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3-28 来源:番茄 分类:现代 作者:待千欢 主角:裴君牧 褚浔之
今天,是裴君牧金盆洗手,退休的好日子。
今天,也是裴君牧命运线到头的日子。
别问,问就是倒霉!
他想杀人,可惜......
只能想想。
他好生气,快气炸了,但......
同时也是真的快炸了。
因为,他此刻正在自由落体。
脸上被罡风刮的生疼生疼,他都怀疑自己的脸是不是被撕裂了?
啊!!!!!
玛德!
给爷等着,你们千万祈祷爷别活着,否则......
劳资一定会将那缺根筋的破恐怖组织找出来,这都是群什么脑残的玩意儿?
你特么劫飞机就劫飞机嘛,你特么在飞机上开炮!!!!!
这不是纯纯的有病吗?
就这脑子也能当国际悍匪吗?
现在国际悍匪的标准要求,这么低了吗?
来不及想更多,也来不及骂,他意识逐渐开始模糊,眼皮越来越重,直到彻底陷入黑暗。
就在他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又突然有了意识。
他急吼吼的睁开眼睛,清一色身着古装的人撞入眼帘,他狐疑的皱了皱眉,这......
什么鬼?
掉哪个片场来了?
他忍着酸痛的身体,费力的昂起头看向四周,不对啊。
没有摄像机。
不仅没有摄像机,周围还传来一阵接一阵的哭喊声,痛呼声,还有喊杀声......
还有浓烈的血腥味不断往他鼻腔钻。
就在这时,身下突然传来一个清冷且杀气十足的声音。
“你、看够了吗?”
裴君牧愕然回头看向自己身下,我去!
砸到人了?!
这么高砸下来,这人竟然没被砸死?
然而,等他看清被压在下面的人时,那双原本还泛着迷糊的眼睛,瞬间亮起。
美人啊!
男子眉弓骨长,鼻梁高挺,骨相优美到毫无瑕疵,唯独美中不足的就是,美人脸上透着一股浓浓的寒意。
裴君牧瞬间就乐了:“美人,家住何方,可有婚配啊?”
男子狠狠皱眉,眉宇间的嫌弃几乎要从脸上溢出:“滚!”
裴君牧低笑一声,“美人不要这么大火气嘛,小爷我......唔......”
他还想说什么,脑海中瞬间传来一阵细细密密的疼痛,如针扎一般,让他整个人忍不住颤抖。
原本撑着的双手也瞬间脱力,直挺挺的又扑在了男子身上。
男子闷哼一声,再也忍不了了,直接暗暗运气,抬手提起裴君牧的衣领子,直接将人甩了出去。
裴君牧毫无防备,直接被摔了个结结实实,因为脑中的刺痛,倒是也没觉摔的多疼。
等他缓过来时,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凤临国?
这是哪?
他、这是掉出银河系了吗?
额......
这穿越潮流,让他赶上了,有点意思。
这具身子也叫裴君牧,是当朝太傅的孙子,一个......
唯唯诺诺的小男子汉。
原主是太傅府的独苗苗,从小被娇惯着长大,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有点过了,但是,他绝对能算得上一个宅男。
除必要之外,几乎不出门。
这次出门,是因为国公府的老夫人办了个什么春日宴,他不得不出门。
因为,这个春日宴说白了,就是为了给国公府的大小姐选夫婿的。
哪怕原主千百般的不愿,他也得来。
可是呢,好巧不巧的遇上了刺客,也不知道那刺客是冲谁来的,总之原主遭了无妄之灾。
他被侍卫带到了屋顶,侍卫对付刺客去了,然后手无缚鸡之力的原主脚下一滑,直接从屋顶上栽了下来。
然,运气挺好的,刚刚好就砸在了侯府世子,褚浔之身上。
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怎么的,原主就这么没了。
然后,这具身子就被他这个不速之客占了。
他缓缓从地上起身,神思还有些恍惚,四下张望着什么。
那美人呢?
脾气还挺大。
叫什么来着?
裴君牧蹙眉想了想,一会后才终于想起来,叫褚浔之,侯府世子。
原主是太傅的孙子,太傅是个什么职位来着?
跟侯爷,能比吗?
能混个门当户对不?
