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来源:一纸 分类:现代 作者:山郡逢春 主角:江肆野 沈舟
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江肆野抬手抹了一把鼻血,翻身从床上费劲巴力的摸到手机。
好在对面接的很快,因为顾忌浴室里那个暴力的男人,江肆野刻意压低声音道:“救我,高熙救我,我被绑架了,定位我发给你。”
江小少爷快疯了,一头红毛上都是血。
对面传来戏谑的男音以及打火机一开一合的清脆声:“酒店?这定位……哈哈哈不是,江肆野,我没听错吧,救你?我过去救你?你又和哪个小姑娘玩cosplay呢,给人欺负坏了吧,要不我过去救妹妹?”
由于是侧躺,有血从额头上流下来模糊了眼睛,江肆野抬手抹了一把,咬牙从床上撑坐起来。刚刚被拖进浴室里里外外清理了一遍,腿肚子都有些抽筋,再加上喝了那杯被人添了东西的香槟,江肆野感觉现在头晕脑胀快要了他命了。
明明门就在不远处,只要打开门跑到走廊里就能获救,却偏偏连床都下不去。
“姓高的你快来,我不知道喝了什么浑身没力气,他……他还给我……灌……吗的,他还拿刀威胁我”
江肆野努力的往门口爬,不留神一骨碌从床上摔了下去,虽然有地毯,但还是摔得不轻。高熙听着另一边的动静,笑道:“哦呦,这是玩的挺激烈啊。”
“姓高的你快来啊……”
“我去干什么,坏你好事吗。”
“老子没跟你开玩笑,我真的被人绑架了,”浴室里的水声逐渐变小到停止,江肆野一颗心怦怦跳,奈何两条腿都没力气,只能握着手机拼了命的往门口爬。
只要推开门就好了,走廊里肯定有人会发现他,只要离开这个房间,他就获救了。
那边的高熙还在吊儿郎当:“我说好兄弟,没什么事挂了,你好好玩。”
耳边传来嘟嘟嘟的声音,江肆野低头骂了一句,手机忽然被抽走,江肆野一颗心瞬间凉了下来,随后腹部被人狠狠踢了一脚。
这一脚简直毫不留情,江肆野猝不及防往后滑了一段距离,差点没把那口酒呕出来。
男人围着浴巾立在门前,高大身材直接将这唯一的出口挡的严严实实。
头上又流血了,江肆野顾不得去擦,捂着肚子哆哆嗦嗦的开口:“沈舟让是吧,你到底想要什么,本少爷给得起,你说话啊。”
沈舟让一声不吭,走过来拽着江肆野的胳膊把人丢在了床上,江肆野头上的直接血蹭花了白床单。
江肆野歪头看向房门,紧咬着牙,明明距离那扇门只剩下一步之遥。
沈舟让在床头柜上摆好摄像机,一步步朝着江肆野走了过来,后者将视线移到他的脸上。
一张足够薄情的脸。
沈舟让抬手褪了他身上最后的那件衣衫,江肆野抬手去推他,怎料下一秒脸上就挨了两拳头,脑袋在白床单上摩/擦过去,受伤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江肆野迷迷糊糊的,紧接着脖颈一紧,沈舟让掐着他的脖子沉声道:“别动,胳膊放头顶上,躺好,反抗就会挨打,懂?”
