个男老师,都是在入住818之后在一起的。”

闷葫芦还是一句话不说,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情绪,所以呢?宁执看懂了他表情。

“你觉得我为什么放着别墅不住,带你来挤一个小寝室?”

不能更直白了,宁执觉得自己就差冲着对方耳朵喊话了。

好在有些人只是话少不是傻,程越西把猜测到的真相大咧咧说出来。

“你喜欢我。”

他的反应并不惊讶,只是眉眼舒展了些,冷淡消融大半,“挺好的。”

满意地一声肯定。

宁执的表白并没有给彼此的生活带来多大变化,程越西没说喜欢他还是不喜欢,他们没有谈恋爱,还是之前的少爷和保镖的身份。

宁执依旧懒得没骨头,能使唤程越西的事从来不自己做,养尊处优。

程越西也还是每天要死不活地琢磨怎么自杀。

一周的校园生活过去,两个人没有回家,周末直奔医院,宁执例行体检,然后陪程越西去看心理医生。

“有按时吃药吧。”

程越西看向宁执,他还算配合治疗,但并不热衷,吃什么药怎么吃一点也不关心,全是宁执在管,让他吃什么就吃什么。

“有。”宁执点头。

医生翻着程越西的病历,程越西的抑郁症并不严重,起码没有躯体化症状,患者就是单纯地麻木淡漠,想死。

“这一周内有过几次自杀的想法?”

医生和宁执一起盯着程越西。

“四次。”程越西神色淡然,观察着宁执的表情,看他皱眉后补充:“没行动,只是想。”

每次想自杀都是在晚上,而晚上的时候程越西的手都会和宁执的手铐在一起,只要他动作就会吵醒对方。

所以一次没行动过。

复诊持续了大概半小时,心理医生觉得程越西的病情还是有好转的,“药不能停。”

又开了一周的药,程越西提着药袋子给宁执开车门,前座在亲嘴的两个人分开,沈存脸和嘴巴都是红的,小声和宁执打招呼。

自从宁执上大学,他和亲哥见面的次数便直线上升,以前一年见面的次数加起来可能比不过现在一个月。

“我哥很喜欢存哥。”宁执笑着说一个事实,他哥挑眉表示赞同,沈存脸更红了。

车上三个人其乐融融,便显得程越西的沉默很突兀。

“听见了吗?”宁执靠近程越西耳边,前座两个人忙着粘糊,没注意到他们。

“我们全家都很看重存哥,如果有学生自杀,身为盛世的校长,存哥会很困扰的。”

宁执抓程越西的手,很用力,说话温柔有力,“所以啊,起码在学校的这四年,你不能死。”

程越西盯着他的眼眸,还是很亮,和当时求自己救他一样亮。

“我尽量。”

程越西的头发长长了,刘海遮住眼睛难受,宁执给他用发绳在头顶扎了个揪揪。

“明天带你去理发,不许剃。”

上次他也是说程越西的头发长了,只是一会儿没注意,程越西自己剃了个光头。

“嗯。”

立着的发揪被弹了两下,宁执对这个新发型很感兴趣,从扎一个变成两个,最后给程越西扎成刺猬头。

“再玩就剃了。”程越西面无表情地威胁。

“你居然说这么多话。”宁执笑了,程越西剃光头也不丑,这个威胁对他来说,不算威胁。

作乱的手收回,他指使人给阳台上的兰花浇水,跟在程越西背后喋喋不休。

“下次想自杀记得跟我说。”

程越西很容易被宁执的眼睛吸引,眼眸是深棕色,比他头发颜色更深几度,总是亮亮的,生动的。

阳光倾泄到潭水里,水面映着程越西的倒影。

“你在睡。”

唤醒入睡困难的人是不礼貌的,程越西有自己的坚持。

“那以后晚上别想死。”宁执去牵着程越西的手指,他抓不完,只握了三根手指。

布满厚茧的手摸起来有些粗糙,触感让人想起经历过风雨的树皮。

覆盖在上面摩挲的手就不一样了,养尊处优,光滑柔软,抚摸的力道也轻柔,带着无尽心疼怜惜。

自杀是程越西想过很多遍的事,他从前没什么感想,只把这当做一个任务去完成,单纯不想活了。

认识宁执之后心里异样成形,他好像很喜欢提到自杀后宁执的反应,心疼,愤怒,烦恼,宁执会因为自己产生种种复杂的表情。

很好,程越西喜欢看。

剪头发的时候程越西又想死了,他不喜欢别人拿利器对着自己,这是对自身安全的一种威胁和挑战。

他想让宁执帮自己剪,但是小少爷拒绝了,并且严肃地告诉他:“你得适应正常生活。”

垂下的刘海遮掩住眼神,程越西嘴角绷着,手下意识握拳。

他在克制,克制那种想打人的冲动。

拳头被强制打开,掌心挤进来一只属于别人的手,细长骨架上覆盖薄薄一层皮肉,脆弱到程越西不敢用力。

“我不想活了,想死。”

程越西第一次坦白内心,少有的在白天想自杀。

宁执捧起他的手,在鱼际出咬了一口,皮太厚,他咬得用力。

“痛吗?”

“痛。”

“还想死吗?”

“一点点。”

“那你死远一点。”

程越西撑开眼,:“你不陪我吗?”

宁执还是垂着头,奋力咬他掌边那块肉:“凭什么?”

“你喜欢我。”程越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潭幽深。

喜欢要陪伴,相依相守,不应该也要殉情吗?

