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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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那个时候裴关觉得何所惑总在闪躲的眼睛是透明的,肩膀上应该停着一只鸟,鸟是白色的,何所惑的领口也是白色的。但更像一只喝空了的玻璃酒瓶,底座是方的瓶口是圆的。所有不规则的建筑都倒立在裴关鼓胀的视网膜里,包括何所惑一动不动的鞋尖。

裴关想不通究竟谁能够驱使自己,脑中一阵晃荡,像火山喷发像动物迁徙,点滴一颗颗地掉进细管子里。

就在这惊天动地的一刻里,裴关忽然想到昨天晚上自己开了崇伟留下来孝敬他老子的百年老酒,像塞进漏勺一样从嗓子眼直通进胃,最后倒在地下调音室不省人事。飘忽了一下午,酒还没醒,人又一沸腾,气血没往下窜反而往上窜,拳头就擦着人脸过去了,小白脸顿时变成了小红脸。

裴关觉得自己患上了一见到金发白人拳头就硬的伟大毛病,所以才求爱未遂,双双入院。

“要不怎么说摇滚得你玩呢。”穿白大褂的男人放了手中的诊疗记录,椅凳滑到床头,抬起裴关还扎着针的右手,动作流利地把黑色针头摘了,“离上一次你躺在这才过去了五个月,将近半年,还差一点破纪录,再接再厉。”

裴关转动脖子的时候发现使不上力了,眼皮也抬不起来,只有耳朵是灵光的,脑子里糟乱如麻。一会儿是那个叫Vernon的白人威严破碎的脸,一会儿是何所惑皱了皱眉背过身去的后脑勺,最后见死不救这四个字就像水草一样伸展开来,攀爬地缠住裴关的喉腔。

何所惑谁也没管,退到长廊上开始给安保打电话,场馆的电源忽然像有预感似的灭了个干净,挂在顶上的吊灯不亮了,一片漆黑里Vernon用母语骂了句该死的,拳头就对着裴关还了回去。

“文扉那里你有多久没去过了?他说那些病人相比起你简直毫无难度。”裴关听到这转了转眼珠子,看到鼻梁上架着一副银框眼镜的男人,一本正经地站在病床前,收了吊瓶,长长的输液管缠在手上,他又问,“你的那些小毛病都好全了,还是不打算治了?”

“梁勒?”裴关撑着手臂坐起身,肩膀上缠着白色绷带,手臂发力的时候还有点隐隐作痛,湿漉漉的衣服换成一件普通的白T,头发已经干了,“我怎么在你这?”

裴关回忆起什么,刚想问,老外呢?何所惑呢?身为记者头子的葛肖肖就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劈头盖脸就是一句:“裴关你是不是疯了!不是尿急吗?什么尿能急成这样,让你偏偏选在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动手?”葛肖肖说到一半开始为裴关反思,“真忍不了吗?你以前干混事前不是都能掂量掂量吗?”

接着反思自己:“都怪我,当时要是把你按在位置上不让你走就好了。”

窗帘拉得很死,屋里的人声一阵一阵的,裴关分不清暴雨还有没有在下,天有没有黑下来。等葛肖肖安静了一会,裴关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看了眼像石像一样杵在床边的梁勒,心想又没伤筋动骨,一个皮外伤也包得这么严实。

“不至于吧。”裴关强调,“互殴,又不是他单方面挨打。”

一身白的梁医生说起风凉话,接上:“嗯,互殴光宗耀祖。”

葛肖肖闻言补充:“人家都不念你的好,看都没来看你一眼,倒是一直守在隔壁寸步不离,我刚刚跑进来的时候还看见何……钢琴家给躺床上的人倒了杯水。那外国佬跟他什么关系你都没弄清楚就一拳过去了,现在说不定恨你恨得牙痒痒。”

葛肖肖以为裴关要深刻地后悔起来,至少说句确实不该这样做,谁知道裴关竟然慷慨大方地说,“打都打了,恨不恨的再说吧。”

梁医生:“不错。”

葛肖肖:“……”

说了半天没说到正事上,葛肖肖顿了顿,随即从他百宝箱一样什么都能掏出来的帆布袋里掏出一张报纸,递给裴关:“你看看,这张报纸上有他。”

“从他获奖以后大大小小的报纸连着登。”裴关淡定地说,“我都买了,都看过。”

“……”葛肖肖眼一黑,“服了,不是何所惑,是你互殴对象。”

葛肖肖说明情况:“你记不记得演出的时候你还揪了一个外国佬的后领。”

“记得,他偷录,我除害。”

