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3-27 来源:番茄 分类:现代 作者:仔仔哎 主角:苏祈安 顾晏礼
白祈安不自觉地退后几步,这方面莫名敏锐的顾晏礼,一把抓住他,胡言乱语道:
“好小子,父亲因你打我的事怎么算!还想跑!你这个小豆子,跳起来都没我膝盖高,我看你怎么跑!”
后来他对着白祈安涎皮赖脸,想亲近亲近的时候,白祈安只不睬他
他记仇地斜着眼瞅他,似笑非笑道:“我这个小豆子跳起来都没晏大爷高,哪有胆子同你亲近。”
顾晏礼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似蚂蚁咬似的痒痒,爱都爱不过来,只能做小伏低,讪笑说自己就是小豆子脚旁的一粒土,只盼着豆子大爷能疼疼他。
而这时的白祈安只有愤怒:被纨绔排挤是我的命运我了解!
顾晏礼眼睛珠子又一转,颐指气使:“不过本大爷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了!你的资质堪配与我读书,以后就跟着我读书写字、吃喝玩乐!”
后四个字才是顾晏礼的心声
顾晏礼在拈花寺第一眼见到白祈安之时,就觉得他面善就像前世见过一般,又像从天上掉下的小菩萨是来普度他的
当时小菩萨看了他在的方向一眼,他便有些慌乱地低了头,但是他心中坚定的知道,定是看他的
堂哥嘲笑道“这么多人,怎么就是看你,我偏说是看我的,你便如何?”
顾晏礼定定地说“我就是知道!”
但是读书写字对他来说比登天还难,还不如让他对自己有些愧,然后陪着他玩耍这才是人间美事!
这边顾晏礼算盘打的,算盘珠都要蹦白祈安脸上了,他只觉得荒唐,顾晏礼这厮好生霸道,自己不努力,还想着拖他下水
白祈安立马喊来了小美,帮他下几本pua入门指南,他要连夜学习!
顾晏礼见白祈安不回应,就低着头像是不想理他,心里的小鼓打了起来,怕是自己话说重了
手一用力,就把白祈安提了起来,放到了美人榻上,自己站在底下与他平视
觉得白祈安不吃硬的,又用软的一试,声音越来越小:
“怎么你还不愿意?跟着本大爷吃香的喝辣的还不好?别人求也求不来呢!你就是想要我父亲书房的印章,我也能给你偷来玩一玩,你就别走了,在这陪我玩难道不好?”
白祈安被这个大孝子惊到,揉了揉眉头中间无奈开口:
“我要伯伯的印章做什么使,你可别再说这话了,被伯伯听到又是一顿好打。”
顾晏礼见白祈安关心他,不由得面容舒展,自以为是微微一笑的样子,对着白祈安说:
“那你别走了好吗?你在这安静读书写字,我在旁边玩不会吵着你的,父亲把我的奶哥哥们都赶跑了,我平日也没人说话怪寂寞的”
话毕可怜兮兮地盯着白祈安
那眼神白祈安好像看到了他之前收养的一条小白狗,讨食时就这么看着他
他揉了揉眼睛,看着顾晏礼突然从龇着个大牙,变成了可怜的流浪小狗,白祈安实在有些眼睛辣辣的,只好点头道:
“我本来也没想走,就是被你吓到了…”
看顾晏礼又龇着牙心花灿烂的样子
他又开口:“跟着我来的小厮呢,现在能把他放开了吧?”
顾晏礼连忙回神大跨几步到了门口,打开门冲着外面道:
“快把他放开,带他下去喝点茶”
他对着竹苓说:
“这位兄弟实在不好意思,我和你主子一见如故,要再聊聊,你不拘去吃点什么玩点什么,我改日再向你道歉。”
竹苓透过门缝,看到白祈安对他点头
这才说:“小子卑微岂敢与您称兄道弟,更受不起您的歉”
他见顾晏礼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这才下去与顾家的下人走去别处
顾晏礼转了下头向四周吩咐:“没什么事别来打扰我们温书!”
随后急忙关上了门,怕里面的人跑出来似的
转身一看原本在榻上的人,正站在他的书桌上,翻阅着他之前写的东西,走近一看不由得有些脸红
他那些狗爬字从未觉得如何,只是被这神仙一般的小人,白嫩还带着一点窝窝的手翻着,总感觉辱没了他
白祈安突然噗嗤一笑,看到顾晏礼在身旁又抿着水润的唇,侧过身去偷笑
顾晏礼探头一看,只觉得一股气,直冲上了天灵盖脸红了个透顶
只见桌上的《庄子·秋水》中,子非鱼安知鱼之乐篇旁,他写了几行:
是极是极,父亲非我安知我之乐。
顾晏礼手忙脚乱地把桌上的书夺了过来,扔到了美人榻底下,喏喏道:“不过无聊随手写的有什么好看的,我认真做起诗来先生说比他的还好呢”
白祈安听到他的话也不应答只笑,弯弯的眼睛如月牙一样漂亮
顾晏礼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他一向不知道规矩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他两只爪子立马上手,捏住了白祈安白嫩的脸蛋:“嗯?还敢笑我,你这个小豆子就算读书厉害,还不是要被我捏!”
白祈安呜呜了两声,想把他的手扒拉下来,但是他人小体弱竟未撼动半分,眼睛里迅速溢出了几粒豆大的泪珠
顾晏礼吓了一跳,迅速放手,只见白祈安白嫩细腻的脸上,浮着两点淡胭脂般的红晕,倒显得气色好了许多
顾晏礼挠了挠头,有些愧疚口是心非道:“咳咳,果然是个娇嫩的小豆子,轻轻捏了两下就红了,不像小爷我皮厚,不信你捏回来看看!”
