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缪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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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昏暗的室内异常寂静,闻星独自坐在地面上。

十一月的大理石瓷砖地板异常冰冷,冻得他身体忍不住一缩。

家中五百多块地砖都由沈流云亲自切割,每块纹理皆不同,拼凑在一起,连成几条纵横交错的灰色河流,而闻星现在手掌撑着的这块,恰好是沈流云最不满意的一块。

这块地砖左上角有个灰色的小点,似乎是出厂的时候由于工人的失误,造成了这么一个美中不足的灰点。闻星却意外地喜欢,觉得那颗灰色的小点远远看去,像是一颗浑浊的眼泪,饱含伤痛,滚滚而落。

闻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这些,可能人越是情绪低落,就越是容易想起一些不必要的细枝末节。

离沈流云摔门而出已经过了好一会儿,具体是多久闻星也不清楚,只知道自那声门响过后,一直强撑着的身体便再也撑不住地瘫软下来,跌坐在地,就这么坐到了现在。

给了沈流云那一耳光才没多久,闻星就后悔了。

明知道沈流云已经多日画不出来画,心情焦躁,却还要在这个时候跟他发生争吵,实属不应该。

等等,画画。

沈流云今天画画了吗?

闻星想到这,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朝工作间的方向走去。

一步,两步,渐渐走近了,闻星在工作间的门口站定。

眼前这扇紧闭的黑色大门这样看着,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看上去危险可怖,仿佛只要多看上几眼,人就会被吸进去,继而坠入万丈深渊。

那个困扰闻星有段时日的答案就藏在这扇门的背后,只要他推开,就可以知晓那个答案。

他的手慢慢握上了门把手,顺时针拧开,没能拧动。

沈流云上了锁。

沈流云没有离开太久,仅仅是去了一趟附近的便利店就很快原路返回。

原因无它,他出来得太急,身上除了家门钥匙什么都没带,便利店买的东西还是靠刷脸支付的。

用新买的打火机点了根烟,狠狠抽了几口后,沈流云灭掉那根烟,将刚买的那盒东西拆开,扔掉包装,瓶子塞进裤口袋里,就这么回了家。

家里灯火通明,闻星在厨房里做晚餐。

闻星做事太过专注,沈流云从背后搂住他的腰时,他显然被吓了一跳。

似乎是闻到了自己身上的颜料味,沈流云感觉到他逐渐放松下来,听他问了句:“你今天画画了?”

沈流云把整张脸都埋在他的脖颈间,懒懒地应答:“嗯。”

“画得怎么样?”闻星状似无意地发问。

“画了一点,但不是很满意。”沈流云贴着闻星的脖子,很轻地蹭了一下,动作亲昵,“你知道的,你不在我身边,我的状态都不太好。明天留在家里陪我,好吗?”

沈流云总算又画画了,这实在是一件好事。

闻星本该为此表示极力支持,但兴许是之前被沈流云耗掉了太多的耐心,沈流云此刻跟《狼来了》中那个顽劣的小孩无异,难以勾起闻星的善心。

他还是摇了摇头,没有同意。

“抱歉,真的没办法留下来陪你。”到底是担心沈流云会因此受到影响,闻星只好又补上一句,“等到周末休息,我两天都不出门,一直在家陪你,这样好吗?”

桃花眼不怎么友善地盯着闻星瞧了好一会儿,盯得人都有点心里发毛,沈流云这才轻笑一声,稀松平常地同意了:“好吧。”

闻星总算松了口气,身体才刚刚卸下力,就感觉到沈流云似乎在他颈间嗅了一下:“煮的什么,好香。”

“煲了汤,因为不知道你会多久回来。”闻星声音讷讷的,有不易察觉的伤心。

煲汤需要的时间比较久,足够他等待一个摔门而出的人回到家中。

沈流云也好似抓住了重点一般,问他:“所以,要很久才会好吗?”

