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4-09 来源:废文 分类:现代 作者:今朽 主角:纪淡月 柳向寻
一个月后纪淡月就要从灵犀相符毕业了,学校没有实习,因为每一天都是在上班。
她们上课也很简单,就是看着最近的重大新闻算出结果。
有时也会出错,纪淡月一个人坐在一个小角落,在上课的时候通常都是三个人为一组,好商量自己算出来的答案,然后挑选三个都一样的地方,最后得出就是最正确的。
这个新闻,纪淡月只看了一眼,她都不想费精力去算,杀人的事——无解。一命换一命,这是在上第一节课发的入学指南里最前面的一条。
前面三排的人竟然算出了有解,她听到他疑惑的念叨,“这都有解,不太可能吧。”
纪淡月避开每一节课都会看自己的一位男同学的视线,低头假装系鞋带,她从小就不喜欢和人打交道,有呼吸的活人离自己一米内她就会开始紧张,呼吸不顺畅。
她的眼睛可以看到对方因为什么被鬼缠上,三个人中就有一个头顶上趴着东西,有时没有风头发动是被调皮的小鬼吹起来的。
小鬼也会想投胎转世,而人为了富贵,强行使用非法手段把它困在家中,时间一长必将遭到反噬。阳气被吸干,精神衰弱,一点风吹草动就会疑神疑鬼,最后经人指点想要把小鬼送走,可哪有那么容易。一旦绑定关系,那一辈子都无法逃脱,除非人死。
这只是一种,还有很多,害死的人变成鬼魂日日夜夜缠着凶手。
这种人会死得更快一点,最多不超过五年,就会以同样的方式死亡。
曾经对别人的凶残都会回到自己身上,还会更加严重。
也有少见的,一些鬼是因为没有钱了,为了保持魂体会偷偷趴在吸食阳气旺盛的人身上。
这一类型的看见就可以驱赶,别人需要算,纪淡月只用看对方的手腕就可以看到之前发生过的事。
天机不可泄露,如果普通人按一百年寿命来看,算命人的寿命只有七十岁,她们窥探了太多别人的事,靠提前告知危险来挣钱本身就是一件危险的事。
所以纪淡月很少给别人算命,她怕人是一回事,更多的是讲话太直,曾经有一位做生意的人来,她们隔着一米二的桌子坐在,纪淡月一看就知道对方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印堂发黑,头上的火已经灭掉了,居住的地方天空盘旋着一条张开嘴巴的大蛇。
她带着口罩,全副武装,手上还带了一对白色棉质手套,就为了不碰到人,要不是钱被她误烧完了,也不至于来干讨厌的事。
她直接在桌上燃烧黄色的纸钱,直言不讳道:“人间和地府的汇率是一比一,你的钱足够你在地下好好生活,不用上班,但你要提前写上自己的八字烧下去。”
这一单一千五百块,纪淡月半个月的生活费,还有七天就下个月了,能拿到这一笔钱足够她潇洒地过完这个月了。
其他人可能会装模作样的给个符让他回去多多注意安全,死完这种事无法避免,也推迟不了,到时间就会被带走,纪淡月也不想骗他其他的钱,只想要算卦金。
站起来比纪淡月高两个头的人,其中有半个头是特意跑出来看好戏的小鬼,它笑嘻嘻对纪淡月大声道:“他脾气很暴躁,你要小心哟!”
对话只有她们能听见,小鬼说得在纪淡月耳中是尖叫,而被头吸食阳气的人就是脑袋在封闭的空间迎来一阵凉气。
纪淡月先给自己念了一个诀,伤害反弹,灵犀相符规定不能用在普通人身上,但没说不能用在自己身上。
在地府流通的钱还没烧完,坐在对面的大哥就把碗掀了,纪淡月对气味很敏感,她闻到了肉被高温烧的糊味。
这是特制的纸,燃烧的温度可达三百六十多度,装它的容器不用想都上百了,而这位大哥只是来回摩擦自己的手指,脸上没有一点异常。
找人办事给钱,这是做生意人最遵守的事,他把提前说好的金额气呼呼地丢在桌上,鲜艳的红色撒满了桌面,比提前约定好的多了一大把。
有钱能使鬼推磨,他又往下丢了一把,然后低头看连眼睛都没有露出的大师,“你什么意思,咒我死呢?!”