他皱着眉头思索着,对于周围的打打杀杀,一点都不曾放在心上。
直到有人拖了他一把,一把钢刀闪着寒光落在他双腿之间,他吓得瞬间瞪圆了眼睛,随即眼底慢慢开始凝聚起风暴。
奶奶的,他好不容易才遇上一个合心意的美人,差点将幸福交代在这里了。
他缓缓抬眸,看着与侍卫纠缠的刺客,眸底寒光乍现。
活腻了,刀子都动到你爷爷头上来了?
他一边后退,手一边在身旁摸索着,退了大概有几米的距离,终于摸到了一块石子。
指尖微动,石子瞬间破空而出,正中刺客的太阳穴。
看着突然无端倒下的刺客,侍卫有些发懵,直到身后传来‘啊’的一声尖叫,侍卫才猛地回头。
“公子!”
“救命啊!”裴君牧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朝着侍卫跑来,一边喊:“星朗,救我!”
“救命啊!”
“公子!”星朗快速朝着裴君牧掠去,看着那刀几乎是贴着裴君牧背部砍下时,他的心几乎要从胸腔蹦出来。
“公子,跟紧属下,不要乱跑。”星朗一把将人拉到自己身后,手中长剑利落的划过刺客的喉间。
裴君牧慌乱的点头,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模样,双手紧紧的捏着星朗的手臂。
星朗被抓了一只手,行动难免受了影响,可是又不敢说,只能一边招架,一边带着裴君牧朝边缘退去。
裴君牧视线在场中游离着,你以为他是在想着怎么脱身吗?
不!
你想多了!
他只是在找人,在找那个被他当人肉垫子的——美人世子。
怎么不见了?
人去哪了?
“公子小心!”星朗看着那冲着裴君牧而去的大刀,只觉得心跳都漏了一下。
然而,只见他家公子脚下一滑,刚刚好就躲过了那劈来的大刀。
他刚准备松口气,一把大刀又朝着自己的头上劈来,自己的手臂又被公子拽的死死的。
星朗:......
就在他以为自己免不了受伤时,整个人突然就被甩了出去。
星朗:???
公子什么时候,这么大力气了?
然而,这想法刚刚升起,就看见自家公子连滚带爬的直嗷嗷。
“救命啊!星朗救我!”
整个国公府后院都充斥着高昂的呼救声。
还有一个格外悦耳的名字,那就是:星朗!
星朗之名,一夕之间响彻整个京都。
“星朗,救我!!!”
星朗循声看去,一边招架着身前的刺客,一边忍不住的苦着脸大喊。
“公子,我在这里,你别乱跑,等着属下,属下这就过来。”
心急之下,星朗也顾不得称呼上的规矩了,一边回应着裴君牧,一边试图往他那边靠。
然而,经他们这一喊吧,刺客也明白了,这个侍卫不好杀,那个公子好杀啊。
能有这种侍卫的公子哥,定然不会是一般人,只要宰了一两个,他们回去也不至于无法交差不是。
想到就做,与星朗纠缠的刺客顿时就给同伴使了个眼色,星朗见状心急如焚,可是自己被缠住无法脱身,只得大喊一声:
“公子快跑,往世子殿下那边跑。”
不用星朗多说,裴君牧已经往那边的走廊上跑去了。
“救我,世子殿下救我。”他一边跑一边喊,而随着他的大嗓门,跟在他身后的刺客越来越多。
甚至还有用轻功半路拦截的,裴君牧看着落在身前的刺客,顿时只觉得满脸的黑线哗哗直下。
“不讲武德,欺负我不会飞吗?”
刺客被他的话问的愣了一瞬,等他反应过来时,裴君牧已经从侧边溜出去了。
然后,国公府后院中又响起了轰轰烈烈的呼救声:“世子殿下,世子殿下行行好,救救我吧。”
然而,他不喊好像那美人世子还没准备走,这一喊......
美人不见了。
裴君牧就摔了一跤,躲个刀的功夫,等他爬起来后,美人没了。
裴君牧:......