“你……”
江肆野在浴室里被沈舟让按着过度清理,导致现在浑身上下没一点力气,而且这个男人的战斗力绝对在他之上。江肆野咬牙切齿的瞪着沈舟让,假装听话把胳膊放在了头顶上,开始和男人谈判。
“你需要钱?不,不对,你看起来并不缺钱,既然不缺钱,那就是我得罪过你?我没印象了,这位先生,直接说吧你想要什么,都到这一步了,再拐弯抹角就没意思了。”
“你好好想想,你都做了什么吧,今天,我就是冲你来的。”
沈舟让笑的残忍,跨坐在江肆野身上,俯下身在他耳边缓缓吐/出三个字:“沈知羡。”
沈知羡。
江肆野猛的瞪大眼睛。
是他。
半个月前。
潮湿闷热的出租屋外,江肆野把小型摄像头丢给坐在门槛上抽烟的高熙,顺便瞪了他一眼,表示对他刚刚做法的极度不满。
“你这算什么,事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
高熙抬手摩挲了一把寸头,望着远处笑道:“真舒服啊,那腰,那嘴,不愧是我看上的人,沈知羡,我真是太稀罕他了,处这么久还不冷不热,不愿意搭理我就算了,我慢慢来,但是居然敢跟别人亲近,气懵我了,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可算是让我吃到嘴里了。”
瞧着高熙快咧到耳根的嘴角,江肆野也不愿再多说什么,高熙在沈知羡不愿意的情况下录了视频,虽然他一眼没看,可怎么说也帮忙安了摄像头,在这场霸凌里就是个帮凶,如今跟高熙待在一起,江肆野总有一种无法抬头见人的感觉。
“我跟你玩十几年才答应你录视频的,这种亏心事就做这一次,高熙,不许再有下次。”
高熙没说话,仍旧坐在门槛上抽烟,这副不冷不热事不关己的模样惹得江肆野心中不痛快,语气里带着些不耐烦,说完直接甩着车钥匙走了。
知道欺负了人,江肆野心里一直不舒服,在学校里安分守己了大半个月,直到江富再婚,他作为唯一的儿子来参加婚礼。
当江肆野顶着一头红色卷毛出现在婚礼现场的时候,江富恨不得一脚给他踹回去。
“你就这么过来了,这头发,这衣服,这都什么玩意啊,江肆野你要是吓到你孟阿姨,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爹,这叫机车服,还有这个色,这是中国红诶诶诶你推我做什么,”江肆野被江富推着往里走,江富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赶紧去换件衣服,给你准备西装了。”
“爹,你再娶温柔贤惠的孟阿姨,我打心底里恭喜你,儿子祝您……”江肆野话还没说完,一手打翻桌上的酒水,淅淅沥沥洒了他一身。江肆野两手一摊扭头冲着西装革履的江富道:“得了,这回不想换也得换了。”
江富又去招待宾客了,江肆野抬手从托盘上拿了杯酒一饮而尽,有些烦躁的低头看着身上的衣服。
“真倒霉,明明是我最好看的一件。”
他在卫生间试着处理了一下,结果越处理越糟糕,江肆野靠在墙上安慰自己:“你穿了最喜欢的衣服过来,你的心意到了,嗯。”
不过一会儿功夫,身上传来燥热感,直直往下冲去。江肆野瞪大眼睛看着手中的空酒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身上的反应。
玻璃酒杯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他很想去找江富,告诉他这里的酒有问题,可伴随着燥热感扑面而来的,是浑身无力的那种虚脱感,好比他刚刚跑完一天的比赛,累的连床都爬不起来的那种。
江肆野说不出来话,扶着墙壁一点一点挪到了试衣间,颤抖着解开了腰带。
他太急躁了,完全忽略了昏暗的试衣间内还有他人。
等被人从后面掐着脖子按倒在地板上时,江肆野发晕的脑袋才堪堪有了一丝清明。
试衣间外传来孟阿姨询问的声音。
“小野啊,刚刚看你进去了,怎么了啊,跌倒了吗?”