说罢就把自己俊俏的脸凑到白祈安的面前,想让他捏回来,两人就扯平了
白祈安揉着自己的脸蛋,直像揉着一个面团儿,瞟了眼顾晏礼一双有神的瑞凤眼,里面满是期待,他心想自己都十八岁了,才不跟这种小屁孩计较呢!
只是手不自觉的就捏在了顾晏礼的脸上,白祈安使足了吃奶的劲,顾晏礼的脸皮还真跟他自己说的一样厚,竟然只有一点点红,过一会就不见了。
顾晏礼心里还美滋滋的,觉得是白祈安没有用全力,对他可真好。
两人又坐在春凳上说一回话,白祈安这才有空,好好打量了顾晏礼一番
他头发乌黑浓密,一双剑眉斜飞入鬓衬得瑞凤眼更是明亮如星,形状饱满的唇随着话说话张张合合,他的五官更像沈夫人
沈夫人是京城女眷中一等一的贵女,她的儿子也很好的遗传了,有五分像她,只是轮廓眼窝更像顾青山一些,不说话时有几分像顾青山的深邃
这般集结了两人长相的优点,也不怪沈夫人如此珍爱,外表确实是一等一的出众
只这周身略有些骄横的气质毁了这张脸,一张嘴更是混不吝
顾晏礼一会扯扯白祈安的头发,一会摸摸他的衣角,一会又凑到他的脖子处,细细看他的长命锁
他觑着白祈安的神色,没话找话道:“你这个长命锁这么旧了,我送你一个瑞兽蝶形金项圈锁好不好,比你的这个大还比你这个漂亮”
后面的话,瞅着白祈安的脸色,越来越小声
顾晏礼见着白祈安只觉得心里欢喜,觉得只有这世上最贵的东西才能配得上他,但看他的神色倒有些不开心,以往那群朋友看到他送的东西,可都是喜笑颜开的
白祈安一听这话头又痛了,扯过长命锁说:
“这是我祖母的陪嫁在佛前镇了许久才请回来的,除了沐浴,夜间睡下时我从未取下过,我才不要你那什么金的银的。”
顾晏礼听到这话知道是自己唐突了,忙声道是自己错了,让白祈安别生气
白祈安倒没有生气,只是这觉得这个任务对象真是个冤大头
第一次见到的人,就要给什么金啊银啊的,怪不得外面的人,都说他是个散财童子
如今一看,确实如此,但本性倒是不坏
纵使有些毛病也可以慢慢改,白祈安微微放下心来,想着自己以后怎么规劝他,改改这个毛病
不过一会顾晏礼的小厮添墨,轻轻敲门:“两位爷,到时候该用膳了,老太太那里请呢。”
顾晏礼应了两声“就来”,便想把白祈安抱下来
白祈安推开他的手,自己两手一撑就下来了,顾晏礼见此把伸出去的手收回来,摸了摸鼻子倒也不生气
白祈安知道,今天是他第一天来顾家这顿饭是必用的
顾晏礼本来走在微微前方的位置等着他们,没想到看到白祈安伸着两只手,让他那个小厮抱着去!
顾晏礼傻了眼:这人刚刚还不让他抱呢!转眼就要一个低贱的小厮抱他!他难道还比不过一个小厮能伺候他吗!
竹苓抱着白祈安见顾晏礼桩在地上不动,解释说:“晏三爷有所不知,我们哥自幼体弱,书房离饭厅虽不远,只是哥儿被晒了会,又走动回去,必是要发热的。”
见顾晏礼不说话,竹苓不由得有些讪讪,怎得顾家规矩这么大,还不让下人抱八岁的小孩吗!
顾晏礼长久的沉默,使得四下鸦雀无声
顾家的下人们自然知道,自家三爷这样就是要发脾气了,这么久不说话这脾气看来还不小,当下无人敢说话怕被爷抓着出去,众人都缩头缩脑的
看他们如此,白家的下人心中也不免打鼓
“顾哥哥怎么不走,莫要叫老太太、太太她们等急了”白祈安轻柔的开口
竹苓吃了一惊只是阻止不及,他一向机灵,自然看得出此时的气氛不对,小少爷贸然开口,他只怕晏三爷会把这股无名气撒到自家体弱的哥儿身上
也是奇了,白祈安开口后顾晏礼闷闷地看了他们一眼,虽然还是不说话,但是动了起来,下人们偷偷松了口气,跟着他们一行人。
一路无话,添墨自然不敢开口逗笑,竹苓自然也不会主动开这个口
白祈安跟小美在脑里想着今天看什么电视,小美说要看最新一集的《重生之我靠撒娇获得365个大佬宠爱的日子》白祈安说他要看《pua之入门有嘴就行》
他俩自然没有观察到,顾晏礼频频偷看白祈安,发现白祈安在竹苓怀里待的好好的,看都不看他,也不跟他说话,嘴角更往下垂了几分
一行人在古怪的氛围中,走到了内院角门处,竹苓虽才十四岁,但顾家规矩多,他也就在角门外把白祈安放下了,等门内的嬷嬷来接。
见状顾晏礼眼疾手快,立马牵着白祈安的小手,严肃着对竹苓说:“这没你事了,你下去用饭吧,我们饭吃好了再唤你。”
白祈安这时倒没有挣开顾晏礼的手,一是大庭广众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其次就是两人关系好,也能让内宅的女眷们安安心
他对着竹苓说了一番与顾晏礼差不多的话,竹苓这才下去
顾晏礼面上的情绪缓和了许多,挥退了迎上来的嬷嬷们,牵着白祈安就是不放手,等到了饭厅,房内的雕花圆桌上,早已摆上了几道凉菜
顾母几人看到两人如此和睦,自然喜不自胜,连忙让嬷嬷把两个孩子牵到她身边用饭