他四下看去,左边没有,右边还是没有。
他一边摔摔打打的躲着各种钢刀暗箭,一边朝刚刚美人站着的地方靠近。
后面传来星朗焦急如焚的声音:“公子,别往那边走了,快到属下这边来。”
“星朗,我过不来啊。”裴君牧抽空回头看了一眼,压根就没想往星朗那边跑。
他视线落在前方虚掩着的房门上,那美人应该是进了屋子了,不然总不能凭空消失吧?
“公子......”
“星朗......”
......
国公府后院极其的热闹,可慢慢的,热闹的似乎只有一批人。
那就是最前面被追的裴君牧,和他屁股后面的几个刺客,还有刺客后面的星朗。
不知过去了多久,裴君牧终于回过了神,他跌跌撞撞的避开刺客的当头一刀,望向眼前看着很近,却又遥不可及的房门,他终于舍得回头看一眼了。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这火气蹭的就上头了。
这后院的另一侧,围着一群看戏的公子哥,还有各家的侍卫,这刺客......
“不是,你们怎么就盯着我啊?”
“那边那么多人你们看不见吗?你们总追我干什么?”
“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啊?”
“你......”裴君牧还想说什么,可是看着逼近的钢刀,虽然自己看不上这些材质,可要真落在身上,估计还是有点疼的。
他只得闭嘴,又开始了跌跌撞撞的躲避,借着走廊上的柱子,他应付倒还算勉强。
可后面的星朗就不好过了,他一人对三人,根本脱不开身,还得时时刻刻的防着刺客开溜。
毕竟公子那边有两个,这要是再放过去一个,公子可就悬了。
裴君牧不知道的是,那边那群人之所以在看戏,是因为其他的刺客已经都被解决了。
“奶奶的,真把小爷我当软柿子了吗?”裴君牧怒了,但......
仅仅就是怒了一下。
因为他的余光中,看到那张虚掩着的房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两个侍卫。
就在他以为自己心心念念的美人也在里面时,一把钢刀直直的砍在了柱子上,刀尖距离他的眉心,仅差两公分。
他瞪圆了眼睛,手脚并用的从后面翻过栏杆,拔腿就往两个侍卫那边跑去。
“救我,拜托拜托,救救我,这群刺客是不是染了疯狗病了,怎么逮人就咬啊?”
裴君牧终于来到了两个侍卫身后,而本来一直追着他的两个刺客,却不来了。
裴君牧傻眼了,“你奶奶个腿的,刺客还玩起看碟下菜了?真以为小爷好欺负了?”
此话刚一出口,原本将他挡在身后的两名侍卫,齐刷刷的往旁边挪了一步。
裴君牧:......
他讪讪的笑了笑,默默的往后退了退,闭嘴,不再说话。
见状,两名侍卫这才相视一眼,齐齐拔剑而出,只见他们在栏杆上借力,整个人直接飞了出去。
裴君牧羡慕的咂了咂嘴,有轻功就是好。
一场闹剧,终于在那两个侍卫的加入之下,华丽丽的结束了。
在场的众人记住了两个人,一个是星朗,一个是太傅的孙子,裴君牧。
而所有人不解的是,这裴君牧以往看上去极为的乖巧听话,不管是遇上谁都格外的恭谦有礼。
虽然有时候看着傻乎乎的,又胆小懦弱,他们偶尔也会在私底下调侃一两句,可这并不妨碍他的教养极好。
毕竟是老太傅养出来的孩子,又能差到哪里呢?
可是今日怎的......
在场众人无一不是对此抱有疑惑的,刚刚......
他们又是亲眼见到他从屋顶摔落,难不成,是那会又摔坏脑子了?
不然,怎么可能前后差别这么大呢?
众人想不明白,裴君牧也不打算解释。
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因为原主的性子太过于温和,自己根本不可能模仿的来,也不想模仿。
所以,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将两个极端发挥的淋漓尽致,不管别人怎么想,他往后都可以用摔跤了来掩饰过去。
反正这是古代,你总不能拿个仪器来帮他检测吧?
唯一让他有些为难的,就是原主不会武功,并且身子弱得很,其实也不是弱,就是......
被惯的。
也就导致他只能强行压着火气,边打边嗷嗷。
毕竟,你摔坏了脑子,性情大变还勉强能糊弄糊弄。
你摔出个......
真把别人当傻子了不成?
