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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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担心你。”江砚秋并没有说多余的话,似乎也不打算解释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只是看到他一副习惯了被欺负的样子,心底越发难受了。

按理来说,顾晚舟一直想着躲开这两个人,更不要谈什么做朋友了。

可现在,感受到江砚秋这没由来的低气压,他竟破天荒地想问:你为什么不开心?

这样的念头将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决定好和以前一样不要在意,却又因为感受到了太多的善意而想要打破惯例。

他心底建起的荆棘丛是用来保护自己不受伤的,可突然,这片荆棘丛得到了滋养,长出了玫瑰来。

他忍不住想要迈出一步,将这几朵新生的玫瑰看清。

但又需要再权衡一下,所以张开的嘴巴缓了两秒后又闭合了。

架不住陈远致这个人的嘴,见这两人又莫名不说话了,他凑了上来,好奇地问:“他们怎么会来找你的麻烦?”

提起这个,顾晚舟的眉头皱了起来,“上周放学回家,那个人跟着我,问我要联系方式。”

“啊?”陈远致有些发蒙,但很快意识过来,“你没给,所以他才恼羞成怒,不仅说你坏话,还特意又来堵你?”

他一时嘴快,忘记江砚秋来的路上叮嘱过不要将这件事说出来。

果然,顾晚舟低头将滑落的书包袋子提上来的动作一顿,“说我坏话?”

陈远致如临大敌地捂住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干脆躲到了江砚秋的身后。

“说我什么了?”顾晚舟还特意越过中间人想去找他问清,奈何陈远致双手扶住江砚秋的肩,顾晚舟往哪找,就将江砚秋往哪转。

所以两人就这么躲猫猫了一会,像是感情颇好的朋友在打闹一样。

江砚秋终于忍不了了,倒也没将背后的人甩开,只是一把握住了顾晚舟的手腕,“没说什么很难听的。”

顾晚舟本也没有多好奇,于是就想将手抽离出来,使了些力,“知道了。”

陈远致此时又从他身后探出个脑袋来,反正说都说了,也就不介意再抖落一点了。

“阿砚今天因为那个人说你不好,一整天都不开心。”

交代完,他又熟练地躲了回去。

江砚秋有些尴尬,毕竟对方抗拒自己是显而易见的,听到这样的话多半也会觉得莫名其妙。

于是他刻意转头,假装要去瞪那个大嘴巴的罪魁祸首,以此不看顾晚舟的反应。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不开心?”

顾晚舟的声音将他转到一半的头硬生生掰了回来,毫无防备地撞进那双澄澈的眼睛里,不知道是不是自作多情,他竟然听出了一点对方关心自己的意思。

顾晚舟说“原来”,证明早就已经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这个认知让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感觉大脑空白一片,只是死死地盯住那双眼睛,不知道下一秒对方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或许是……

你别再掺和我的事情了。

这会不会太冷漠了?毕竟昨天他们的关系才缓和了一些。

又或者是,你这么在意我,我很开心。

不可能。

这才不像顾晚舟会说出来的话,如果有,那也只可能是他自己在脑海里意淫的场景。

所以,顾晚舟的嘴唇张开了,他究竟要说什么?

“江砚秋。”

这还是顾晚舟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听得他呼吸一滞,又下意识站正了,像是要接受什么嘉奖一样严肃。

其实他的脑子都要炸开了,不同的声音在打擂台,可究竟哪个声音会猜中?

他紧张地甚至连顾晚舟的后半句话都没听清,等他反应过来,神情一僵,“你刚刚说什么?”

顾晚舟似乎没有不耐烦,但也没什么笑颜,只是一板一正地又重复了一次:“我说,江砚秋,你要不要和我做朋友?”

——哪个声音都没猜中。

顾晚舟竟然在很认真地问他要不要和自己做朋友。

空气骤然静了半晌,西斜的日头带来橙色的黄昏,公平地倾洒向每一寸生灵。

原来有一天,得到对方的回应,竟然是这样的感觉。

他一时什么话都忘了说,直愣愣地撞上顾晚舟等待回应的视线,竟然忍不住抱了上去。

猝不及防地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顾晚舟下意识瞪大了眼,显然还不适应这种能覆盖他一半身体的肢体接触,但一向理智的大脑竟然短暂宕机了几秒。

现在他们之间几乎是零距离,所以难免能够闻到江砚秋身上的味道。

那是一股洗衣液的淡香,夹杂着一点阳光的味道,没有任何攻击性,反倒让人感到妥帖。

在这几秒里,他从这个拥抱中获得了一种诡异的安全感,是他前所未有的感觉,很新奇。

于是他也没有主动伸手将人推开,反而敛下一点视线,瞥见他们在地上投下的细长阴影。

真要做朋友了,拥抱一下也很正常吧?

