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4-21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文泽荆 主角：启 埃弗摩斯
与此同时，自身存在一直被忽略的善之法则彻底消弭于世间，了无痕迹。
比起试图去带走自己的本体，珀尔菲选择孤注一掷地闯入了那间密室，在那副躯体上倾注了自己的大部分力量。
如此情形下，落败于卡克斯的结局已是必然，珀尔菲并不惧陨落，能帮上赛蒂启诺一二让他无比满足。
若要追溯有何难以放下的事物，那便是自己的旧友与那片宁静祥和的净土。
不，或许，还有那经自己教导过的个体。
满目疮痍的大地上，立着一道修长的身影，珀尔菲望向正于空中不断降下灾厄的卡克斯，缓缓擦去嘴角溢出的鲜血。
与之交手数百回合，他残余的力量早就濒临枯竭，如今只不过是单凭意志力与神格在勉力支撑。
他的指尖在琴弦的频繁奏拨下沾染上了点点血迹，方才片刻的失神已经昭示着他败局已定，赤发的邪神对他负隅顽抗的模样不屑一顾，抬手便准备释放出黑雾，给予净化神最后一击。
但在珀尔菲彻底陷入昏厥的那一刹那，黑色的屏障拔地而起，将二者完全阻隔开来。
卡克斯饶有兴致地盯着眼前出现的不速之客，浓厚的黑暗气息让祂不难察觉出对方的身份。
“想不到向来以圣洁著称的净化神，其眷属竟然诞生于黑暗。”
布恩洛凡在屏障前现出身形，面对祂的嘲讽，则是金眸怒瞪，“你又是何者，胆敢在此伤害吾神？”
从前他只会在蒙厄泽等待珀尔菲的归来，但随着神智的开化和寂寞的增长，他已不再满足枯守着那片净土。
况且，他们之间立有能够感应彼此神魂状态的契约，珀尔菲反常的神魂波动令他得以迅速赶赴此地。
“你并非我的对手，不过既然你如此在意净化神，我们之间或许可以做个交易。”卡克斯直截了当地挑明了自己现下的目的。
“我对具有净化效用的神力不感兴趣，我想要的是，盘踞在蒙厄泽表象纯净下的黑暗——以及你的效忠。”
未等布恩洛凡有作答的机会，祂便率先降下巨大的威压，让对方清楚地感受到了彼时二者之间那如同天堑般的实力差距。
在此等重压下，他甚至被迫显露了原型，一双金眸依旧愤恨地看向半空中的“维序者”。
祂方才的确可以一举将自己彻底泯灭，即使布恩洛凡不愿承认，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卡克斯紧接着状似随意地一摊手，“净化神虽然受此重创，但本体犹在圣殿之内，日后他休养之余可少不得这些力量。”
巨兽金色的瞳孔骤缩，邪神的此番言辞触及了自己唯一的逆鳞，可如今的自己，尚为半神之体......
躯体的沉重与神魂的痛苦令珀尔菲短暂地陷入梦魇之中，所有的纷争都逐一消失，最后剩下的只有一个濒临崩溃的世界。
而他，沦为了天地间最后尚在苟延残喘的个体，随着此世的脚步缓缓迈入毁灭之途。
他猛然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却发现身处水底的自己根本就动弹不得——一众触肢将他与数条月桂枝捆绑在了一处，自己正是藉由本体的力量才得以恢复了意识。
自己这是......怎么了？
珀尔菲迷茫地望向头顶之上的水面，阳光映照下形成的粼光正荡开一层又一层波状的纹路，他试着去挪动缠绕于自己周身的触肢，却发现此举不仅无法撼动它们，反倒令它们又缠紧了几分。
就算他的神识再怎么迷蒙不清，也明白这一切应是谁的手笔，只不过明明在与卡克斯苦战的自己为何会重回蒙厄泽，珀尔菲的内心瞬间充满了无限的疑惑。
虽然身在水底，但有一道透明的屏障帮他隔绝了水体，所以珀尔菲并无任何窒息不适，沙哑开口呼唤道：“布恩洛凡，告诉我你的所在。”
回应他的只有那随话音消逝而去的一串泡沫。
当月桂枝的力量被吸收殆尽时，触肢们对他的束缚才会暂松一二，但随着新的枝条被送往此处，珀尔菲又会被以这种方式来强制吸收本体的力量。
在此期间，面对他的呼唤，对方一次都未回应过。
不知究竟过了多久，珀尔菲才终于获准离开了水底，当触肢们簇拥着他浮出水面的那一刹那，他率先看到的并非布恩洛凡的身影，而是再度被黑暗气息所笼罩着的蒙厄泽。
自己所处的这片湖泊周遭，已是最后的净土所在。
珀尔菲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痛心的并非仅是自己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还有对其余神明属地现状的担忧。
“吾神。”
布恩洛凡低沉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意识，却未能使他面上的悲怆消解一二。
“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珀尔菲失态地高声质问着他，对方起初抿唇不语，随后才缓缓答道：“为了让您免受邪神的折磨，这是最好的方法。”
再度踏上平坦土地的他恍若隔世，但布恩洛凡的话语让他感到分外陌生，珀尔菲敏锐地感觉到在自己昏迷期间对方与卡克斯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不过这并不能压制住他内心中的哀恸，他调息片刻，言道：“与其苟延残喘，我更愿意追随赛蒂启诺大人而去。”
孰料布恩洛凡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沉声道：“迄今为止，您已经为善之法则付出了太多，难道您就忍心让我只能眼睁睁地目睹您的陨落吗？！”
长期处于脱力状态的珀尔菲面对对方的桎梏根本挣脱不得，而扑面而来的黑暗气息也让他意识到布恩洛凡体内的黑暗力量又在蠢蠢欲动，正在与自己原先留下的净化之力分庭抗礼。
饶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依旧当机立断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对其施以安抚。
于是珀尔菲主动握住了布恩洛凡的手掌，让对方在微愣间迅速收起了指尖的利爪。
“蒙厄泽是我最为珍惜的属地，如今黑暗势力卷土重来，我又如何不为此忧心难捱？”
那双金眸注视着他那病态的苍白面色，心中激动上涌的那些负面情绪终于渐渐平复下来，“于我而言，只要您尚在我身边，一切我都皆可弃之不顾。”
此番话语令珀尔菲的内心如坠冰窖，这绝对是与自己之前的教导相悖的信条，在自己因外界之事而不断奔走之时，不可避免地忽视了对方在情感上的变化。
尽管，他曾迟钝地察觉到一点，对方对自己所怀有的执念。
这种情感自初遇时产生，于点滴间积累，逐渐扎根心底，最终在今日生成了一株绞杀二者美好过往的蔓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