等国公爷回来,安排人将后院处理好之后,国公夫人都没有现身,只是她身边的嬷嬷出来说道。
“各位公子,很抱歉搅了大家的兴致,老夫人受了惊吓,不便出来接见各位,若各位公子无碍,便先行回去吧。”
“等国公爷处理好此事之后,国公府定有厚礼相待。”
众人见状也不再停留,纷纷告辞离开,裴君牧也安安静静的随着星朗回家,时不时的还往人群中张望着。
可不论他怎么看,都没有再看到那位美人世子。
裴君牧坐在马车里,脑中疯狂开始吸收清理原主的记忆,祖父裴鸿深,当朝太傅。
父亲裴铭朗,中书侍郎,正三品。
母亲苏盈袖,贤亲王之女,慧仁公主。
这身份,可以啊。
就是......
如果他理解没错的话,太傅好像只是个名头,没有实权的吧?
记忆中,原主似乎很怕他祖父,是个老顽固,这......
有点难搞啊。
“星朗。”想着,裴君牧便出声喊道。
“公子,属下在。”星朗听见声音忙拉了拉手中的缰绳,待马车停稳之后,才掀起车帘朝里面看去。
“公子,怎么了?”
裴君牧轻咳了两声,“那什么,现在去哪啊?”
“自然是回府啊公子。”星朗立刻回道,见裴君牧似乎脸色不太好,又问道:“公子不想回去吗?”
裴君牧呵呵干笑一声:“确实不怎么想回去。”
“那公子想去哪?”星朗问道。
“我能去哪?”裴君牧真诚的发问。
星朗:......
您能去哪?
您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天天守着自己的小院,现在您问我您能去哪?
“这,属下也不知道啊。”星朗苦着一张小脸,同样真诚的回答他。
裴君牧闻言,本就勉强的神色瞬间变得僵硬,“我就没有一个要好的朋友吗?”
星朗静静的望着他,眨了眨眼,“公子,您有没有朋友,您自己不知道吗?”
裴君牧:......
车厢陷入了一阵莫名的寂静,只有彼此浅浅的呼吸声在耳畔回荡。
星朗抬手摸了摸鼻子,有些怯怯的开口问道:“公子,那现在是......回府?”
裴君牧似有若无的瞥了他一眼,身子往后一仰,有气无力的说道:“不回府我还能去哪?”
“哦。”星朗应声,放下车帘重新拿起缰绳:“驾。”
裴君牧犹如没有骨头一般瘫坐在小榻上,整个人随着马车的行进而晃动着。
不是,穿越就穿越吧,这原主的性子......
怎么能是这样的呢?
这要自己怎么接?
这不是分分钟露馅吗?
这要是被人知道自己是个孤魂野鬼,会不会被当成妖怪烧了?
应该......
不会吧?
不行不行,等会回去了,还是得尝试一下,或许自己能学的来呢?
想到就做,裴君牧瞬间就来了精神,忙坐直了身子,闭上眼睛开始回忆原主的行为,语言等等。
————
“公子,到了。”星朗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随即车帘就被掀起了,星朗的手也很自然的伸了过来。
裴君牧愣了一瞬,下个马车而已,还要扶?
可一想起原主的那身体和性子,他还是慢慢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脑中更是疯狂的开始回忆原主下马车的样子,半提溜着衣摆,先下左脚......?
不对,好像是先右脚。
星朗看着自家公子盯着的自己的腿看,以为他是腿疼,想起在国公府摔了这么多次,估计是摔伤了。
想着,便忙出声道:“公子可是伤了腿?属下背您吧?”
说着,自己便直接背过身去,屁股顶在车辕上:“公子,上来吧,属下背您进去,找钱老瞧瞧。”
裴君牧看着星朗那熟练的动作,脑中突然划过原主那些弱不禁风的时刻......
他将衣摆一甩,踏步自另一边直接跳了下来,直接朝府中走去。
星朗听见动静转身,却看见自家公子已经进府了,在他视线落到门房那微张着的嘴上时,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来到门房身前:“你看什么呢?见鬼了?”