江肆野微微回头,他看不清男人的脸,只能感觉到这人身材高大,浑身带着戾气,此时此刻正用刀抵着他的动脉,威胁似的用冰凉的刀身摩擦着细嫩的皮肉。
若是惹怒了这个男人,自己一刀被了结,可是还会连累门外的孟阿姨。
江肆野咬咬牙,故作轻松道:“啊,我没事,就是换裤子的时候踩到自己裤脚了,不用担心我的,一会儿我就出去啦。”
“嗯那好,我出去了。”
“好的孟阿姨。”
江肆野浑身神经都在紧绷着,等脚步声渐渐消失,传来关门声后,他才彻底放下心来,呼出一口气道:“说吧,你想要多少钱。”
身后人哼笑一声,很有礼貌的拍了拍他的脸。
“你好,我是沈舟让,真的很伤心,居然以这样的方式和你认识,江小少爷。”
江肆野很讨厌被人拍脸,皱着眉头扭头看向一边,恶狠狠道:“有话快说,没心情跟你拉扯。”
“嗯,脾气还挺大,若是不想江先生和孟女士的婚礼被毁掉,就跟我走吧,我保证,我什么都不会做,至少能让婚礼可以继续进行下去。”
身后人顿了顿,继续道:“婚礼很好很用心,江先生一定很爱那位孟女士,我想,你比我,还希望它能够完美的进行下去吧。”
江肆野被他说的没了脾气,只能扯着嘴角笑,“你把选择权给了我,可我根本没得选。”
这句话说完,江肆野的脸瞬间冷下来,“我告诉你,能来参加婚礼的人身份都不低,沈舟让沈先生,你今日这么威胁我,就不怕来日被我江家报复吗。”
“小少爷当初做了那样的事,不是也不怕被人报复吗,你这种坏透了的人都不怕,我还担心什么。”
沈舟让的声音低沉沙哑,江肆野心里咯噔一下,来不及仔细思考沈舟让话里的意思,两腮突然被人用力掐住,他被迫扭着脖子回头看清了沈舟让的脸。
那是一张很阴翳的脸,棱角分明,江肆野被他双眸里的怒意震慑的说不出话来。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表现得如此厌恶,再加上颈动脉上冰凉的刀,他清楚的认识到这不是恶作剧。
这不是父亲和孟阿姨婚礼上的恶作剧,这是真的,他真的被人持刀威胁了。
没办法,在浑身没有力气且对方持有武器的情况下,江肆野踉踉跄跄的被男人拖着带走。
进电梯的时候,药效没有彻底被吸收,江肆野的脑袋还是有点清明的,知道自己被沈舟让给带走了。等到了酒店顶楼的房间里,他被沈舟让摔在地毯上,整个人的思绪彻底变得迷糊,江肆野下意识的以为自己要被摔出脑震荡。
“咔哒”一声,房门被沈舟让反锁。
江肆野浑身发痛,用力撑着地板坐起来。
抬头去看,太阳穴处被突然出现在视野里的沈舟让打了一拳,江肆野懵了一下,捂着太阳穴不住地后退,退到床边退无可退。
沈舟让脱下修身的西装外套,解开领带和袖扣,对着江肆野的脸和腹部就是一顿踢打,直到少年趴在地上再也爬起不来。
沈舟让活动着手腕,冷眼看着趴在地上的人。
江肆野被打到无法还手,最后只能紧紧护着脑袋缩成一团。察觉到沈舟让没有继续动手的意图后,江肆野抬眸朝着他看去,脑袋上流下来的血模糊了视野,沈舟让在他眼里完全成了一个高大的模糊影子。
江肆野口腔里都是血,剧烈的咳嗽后吐了两口血沫子在地毯上,然后无力的躺了下去。
“恶心。”
沈舟让淡淡开口,不给江肆野任何反抗的机会,直接拽着脚踝把人拖到卫生间,里里外外清理了一遍。
起初脱/衣服的时候江肆野是一百个不愿意,甚至突然有了力气和沈舟让去反抗,将其推到了洗漱台上,但换来的除了挨打还是挨打,灌肠剂喂进去,江肆野的思绪彻底不清明了。
他心一横,安慰自己两个大男人在浴室没什么大不了的,等他恢复了,非要这个男人的命。
反复清理了几次后,江肆野趴在浴缸边缘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沈舟让简单给他套了件衣服,连裤子都没穿,把人又丢回了床上。
随后浴室门被关上,水声传来。
江肆野盯着浴室的门看了一会儿,躺在床上缓了好久。那处的空旷越来越明显,耻辱感逐渐涌上他的心头。
力气逐渐恢复了一些,江肆野找到手机拨通了高熙的号码。
*
半月前的思绪被拉回来,江肆野不可置信的看向沈舟让。
沈舟让轻笑一声:“怎么,都想起来了么,你曾经做过什么。”
“我……”
沈知羡这个名字在江肆野脑海里反复出现,出租屋里的求饶声仿佛还萦绕在耳边,想起那个白嫩少年被高熙按在床板上狠狠欺负的哭泣模样,他看向沈舟让的眼神逐渐有些愧疚,毕竟当时自己也算施暴者。
江肆野哆哆嗦嗦的开口。
“沈知羡他……他是你什么人。”
“是我亲弟弟呢。”
一瞬间,江肆野从未如此害怕过。
沈舟让笑的残忍,大掌在江肆野喉结上试探性的按着,力度不轻不重,却恰到好处的给了他压迫感。江肆野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双/腿被沈舟让抬起架在肩头。
江肆野慌张开口:“你把高熙怎么了,你先听我说!”
