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id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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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金郁向顾父行礼完又朝顾钧安行礼,顾钧安回礼。顾父笑道,“这么多年没见都长成大姑娘了,不要拘谨,就像小时候一样当自己家就好。”

少女熟练地道谢,又奉承顾父几句,把顾父逗得喜笑颜开。顾钧安适时提醒,顾父才反应过来,笑着邀请宾客进屋。

尚冒汗的茶水流入青釉茶杯,浮几芽连枝干茶,恰似流岚翻薄雾,碧波荡青舟。

两位长辈一触即燃,聊得火热。金郁早添了几杯新茶,他两人的茶盏只能坐冷板凳。

顾钧安和金郁被晾在一边,金郁自顾自地品西湖龙井。氤氲水气被他端到面前,他轻摇茶杯。雾霭被打散,又被少女悉数吸入唇舌。轻纱揭下时红唇探出,像西湖雨后初晴,美得寡淡又穠丽。金郁把空了的杯盏放回原位,竟吝于赠一抹猩红芳泽。

“钧安啊,别把客人晾在一旁,带人家四处转转。金郁很多年不来,都快忘记这里了。”顾父忽然留意到真正坐冷板凳的两人,好心关怀。原本自得其乐的当事人却因此愕然。

“没事的。我在这喝茶就好,不用麻烦了。”金郁推诿道,但顾父执意撺掇。

“去走走吧,但别像以前那样添乱。”一直沉默的世伯抿口茶后突然开口。少女如被长矛穿骨负伤起身,略微僵硬地朝顾钧安点头说道:“麻烦了。”

顾钧安走在前头,忽地转身。金郁立即垂眼,但还是被当场逮捕。他倒也自如,脸色、耳根没一处出卖他。

“有什么想去看的地方么?我记得你以前喜欢跑到后山山丘上,说那里视野开阔。”顾钧安问。

“我可以去书房吗?”金郁问。

“……可以。”顾钧安颌首。

刚要带路,对方说道:“如果不方便不必勉强的。”

“只是书房而已,没什么不方便的。”

金郁不做声,也没跟着走。顾钧安只好坦白:“……只是惊讶你想去书房,你以前很少来这。”

“小时候谁会在书房踢球玩玩偶。”少女眼眸一转:“只是想看看,宅子我还是记得大部分的,唯独书房记不清了。”

“……那走吧。”

书房里汗牛充栋,笔墨味从行间蒸腾,雄踞一方。金郁穿行于书柜间,时不时凑近闻书脊。顾钧安多看了眼书名,古今中外都有,政史文哲也涵盖,并无明显的逻辑和偏好。

金郁蓦地停下,目光骤然点燃书,但望向顾钧安时平静如故。

“这些书是你从巴黎带回来的么?”少女用目光指着那几本外文书。

“嗯,父亲喜欢书,带回来给他做礼物。”

“叔叔会法语?”

“没我妈妈熟练。”

金郁顿了一会,“这些书你母亲都读过么,好厉害。”

“只读了大部分。”

“那也很厉害。”金郁眼里忽明忽暗,艳羡书后那遥远的女人同时又不忘小心打量他:“我一点外文也不会。”

顾钧安还在思索应答的话,他已向前走去,悠哉游哉,旁若无人。

“嗳——这是那个年轻学者的译本!”

顾钧安愣住,大脑秉性顽劣,常爱暗锤打人。比如现在,他被飞来的斧凿迎头一劈,整个人钉在原地。金郁身上分出重影,此刻的,过去的。修长的,稚嫩的。不同的身形,不同的味道,唯有眼睛那重合,一样的灿灿粼粼。

没有听到顾钧安应答,金郁收回半空的手,转头讪讪说道,“抱歉。”

“没事。”顾钧安回过神来:“你想看可以借走。”

“真的?”少女刚打下的眼皮又翻上,克制又窃喜。

“只是一本书,不用介意这么多。”顾钧安走到他面前,随手把那本书掏出交到他手里。

金郁接过书时还有些恍惚,随后立即如获至宝地抱在怀里。他按着礼节彬彬道谢,但教条也束不住少女从脚尖到发梢的雀跃。

之后,春寒被雨水冲淡,暖阳熨着大地,抚去阴雨天闷出的霉斑。

气候旸燠,世伯的精神也有好转,来得愈发勤快。金郁跟着来还旧书,顺带捎走新书。

两人已不用顾父提醒,主动在宅子里外荡悠,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金郁喜欢问顾钧安外面的风土人情,从饮食到建筑,从轮船上的海到铁皮车外的山。顾钧安每每给他讲起他都专注地听着,还会追问自己感兴趣的地方。金郁说他很久没出过门,对外面的印象都模糊了,还问上海的船和火车都可以开去哪,无论多远都可以到么。

他对一切都兴趣盎然,但似乎只能站在相隔一步之遥的地方翘首以观。

一次,金郁睇到邮递员骑车前来送信,多看了几眼。顾钧安意会,问他想不想骑自行车。金郁大惊,在当时,女性分开腿坐在自行车上还是一件大胆前卫的事。顾钧安了然他的顾虑,带他去了后院花园深处,那只有花匠会去打理。昨天刚翻修过,今天不会有人。

他也没有推辞,就着没人大胆起来。金郁那天没穿旗袍,裙子还略有些蓬松,令他更无顾忌。他自然地坐在坐垫上,顾钧安帮他扶着把手,对他因放松而显得熟练的动作轻笑。他一只脚触地,一只脚放在踏板上,顾钧安慢慢松手,示意他试着骑。金郁抿了抿下唇,将上半身稍稍前倾,双手紧攥把手,有些迟缓地提起另一只脚,战战兢兢地踩着踏板,像被自行车绑架般摇摇晃晃地向前飘去。

但没几转,车子就差点倾倒,好在金郁没骑多远,顾钧安眼疾手快地将车接住,自行车上的姑娘连忙伸脚撑地,才避免一出事故。

顾钧安刚想安抚他,看到金郁时又不禁想多看几眼。他像受惊的鹿睁大眼睛,身体因余悸起伏,手指还抠着铁皮。他死死盯着前方,完全忘了身边还有个人在。

“好了,好了,没事了。”顾钧安下意识地抚上金郁的头发,金郁惊愕地偏头看来。被两束过于炙热的光烫到,顾钧安才察觉到自己的逾越,有些窘迫地放下手,红热衔住耳根。

“谢谢。”少女像没事一样,满心感激地道谢。

玉兰花无声地舒展、跌落,香气流成的河淌过两人间,填补这突兀的空白。

彼时顾钧安只觉察到一种信手拈来的惬意,和地上、枝头的花瓣一般自然而然。他想,大概是金郁比其他女孩子更笨拙一些。他知道少女目的不单纯,偶尔会说些漂亮话、玩些花招讨他欢心,但大多时候金郁常忘了自己的企图,像他也忘了识破少女的意图一般。他起初以为少女并不爱读书,只想给自己留下沉稳的印象,但无法否认,金郁那天的眼神如一柄利剑挑开岁月缠裹上的白布条,两人又以儿时的形象相对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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