门房听见声音猛地回神,忙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星朗大人说笑了。”
星朗狐疑的打量了一下门房,见裴君牧已经走远了,忙抬脚跟了上去。
裴君牧循着记忆一路朝自己的静雅院而去,然而,他刚经过前院,就被苏盈袖逮了个正着。
“木木,听说国公府遭刺客了,你怎么样?可有受伤?”苏盈袖快步来到裴君牧身前,一边说一边拉着他上下打量。
身后还紧跟着精神奕奕的老太傅,裴鸿深。
“君牧,到底怎么回事?你可有被伤到?”裴鸿深紧皱着眉头,眉峰处几根格外长的眉毛,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很凶。
裴君牧看着俩人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担忧,特别是苏盈袖眼底那抹藏不住的恐慌,第一次有种异样的感觉。
有人担心挂念的感觉,真好。
他略微僵硬的扯了扯唇角,似乎是想笑,又终究没能笑出来。
“木木,你怎么了?”苏盈袖见状,还以为裴君牧是被吓到了,想起自家儿子这胆小的性子,只觉心口一抽一抽的。
“是被吓到了吗?星朗呢?他去哪了?怎么没跟在你身边?”
说曹操,曹操到。
星朗刚靠近就听见了自己的名字,知道自己保护不力,所以他也没想过辩解,直接走过来便跪下了。
“是星朗护主不力,请长公主责罚。”
裴鸿深没说话,只是静静在后面观察着裴君牧,他总觉得自家孙子,好像哪里不同了。
裴君牧被苏盈袖拉着,本来心中就装着事,有些莫名的心虚,又见星朗直接就请罪了,所以压根就没注意到裴鸿深的眼神。
他忙向一旁跨了一步,将星朗整个挡在身后,朝苏盈袖说道:“是我害怕,乱跑,不关星朗的事。”
此话一出,原本想要问责的苏盈袖顿时就愣在了原地,就连身后的裴鸿深,也忍不住露出了惊异的表情。
至于身后的星朗,更是直接抬起头看着自己身前的背影,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刚刚......
公子他,是在护着自己吗?
苏盈袖忍不住回头看向裴鸿深,眼里是怎么也藏不住的欣喜,抓着裴君牧手臂的手,也不自知的重了几分。
“木木,你刚刚说什么?你是在给星朗求情吗?”苏盈袖激动的问道。
“君牧,你......正常了?”身后的裴鸿深也跟着问道,随即挥了挥手,不知道从哪走出一个老人。
“老爷。”管家老林在身后行礼喊道。
“老林,快去把老钱找来给君牧检查一下。”裴鸿深快速吩咐道。
“是。”管家应声退下。
而被死死抓着手臂的裴君牧,看着眼前突然亮起的四只眼睛,脑中又一瞬间的宕机。
怎么回事?
原主是有什么隐疾吗?
难不成,他接收的记忆不全?
裴君牧被直接拉到了前厅,然后被摁在了太师椅上,至于跪着的星朗,没人管他,也没人说要罚他。
裴君牧转眸看了眼,又看了看身旁的苏盈袖和对面的裴鸿深,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多话。
毕竟,自己就说了这么一句,似乎还整出了毛病来了,所以......
这话能不说,还是不说了吧。
“木木,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苏盈袖朝着门口张望着,等了一会都不见钱老的身影,又忍不住的出声问道。
她声音很轻,就像是怕吓着裴君牧一般,让后者忍不住的磨了磨牙。
我次奥!
这确定是养儿子吗?
这么小心翼翼的吗?
他不太适应苏盈袖的突然靠近,只能微微后仰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很好,并没有哪里不舒服。
然而,他这副样子让苏盈袖直接红了眼眶,原本微微坐起的身子,瞬间就萎靡了不少。
看来......
是她的错觉。
“没事,没事。”苏盈袖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酸涩,安抚道:“没事的木木,别怕,娘亲在,不会让木木有事的。”
裴君牧狠狠皱眉:......???
这,什么情况?
他怕什么?
不对,应该说原主怕什么?
他张了张嘴想喊一声,可嗫嚅了半晌,终是喊不出口,只能悻悻的合上嘴巴,一脸便秘的望着眼前的苏盈袖。
对面坐着的裴鸿深,眉心的褶皱也越来越深。
牧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刚进来的时候,他就觉得这臭小子好像变了,那眼神,很明显就不对劲。
特别是他挡在星朗面前时,整个人都透着若有若无的......