沈舟让脸上没了笑容,连装都不愿意装了。
“让你也尝尝,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上,还被录视频的滋味。”
江肆野只觉得自己脑袋要爆炸了,轰的一声,他抬手去推沈舟让,余光瞥见沈舟让的东西,满眼惊恐。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做错了,饶了我吧饶了我吧,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还有你弟弟,我也会补偿他,他要什么都行,求求你别这样做,别这么对我,求你……呃等等——”
沈舟让没有丝毫的犹豫。
江肆野只觉得自己要被劈成两半了,这十九年里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从未受过这种屈辱,偏偏沈舟让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每一下都很重的同时还要在他耳边重复着那句话。
“你被一个男人欺负了。”
“你被录像了,江小少爷。”
“你以后,还会谈女朋友么,还会正常的面对你以后的女朋友吗,嗯?回答我啊。”
“你永远都对不起小羡,补偿他,你配吗,江肆野,你活该,这是你应得的,我完事之后,再叫一些人过来怎么样啊,你喜欢吗。”
江肆野鼻腔和口腔里都是血,揪着沈舟让头发的手也有些脱力,“是我对不起他,我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吧,求你,求你。”
没听到沈舟让的声音,江肆野努力睁开眼睛去看他的表情,但很可惜,沈舟让脸上没有任何值得他庆幸的表情。他只是腾出一只手揉着江肆野的头发,笑道:“这将是你最耻辱的一天,以后还会有很多天很多次。”
江肆野只觉得自己很疼,浑身都疼,无论是被沈舟让碰过的地方,还是他没接触过的皮肤,都火辣辣的疼。
他明明都要疼昏过去了,偏偏又被沈舟让弄醒。江肆野口/中的求饶声变成了谩骂,骂的非常难听,可无论怎样都没能让沈舟让停下来。
“你杀了我吧。”
“说的这叫什么话……”
“滚开啊别碰我!”
江肆野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人了,确保自己足够安全后他撑着床坐了起来,怎料坐起来的一瞬间,撕裂感顺着尾椎骨袭来,痛的他立刻翻身趴在了床上。
这里只有他一个人,江肆野不再隐忍,几乎是红着眼眶趴在床榻上。
“真该死,怎么这么疼,要了命了,难怪,难怪他反抗的那么激烈……”想起自己做过的亏心事,江肆野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双手死死握成拳头,“该死,该死,该死。”
沈舟让离开了,好在手机被他还了回来,江肆野打开手机,被江富和孟阿姨十几通未接来电吓了一跳。
江肆野调整好状态,以最快的速度回家。
他盼着开门的人是孟阿姨,只要不是江富,是谁都行,江富的脾气一点就爆,见面的第一句话肯定是骂他。
江肆野叹口气,随后就和开门的江富对视上。
江肆野:“……”
江富直接开口大骂,一边骂一边从门口让开,江肆野随着他的步子往里走,一声不吭。