待顾母顾晏礼白祈安坐定后,顾晏礼的几位堂姐妹们才落席,沈夫人与顾晏礼叔伯的几位夫人陪侍在一旁。
丫鬟们这才捧着掐丝珐琅八宝食盒鱼贯而出,只见席上几品三色水晶丝,炒鸡蕈,八糙鸭子,蜜炙鸠子,野鸡丝酸醒菜,三鲜龙凤球再一道碧涧羹,菜式家常但都是精致诱人
菜上毕顾母吃了一口,大家才开始动筷,席见夹菜进食没有一点声音
白祈安心里有些猫抓似的难受,他家的饭桌一向是热热闹闹的
母亲与婶婶也能上桌与祖母一起吃饭,谈一些家长里短人情往来
而且他嗜辣,几道菜味道虽好,但一丝辣味也没有
上一世的身体,因为心脏病他的饮食一向清淡,后面病重嘴里只有药味和消毒水的味道
这具身体虽然体弱,但稍微吃些辣是受得了的
白祈安有些食不下咽,还好他人小,吃不了多少,也不会引人注意。
饭后茶还未用,就有丫鬟来回,说是白府使人来接了
顾母还想留一留,白祈安推脱了几句话只好由他
沈夫人本想唤顾晏礼送一送白祈安,看他一副闭口不言又像是憋着气的样子,心下只以为他不满读书一事,也不好拱他的火了
白祈安刚出房门,顾晏礼就跟了上来,不自觉的牵住了他的手,下人们跟在他们身后一尺之外,顾晏礼低声说:
“怎么晚上不在这住,我的床能睡五个你。”
白祈安也轻声回道:
“半日未见祖母了,回去还要向祖母请安呢,况且顾伯伯本就说,晚上我随着叔叔的马车回家去便是。”
顾晏礼便不说话了,脚步略有些急促,怕白祈安跟不上又慢了下来。
出了角门外,竹苓就要抱着白祈安走
白祈安以为顾晏礼送到这就好了,没想到他不说话只往前走,看着是想送他们到门口,倒是让白祈安有些许惊讶
行止后门处,竹苓把白祈安抱上马车,自己走在马车旁陪侍,车内自有嬷嬷照管
白祈安还未进去,突然被顾晏礼一把抓住手,怕抓的有些重,顾晏礼微微放缓了力度,虚虚得拢着他的手腕
凑上前来悄声问道:“今日菜是不是不合你胃口,我家规矩是大了些,明日我让小厨房做给我们吃好吗,我们在书房的侧厅吃,不管她们好不好?”
又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提道“明日你还来的吧?其实我力气大的很,抱你还不在话下,很是用不着其他人”
白祈安在心里偷笑,原来他是在意这个,是觉得自己被小看了吗(顾晏礼:啊不是!)
也学他凑到顾晏礼面前轻轻说:“那我们明天吃辣子鸡丁好不好,饭后还想吃其他的”
顾晏礼听明白了他的话,嘴角微扬
“我家有个厨子做川菜最好,明日便让他来我的小厨房”
家中有没有川菜厨子他才不管呢,他说了这话明日就必须有,顾晏礼吩咐牵马的小心些,才放开白祈安的手,看着他们走到转弯口不见人影了,他方进门
.
白祈安一到家,就跟撒欢似的跑至白母房内,几人见白祈安很是雀跃的样子,都放下心来
问他在顾府玩的如何,如“顾家的人待他又如何”等等问了一箩筐的话
白祈安挑着好的说,只说老太太待他好,沈夫人待他好
又咬着唇不好意思的说,顾家的哥哥待他也不错
林夫人打趣道:“昨日还叽叽咕咕的担心个不停,倒是我们多想了,你与顾家哥儿很是投缘。”
白母也笑道:“从前老大就与顾大爷志趣相投,没成想孩子们也是这么和睦,这样也好”
她又细细打量了一番白祈安的神色,确无一丝勉强这才真正安心
让保母带着白祈安下去洗漱,玩了半日也累了
白祈安走后白家女眷们说一回话
白母叹说:“之前见着晏哥儿,只觉得这孩子不喜读书也罢,淘气也罢,就是那股给他一根棍,能把天捅破的劲,恨得他爹牙痒痒,没成想安儿与他倒是相合。”
白母突然噗嗤一笑,对着林氏刘氏说:“从前老大家的怀安儿时,大夫和尚道士都说是女孩,那府里老祖宗还取笑说,得做一门娃娃亲了,没成想是个男娃,今日这两人如此相宜,若安儿是女孩也定是一对良缘”
众人闻言也笑了一回,又说了一回话才散。
林夫人回房喝了杯茶,见白瑾还未回来,就想着先去看看孩子,莲步轻挪进房,保母正放下烟红色的帷幔
她摆了摆手让保母莫要出声,撩开一角见白祈安睡的香甜,便灭了两盏蜡烛,示意保母竹苓一同随她出去
林夫人依在廊下,听竹苓细细说今日之事
等他说完点了点头道:
“等大爷回来再回禀一次,也好安安他的心,你今日也辛苦了下去歇息吧。
又对保母说:“我看着安儿帐上的香囊也旧了,把我前天新做的香囊换上去吧,放一些甘松香片安儿,再者,春日小虫子又出来,你也费些心,别让虫子咬着安儿”
保母一一应了后,也挥了挥手让她下去
小丫鬟们也下去后,林夫人身边只有一个嬷嬷
她未起身,与贴身的嬷嬷说着话:
“安儿在内院外围读书,虽不是外院带着小厮方便些,但总有要到里间去的时候,竹苓不好进去”
“带着嬷嬷,又恐顾家有些人嚼舌根,说我们排场比主家还大——顾家缺我们几个歪瓜裂枣伺候吗,只能待大爷晚间回来再商议了。”
嬷嬷笑着接话:“夫人也太爱多思了,哪有这样无礼的人呢?”