裴鸿深眉心越皱越紧,刚刚,他似乎在自己的孙子身上,感受到了些许的杀气?
虽然这杀气不是冲着他们来的,可......
他的孙子绝不可能对人透露出半分的杀气,遇上事不躲不害怕就不错了。
至于那边坐着的裴君牧,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经在不经意间露出了马脚,他被一直紧紧盯着自己的苏盈袖,整的有点莫名社恐了。
就在大堂一片寂静时,院中终于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还有微微的喘息声。
裴君牧循声看去,就见一个身着灰袍的老者,手中提着一个木箱子匆匆而来,身后还跟着刚刚离开的林管家。
“老爷,长公主。”俩人走近行礼,裴鸿深还没说话,苏盈袖就迫不及待的起身,一把拉过钱老就匆匆道。
“快,钱老你快给木木瞧瞧。”
“是,是,长公主莫急。”钱老一边应声,一边将木箱子放在桌子上,随后看向裴君牧。
原本他们之间的对话,不管是语气还声音都很正常,可一到裴君牧时,钱老就刻意压低了声音道。
“公子,老奴给您把把脉。”
裴君牧嘴角抽了抽,还是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钱老将他的袖子往上撩了撩,便开始了漫长的把脉。
整个大堂内,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裴君牧无意间抬眸,对上了裴鸿深打量的眼神,面上冷静,心中却是止不住的打鼓。
难道这位太傅大人看出什么了?
不至于吧?
这才刚刚打了个照面啊,话都没说上几句呢。
终于,宁静被钱老沧桑的声音打破:“公子,您今日可有遇上何事?”
裴君牧听着那刻意压低的声音,眉心挤的,都快要夹死两只苍蝇了。
他也学着他们压低了声音:“今日,遇上了刺杀,我,从屋顶摔下来了,然后......砸在了褚世子的身上。”
他轻声且慢的说着,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哦,对了,我摔下来的时候,好像撞到了旁边的树干,磕脑袋上了。”
裴君牧说的不疾不徐,差点给钱老憋死,他长出一口气,随后转身看向苏盈袖与裴鸿深。
“这就对了这就对了,老爷,长公主,公子没什么事,因祸得福,因祸得福啊。”钱老轻笑着说道。
“钱老,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苏盈袖焦急的问道。
“老钱,你直接将话一次说清楚,君牧到底如何了?”裴鸿深也心急的追问道。
“公子脑中的淤血已散,老奴估摸着是因为撞击的缘故,所以公子应当是无事了。”
钱老闻言,也不再磨磨唧唧的,直接将诊断结果说了出来。
“真的吗?”苏盈袖似是有些不敢相信,再次确认道。
一直不苟言笑的裴鸿深,也终于第一次露出了些许笑意,“这是不是就说明,君牧往后就能恢复正常了?”
难道,刚刚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钱老张了张嘴,又转回来看着裴君牧,一会后,才出声道:“老奴再开几副药方调理一下,公子应当就能恢复正常了。”
毕竟脑中淤血已散,只要稍加调理,应当是无碍的。
“不是......”裴君牧忍不下去了,直接从椅子上起身,看着那围着商量的三个人,只觉一阵无语。
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吃药了,何况还是苦到心尖尖上的中药。
“我没病,我不喝药。”
“你们要开药问过我了吗?”
几人纷纷转身,每个人的眼里都是震惊,浓浓的震惊,再次将裴君牧看的一头雾水。
“木木,你真的没事了?”苏盈袖第一个反应过来,激动的双眸蓄满泪水。
裴君牧再也不敢装傻,直接点头:“我能有什么事?不就是摔了一跤吗?有那美人......”