昨天是他再婚的日子,自己这个做儿子竟然失踪加失联,不止是江富,江肆野心里也不太好受,这一次他没像曾经那样反驳回去大吵一架,而是安安静静地听江富骂完开口道歉。
怕被听出不对劲,江肆野说对不起这三个字的声音格外小。
可惜知子莫若父,江肆野刚说完,江富就发现了不对劲,他瞥了江肆野一眼,皱眉道:“生病了。”
江肆野摇头,“抱歉,我没去成,让您失望了。”
“知道错了你还回来干什么,若是平常我不说什么,但是昨天……”
“啊呀,没关系啦没关系啦,乖乖也不是故意的啦,”眼看江富要动手,孟阿姨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过来打圆场,她在江肆野面前娇娇小小,“乖乖累了吧,先上楼去休息休息,等吃饭的时候阿姨叫你下来啊。”
孟阿姨推着江肆野往楼上走,江肆野刚好也没心情待在这里,顺势开口道:“正好,我在学院里还有个社团要去,吃完饭我就去学校了。”
江富的眼神愈发狐疑起来,江肆野头也不回解释道:“你都幸福了,就别管我了,怎么玩,玩什么,我还是有分寸的。”
一顿饭吃的格外艰难,全靠孟阿姨一口一个乖乖维持着饭桌上的气氛。江肆野吃完饭回到宿舍的时候,高熙正准备出去,两人在门口打了个照面。
高熙一身皮衣,肩宽腰窄,搂着江肆野的脖子兴高采烈的开口:“你终于回来啦,婚礼怎么样,祝江叔叔和阿姨白头偕老哈。”
江肆野侧头盯着高熙看了一会儿,瞧着他这模样,应该还没遇到沈舟让。
江肆野打掉高熙的手往里走,却被高熙抢先一步抓着机车钥匙躺在江肆野的床榻上。
“不是我说江肆野,你怎么啦,魂不守舍的,走啊跟我飙车去!”
江肆野浑身难受,听着这话突然扭过头眼神阴翳的看着高熙,给高熙吓了一跳。
“你到底怎么了,谁惹你了。”
“高少爷玩爽了,就滚远点,我要累死了,赶紧从我床上滚下去,别来烦我。”
江肆野眼底的乌青实在是太重了,高熙撇撇嘴,抓起钥匙甩门离开了。
宿舍里终于清净下来,江肆野一脸烦躁的揉了揉脑袋上的红毛。
脱掉上衣走进浴室,在浴室镜子前面瞧见自己白皙皮肤上的红痕后,江肆野整个人差点崩溃,强忍着才没让自己一拳打碎镜子。
他从锁骨往下,肩膀,胸口,腹部,就没一处能看的地方。
“沈舟让,你是狗吗,你怎么不去死。”
*
江肆野是被江富一个电话叫起来的。
电话里的人火急火燎的催促江肆野过去吃个饭,江肆野刚睡醒脑袋晕乎乎的,只听见孟阿姨的儿子在场,江肆野必须得回去,无论学校里有什么事,爬也得爬回去。
江肆野一脸怨气的从床上爬起来,随意套了件衣服就往外跑。
“真不好意思哈,这几天学校里事太多了,来晚了来晚了。”
江肆野一边客套一边拉开椅子坐下,孟阿姨笑道:“么事的么事的,乖乖啊,我来介绍一下,今天来的是阿姨的大儿子小让,小儿子小羡因为学业问题来不了了,等下次,阿姨再安排你们见面啊。”
“不急不急,弟弟学业为重,”江肆野笑着抬头,目光和对面人视线碰撞上的一瞬间,脸上笑容戛然而止。
沈舟让。
他看见了沈舟让。
孟阿姨的大儿子,是沈舟让。
江富道:“也算是认识了,以后小让就是你大哥,小羡就是你弟弟,你们俩还是同一个学校的,你也算是当哥哥的人了,做事就别那么浮躁……”
江富口中的话江肆野一句都听不进去了,他满脑子都是沈舟让把他压在床上的场景。
想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沈舟让残暴的掠夺和毫不留情的殴打,江肆野当即没控制好情绪,直接将面前装着食物的盘子扔在了沈舟让身上。