林夫人拿着帕子,拂了拂晚上飞出的小虫子冷笑:
“顾家家大业大,保不成每个人都是好的不成?那起子小人见不到太爷公公是怎么熬油似的熬出这份家业,一双招子只盯着我们家——盼着我们又跌下去才叫好呢!”
又道:“李嬷嬷你难道没见着,平日里我们往那府里去请安,明面上自然是与我们交好,背地里说我们奴仗主势,打量着我们从府里搬了多少回家”
“你说好笑不好笑,前儿个在家中摆年酒,听外路来打秋风的那个傻子,说了不少外面传我们的话,倒把夫君气了个仰倒,还是二叔出面威慑一番这才打发走。”
李嬷嬷也叹:“那府里的晏哥儿现在看着与我们安哥儿好,不知他们又要嚼什么舌根,再说他小孩心性一时新鲜也是有的,等两人关系淡了,又不知他们要嚼些什么了”
“只盼着那些腌臜话,别传到我们这位耳里,您这位婆母年轻时的脾气就是块暴炭,现在更甚,只是儿子媳妇孙子孙女孝顺,也算是顺心如意,让她听见那起小人说她的心肝宝贝肉,那定是'翻天搅地''天翻地覆'岂能轻易作罢!”
林夫人一时有些心烦意乱,眉尖蹙起又松开
“也罢,嘴长在他们身上,随他们胡乱嚼些什么,莫要到安儿面前说就是了
这孩子刚生出来时,旁人都说活不过五岁,现下不也好好的?也不指望他有多成才,只盼着他能开开心心的便也罢了”
李嬷嬷安抚着自家小姐道:
“那还不是您知冷知热地疼着,大爷也用了一万分的小心,家里没有好的人参给您和安哥儿入药,寻遍全城的店尤嫌不好,又跑去顾府求了一只百年野山参,也不知我这把老骨头,能不能看到安哥儿娶妻生子,也这样疼妻儿”
听到嬷嬷这话,林夫人虽已成婚数年也不免有些脸热:
“嬷嬷莫要打趣了,嬷嬷活不到嬷嬷的嘴也定活的到”
二人又笑了几句,待下人们出来点灯时才回房
几日都是如此,白日同顾晏礼练字玩闹,晚间回家睡觉,像上学时走读一般倒也平安无事
这日白祈安昨日太早睡着了,没与小美一起看《霸总的娇妻是替身》
所以今日他一边仰着小脸,由着保母穿衣擦脸梳头,一边听小美在呜呜呜地讲剧情
【呜呜呜呜宿主昨天放到小娇妻被冷霸天挖心挖肺移植给白莲花,小娇妻怀了他的孩子啊!冷霸天无情地说:"只有白莲花能怀他的孩子,你不配!"把小娇妻肚子里的孩子也抢了塞进了白莲花的肚子里!】
白祈安:?
被狗血剧糊了一脸的白祈安脑子只回响着
“塞进了白莲花的肚子里…塞进了肚子里…肚子里…”
保母见白祈安还没睡醒的样子也没多在意,孩子本来就多觉,把他花锦云头棉履穿上,便抱着去了白母房中用早饭。
白祈安一到房内白母便笑着说:“我们哥儿怎么还没睡醒,快吃块双色豆糕甜甜嘴。”
白瑾对着儿子微笑道:“本想着今日为父带你去那边府上的,没成想晏哥儿卯时就派车来要接你过去了,那时你还在梦里会周公呢,只好让他们先歇着去了。”
话毕大家都笑了起来,丫鬟给白祈安盛了一碗五味肉粥
白祈安边喝边暗暗吐舌心想:“卯时便来了,那顾晏礼什么时辰醒的呢,比鸡醒的还早,也不知他家人是怎么被他磨来的,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由着他任性”
怕他们等急了,白祈安饭毕茶都未用便想走了
白母忙让竹苓带着带一壶煎香茶去,这煎香茶是用春茶的嫩芽、去壳蒸熟的绿豆、磨细的山药、麝香及其他一些中药材一起捣杵,然后放进罐中密封三天,喝的时候放在水里一煮即可
每到春日白家就经常喝这茶,这罐刚能喝,她就让白祈安带一壶,同顾晏礼一起吃
白祈安入府便直接去了书房,顾母特地交代不用每日来请安。
一进去便看到顾晏礼在那抓耳挠腮他穿了一身红色云纹织金绸的箭袖小褂内里搭着黄色里衣,脚蹬黄色缎串珠花卉纹皂鞋鞋头还有两颗硕大的明珠点缀
白祈安只觉得顾晏礼是一根红色织金包裹住的金条。
顾晏礼听到声音一蹦从椅上蹬了下来,一根金灿灿的金条就蹭得到了白祈安面前。
顾晏礼有些委屈:“我卯时就使添墨去接你了是不是他们偷懒你这个时候才来”作势要捶添墨,添墨忙跪下来求饶。
白祈安握住了他的拳头,即使他脾气好此时也有些无语说:
“你自己不睡还不让我安生睡了觉,父亲说每日不睡够五个时辰会长不高的!”
他见顾晏礼还在哼哼唧唧白祈安佯装生气道:“每日来你这比鸡打鸣还累我明日可不来了。”
顾晏礼忙说:“是我不对,我昨晚上睡不着只想着明日同你玩什么,今日早早就醒了,躺在床上一会看天还没亮一会听自鸣钟还没响,等自鸣钟响了第一下我就起身了,下次再也不敢这样,你饶过我这一次好吗?”
