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12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水辣辣 主角：林程安 佟渊
佟渊有时候也觉得自己脑回路很奇怪。
就像现在他抓着手里的药瓶，看着青蓝色的液体中泛着金光的细闪上下浮动，竟然想的是一口将它喝下去，还是先喝一半，这样中毒也能及时叫车呼救。
这瓶药水来自三个月前的初春，那个时候他刚租下现在的咖啡店。
午夜十二点钟，他收拾完屋子准备关门，看见不远处的花坛里坐着位老婆婆。
当时四月初，天儿一天一个样，那日刮大风，冷的不行。
佟渊心生不忍，过去把人叫进了屋子。
他把餐台的灯打开，熬了杯牛奶递到老人家手里。
明明暗暗的灯光下，老人家的面容看着有些不真切，佟渊能感觉到她在笑，她问他怎么这么晚还在这里。
佟渊说自己刚收拾完卫生，他闲来没事，一边说着话一边擦着餐台上新买的咖啡杯。
听到老婆婆笑着说：“天寒地冻的，还是要早点回去啊。”
佟渊没抬头，说：“我年轻人不怕冷，倒是婆婆您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家？”
老婆婆说道：“我答应了一个朋友，过来送点东西。”
这里是商业区，没有住户。佟渊疑心她是迷路了，道：“那您东西送到了吗？我一会儿也回去，送您一起吧。”
老婆婆只是笑，唠家常一样问他：“今年多大了？”
“虚岁二十五。”
“才二十五哟，正是好年纪，谈对象了没有啊？”
这样隐私的问题问出来有些冒犯，佟渊只当老人家比较爱八卦，于是摇了摇头。
老婆婆看起来有些可惜，替他不满一样：“这么好的小伙子，怎么没人看的上。”
那时他白天刚见了林程安，一整天都恍恍惚惚，夜深了难免有一两分倾诉想对着这个和蔼的老人家。
“我有喜欢的人，但他太好了，我配不上。”
他性格不好，长得也一般，林程安这样的玫瑰，就该和同样艳丽的人在一起。
“胡说八道。“老人家不满地敲敲桌子，“这世上皮相之美多如燕雀，心内之美寥寥。要我看小伙子你足以配得上他，不必如此卑怯。”
这个老人家说话的方式有点像他的奶奶，总爱说些文雅的话。佟渊抬眼望过去，却只见看人家坐在阴影下隐隐绰绰的面容。
佟渊觉得自己内心慢慢被一种温暖的细流抚平了，他轻轻点头。
屋外的风不知何时停了，一眼望去，外面高耸的建筑层层叠压，漆黑如墨，整个天地间好像只有这间咖啡店亮着。
屋里一时也安静下来，只剩佟渊擦擦抹抹的声音。
他并没有察觉到这种诡异的气氛。
老人家就这么看着他，看他认真仔细地分列好每一个杯子，很有耐心。
她看了眼时间，还有五分钟就到十二点半了，她的时间到了。
她低叹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有着蓝色液体的小玻璃瓶，慢慢推到佟渊面前。
“这个给你。”
细小的金闪在蓝色液体中上下浮动，单看起来不像是好东西，像童话故事里某种特意调配的毒药。
佟渊疑惑地望向她，随着老人家推瓶子的动作，她的面容已经出现在了灯下，可佟渊竟然还是看不清。
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从第一面起到现在，他就没有看清过这位老婆婆的面容。
他想看的再仔细些，可老婆婆紧接着的声音像是蛊惑住了他，他的眼神都涣散起来，微皱着眉头听着。
“这瓶药可以帮你得到想要的，喝下去后的每天晚上六点，你将得到一副全新的皮囊，一副足够惊艳，让人为你倾倒的容貌。”
“容貌……”佟渊跟着她的声音呢喃。
这确实是他心底的魔障。
如果自己也漂亮，那他就可以进入到林程安的视线里，自己站在他面前也不会有人说自己配不上。
他想站在林程安身边。
“一直吗？”他竟然信了老婆婆的话。
“晚上十二点钟声响起的那刻，你将恢复原貌。”
只有六个小时，他心里有些遗憾。
对面老婆婆像是想起什么，声音微微谴责，“不要随便在别人家过夜！”
要不然怎么被吃了都不知道。
佟渊有些遗憾地说好。
秒针渐渐来到三的位置，还有四十五秒就到了十二点半。
老婆婆探身向他伸手，爱抚地在他头顶拍了拍。
“这么多年，辛苦你了孩子。”
“我走了。”
佟渊想说等等，太晚了我送你回去。他转身去抓钥匙，等再回过身来时，面前空无一人。
只剩蓝色浮着金光的瓶子在桌面上微微发着亮光。
佟渊如梦初醒般地往外看去，向来以拼搏著称的A环国贸，即使在午夜也依旧亮堂堂。
方才如同大梦一场。
什么东西在脸上冰冰凉凉的，他伸手下意识地一抹，抹到一手还没干的眼泪。
他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里，把这瓶药水带回了家，放在柜子的深处锁了起来。
他原本没打算用的。
可林程安最近不停换对象的事，刺激到了他。
这一个月佟渊数了下，一共7个，平均每四天换一个。
这一个月佟渊全程看着，7个人都是个顶个的漂亮，单拎出每一个都足以美的让人倾心。
