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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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贺家人打娘胎里就会打马吊。这是我娘说的。

打牌是贺家的悠久传统。闲来无事打一把,心里糟心打一把,吃饱撑着了也要打一把。打牌不在具体打什么,在于心得,在于打牌的动作。若遇到红事白事更甚,红事是半夜半夜地打,白事是整夜整夜地打,噼里啪啦声音直传城外三十里。前朝最盛时京城赌坊十中有八都是贺家的铺面,从斗鸡蛐蛐投壶再到贵点儿的六博马吊牌九,无一不有,无一不精。虽说这些铺子在我祖父掌家时为响应朝中扫黑除恶的号召关停了大半,可打牌精神永存,如今府里提拔下人时不时还会用打牌决定。

我爹曾一边动情地抚摸着他身后博古架上那套玉镶贝母的麻将,眼神落在拿出的那张雀牌上,一边道,打牌是一门学问。牌桌上能看出一个人的品行学识城府人性乃至家境宽窄心境深浅,想他当年与陛下打叶子牌时……

扯远了。总之贺家的家主甚至每届都是靠打牌选出的,秉持着公平公正公开的三公原则。我是我爹的独子,再加上运气极好,字还没认全时已经能踩着凳子在牌桌上自摸胡牌了,王芳芳不可能不知这一点。

我发现了那副叶子牌,并未声张。可人不找事,事自来找我。在东宫忍辱负重的第二个月,王芳芳请我去京城一家酒楼叙话。我受宠若惊,以为自己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欣然前往。

玉京楼,名为酒楼,实为赌坊。

兰皇孙十三岁,已是京城地下赌场中的一把好手,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我把雪白的兜帽从头上扒拉下来,呼出一口气,俯首:“兰皇孙。”

王芳芳半斜着靠在榻上,下巴埋在一圈貂裘里,手里盘着两颗夸嚓夸嚓的红玉玛瑙。

白玉缠枝炉里燃着不知道什么香,整屋的陈设似乎都浮着一层氤氲。我和他保持了一会儿死寂的沉默,就在我不堪其扰琢磨王芳芳是不是脑子有病时,他拍了拍手。立时旁边有几个侍人抬着一张四方桌上来,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几副叶子牌。

我一脸茫然,王芳芳从榻上一掀袍子下来,我才看清方才他手中的玛瑙是两颗骰子。他低头切牌,洗牌,码牌,嫩白的手搭在墨龙盘云沉水案上,古井无波地望向我:“会打叶子牌吗?”

我吞了吞口水,道:“殿下,臣父不让臣在外面……”

“无妨。”他没抬头,语气漠然,神情冷淡,“打发时间罢了。”

我沉默,随后落座,低头道:“如此,那臣……恭敬不如从命。”

那日我连赢了王芳芳整整三十把。

我掀起一块玉面燕青,又看了王芳芳一眼,他手背撑着头,还是那张生亦何欢十分寂寞的包子脸,兴致缺缺地打出一张白板。

“他们都说,孤的牌技,在京城中无人能敌。”王芳芳孤单寂寞冷道,“你若是能赢了孤,孤重重有赏。”

“真的?”我睁大了眼睛,“兰皇孙想赏臣什么?”

王芳芳抬眼看我:“赢了再说。”

我了然,王芳芳今年十三岁,下下月就是十四生辰,当入太学了。当今太子党羽多于东宫十三岁入太学时组建,而兰皇孙今日召我前来定是在考验我,牌品如人品,贺家人没有临阵脱逃的先例,我自当奉陪。想到这里,我将厚重的毡帽递给一旁的侍人,免起袖子落座。

“……承蒙兰皇孙厚爱,臣定全力以赴。”我学着我爹的语气道。

王芳芳拽了吧唧地嗯了一声。

我赢到第十把时,王芳芳正襟危坐。

我赢到第二十把,王芳芳皱眉:“不对……”

我赢到第三十把,王芳芳抬手:“停。”

我刚默听了一个,在兴头上打得热情高涨,闻言抬头:“兰皇孙,怎么不打了?”

此话不出还好,我刚抬头就瞧见王芳芳平日那张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脸此时跟被蜂子蛰了一样,红的白的绿的蓝的抟在一处发抖,我大惊失色,王芳芳看了我一眼,手啪一声摔在桌面上,五个圆圆的元宝坑。

侍从们慌乱跪下,我莫名其妙。王芳芳沉着脸,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收回手,语气如常道:“……你牌打得不错。”

我眨眨眼,这可是贺家的基因秘诀,就像你们家世代出皇帝一样,我们家世代出打牌人,你大惊小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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