他见白祈安点了点头脸上并无愠色这才拉着他坐到椅子上。
坐着没一会顾晏礼像是椅上有针扎他似的
白祈安年纪还小平日里练练大字看看书便好顾晏礼却是要读诗经之类的了
他本来选了一本外国游记正想看,注意到顾晏礼东碰一下砚台西碰一下桌椅,仿佛不让他看书就是桌上有几条木纹也比书上的蝌蚪字有趣。
白祈安凑过去一看他的字怕顾晏礼不开心硬憋着笑提议:“要不我们一起写字吧,顾伯伯送了好几幅名家字帖来。”
顾晏礼随手画了几下不在意:“有什么好写的,真不知道读书有什么用还指望我去考状元不成,就算不知道怎么做买卖不是还有老伙计们吗,让他们领着银子南下北上的去铺子里买卖不就有银子花了?哪需要我累死累活的,我们去斗蛐蛐不好吗,坐在这无趣又浪费时间”。
白祈安一听这话默不作声只收拾着自己东西唤过竹苓就想走
顾晏礼忙鲤鱼打挺一把抓住他的手让竹苓快下去,着急忙慌地问道:“我刚说的话哪里得罪你不成,我以后再不说了。”
白祈安听到这个就知道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说的有哪里不对的。
顾晏礼自小顽劣憨痴顾母沈夫人溺爱也不常管教,身旁的人都争相讨好他就算出门去别人知道他的身份也都是夸着捧着
他哪里知道为什么顾青山一定要压着他读书,只觉得父亲迂腐不懂享受。
但是他心里也明白顾晏礼都八九岁了只能徐徐图之
思考后白祈安见顾晏礼急得鼻尖都是汗虽不知他是真的喜欢自己或者一时新鲜作祟
他还是心一软说:“你先放开我,我不走了”。
顾晏礼再三确定他真不走了才放手
白祈安柔软的手碰了碰顾晏礼意思是让他把自己抱到椅子上他要跟顾晏礼一般高
顾晏礼照做后白祈安平视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我知你家这泼天富贵就是你儿子你孙子几辈都用不完的,但是我想着我家这种小户听祖母她们说起来也有许多烦心事更别说你家了,难道你家的伙计们都是好的不成,我与你说件好笑的事…”
怕他说的口渴顾晏礼忙斟了一杯茶给白祈安润润嘴
白祈安喝了一口继续说:“前几日我有一味药丸需要上好的人参入药,可巧家中竟没了,父亲使人到外面买那仆人倒也机灵直接在你家参行里买了,没成想送去给大夫一瞧竟是假的人参!”
“只有中间一节是人参还是年份不大的这有什么用其他的是拿萝卜插支拼成的,我家家奴都说了是我们家要买人参,他们是知晓我们两家的关系的也敢拿次货搪塞别人更别说了,你说好笑不好笑?”
顾晏礼等他说完忙不迭地说:“你是病了不成怎么还吃药?要人参直接来我家取不就好了?现在我就使人把人参取出来给你!”
白祈安扶额看着他没想到这人的重点这么歪,顾晏礼先前是脑子里只有白祈安为何吃药
见他无奈的表情脑子也清明许多,一想便大怒道:“他们连你家都敢诓骗来日岂不是要压到我头上来!”
白祈安见他终于有些到正题上来了又轻声提点道:“平常人家要用人参的必定是大病了,若买了这参未给大夫看过直接用了岂非害人性命,再者三十两一钱人参价值不菲这真真是谋财害命了!”
“除却人参你再说那其他药草不也是如此么,更别说什么古董玉器,这样下去不是败坏你家名声,旁人不会说这掌柜的黑心只会说顾家的东西都是假的可还了得。”
话锋一转“待顾伯伯放你一试之时你又不读书又不跟着叔叔伯伯们学着做生意理家,人家诓骗你你怕不是还觉得他们对你忠心耿耿呢”
“读书能明事理,我父亲常跟我叹道顾伯伯心中知晓你聪明睿智看你不把心用在正途上才生气。”
顾晏礼声音低低的微不可闻:“这不是还有你在吗…”
但也知道这话会让白祈安不高兴故不敢让他听见
顾晏礼没想到素日严厉的父亲私下对他竟然多有夸奖不由得有些吃惊又有些得意
他摸了摸鼻子道:“我读便是了,小爷这么聪明秀才那不是随手拈来,只是你得告诉我诓骗你的那家在哪,我定要去砸他个稀巴烂!”
砸自家铺子还这么迫不及待,白祈安又被顾晏礼这个大孝子惊到了。
解释说:“你在顾伯伯面前休说这样的话,当日之事父亲已经告知顾伯伯,你若好奇今日听说顾伯伯在家我们一道去问问他怎么处置的如何?”
顾晏礼有些不愿意,他一向不与父亲亲近,见了父亲不是训他就是打他
但他实在想知道是如何处置的,要他来说打杀了那群小人也不过分
白祈安见顾晏礼很是意动只是碍于面子又有些难为情,一把抓住他的手便朝着顾青山的书房跑去。
到顾青山书房,两人朝内偷偷一看,未见有门客谈话,才让小厮进去回禀他们来了
顾青山有些惊讶,顾晏礼除了出去回来请安,没见他主动来寻他的
又皱皱眉想到,莫不是顾晏礼要带着白祈安出去玩,才第二天就坐不住了么?