“我要活。”宁执翻了个白眼。

初见时他就求生欲很强,程越西不厌其烦地盯着宁执的眼睛看,头发都剪好了,他才用完全露出的眼地对着宁执。

“我不死了。”

他不陪他死,就换他陪他活。

确定程越西不会再自杀后,宁执才有心情考虑谈恋爱的问题。

“我哥追存哥追了三个月才追到,我肯定要比他厉害,追你一个月够吗?”

“把乌龟丢了,立马就能追到。”程越西目光不善,只要宁执一声令下,他立马就把那只乌龟捞出来炖汤。

可惜宁执不愿意,不许他动百岁,反倒被勾起了玩乌龟的兴趣。

细线的鱼钩上挂了一小坨肉,拉线时水面上的肉也会被带动,百岁就扑腾着四只爪子在后方追。

只要有吃的诱惑,平时翻身都不怎么翻的乌龟能游得很快。

没出息,程越西不屑地嗤笑一声。

程越西对百岁的讨厌不是没有来由,他成为宁执的保镖后也会自杀。

大部分时候都被宁执拦在开头,最多受点轻伤。

最严重的一次是他割腕,宁执赶来的时候他差点死在浴室里。

在医院躺了很多天,程越西醒来的时候,宁执也莫名受了伤,一双本该清亮好看的眼眸泛着红。

“你怎么了?”

“被绑架了。”

好废物,自己不在他身边他就要被绑架,手腕上割出的口子没都让程越西生出什么感觉,但是宁执受伤这件事却让他头痛。

“你只有我一个保镖?”

“找别人也没你厉害。”宁执点头,在程越西到他身边之后,他就已经把自己找的其他保镖都解雇,他想试一下,把自己的安危完全系在程越西身上之后,这个人能不能留住。

如此不理智的做法,宁余看不下去,觉得自家弟弟被程越西迷惑了,他能接受宁执喜欢男人,能接受这个男人家世一般,但他不满意宁余为了一个男人拿自己冒险。

在商言商,宁余习惯和别人谈条件,背着宁执找到程越西。

“离开小执。”宁余推出一张卡,“里面的钱足够你在任何一个国家快活。”

本来就不想活,程越西连命都看不上,何况钱,把卡推回去,“我会离开他的,再给他找一个保镖吧。”

他不知道哪天就自杀成功,迟早要死的人,还是找别的人保护宁执好。

宁余以为自己的解决方法很完美,然而第二天他就收到两个不太好的消息,程越西又自杀了,宁执又被绑架了。

“我只是想让他走,没想让你死!”两兄弟一起出现在程越西的病房,宁余冷静的形象差点没崩住。

这是宁执的救命恩人,也是宁执喜欢的人,他从没想过让对方死。明明看着这么一个魁梧剽悍的男人,内心怎么比玻璃还脆弱,他就说了两句而已啊。

都不抗争一下就直接去死吗?

“不怪你。”宁执看懂了哥哥脸色上的复杂,把程越西的病情简单说了,顺带还告知他为什么会被绑架。

宁余气笑了,着两个人,一个你敢说我我分分钟就自杀,一个你敢自我分分钟就被绑架。

挺配的,他不准备再管这两个人的事了,“你俩别玩死就行。”

程越西这次的自杀才开始实施就听见宁执被绑架的消息,他当然第一时间去救人,人救下来了,也似乎没之前那么执拗了。

“我听你的话,找了个新保镖。”

宁执低着头,视线里程越西手腕上还缠着纱布,洁白的纱布隐隐透着血色。

纱布下方,受伤的手握拳,血色范围更广,程越西语气听不出情绪:“是吗,他能一打七?”

“不能,但是挺靠谱的,我很喜欢。”

宁执越说,程越西脸越黑,“在哪里?我替你看看。”

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保护宁执的,他太脆弱,容易受伤。

宁执藏在背后的手拿出来,抓着一只金线龟,那乌龟四肢连带头尾都畏缩隐藏在内,只留一个壳对着程越西。

“认识一下,这你新同事,百岁。”

“……”程越西盯着乌龟,牙都要咬碎了。

宁执还在煽风点火,“百岁活得长,我喜欢命长的。”

程越西盯着宁执逗百岁,迟早把它炖了,变成一个命短的。

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甜品屋,味道很不错,沈存吃过之后还买了点甜品来给弟弟送关怀。

还没进门,他就看见乖巧的宁执弟弟正被人按着亲,亲他的还是那个程越西。

“他们!他们!”沈存震惊得说不出话,下意识找男朋友诉说。

宁余接过要掉下的甜品,空着的手扶着沈存的腰,对面前这一幕见怪不怪:“不就是亲嘴吗?我们还做过更过分的。”

沈存还是震惊:“他们弯了呀!”

“嗯。”宁余点头:“没死,挺好的。”

沈存晃他肩膀:“我对不起你啊,对不起你们宁家啊!”

学生都说818有点诡异,都说这里风水不好,他身边的人也一一验证,可是沈存之前不信这些。

在宁执说要住818之后,他只是跟宁余说了谣言就放人进来住了。

现在,人弯了!

“不是你的问题。”宁余好笑地哄人:“小执住进来之前就是弯的。”

“要不我还是把818封了吧。”以后不让人来住,不等人劝,沈存自己又摇头:“不行,这得多浪费钱。”

这么大这么豪华的宿舍,还是能住人的。

只是现在,他真的信818的邪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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