纪淡月后退一步,她知道一个好好的人突然听到要死的消息都会非常气愤。她都做好了被打的准备,没想到对方是一个有礼貌的人,只是说话太冲了。
这样也好,纪淡月说话直,不给别人打弯弯绕绕,最希望遇到的人就是信就信,不信就走人。
这个大哥超出了和她想得不一样,她看着纸上报出来的年纪才三十七岁,典型的富二代,前半生潇洒度过,人到中年想努力一把,发现越用心身体越不好,他也知道可能是早年太过放纵,现在就出现了当初的埋下的毛病。
太可惜了,家里的钱还没花完,人就没了,不过还有一个好的地方,可以提前存到天地银行。
宁惜那桌上散乱的钱一张张收好,盯着对方的鞋子有慰道:“生老病死是躲不开了,剩下的时间只需要多多享受就行,钱要备好,不然下去了还是打工。”
他这么有钱应该没有打过工,存在天地银行也有被抢的风险,在上面干坏事死亡的人在下面就是干最苦的话,工资也只够温饱,而下面比上面得惩罚大多了,上面一般偷东西就是拘留,而下面则是直接灰飞烟灭,下辈子只能投报效人的生物,比如可食用的鸡鸭鹅。
后果很大,依旧有人觉得自己能够百分百的完美作案,能够逃脱监视。
抢银行的人一般时间选为精彩四点,白晚班更换的时间。
进入大学后,才能得知下面的消息,纪淡月数了一下从入学以来发生过的抢劫就有九十七起案件。
大哥也是一个豪爽的人,震惊过后他问纪淡月,“还有几天啊。”
如果是其他人可能会不相信,并报警举报这里有人恐吓人民,能让人这么深信,这一切都要从纪淡月的穿着说,电视剧里厉害的巫师都是这幅打扮,不露出身体的一个部位,因为她们活了很多年,皮肤松弛下垂,两眼浑浊。
这个不可言说,纪淡月敲敲桌面让她看着自己的动作,从那一大摞纸中抽出三张,手指捏着一个角,直接在空中点燃,剩最后一点的时候往上抛,随后在桌上写了一个月字。
大哥前半生的日子都在吃喝玩乐,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给已经去世的母亲看到他有出息的一面。
他动作缓慢地又往桌上放了一沓钱,问道:“那在这之前,我是慢慢开始,还是突然就。”
他比较希望突然,如果是因为生病慢慢消耗生命,那到最后那一刻只有解脱,身体健康的过完那些剩下的时间,到点了也不会感到可惜,可能也会有可惜,为什么自己这么早就走了。
最初说得卦金一千五,只能告诉对方身体健康,他也是一个懂行的,想要再知道什么,一个问题一些物品,他没有其他的东西,来得时候就钱准备的比较多。
一物换一物,他想要得到他问出的答案,而纪淡月收了酬金就要告诉对方,“你会安详地进入,永不醒来的睡眠。”
算命变富不是传闻,纪淡月她平时比较节俭,也不想去窥探其他人的隐私,这是她的一位客人,刚迈入这个行业就尝到了甜头,尽管如此她也不想接待第二个客人。
不是每个人的接受能力都这么强,她特别怕遇到不讲理的人,给别人算完不满意也不用东西来交换,就靠耍赖来逼迫。
这种人会更加快迎来结束他生命的时刻。
纪淡月的眼睛和通命的本领是小时候就被挖掘出,在别人都喜欢看动画片,玩芭比娃娃的时候,她更喜欢一个人到处乱逛。
她进入了一个被封掉的山洞,不想引人注目发现这个地方有问题的人砍了几棵全是绿叶的树,本想低调,没想到更加吸引人的视线,毕竟没有树会自己倒下,伤口还这么平整。
她把遮挡物移开,走进去一看,里面有一群吐着黑气的瓶子,再往前走,黑气聚成一团圆圈,围着纪淡月,小声低吟,“这里有个人,我们一起把她吃了吧。”
纪淡月觉得他们不知道她能听到他们说得话,不知道他们知道这个后会不会感到被人吓到的恐惧。
“她阴气好足,不会是我们的朋友吧。”
这群小鬼有了心智,没有接触到外界,就还是善良纯真的想法。
“她长得好大,也不知道练了多久的功。”
这还是纪淡月第一次了解世界上除了可呼吸的活物生产,还有很多地方藏着一些不出来惹是生非,一般人又看不见的东西,比如她面前这一群。
没有天生的天才,正道还是邪教都需要日复一日的练习,才能更加熟悉所学习的。
小鬼们本来就是一群古时候打战百姓撤退留下的花瓶,它们在大山中整日吸取天地精华,能量达到某一个点,它们在某天突然就睁开了眼,第一个靠近里面的复杂花纹碗最先有了意识,它想找到一个可以说话的同类,每天对着有回音的山洞自言自语,它口干舌燥地讲了一天后发现,并没有其他会说话的人,这个地方只有它,还有会回复的回音。