二人进去后白祈安注意到顾青山眉头紧皱,怕他误会顾晏礼便抢着开口
“顾伯伯,我们刚在书房读书,读到古人弄虚作假糊弄国君的故事,便问问您如何处置参行掌柜之事。”
顾青山见顾晏礼竟然对家中生意有兴趣,心头畅快了几分
便笑着开口道:
“原来是为了这事,先不提这个,你们可知人参造假并非我朝才有的事,最下一等的手段便是塞入铅条,铁削等增加重量”
“这种低劣的方法,我们家收山参的伙计一眼便能识破,多为采参人所用,再上一等的,便是用趴货
就是一般的移山参进行插芦、接芦、接腿、接须、雕刻等方式拼接成五形具美的野山参来”
顾青山顿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后者我敢保证所有的参行都在用,也是无商不奸的奸所在,把参分成了三六九等,自然了价格也尽不相同”
“而完整上好的山参,一是要进上供给宫中朝中使用,这是不能断的,以防贵人们要用时没有,二是自家使用又或是送礼所用。”
“像我们参行的掌柜实在是太放肆了!竟以萝卜代替野山参,山参是补气之物,萝卜乃消气之物,真是岂有此理!”
“如今年节不好,我们家在长白山的参棚只说连往年的一半也没有,收来的野山参也没有一具有人形的,若那掌柜如实回禀,家中只有体恤没有责怪的”
“本想着他在我们家几十年了,又随着你祖父几次南行,腿脚也不利索了,给个肥差,没成想他被捕之时,还说是主家指使!”
顾晏礼听的入迷,恨恨道:“父亲定要给他几十板子,以儆效尤才是!”
白祈安瞟了他一眼见他又忘情了,在书桌底下轻轻踢了下他的脚
顾晏礼才回神发现自己说了什么,忙偷看父亲的神色,见顾青山并未发怒,提着的心才放下。
顾青山确实没有生气,在他八九岁时同顾晏礼是一样的想法,他非常里乐意点拨儿子一番:
“自然是把他交给了衙门,掺了萝卜的山参烧的一干二净,哪有自己动用私刑的道理,但只一点晏儿你要记住,这件事他进去了便算了了,水至清则无鱼,弄虚作假之事杜绝不了”
“你打了一个李掌柜,明日便有张掌柜,我们赚了大头,不能不让底下的奴仆伙计赚小头,杀鸡儆猴后,还得打一个棒子扔一个甜枣,方是长久之法。”
二人回去后,白祈安偷偷与顾晏礼说
“据我所知,那掌柜的儿子也开了一家小参行,专卖上等野山参,客人络绎不绝,最近这段时间,突然有个人上门哭诉,说吃这家的人参吃死人了,赔了一大笔钱,后面竟又有十几人,这家参行开不下去了,听说现在举家灰溜溜地出了金陵,说是再也不回来。”
顾晏礼眼睛连连放光:“这才是呢!我从前只觉得父亲迂腐,没成想父亲与我的脾性一样,只是才赶出城去太轻易放过他们了,若是我来…”
察觉出他的意思白祈安杏眼一瞪小脸一鼓,顾晏礼后面的话不敢说出,讪讪作罢
回到书房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候,顾晏礼果然如之前说的一般,让小厨房给他们做菜吃,有白祈安前几日说的辣子鸡丁,还有其他几道麻辣鲜香的菜肴。
竹苓大惊:“不可啊少爷!如此鲜辣的东西吃下去,肚子又该疼了!”
白祈安正是心甜意洽之时,哪肯听竹苓这煞风景的话
顾晏礼见他开心,也不管竹苓说什么,让他快快下去别耽误他俩吃饭,竹苓看白祈安不听,顾晏礼还帮衬着,只能把早上带来的煎香茶捧出,让白祈安喝了以后,再吃这些麻辣的菜品。
白祈安一咕嘟就把茶喝了个精光,还督促顾晏礼也喝了一碗,顾晏礼看出竹苓在这白祈安放不开吃便让他下去吃,这里不用他来伺候,竹苓只好和其他人下去用些酒水饭食。
二人相视一笑继续吃菜,白祈安吃的开心,比之前多用了半碗碧梗粥,顾晏礼见他对自己这么和颜悦色的样子,也不由得咧嘴笑,顺着白祈安就能让他这么高兴这还不简单!
饭毕又喝了一杯茶,顾晏礼本想拉着白祈安去他房中小睡的,两人睡在一头并头说话,顾晏礼想想都乐得直挠头。
正要动身,白祈安突然感到腹中一阵绞痛,疼得他又倒在了榻上,顾晏礼转过身一瞧,心猛一咯噔,脑袋像是要炸开似的,忙跑到榻前嘴唇急问:“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样,快叫大夫来!”
说着便要抱着白祈安出去寻大夫,白祈安捂着肚子,脸色苍白地制止他:“莫要大张旗鼓,我知道定是午膳吃辣了腹中疼痛,你这一喊仆从们岂不要遭罪,是我自己贪嘴多吃了些辣子,你把竹苓唤来吧”。
顾晏礼急的脑袋上都是汗,但只好听他的把竹苓叫了进来,竹苓被顾晏礼扯着进了房间,只觉得疑惑,顾晏礼也不说是为何
没想到他的小主子惨白着一张小脸蜷缩在榻上,顿时五雷轰顶
顾晏礼看着他吓的不行的样子,更急了跳脚道:
“他说把你喊进来,不需叫大夫,你倒是说出个如何是好啊!我还是请大夫来吧!”