迷得咖啡店的暑假工嗷嗷叫，说马上就要开学了，自己却不想走。
佟渊抿着嘴向角落里看过去，林程安笑意盈盈，对每一个都关怀备至，极尽体贴。
他和林程安已经一个月没说话了，不过是林程安单方面的不搭理他。
他一开始还是会去送咖啡，但两次看到林程安带过来的人的容貌时，他就不再去了。
自卑感在作祟，在发芽，长成了藤蔓，缠绕封闭住他的理智。
六年来压抑的情愫迸发而出。
玻璃瓶身已经被他握的温热，他想就试一试，不是真的也不吃亏。
瓶塞被人吧嗒一声拧开，佟渊没再犹豫，闭着眼睛喝了下去。
甜中带苦的液体滑过喉咙，一路流淌到胃。
静候片刻，没什么感觉，也没什么异样。
是假的吧。他这会儿回过神来觉得自己有些可笑，竟然真的会以为世上有这种奇迹。拧好瓶塞，他把瓶子扔进快满的垃圾桶里，紧接着整理了带子打算下楼扔垃圾。
客厅有一面只能照着上半身的镜子，他走过去，又慢慢退了回来。
镜子里，他那张原本平淡无奇的面容，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水般清澈的双眸显得无辜清纯，眼尾微微上扬又略显一丝妩媚。白皙的面容下，桃红色的嘴唇微抿，像精雕细琢出来，美而生动的工艺品。
连带着之前小麦色的皮肤都变的白皙。
他呆愣愣地看着，一时被惊到忘记所有动作。
——
晚上十点，陈珂的好友酒吧开业，让他组个场子，把认识的人都叫去玩，捧捧场。
林程安本来不愿意去，被陈珂生抓硬拽来。
十点来钟，酒吧的场子还不是很热，几个人喝着酒聊着最近的事，也算有说有笑的。
唯独林程安脸色不怎么好，看着没什么精神。
来玩的人身边都得带着伴儿，有人看林程安一人，就捅捅陈珂朋友，说：“王昀，怎么个事儿，林少今天来你场子坐客，怎么也不安排个人啊？”
王昀跟着陈珂认识林程安也有几年了，知道他什么脾气，当下道：“不是我不给找啊，是林少自己不要，不信你问老陈。”
“哟！“说起这个来陈珂就来劲了：“那是以前了，现在程安也开始找了，你们不知道吧，这一个月人家身边有七八个呢。”
“都是个顶个的美人儿。”
“嚯”不知道谁惊叹了声，“真的假的”
他们这一帮人谁不知道林程安为着一个人守身如玉，好几年身边都不见一个人，连暧昧什么的都不搞。
他们曾私下问过陈珂，陈珂半架着一只烟，表情一言难尽，道：“说出来吓死你们。”
林程安这么好看，得多好看的人才能降住他。
一时间揣测的也有，私下打听的也有，全都一无所获。
现在说林程安身边开始有人了，他们是震惊多过于好奇。
王昀道：“那行啊，我把我这最近的新人叫过来，让程安挑挑。”
陈珂坏笑，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林程安不咸不淡看他一眼，道：“不必，我一会儿就走。”
坐一个小时，赶在十二点之前能到公司楼下。
他说要走，大家都一阵扫兴。
陈珂阴阳他：“平时叫你不来就算了，今天王昀开业你也不长坐坐，自己着急忙慌的一阵人家还不知道把不把你放在心上。”
林程安冷嗖嗖的眼神剐他，他又想起自己最近得靠林程安躲着，又笑着打圆场，“你走你的，那今晚我们开卡座的酒钱得记你头上啊。”
林程安去拿身侧的外套，随意道：“你们尽兴。”
陈珂拦他：“着急什么？不是还能坐一小时？”
林程安握着外套顿了下，还想说什么，就听对面的王昀等人惊讶的低呼了一声，纷纷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他没再意，去摸自己的手机。
却不想一旁的陈珂也有些激动地拍着他的肩膀，兴奋道：“我去，程安，那人是不是比你还好看？！”
“我去！他朝你走过来了！”
林程安被他拍的不耐烦，侧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迷离的灯光下，喧嚷热切的气氛里，那个人从远处的长廊往这边慢慢走着，引来不少人打量议论。
看样子他大概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以至于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局促，一整张脸红的在酒吧斑斓的灯光下略显诡异。
林程安都怀疑他下一秒就会跑掉。
然而他没有，他似乎是难以承受人们的打量，于是把头低了下去。但眼神时不时向他这边看一眼，脚步没有犹豫的向他走来。
佟渊会来这种地方，属实在林程安意料之外。
他很好奇，但身边陈珂的反应，却让他更感到诡异。
他试探地问陈珂：“你不认识他？”
陈珂眼睛都没从佟渊身上离开，道：“我倒是想认识。”
“怎么？你认识他？”
林程安默然。
他看着走到一半儿被拦下的佟渊，又转头打量周围人惊叹的神情，一时间以为自己是不是摄入了什么有毒物质。
他问王昀：“那个人的相貌和我比呢。”
王昀抽空看了他一眼，眼神略略一扫，用了个成语：“不相上下。”
林程安觉得不是自己病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