他没有交过朋友,不知道拥抱是否算是一种正常的礼节。

“我去。”

陈远致站在一旁当背景板已经很久了,偏偏这两个人还旁若无人地抱上了,虽然他心底很不愿意当这个影响氛围的电灯泡,但时间一长,他还是忍不住出了声寻求一点存在感。

另外两人经他这么一开口,才反应过来,各退一步,后知后觉的都有些不好意思。

“什么意思啊?”陈远致站到两人身侧,打算主持大局,他先眨巴眨巴眼看向Omega,“顾晚舟同学,你愿意和我们做朋友了?”

“你们?”对于他的提问,顾晚舟下意识皱了皱眉,难道刚刚自己问的不是江砚秋一个人吗?

陈远致立即看出了他的意思,险些气笑了,“怎么的?光你两交朋友,还不打算带我了?”

“你自己想想合理吗?”陈远致说着,就想上手去扶Omega的肩,企图将他晃醒。

但手还没伸出去呢,就被江砚秋一把抓住书包袋子拉回了自己身边。

陈远致作案未遂,迷茫地看了好兄弟一眼,“对了,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不回答他?”

“还有,你拉我,唔——”

“干什么”三个字还未说完,江砚秋就捂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嘴。

Alpha脸上还有些泛红的余韵,眼神也不敢再去看向对面的顾晚舟,但碍于自己迟迟没有回答,还先道了个歉,“抱歉,我一时忘记回答了。”

而后,三个字像是卡在他喉咙里似的,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难说出口。

导致他真的讲出口时,庄重得像是在宣誓什么信仰,或作出什么诺言,“我愿意。”

“噗——”

陈远致扯下江砚秋的手,实在憋不住笑出了声,“Yes,I do.”

饶是原本没有这层意思,经他这么阴阳怪气一下,再寻常不过的画面似乎也变得暧昧起来。

“你……”江砚秋一只手环住他的肩,羞于再面对这一切,“我们先回家了,明天见。”

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

-

【江砚秋】:你到家了吗?

收到这条信息的时候,顾晚舟已经给小家伙们分完饭了,况且刚刚的路口距离孤儿院不过五分钟的路程,他时隔二十分钟发来这样的话,明显是因为自己才刚刚到家吧。

【冰块儿】:嗯。

得到冷淡回应的江砚秋笑容僵在了脸上,或许是因为今天过于幸福了,现在才让他清醒过来。

同意做朋友并不代表着他们的关系迎来了质变,只不过是走在了量变的第二阶罢了。

就像是从一楼开始爬楼梯,爬上了一阶,并不代表已经走到了二楼。

但他只是短暂地失落了一瞬,很快就又想明白了。起码就今天来看,他在顾晚舟心底也是不同于陈远致那样的存在,是独特的。

是可以拥抱的,不会被推开的。

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躺倒在床上,将手机放到了胸口不去看,反而是闭眼回味起来。

一切都像是刚发生一样,顾晚舟的温度还留存在他的脑海里。

Omega看上去瘦瘦的,抱进怀里也感觉很小一只,能被自己完全包裹住。

而且,他突然意识到顾晚舟比自己想象得,要勇敢许多,也果决许多。

……

他回味地太忘神了,几乎忘了陈远致还在自己身边。

没半晌,就听到个酸里酸气的声音:“我~愿~意~”

“这可不得给你开心坏了。”陈远致大约是刚在与词安哥的交流里受了挫,所以脸色不太好。

江砚秋坐起身看了他一眼,倒也不太在意,反而有心情关心他:“怎么了?又被教育了?”

这话显然是戳中某人心思了,哀嚎了一声,抱怨道:“没错,词安哥问我托福准备得怎么样了,让我不要老是找他闲聊。”

“你说,词安哥心里不会有喜欢的人啊?”陈远致自暴自弃地问。

“应该不像。”江砚秋理智地回答他,“他实习很忙,而且我们见过他几次,并没有看到他身边有什么Alpha。”

“唉——”他长叹一声,“本来我还觉得你可怜,现在看来,最可怜的竟然是我自己!”

他说着,江砚秋的手机又传来了消息声。

【冰块儿】:你吃饭了吗[疑问]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回答过于冷淡了,顾晚舟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靠。”

听到江砚秋憋不住的一声靠,陈远致凑了过来想一探究竟,“怎么了,怎么了?”

没想到江砚秋对着那个微信自带的疑问小表情,诡异地说出一声:“他好可爱。”

“你……有病吧?”陈远致几乎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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