“他是Vernon弟弟。”葛肖肖说,“Vernon就是你打的那个人,为何所惑搭过桥,是何所惑的债主。”

“债主?”怎么想的,把欠债跟何所惑联系到一起,裴关像听了见鬼的野史一样笑笑看着葛肖肖,“你干脆说何所惑爱他爱得死去活来得了。”

“妈的。”葛肖肖被激得撂挑子不干了,将报纸往床上一甩,“每次一扯上何所惑的事你就像一头见了红布的牛,我跟你说不通,自己看去吧。”

葛肖肖说完帽子一戴口罩一戴潇洒地走了,整个房间剩下没什么表情的梁勒和坐在床上像尊大佛的裴关。房门没关严实,港城还没筛走寒气的风挤着门缝吹进来,裴关忽然感到手脚发冷,好像一瞬间真的要失去什么。

“裴关。”梁勒站到窗边,轻轻叫了一声裴关。

窗帘是雪白的,裴关想到何所惑的领口,想到他肩膀上停着的白鸟。债主?何所惑不缺钱,怎么会有债主呢?何所惑既然不能为了谁留下来,那么又为了谁回来?

梁勒问:“你为什么打他?不愿意接受何所惑的身边不是你了,还是不愿意接受何所惑的改变?”

“我不见文扉就是不想回答为什么。”裴关说。

裴关又想,哪有这么多为什么,他只是觉得,在何所惑无动于衷的那个时间里,心脏好像落地了,要争先恐后地飞出点什么锋利的东西,可能结果不是那么痛的,但过程残忍到要让裴关一定忘记一部分,忘记何所惑忘记了的但裴关一直打磨的部分,这样天平才能活过来。

“那你休息吧。”裴关不说梁勒也不问了,梁勒毕竟不是文扉,不是裴关的心理医生,不懂怎么和这么顽强的病人做交互,梁勒离开房间前说,“他伤得比你重太多,下颔骨错位,还有脑震荡。裴关,你把人掼地上的时候想的是让这个人直接去死吗?算了,你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你也不会跟我说。何所惑和他都在隔壁,这一层就你们三个人,不会再有人来。你自己看着办吧。”

梁勒发出的动静很小,无论是走路还是关门,几乎不能用噪音来形容,等裴关反应过来,门已经关严实了。

扔在一边的手机紧随其后地响了一声,划开一看,是葛肖肖愤愤不平的一段话:外面记者围了一大圈,一出去全是熟面孔,为了你大白天我都要低头做人,活得像老鼠,除了之前说的那一万块钱和十张票之外我现在还要再加两张,就是下下场你们去宁港演出的票,不然没人为你做牛做马了!

裴关回他:新泡到的妞也喜欢我们?

就这么漫无目的地等了几分钟,葛肖肖不回了,裴关兴致缺缺地翻起报纸,发现除了葛肖肖挖到的消息外,这个报纸上还介绍了关于Vernon的家庭背景,雷声大雨点小,不过就是有个开赌场的爹,啃啃老,当当太子爷。至少在裴关眼里毫无威胁。

后半夜打起闷雷,雨声持续不断的,房间内像被抽走氧气,密封进鱼缸里。裴关迷迷糊糊站起来开窗户透气,却发现风没了,整个港城都闷在低气压里,窗户开得再怎么大也不会有风涌进来。

在窗前傻站了半天溅了一身雨的裴关忽然一圈一圈拆了肩膀上的绷带,新鲜的两道伤口没有缝针,有半个拇指关节那样长,裴关试着低头哈气,发现根本吹不到伤口上。

门锁咔哒响了一声,裴关拢起衣领两三步到了门前,一秒两秒过后没了动静,像幻听,如果不是住在梁勒的私人医院里,裴关还会以为有人一不小心没看路开错了门,但梁勒说这层只有三个人,还是在大半夜。

脑袋里的昏沉一下子抛到九霄云外了,裴关心一横拉开房门,一道颀长的身影在他眼前一闪而过,拐进茶水间,裴关随即带上侥幸心理,毫不犹豫地追了过去。

没跑几步,身后紧接着传来脚步声,裴关定在原地,茶水间的灯还亮着,那道身影弯着腰在接水,分不清究竟是谁。身后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停了下来,裴关强大的意念灰飞烟灭了,竟驱使着他转过头。

只开了一盏灭蚊灯的走廊上,何所惑举着手电筒站在裴关身后,整个人好像要被一口吞进黑洞,裴关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害怕地向何所惑伸出手,想要将人拉到光亮里边来。可只往前走了一步,手电筒直线射出的光就警惕地打在裴关的小腿上。

何所惑的声音不重,平稳地传进裴关耳朵里:“裴关,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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