“你他/妈要不要脸啊。”
肉汁顺着沈舟让蓝黑色的西装前襟往下流,而他本人则是抬起头优雅的冲着江肆野笑笑,毫不在意的开口:“所以呢,弟弟。”
沈舟让衣冠禽/兽,都到这种时候了他还能笑脸相迎,江肆野瞬间明白,在这顿饭局上,沈舟让就是个好人,是个任凭弟弟胡闹依旧和颜悦色的大哥哥。
而他则是胡作非为,第一次吃饭就丢了江富老脸的白/痴。
江肆野余光瞥了一眼地毯上的盘子,又瞥了一眼在场的江富和孟阿姨,匆匆说了句“对不起”之后转身就往外跑。
“我是扔完才反应过来我爹和孟阿姨还在场,然后道歉跑出来的,我要是脑袋转的快一点,现在还在里面赔笑脸吃饭呢。”
饭店走廊拐角处,江肆野倚着栏杆给高熙打电话,“真是要了命了,我怎么就碰见那种人了啊,偏偏那个人还是孟阿姨的儿子,我应该吃完饭出来揍他一顿的,真该死,怎么就当着他们俩的面把盘子给摔了。”
电话那头的高熙问道:“什么人啊,怎么就惹着你了,要我说,不就你一句话的事儿吗,你说完,兄弟我们几个就跟着你去堵他了,打残废了,赔呗。”
江肆野烦躁不已,从兜里摸出烟叼在嘴里。
“孟阿姨说小让的时候我应该猜到不对劲的,诶你说孟阿姨那么温柔贤淑的人,叫我总是乖乖乖乖的,怎么生出这样的人,真是个败类,渣渣,他简直不配活着,行了不说了,烦死了。”
江肆野挂了电话,就这么靠着栏杆望着巨大落地窗外的夜景,这顿饭不知是谁订的,订的位置非常优越,立在数十层大楼上,可以轻易俯瞰A市的霓虹灯光,灯火辉煌。
江富娶了新人,成了新家,不管其他人怎么想,江肆野总觉得自己这个做儿子的应该和那个新家分离出来。
就好比如,这千百家灯火,没有一家是属于他的,
江肆野越想越憋屈,觉得自己怎么沦落到了这种地步。连续抽了几根烟之后,突然后知后觉想起来,高熙稀罕那小白脸叫沈知羡,沈舟让说沈知羡是他亲弟弟,那自己帮高熙欺负的是孟阿姨的小儿子沈知羡!
捋清楚这个逻辑关系后,江肆野猛的瞪大眼睛。
“啊我去,我都做了什么啊,”江肆野甩掉手中未燃尽的烟,给孟阿姨发了道歉短信后狠狠给了自己两巴掌。
觉得还不够,另外半张脸又添了两巴掌。
“未燃尽的香烟不许随意丢在地板上,容易引发火灾,这是最基本的常识,”沈舟让突然出现在身后,江肆野猛的转过身,后背抵在栏杆上硌得他生疼。
沈舟让继续道:“就好比,长辈喊你来吃饭,你就算再不想见到我也要努力装下去,确保这顿饭能正常进行,这也是基本常识,果然还是年纪太小了,没混过职场,分分钟被人玩死。”
江肆野一口气堵在胸口,“你别装了行不行,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人吗,那天如果没有请柬,无关紧要的人根本进不来婚礼现场,更别说在酒里放其他东西,你有请柬,而且在自我介绍的时候,说的不是‘我叫沈舟让,’而是‘我是沈舟让,’你早就知道我们会在江富和孟阿姨安排下见面,你就是在等着我动手。”
一切都是沈舟让的圈套,江肆野要被自己气死了,他怎么现在才明白过来。
“江叔叔和母亲在国外相遇相知,与你根本没见过几面,就更别说见过我和小羡了,也不怪你,毕竟,你挺蠢的。”
沈舟让勾唇一笑,抬手捏着江肆野的脸颊,眯了眯眼睛。
“觉得内疚了,倒也不必扇自己巴掌,只要你自己脱了裤子转过去……”
“给老子滚!”