竹苓回过神走到白祈安面前,着急询问后对顾晏礼说:“麻烦晏哥儿派人去取一味保济丸一贴腹痛贴来,再一杯只放盐的水便是了。”
他安慰顾晏礼道:“晏哥儿不必如此心焦,我们哥儿吃了太辣的一向如此,在家中主母也是管着不让吃…”
顾晏礼目光焦急地盯着白祈安看,忙让添墨带着他去房中领,悄悄的别让人看见。
看着榻上嘴唇不见颜色更显病弱的白祈安,顾晏礼从未有这种感觉心中只觉得焦灼悔恨,他以为顺着白祈安就好了,没想到过度的纵容才是害了他。
慢慢蹲在白祈安面前,想让他好受一点又怕碰了他让他更难受,白祈安勉强睁开眼,见他这样,便轻轻擦了擦顾晏礼急出来的汗,轻声安抚了几句
顾晏礼扯了扯嘴角:“你这样还安慰我呢,我有什么好怕的,左不过是被父亲打一顿。”
他的手自觉放在了白祈安的肚子上,轻轻替他揉着,白祈安的神色果然缓和了一些
顾晏礼见状直接坐在地上替他揉,待添墨竹苓带着药来了,顾晏礼扶着白祈安吃下后稍稍止住了疼,又把手放了回去。
好在他们用膳不用人布菜,房中也无人,这时没有惊动太多人也就瞒了下来,又对知晓的人再三吩咐不许传出去,白祈安回家后见家中如无事一般才安心。
两人有了共同的秘密,关系自然是一日比一日近,这日顾晏礼见天色有些晚了,扭糖似的粘在白祈安旁边,想要他留下来睡一夜。
白祈安想着,他以前因为生病从来没有住过校,而且今日确实天色已晚,回家去祖母母亲又要忙上好一阵,便同意了下来
再使人往家去说一声
顾晏礼喜得无可无不可,心想他与白祈安同吃同睡,可不是天底下第一的好朋友么。
顾晏礼又叫嬷嬷与顾母交代一番,顾母也欢喜起来,忙使人送了与顾晏礼一样的物件,及一套新的寝衣,供他洗漱就寝。
顾晏礼看见这些,嚷嚷道,白祈安穿他的衣服用他的东西不就好,何须用这些,白祈安只想捂住他的嘴,他才不要穿他那些大红大紫大金的衣服!
一进顾晏礼的房只觉得金碧辉煌,布置的无一不彰显顾家财力
这里摆着一架玻璃玉璧灯那里挂着南洋浅金珍珠帘,连鲛绡罗帐上也用金线绣着密密的莲花纹,桌上随手放着珐琅开光山水人物图盖碗,绿地粉彩包袱式瓶中插着几只红色天竺葵,壁上也不空悬着好几副名家仿古画
如此种种把他的屋子摆得满满当当
白祈安惊讶地想:“好一个乾隆审美啊!”
白祈安之前也到过顾母的房中,十分清新精致
他之前见顾晏礼每日穿着无有不金光灿烂的,恨不得把值钱的都挂在身上的样子,早有些猜想
今日一见他的屋子,落实了这个想法,顾晏礼能把珍品摆成赝品既视感,这也是一种本事。
顾晏礼本想取与他一套的缠枝花卉纹杯,来给白祈安喝茶使的
突然觉得白祈安还带着点肉感的小手,捧着那样的杯子,总有些不符合他的气度
让添墨去他库房里,取一只小巧的玛瑙单螭耳杯来
他见白祈安捧着杯用茶,顾晏礼摸了摸身上的衣,又看着白祈安今日穿的湖色绸绣浅鱼藻文长袍,总觉得这个屋子也与他不太相配,有了这个念头,看这些个物件,怎么哪哪都不顺眼,真想把它们都给砸了。
白祈安见他傻站着也不说话,知道是呆性又上来了,拍了拍椅垫让他坐着,自去洗漱
顾晏礼回过神来,主动接过了小丫鬟手里的洗脸巾,凑在他面前笑道:“今天我们不用他们伺候,我来给你洗,你也给我洗如何”
白祈安只当他是闲不住,玩心上来了,就随他的心意。
二人都已用马毛刷沾了牙粉洗干净牙齿后,顾晏礼洗了洗手,随即小心翼翼的把白祈安的手按在了水里略洗了洗,搓了阵香豆面子,使了些桂花胰子,从小丫鬟手里接过干燥的绢布,为他擦手
手洁净后使了些青木香、桃花、白芷、白茅、阿胶、细辛、霍香等药材磨成粉制成的澡豆洗脸,看了看还不满意对着小丫鬟喊:“去找母亲要些玫瑰面脂来,再有唇脂的也一并拿来。”
因顾晏礼虽在外行事霸道,在家对着丫鬟们倒是不发脾气
一则这是顾母给的人,二则他想,这些人总共也就在这几年的功夫,他大了后都得嫁出去,并没什么好计较的,丫鬟做错了一点半点他也不在意
故而房中的丫鬟也不怕他
他房里的大丫头鹊晴走过来嘻嘻笑道:“三爷何必劳烦她走这一遭,用我们的也是一样的。”
顾晏礼一听这话立眉喝道:“好没规矩!王嬷嬷呢?你平日也该好好教导教导她们!”
他还想再多说几句,白祈安见鹊晴被吓得泪都出来了,应该是从未被主子骂过,愧得两颊通红,立马拍了拍顾晏礼的手,示意他别说了
在外间的王嬷嬷听到先前鹊晴的话也是愤愤,在老太太房中她也敢这样无礼不成,不就仗着自己是老太太赏的,以为自己等晏哥儿长大后能挣得个姨娘,不怎么瞧得起她们这些老嬷嬷们。
平日里丫鬟们恣意玩笑,把晏哥儿的屋子当做自己的地方,掷骰抹牌摆主子的款
晏哥儿也由着她们,其他的嬷嬷哪个敢管
倘若有人来了看见也不像话,今日晏哥儿竟凶了她,只觉得是神仙菩萨开眼,总算能管管这群小蹄子们。
王嬷嬷忙不迭地进房,来拉过楚楚可怜看着顾晏礼还不想走的鹊晴,又对顾晏礼请罪再三,保证会好好教导丫鬟们这才作罢。
白祈安见顾晏礼脸上还有些不满便说:“轮着我给你洗了,我可不像你这么精细,弄疼了你可多多担待些。”
顾晏礼立马转怒为笑道:“我自己随便洗几下就好了”
他实在不想劳动白祈安,又想同他更亲近一些,如何能让白祈安给他洗脸呢
恐白祈安不同意,想着梳头轻松便说:“你若实在过意不去帮我梳梳头好吗?”