说着,裴君牧猛地一顿,忙换了话头:“我是说,何况有世子殿下垫着,我没摔疼,真的没事。”
裴君牧再三强调自己没事,苏盈袖几次确认,终于看到了完全不一样的儿子,眼中的泪水扑簌簌滚落。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木木不喜欢喝药,我们就不喝,不喝。”
“君牧,你真的没事了吗?”裴鸿深皱着眉,神色复杂的望着裴君牧。
裴君牧点头:“我真的没事了。”
“我是谁?”裴鸿深突然问道。
“裴鸿深。”裴君牧下意识回道,猛然想起哪里不对,又匆忙加了一句:“我的祖父。”
话落,又忙看向身前的苏盈袖:“这是我娘,苏盈袖。”
随即指向钱老和站在门外的管家:“这是钱老,那是林管家。”
“那是星朗。”最后,裴君牧又抬手指向院中还跪着的星朗:“星朗是跟我一起长大的,他右边屁股上有道疤,是小时候为了救我,被石头划伤的。”
说罢,裴君牧转眸看向裴鸿深,藏起心中的不耐,眉宇间染上了几分温和:“祖父,我脑子没摔坏,您别一副审犯人的模样盯着我。”
裴鸿深眼底的疑虑慢慢散去,慢慢上前,随即伸出手落在裴君牧脸上,轻声且严肃的开口。
“没事就好,祖父也是担心你,你向来胆小,又遇上刺客,祖父是怕你又被吓着。”
裴君牧轻笑一声,任由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学着原主之前的语调,糯糯道:
“祖父不是向来嫌弃君牧胆小吗?”
“哈哈......”听见裴君牧的话,裴鸿深收回手,突然发笑:“祖父何时不喜欢君牧了?君牧可是我裴家的独苗苗,祖父怎会不喜?”
裴君牧眸色微动,老狐狸啊,这是还没打消疑虑呢?
“祖父前几日还说君牧该多出门走走,同杨怀瑾他们去玩,不要总是待在院子里,这不是不喜是什么?”
此话一出,裴鸿深眼底的疑虑才彻底散去,眉心的褶皱也瞬间被抚平:“好,好好,是祖父不对,说错话了,祖父怎会不喜君牧呢?”
“这还差不多。”裴君牧面上轻笑,学着原主那唯唯诺诺的表情与神态,心中则是开始了翻江倒海。
呕~
简直要命。
苏盈袖不太明白自家公公的意思,虽然心疼不忍,可是关乎自儿子,她也只能强忍着。
一直到裴鸿深转身之后,她才上前拉着裴君牧,再次坐回了椅子上。
一直守在门口的林管家,见钱老站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什么,便抬脚走了进来,轻轻扯了扯钱老的衣袖,示意他先随自己离开。
没一会就有嬷嬷端着茶水进来了,将茶水一一放在三人手边,轻笑着开口。
“老爷,长公主,小公子,用茶。”
“木木......”苏盈袖拂去眼角的泪水,哭过之后眼中残红未褪,虽然年近四十,可依旧能看出几分楚楚可怜之感。
裴君牧受不了这种眼神,也受不了这种氛围,他很清楚自己的情况。
第一,自己之所以会对苏盈袖生出怜惜之感,是因为原主的原因,毕竟原主是她的儿子,对母亲,总会有一层滤镜。
第二,是因为苏盈袖本就长的极好,饶是以裴君牧的眼光,也难从苏盈袖身上挑出什么毛病。
可是......
不论如何,他终究不是原主,他不知道该如何招架苏盈袖的爱,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他呵呵干笑两声,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才终于唤出了那句略微干涩的娘。
“那个......娘,先让星朗起来吧,我真的没事。”
“我往后还得靠星朗保护呢,罚坏了就不好了。”
苏盈袖闻言却是冷哼一声:“连这点事都做不好,留着他做甚?”
听着苏盈袖的话,裴君牧只觉得额前冷汗瞬间就落下了。
这就是皇权吗?
第一次直面皇权的感觉,让他有点接受无能。
“我喜欢星朗,也只要星朗,娘你若是执意要罚,那以后也不用给我派人了。”
说着,他微微往后一仰,也顺势将自己的手,从苏盈袖掌中抽了出来:“您是了解您儿子的,大不了以后遇上刺客,您儿子就等死呗。”
苏盈袖被裴君牧的话一噎,神色顿时就僵了僵,看着自己儿子那固执的样子,她终是妥协了。
“许嬷嬷,去让星朗起来吧,让他自行反省,晚上不准进食。”
“是,长公主。”许嬷嬷应声退下,嘴角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看的裴君牧有些瘆得慌。
可能,是骨子里带着对嬷嬷这个生物的......