江肆野的拳头不由分说冲着沈舟让挥了出去,沈舟让侧身躲开,江肆野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开始动手的,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保安死死拉住了。
沈舟让立在不远处,头发乱了,西装也乱了,嘴角更是肿的不像话,却在对着他笑。
因为,好巧不巧,江富看见他打人了。
江肆野看向江富和孟阿姨的眼神有些心虚,保安见现场正常下来了也就不再管江肆野,等人离开后,拐角处只剩下他们四个人。
江肆野揉着手腕不敢去看江富的目光。
沈舟让上前一步道:“江叔叔,您别动怒,有什么话还是我来和小野说吧,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他似乎把我当成了……敌人。”
孟阿姨也开口:“孩子们之间有什么事,就让他们自行解决吧,咱们两个就不要管了,我告诉你,你可不要再开口骂乖乖了,不许你那样子做的。”
“……”
过了许久都没听见江富吭声,江肆野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去看,江富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挽着孟阿姨的胳膊离开了。
江肆野很失落。
他觉得自己又被沈舟让给算计了。
不远处的男人轻笑一声,懒懒开口:“这么想在江先生面前表现自己啊,可惜总是弄巧成拙,别人随便说两句就忍不住动手,长点脑子吧江肆野。”
江肆野不说话,靠在墙边低头翻看手机。
他烦躁极了,同时也在反思自己,为什么一见到沈舟让就控制不住情绪,明明在之前他不是一个控制不住自己的人,他可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
察觉到沈舟让的靠近,江肆野把手机关上,顺势抬起头和他对视。
沈舟让又恢复成了那副翩翩君子的模样,抬手晃了晃手机,道:“母亲让我把你平安送回去。”
“滚。”
江肆野缓缓吐出一个字,也不管沈舟让是什么表情,绕过他就往电梯口走。
只要和沈舟让待在一起,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江肆野叫了辆车去酒吧。
第一次破天荒的没有和别人拼桌拼酒,江肆野像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一样,一个人立在吧台边一杯接着一杯,期间还拒绝了不少过来搭话的人。
酒过三巡,身边挨过来一个人,江肆野歪头去看,沈舟让的那张脸映入眼眸。他笑了笑,把杯里的酒泼在了沈舟让脸上。
服务生很及时的过来递给他纸巾。
沈舟让用纸巾擦脸的动作落在江肆野眼里,全部都是矫揉造作。
“我就算是在酒吧买醉,也能碰见你,你怎么阴魂不散似的,总是围绕在我周围啊,你喜欢老子吧,恶不恶心。”
江肆野把手中的酒杯狠狠往桌上一放,眯着眼睛看沈舟让。
“你就是个狗皮膏药吧,怎么甩也甩不掉啊,老子现在最不想看见的就是你,活了这么久第一次想弄死一个人,你不就是想让我丢人么,我丢的还不够吗,沈舟让你他/妈有病吧,我是对不起你弟弟,你找我报仇我认了,现在你报复完了,你和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不行么。”
江肆野用肩膀狠狠撞开沈舟让,这个酒他喝不下去了,惹不起总是能躲得起的,但沈舟让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力道不容小觑,江肆野挣了一下没挣脱开,整个人在酒精的加持下更加烦躁了,想起吃饭时候的事,江肆野忍着没有对沈舟让动手。
“松手,我让你松开我。”
沈舟让笑了笑,贴近江肆野小声开口:“我有视频,你要看吗。”
江肆野扭过头看着沈舟让,酒吧里霓虹灯疯狂闪烁,他甚至看不清沈舟让的面部表情。
“你什么意思。”
“我说,”沈舟让勾唇:“那天在酒店顶楼,我录了视频,你要不要来我家看。”