“嗯,还要几个小时。”闻星点点头,又担心沈流云是饿了,忙道,“你饿了的话,我可以先做别的。”

“不用。”沈流云拉住他的手,手指在他的食指关节上意味不明地摩挲几下,带着某种暗示,“我们可以忙点其他事。”

闻星几乎立刻就心领神会沈流云口中的“其他事”是什么,说不上是惊讶更多,还是慌乱更多,身子先转了过来,总算正正与沈流云相对,也因此见到了他脸颊上残存的薄红。

沈流云发色是很浅的白金,衬得皮肤更白,五官也更出挑,令人难以移开目光,此刻却起了反作用,将脸上微红的指痕突显得格外醒目。

注意到闻星的眼神落在何处,沈流云眸光变幻,面上立即流露出几分委屈,孩童般控诉抱怨:“你刚刚打我那下可疼了。”

闻星心底本就存着的内疚一下疯长起来,皱着眉去碰他脸上那块红色印迹,同他道歉:“抱歉,我那会儿……”

“没关系。”沈流云握着他的手,难得大度,“我不介意。”

“可……”

“我从便利店买了东西回来,今天不会像昨晚那样。”沈流云轻笑着,为自己的先见之明生出几分得意,但落在闻星眼里,只会觉得是他早有预谋。

闻星轻轻缩回手,低着头说了声好,垂下手准备去解围裙,解到一半却被沈流云摁住了。

“别解开了,就这样。”沈流云将有些散了的带子又系上,在闻星的腰间绕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沈流云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那个先前有些硌到闻星的东西,很大一瓶,凝胶状的物质。还特意伸到闻星眼前给他看,笑着问:“喜欢吗?橘子味的。”

橘子是秋冬季节的热销水果,闻星却很少吃,嫌冰。

在他看来,沁人心脾的体验不太适合在秋冬享受,这水果若是盛产在夏季兴许会买来尝尝,偏偏它盛产在秋冬季节,实在是让闻星觉得矛盾。

就像现在这般,令闻星觉得矛盾,觉得讨厌。

冰凉的橘子味从身下袭来,慢慢地将他整个人笼罩住。既想迎合,又想推拒,心中同时升起好似欢愉,又好似痛苦的情绪。

分明难挨,却依旧沦陷。

流理台冰冷,凉得人直哆嗦,却仿佛有火在体内燃起,身心都因此承受着炙烤。

意识不明间,闻星被沈流云拉着转过身去,半搂半抱地瘫在对方怀中。

许是先前冷得厉害,于是显得这会儿身躯相贴的温暖格外来之不易,竟也叫他生出贪恋,忍不住用双手搂紧了对方,像一株依赖对方而生的植物。

可惜沈流云的温暖和柔情都不常见,通常是伴随着恶意并行。

很快,一只手攀上了闻星的脖.子,覆盖了一大半,并慢慢收紧。

窒息感随之而来,潮水般快要没过闻星的头顶,喉咙间不由溢出痛苦的嘶鸣,不得不伸出手去拽沈流云,想要让他停下来,别再继续下去。

但沈流云置若罔闻,依旧用着力,不顾闻星的指甲都已经深深地陷进他的皮肤里。

总算,掐到了。

沈流云在心底发出得偿所愿的喟叹,面上显出餍足,近乎贪婪痴迷地盯着闻星,不放过他身上的每一处细小变化。

潮红、挣扎、痛苦,在他眼底逐渐构成一幅浓墨重彩的画作。

他兴致盎然地欣赏着这一切,对力道精准把控,在闻星快要坚持不住的最后一刻才施施然松开手。

桎梏在闻星颈间的力道骤然抽离,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止不住呛咳起来,嘴唇忽然又被堵住。

是沈流云吻了上来,与他呼吸交换,唇舌勾缠。

这个吻极具温柔,带着沈流云独有的安抚性意味,痴迷黏稠、绵长湿腻,于闻星濒临绝境时给予,宛如丢给溺水之人的一截浮木,无法抗拒,只得依赖。

在这一吻中,闻星渐渐生出浓重的眩晕感,误以为自己置身一座会旋转的房子里,身体也随之瘫软下来。

恍惚间,沈流云仿佛变成了如他名字般的一片云朵,闻星瘫在上面漂浮,半梦半醒,没有重量。

沈流云含着他的耳垂,嗓音微哑,“明天我去接你,别坐施羽的车。”

闻星根本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迷迷糊糊地点头,一副任由摆布的姿态。而沈流云似乎对此很满意,凑过来煞有其事地在他颈间吻了一下。

深而重的吻,带来细微刺痛,不剧烈,亦不尖锐,惴惴不安地压在人的心口上。

他听见沈流云惊叹的话,像是在称赞什么了不得的艺术品:“好漂亮。”