害怕吧?
“娘,我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了。”裴君牧见状也跟着起身,在苏盈袖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已经出了前厅。
“哎......木木你......”苏盈袖也忙跟着起身,似是想追,可看着已经走远的裴君牧,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
“父亲,这孩子怎的......像是突然之间变了一个人?他这般回去,不会又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吧?”
一直坐在一旁看着的裴鸿深,听见苏盈袖的话,轻笑了一声,才缓缓开口道:“应当不会了,长公主可注意到了君牧的眼神?”
苏盈袖摇摇头,她光担心木木是不是被吓到了,哪里会去注意他的眼神:“父亲,木木的眼神怎么了?”
“他的眼神不像以往那般躲闪,并且......”
裴鸿深皱了皱眉,虽然自己已经确定过了,可是想起刚刚君牧的眼神,还是有点想不通。
难道......
变好之后,连性子都能随之改变吗?
见裴鸿深说一半又不说了,苏盈袖忍不住出声询问:“父亲,并且什么?”
“没什么。”裴鸿深摇摇头,随即起身叹了口气:“长公主可还记得三年前?”
“三年前?”苏盈袖狐疑的皱眉:“三年前有发生何事吗?”
“工部尚书,林家。”裴鸿深淡淡的说道。
苏盈袖闻言瞳孔猛地缩了缩:“父亲的意思是......”
“可是父亲......”苏盈袖还想说什么,被裴鸿深打断。
“长公主莫要担心,老夫看过了,君牧没事。”
听见这话,苏盈袖才慢慢放下了心,似是心有余悸的拍了拍心口:“那就好那就好,儿媳都不曾想到这一点。”
难怪刚刚父亲的行为这般奇怪,原来是以为木木被人顶替了。
三年前的林家,就是因为其女儿被人易容顶替,最后导致全家被害,此案至今都是一桩悬案,不管大理寺如何查,都查不到半点蛛丝马迹。
不过根据其作案手法,所有人都觉得是仇杀,可是林家一向与人为善,没听说有何仇人,也就导致了这桩案件无从查起。
一直到如今,都没能有任何消息。
思及此,苏盈袖只觉背脊一寒,幸好,幸好他家木木没事。
“父亲,您刚刚在木木身上,是在看什么?”
裴鸿深听见苏盈袖的话,笑着缓缓摇了摇头:“长公主忘了吗?君牧小时候调皮,爬树的时候被树枝划伤了右耳,留下一个小小的坑洞。”
“刚刚,老夫便是想检查一下是否有易容的痕迹,还有看看那个伤痕。”
说着,裴鸿深便微微颔首:“长公主无需担心了,君牧没事,并且性子似乎也转变了,或许......”
“真的是因祸得福了。”裴鸿深笑了笑,布满皱纹的面庞上透露着淡淡的溺爱,随即转身离开。
身后的许嬷嬷上前一步,轻声开口:“公主,先回房歇着吧,小公子呆傻多年,此次转变您应当开心才是。”
“嗯。”
————静雅院。
“公子,您小时候被怀瑾公子与苏小侯爷他们关在一个大木箱子里,从那之后,您就变得胆小怕黑,也不愿意跟他们玩了。”
裴君牧正在询问星朗关于原主小时候的事,看着府里的人对待自己的感觉,总有一种哄孩子的既视感。
这让他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最主要的是,原主这记忆中,只是表明了喜欢宅在家里,不喜欢出门,话少,胆小而已。
就凭这些,应该不至于让他们这么小心翼翼的对待吧?
而且,所谓的话少,只是在人多或者是有外人在的时候,他就话极少,总是一个人默默的坐在角落,整个人看上去与周边环境显得极其的格格不入。
原主在私下里与星朗时,话还是挺多的,而且......
他疑惑的是,原主脑子里有淤血是什么鬼?
被关进木箱,不至于脑子里有淤血啊?
听完星朗的话,裴君牧皱了皱眉:“不对吧?钱老说我脑子里有淤血是怎么回事?”
他为什么没有这个记忆?
“为什么苏......我娘和祖父会说我正常了?”
“我什么时候不正常了吗?我怎么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