它不再讲话,跟着太阳的时间调整不需要睡眠的作息,太阳走了天黑它就闭上眼睛睡觉,太阳出来天亮它就自己睁开,盯着洞里会因为时间太阳的位置不同找到各个地方的光影。
山洞的某个地方有一小块流淌着活水的地方,它消磨时间活动不止看,还有听,听水滴流下来的声音,听一滴水进入到一大片水中的声音。
它孤独地度过了不知道多少日子,在一天太阳刚出来的时候,它听到了不属于自己的说法方式。
它一直在叫,“有人吗?有人吗?”山洞里全是它的声音,它突然意识到,不应该呼叫人因为自己都不是人,于是改变了叫人称呼,“请问有鬼吗?请问有鬼吗?快出来让我看看你的样子,快出来吧。”
前一个人鬼先让它叫,一直到没有任何噪音出现,才回复道:“你是谁。”
第二个它用干哑的嗓子回复道:“我是一个刚刚醒来的鬼。”
第一个等了太久,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可以说话的东西,“你这么知道你是鬼,我说你是人呢?”它太久没有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
第二个它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它小小的大脑只有两种生物,人和鬼,既然前辈说不是鬼,那就是另一个选项了,“那我就是人吧。”
“其实你就是鬼,一个不能伤害别人的鬼。”第一个说完顿了顿,它继续道:“但我决定给你取一个名字,叫小人。”它身为老大,就要担起责任,要负责给每一个比它后面醒来的鬼取名字。
一个草率的名字小人特别喜欢,它在瓶子里蹦蹦撞撞发出一大堆怪异的响声,“好的,我太喜欢这个名字了,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第一个的普通话虽然不好,但它毕竟是早了很久就开始生活的鬼,它还是很会糊弄人这一套。
它已经可以离开本体,飞到小人的本体上面,威严道:“你叫我老大就行,以后有什么事都记得找我汇报。”
小人它感受到了瓶口外的光线被挡住,它抱着没有实体只有一团气的自己,瑟瑟发抖道:“好的,老大!”
曾经发生在它们身上只有两个人知道,纪淡月没有和它们对视,甚至没有接触到一起,可这一段记忆就莫名其妙地进入了她的脑子里。
从这时候起,她更加不和其他人一起玩,她一直到成年都没有告诉山洞的小鬼们她能听到它们说话,每天都在商量怎么吃掉我。
今天红烧,明天油炸,后天清蒸,老大还会亲自送她出去。
纪淡月身上阴气重,而小鬼们就喜欢偷偷吸食她,小人一边告诉比她还小的人,要大胆吸,它们有老大罩着,有危险它会顶着最前面。
嘴上厉害,它抱着的地方能感觉到身上的人正在发抖,它一本正经地教训别人,而自己又害怕地要死。
纪淡月从洞里出来她会感到身体轻松了很多,来的时候整个身体都是紧绷的,一扯动就会发痛。
小鬼在她的“宠爱”下也变得越来越大。
她不想暴露自己,又想让它们有一个良好的三观,佩戴的电子手表会自动锁定到这个位置就播放人活着最重要的三件事。
成年后纪淡月要出去上学的打算这是最后一次来这里,她带了很多香火,也不知道它们能不能吃,小鬼从最初的只有巴掌大小长成了到膝盖那么高。
她依旧装作在里面露营,带了一大堆东西进去,有时候她会在土里挖一大堆上了年纪的东西,天地灵气会沾在上面,它们最需要的就是这个。
小人昨天惹得老大不高兴,今天就被安排在门口,在还没看见人的时间就闻到了食物的味道,它朝着里面大喊:“老大大又来了。”
纪淡月没有说过自己的名字,老大之前说过给食物吃得就是领头人。
老大虽然不叫她,但小人还是知道老大非常佩服,因为她可以来去自由,还可以找到很多食物,很多它们没有吃过的东西。
所以小人就避着老大叫纪淡月为老大大,没有夺走老大的名号,同时还比它更加厉害一点。
小人刚庆幸自己天衣无缝的操作,就听到后面的死完发问,可怕的声线使它颤抖,老大问:“老大大是谁?”