进行到最后,谁也没顾得上去喝汤,幸好沈流云还记得将火给关了,这才没有烧坏一口锅。

第二日,闻星无所避免地起晚了些。

匆匆离开床时,纵欲带来的后果令他双腿发软,差点跪下去。好在只是酸软,痛感倒不多,不然他今天出门都估计够呛。

闻星叼着牙刷从卧室出来,准备去冰箱看看怎么解决今日的早餐。途径工作间,发现昨天打不开的门此刻半开着。

没忍住好奇心,闻星走过去将那扇门推了推。随着门敞开得越大,屋内的景象也逐渐显露出来,最惹眼的莫过于画架上那幅半完成的画作。

画的是旭日,色彩绚丽、气势磅礴,仅仅是半完成品就足以令人惊艳。

可闻星却看得手脚冰凉,逃也似的冲回洗漱间。

他双手扶着洗手台,勉强站立,艰难抬眼,眼前的冰冷镜面清晰映出镜中之人脖颈处的一圈新鲜红痕。

一夜过去,那红痕颜色隐隐有些淡了,但依旧能与画作里旭日的颜色相对应上。

寒意瞬间从他的尾椎处升起,缓缓蔓延至全身,他找寻多日未果的那个答案似乎已然呼之欲出。

*

北方的冬天向来冷,可剧院里暖气开得足,施羽单穿一件羊毛衫都嫌热,见到脖子上用围巾绕了好几圈,围得密不透风的闻星很是吃惊:“闻星,你不嫌热吗?怎么练琴还戴着围巾?”

闻星早就知道自己这装扮定然惹眼,可也没有别的办法,临时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我之前感冒了没好全,怕着凉。”

边上弹竖琴的徐穗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道:“那你可得好好戴着,别到时候还传染给我们。”

想也知道,他这段时间请假次数那么多,乐团里肯定有人心生怨怼。

闻星无心辩驳,将围巾往上扯了扯,连着下巴也遮住,淡淡地“嗯”了一声。

徐穗瞧他这样心里更来气了,转头对着竖琴乱弹一通,很快就惹得乐团的指挥看了过来,这才停歇。

练习结束,指挥钟治在经过闻星身边时稍作停留,有意无意地道了句:“有些人,别以为有团长的器重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平时连个训练都要三催四请,真不知道进乐团是干嘛来了。”

此言一出,四周都安静下来,众人灼灼的目光纷纷落在闻星的身上,犹如将他架在火上烤。

闻星手指微蜷,感到分外难堪。

若只是同事的冷眼那也就罢了,可连乐团里的指挥都对他有了意见,那日后他在乐团的处境显然不会太好。

钟治的这一番话令闻星直到走出剧院都还面带忧虑,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施羽在边上看得很不是滋味,安慰道:“钟指挥那话你别往心里去,他向来严厉,你也知道。”

钟治是乐团的老人了,资历深,指挥过不少大型演奏,如今虽已年过半百,指挥水准却依旧很高。

平日里,他对待乐团成员十分严厉,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只要稍有差错必会挨训。可哪怕是挨了训,他的资历和能力摆在那里,没人敢不服。

先前钟治说的那番话并不算是很严重的训斥,以往在乐团听过比这严重的多了去了,徐穗就经常被骂哭。真正让闻星介意的是钟治的最后一句,钟治说不知道他来乐团是干嘛来了。

想当初,闻星也是通过层层选拔,一路过五关斩六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以进入天韵这一知名乐团。尽管大多数时候,他都只是负责乐曲中不算起眼的钢琴部分,但还是足以让他深感荣幸。

他自幼学习钢琴,从五岁第一次按下琴键时,钢琴就成为了他生命里的一部分,往后都围绕其进行。

如若不是在大三那年遇见了沈流云,恐怕到如今,钢琴仍然占据他生命中的第一位置。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闻星一晃神,就见到了剧院门口停着的一辆超跑,亮眼的大红色,很是拉风,但比那超跑更惹眼的显然是那位懒懒倚靠在车门边的男子。

身形高挑、姿容艳绝,还有那双再熟悉不过的含情桃花眼,不是沈流云又是谁?

只是那双眼眸此刻却仿若冬日结冰般,散发出森冷寒意,正直勾勾地盯着闻星和他身边的施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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