江肆野笑了,彻底转过身和沈舟让面对着面,虽然额头刚刚到沈舟让嘴唇处,两人在年龄上也有些差距,但江肆野在气势上却丝毫不输。
“沈先生下了好大一盘棋啊,你早就知道我是谁,而且有孟阿姨在,你根本就不会破坏婚礼吧,沈舟让,你知道你对我做了什么吗,我爹和孟阿姨结婚,他们是夫妻,你知道你和我将是什么关系吗。”
“兄弟。”
“知道是兄弟,你还敢碰我,”江肆野目眦欲裂,虽然心里拼了命的告诉自己冷静,但此时此刻他是一点也冷静不了了,反手拧着沈舟让的胳膊迅速转身肘击,沈舟让抬起胳膊去挡,脱身后灵活躲让,甚至绕到了酒桌后面,江肆野脑袋一热,直接将酒桌给掀翻了,这才重新抓住了沈舟让。
两人彼此僵持着,沈舟让劝道:“这么挑衅我啊,连我手上的视频都不在乎了。”
话音刚落,沈舟让用力一推,迅速后退和江肆野拉开距离。
江肆野再次动手前被保安抓住,两个人一左一右制住他的胳膊,另外一个直接锁住他的腰身。
“滚开啊,松开我,都给我滚。”
江肆野的体力逐渐透支下去,酒精的作用在这时候展现的淋漓尽致。
场面彻底控制住了,沈舟让整理一下西装领子,从人堆里走了出来。
“不好意思,弟弟不懂事耍酒疯,添麻烦了,这里所有损失我都双倍赔偿。”
江肆野一听沈舟让的声音瞬间红了眼睛,抬起头冲着声音来源处怒骂:“谁是你弟弟,乱他妈认亲戚,死gay!”
沈舟让转身在吧台要了杯醒酒茶,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包褐色的粉末,一边把粉末倒进醒酒茶里一边解释:“抱歉,我弟弟有狂躁症,必要的时候需要药物维持,今晚给大家来了不必要的麻烦,我会尽快带他离开。”
然后理所应当强行给江肆野灌了加粉末的醒酒茶,江肆野的脸颊被他捏的生疼,只能死死瞪着沈舟让。
“真能装啊。”
沈舟让莞尔一笑。
等江肆野安静下来后,沈舟让礼貌的拒绝了保安的帮忙,半拖半抱将江肆野弄进了门外停着的黑色宾利中。
江肆野垂眸看沈舟让给他系安全带,不屑的哼了一声。
沈舟让开车的时候一声不吭,江肆野很想问问他那包褐色粉末是什么,有没有毒,但是总感觉自己问了就是示弱。余光瞥见沈舟让的侧脸,江肆野没忍住开始骂他,骂了一会儿口干舌燥,就闭上嘴歇一会儿,然后继续骂。
沈舟让就这么听了一路的脏话,他将车停在地下车库,解开安全带俯身靠近江肆野。
江肆野警惕起来,目不转睛的瞪着沈舟让,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结果手掌绵软无力,打在沈舟让脸上跟挠痒痒差不多。
沈舟让捏着江肆野的下巴仔细看了他的脸,尤其是两边脸颊。
“再后悔自己曾经做过的事,也不要对着这张脸发泄情绪,赎罪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非要自己扇自己,怪幼稚的,小孩。”
“他/妈的关你什么事,”江肆野狠狠皱眉,“脏手拿开别碰我!”
沈舟让一张脸冷了下来。
“我有说过吗,我很讨厌你说脏话的。”
“去你……”江肆野几乎是刚开口,卫裤上的抽绳就被沈舟让抽走了,毫不费力将他双手绑在车内扶手上。
江肆野暗叫不好。
“怎么,你要灭口?”
沈舟让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根小臂大小的水晶棒,在江肆野面前比划着。
江肆野神色凝重起来,看向沈舟让的眼神都变了,“你有病吧,你变/态啊沈舟让。”
沈舟让不说话,扯江肆野裤子的时候江肆野拼了命的踢腿反抗,却被沈舟让轻松压制,江肆野突然觉得沈舟让是个练家子,一身西装全是伪装,不然,他在酒吧里放开了打他,居然只伤了他几下。
沈舟让道:“要不你试着现在求我。”
江肆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从来没遇到过沈舟让这种人,狭小的空间内,两人暗暗僵持着。
过了半晌,沈舟让叹了口气,解开自己的西装领带蒙住了江肆野的眼睛。
江肆野一颗心怦怦跳,犹豫了许久终于说出话来,“沈舟让……你先放开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