小人胡言乱语道:“是外面的大树。”也确实如此,它们没有可以看时间的东西,从有自己的想法起,也没有刻意记录已经过去了多长的日子,只有外面的东西在告诉它们已经很久了,老大大也从只有一半石头高到现在有一块那么高了。
墙上有很多人物石面,刻画着几百年前的人,上面的颜料都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淡化掉了,只有一个形状。
最顶端的石面是一个黑白八卦阵,纪淡月第一次进来的时候,她就透过斑驳不完整的画看到了以前的雕刻师。
这个地方是一个墓地,是万人之上的皇帝,顶部是用来保风水的,周边则是怕她太无聊特意雕的后宫里的妃子。
她继承皇位告知天下的第一件事就是废除活人陪葬的要求,民间传闻的消息,是她杀了兄长,还派人下毒给父皇,她野心勃勃,为了这个皇位耐心等待了三年。
在封建的朝代,凭借自己的努力,成功解锁第一位女性为皇帝的新规则。
她悄悄在暗处收买了几位大臣,不是用她父亲卑劣的手段威胁,而是合作共赢,先给对方一点甜头,直击痛点,对方越在意的地方越好入手。
能够这么快获得信任,她猜测看似平静友爱的君臣,背地里早就变得危危可及,只要有人再推一把就会倒塌。
即便是隔墙有耳,也依旧有人耐不住寂寞,和其他人交谈起来。
朝代的存在时间会长,而管理的皇帝不会在同一个位子上坐很久,到了时间就会下位,把位子传给后人,里面一半是被迫,一半是自身原因。
这个墓的主人就是后者,身体在日夜操劳下抱恙,她培养好下一位管理者本想独自一人去乡下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却不成如不了愿,在位子交替的第三天,小病变大病倒下了,太医开完药摇摇头,“相思成疾,多年未解。”
这个墓到现在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进来的人都会以为这是一个有藏宝物的地方。
宝物早就被人盗走,放在正中间的女帝尸体和棺木也消失不见,里面没有多少值钱的东西,和她一起埋下的东西都是平时喜欢的陶瓷品。
纪淡月看了太多人背后的事,她变得不敢和人对视,生怕又看到她无法帮助又令她心痛的事。
躲避太久,她本意是减少,却不想成了看见人就恐惧,出门都佩戴墨镜,和她经常闭着眼走路,这两个加起来她的心情和身体好多了。
她是人,不是神,能力有限帮不了这么多人,知道的太多就是折磨。
想得太多,纪淡月整日都睡不了觉,她不管是走到那里都会和看到过的画面对上,大马路的中间,飞驰而过的汽车把斑马线上行走的人撞飞,鲜血流了满地。
路过小朋友的天堂游乐园,其他家长是自家孩子开心地玩闹,纪淡月则是这个小孩十分钟后会以什么样大大方式死掉。
这个特能会出现限制,对有血缘关系的人没用,所以纪淡月会放心大胆地盯着家人。她不知道她们的命,每次有时间的时候都会把人的模样记在心里。
大街上的环保树都已经开出了嫩芽,春天快过完了,热情的夏天就快来了。
陆成文看着最新交上来的意见反馈,食指按了按发痛的太阳穴,“最近治安挺乱的,柳向寻,发布招聘广告,招人。每天大大小小的事都告到我这里,天天面对那些,‘他占了我一半的摊位’,‘他给客人说我的不好吃,这是恶性竞争’看到这些芝麻大的事就头疼,今天招,最好让对方明天就来上班。”
“我觉得不好招,这几天清明,都忙着扫墓。”
“下面不行,就在上面。上面的人还可以见见已经去世的亲人。”
上面指人间,下面指这里,两个不同的地方一直有着合作,普通人死亡后都是进入地府,功德多,善缘满的人有两种选择,可以留在地府生活,也可以选择投胎,不过这个需要随机挑选,里面成为人的几率最大。
柳向寻不知道陆成文说得是什么岗位,于是只先把招人发出去预热,埋头苦想后还是决定问他,“我们要招的是什么职位啊。”
“城管。”陆成文会经常去人间,他见过管理的人,那些在大街上卖东西的人都叫这样。
吵闹的大街上,被别人叫城管的人一来就安静了下来,全部骑着车跑掉了。
陆成文没有这么苛刻,他没打算把人全部赶走,只想不再看见这些东西,不来打扰他。
“噢,地府城管。”柳向寻刚把负责什么东西写上去,就有人来问,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小文,有人问多少钱一个月工资。”
生活时代隔得太久,说话方式也不太一样。
陆成文看着他当初亲自挑选的同事,纠正道:“是一个月多少工资。”
柳向寻只知道班长、连长、总理这些称呼,陆成文的身份和这些都不匹配,一时让她改了也不轻松,所以陆成文说让她看着叫就行。
她以前一起工作的是工友,现在的人都不这样叫,直呼同事的大名也不礼貌,所以她还是保持了叫别人最后一个字的习惯,小文这个称呼一叫就是百年。
“工资会比我还高吗?”柳向寻从上班以来就没有问过自己的工资,她每个月的数字都不一样,她不在乎也就从来没有去问。
“没有。”柳向寻好歹还是陆成文挑的人,安排在他身边,待遇自然是最好的,他给意识不到这些的柳向寻解释道:“你是工资最高的一个。”
“比你还高吗?”
“我是给你们发工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