白祈安应下,见顾晏礼虽年纪小,但是头发又多又长,用嵌着大颗碧玉的小冠束起,便轻轻取下此物,好好安置在匣内
先用手穿梭在顾晏礼的黑发中来来回回疏通,拿过顾晏礼手中的描金带象牙什锦梳,从头梳了几下,见没有什么结,才一下一下的梳了起来
没梳一会顾晏礼就说:“好了好了,我素日便是如此的,你快去床上暖着吧,别冻着,我去洗洗脸就来。”
话毕一溜烟就跑开了,也不怕梳子勾住他的头发,白祈安笑着摇了摇头,将他妆台上的东西一一整理好,才换了衣服上床去等他。
白祈安刚躺上床把被子盖好,竹苓帮他掖了被角,顾晏礼就回来了
他一猛子钻进被窝里,舒舒服服地呼了口气,又让竹苓在隔壁睡,这里有守夜的老嬷嬷轮番看着的
见顾晏礼在床上滚来滚去,就是不想睡觉的样子
白祈安拍了拍他说:“我们安安静静地躺着说话不好吗,被子里都要不暖和了,别吵的外面的人进来催。”
顾晏礼立马在被子里挺直了身体摸了摸白祈安的手问道:“手怎么这么凉,是我的错让风进来了,我给你暖着。”
白祈安摇了摇头,本想拒绝,但见顾晏礼也不松手只好由着他。
因二人凑的极近,顾晏礼闻到一股甜丝丝的幽香,还带着些许奶味
笑道:“你还真是个奶娃娃,怎么这么大了,身上还有奶味的”
白祈安被他说的有些羞,推着他不让他闻:“书上说喝奶能强健身体,母亲让人每日都让我喝一盅甜羊奶”
顾晏礼攥着他的手说:“我不说便是了,你家这么精细的养着,以后谁能消受得起,你身上怎么除了奶味还有一股幽香,这香不像平时熏香的味道,哪买的熏香这么好闻,让我再闻闻。”
白祈安闻了闻自己奇道:“家里平日给我熏衣服的不就是清味香,与我们书房点的是一样的呀,我现在身上哪有香味。”
顾晏礼半坐起身猛地闻了一大口,狗儿似的边东闻闻,西闻闻
边说道:“真不是清味香的味道,之前在书房,我也闻到你身上这个味道,以为是熏衣服的,可现在你穿的是新的寝衣,怎么会是熏香。”
白祈安见他像只讨食的小狗,偏不给他闻,嘻嘻哈哈闹了一会,待到外面的嬷嬷们喊了一句
“两位哥快睡吧明日还要读书呢,小心老爷问”
二人才有躺下讲悄悄话
顾晏礼不闹白祈安了,只捏着他的头发闻着说:“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之前过生辰也不叫我过府去吃酒。”
白祈安见头发抽不回来,也就随他轻声回:“我生辰在二月二十早就过了,哪有奴才家里生日,喊主子过去吃酒的道理,吃年酒老太太来我家,已经是很给脸面了,再者这么些年吃年酒,你哪有跟着来过,我父亲自然不敢请你了。”
顾晏礼又想支起半个身子,刚想张嘴,就被白祈安按了下去,让他小点声。
顾晏礼只好委委屈屈地凑过头,与他说悄悄话:“我们之间不论什么奴才主子的好吗,以后哪年你的生辰我不在,就让我变成小狗,我的生辰在十一月初六,你来好不好,不要送什么礼,只要你来便好。”
白祈安笑着打趣:“刚刚你还叫嬷嬷教丫鬟规矩呢,自己又不守规矩起来。”
顾晏礼又是一阵的撒娇,什么自己没有交心的朋友,什么我一见了你就欢喜,想与你更好些,肉麻话倒了一箩筐,倒把白祈安说的不好意思起来,这才同意
顾晏礼自然不敢说,因为顾青山之前每每用白祈安,来衬得他是有多顽劣不堪,他就有多讨厌白祈安,怎会去吃他的生辰酒,且每年都要死不活的,跟顾母撒泼不去白家吃年酒。
没成想和白祈安见面后,他心中只想每天都与他在一块,天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么多话想说,就连路上看到一朵好看的小花他都想摘下来给他让他高兴
和白祈安在一块的时候,不拘的做什么,能在他身边静静看着他也是好的
现在觉得父亲说的的的确确是金玉良言,白祈安就是这么好!
白祈安答应下来,今年定来吃他的生辰酒,只是他不喜人多
顾晏礼忙道:“亲戚们自然是要请的,其他的,我只喊几个年岁想当,关系近的朋友,待他们走了,我们让小厨房里烧一桌,就我们两个人清清静静的一起吃可好?”
他都如此说了,白祈安虽有些困,还是得强打着精神附和他。
顾晏礼见白祈安眼睛都要睁不开了,轻轻替他把手拿了进来掖好,拍着哄他入睡
等白祈安呼吸平稳绵长后,顾晏礼轻声唤进了王嬷嬷,让她明日送一盅甜羊奶,顾晏礼想了想,一切都妥当了才安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