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3-26 来源:番茄 分类:现代 作者:银杉 主角:沐泽兰 阿苓
宣文眉心都跳了一下,似乎是真的没想到两人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还以为,两人现在都已经结婚了,没想到……
“那你们当初?”
他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高考以后,他们差不多应该是要捅破那层窗户纸了才对。
“当初,我们确定了关系的。但,他连分手都没提,就消失了。”
沐泽兰嗓音清冷又平淡。
他大抵是知道阿苓为什么走,可他不甘心。
“我去,这有点过分了,现在还没他的消息吗?”
宣文倒抽了一口气。
他以为是两人没捅破窗户纸,老戚才消失的,居然是已经确认了关系后才消失的?
“没,过了今晚就八年了,我早就已经平静了。”
沐泽兰看向宣文,淡淡一笑,隐藏在眼底的伤痛像是真的被稀释了一样。
可到底是怎么样,他自己心里清楚。
单单只是不甘心吗?
未必。
“行吧,要是实在等不到的话,就……别等了。”
宣文嗫嚅了几下,低声开口。
八年,人生能有几个八年。
沐泽兰微微一笑,没回答他的话,转移了话题,“你现在在仁清医院工作?”
他对高中的人和事其实印象不深,这个要不是和阿苓关系不错,恐怕他也想不起来。
“对,我现在在急诊科,你呢?也在这家医院工作?我来医院也有三个月了,怎么从没见过你。”
宣文心知沐泽兰不想回答也没强求,笑着回复他的话。
“我只是和医院合作来坐诊,每个月两三次。我现在在云城古镇开了一家当归医馆,你有空可以来坐坐。”
沐泽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
和阿苓有关的人,他终是舍不得完全断了关系,以前联系不上就算,现在能联系上了也是个念想。
“原来古镇的当归医馆是你开的啊!”
宣文看着名片上的文字,就差直呼一声我操。
他在院内也听说过,整个云城最出名的一家中医馆,在古镇里。
据说,医馆的主人祖上是做御医的,没想到居然会是沐泽兰。
“对,我开的。”
沐泽兰淡淡地点头。
又寒暄了两句,宣文就去忙了。
急诊科是真的忙碌,一天到晚都脚不沾地。
上了八楼,沐泽兰就找到了他的办公室,让小护士带了点饭回来,吃完后开始坐诊。
就跟院长说的一样,来看病的人很多,他一直从白天忙到晚上。
忙起来,就什么都忘了。
忘了那个压在他心头喘不过来气的人,忘了他已经独行了快八年。
嗯,过完今晚,就八年了。
下午六点,沐泽兰才彻底下班,开着车往回赶。
他连饭都没吃,也不想在市里转,直接回去。
每在路上多待一分钟,就有一个影子一直在他眼前晃。
把车开到地下停车库,熄了火。
他仰头靠在座椅上,揉了揉微疼的太阳穴。
没见到和阿苓有关的人时,他倒是没有那么想念。
在见到了以后,他发现他这些年的平静都是伪装。
便是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舍不得放不下。
他低笑了一声:“呵!”
算了,放弃吧。
这辈子,除了阿苓,他也看不见其他人了。
平复了心情,沐泽兰才回了当归医馆。
刚进门,吴婶就迎了上来,眉眼噙着几分担忧:“阿泽,吃了吗?”
她是从沐泽兰小时候看着他长大的,以前她是沐家的佣人,一直叫少爷。
后来就剩少爷一个人了以后,少爷就让他换个称呼,自那以后都是家人。
她是把阿泽当成自己的孩子的。
就因为从小看到大,她其实知道他的事,也知道今晚是个特殊的日子。
“我不饿,不用那么麻烦的,吴婶。”
沐泽兰温和地笑了笑。
“怎么叫麻烦,你从小就体弱,不吃饭容易生病。”
吴婶睨了他一眼,这孩子。
“我去给你做点,必须吃。”
她不强硬点,估摸着都不会吃。
“好,吴婶做,我就吃。”
沐泽兰一直也拗不过吴婶,只能答应。
他不喜麻烦,也不想让吴婶担心。
吃完晚餐,其他人都回了房间,就只有沐泽兰换上睡衣,拿个了躺椅,躺在院子的梧桐树下,怔怔出神。
三月初,空气稍微有点潮湿。
吴婶就怕沐泽兰多想,去了趟他房间,果然没人。
她一猜就知道他在哪,干脆拿了个毛毯去了院子,给他盖上。
“三月寒,晚间天冷,别冻着,自己的身体上点心。”
她叹了一口气。
看着阿泽这样,她心疼。
“嗯,吴婶,你去休息吧,我没事,就是想坐会儿。”
沐泽兰装得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好。”
吴婶知道他想一个人待着,终归是舍不得多说两句,就离开了。
他躺在躺椅上,盖着毛毯,看着梧桐树,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是夜,凉风如水。
凌晨两点多。
古镇入口三百米开外,一条小巷子里。
拐角处,站着一个高大修长的男人。
他耳朵上戴着骨传导隐形耳麦,左手死死地捂着流血的腹部,呼吸略微急促。
“戚教授?您现在怎么样了?没事吧?”
耳麦里,传来了焦急询问的声音。
“没事,就是刚刚没注意,让人偷袭捅了一刀,没伤到要害。人我引过来了,别让他们跑了。”
男人额头上都渗出了汗水,疼得喘息着。
他舔了下微干的唇瓣,一双桃花眼里满是凌厉和冰冷。
妈的,真疼!
是没捅到要害,但估计也没少失血。
他真没想到,刚回来就让人戳了一刀,到底是他有点轻敌,没看见从旁边过来的人也是一伙的。
“行,人到了就行,戚教授您不该亲自上的,您赶紧撤。”
那头的人有点无奈,看了一眼定位,狠狠地皱了眉头。
“嗯,我先撤了。”
男人侧耳又听了几秒,听到了脚步声后,转身离开。
在走到古镇路口的时候,他脚步停顿住了,想要走却迈不开步子。
要不,去看一眼吧?
他眸光颤动了一下。
恰巧,这个入口,是距离那里最近的。
都深夜了,就去看一眼,就一眼。
多看一眼又不会怎么样。
何况,今天这个时间……
他抿了下唇,终是挪动不了离开的步子,顺着熟悉的石子路,脸色苍白地捂着伤口一步一步地挪动着。
深夜时分,又是三月初,夜间的风很凉,两旁的商铺门都关上了。
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古镇两旁都有路灯,昏黄色的灯,很温馨,和古镇的风格很搭。
男人走了十分钟,才挪到他想看的地方。
依旧是熟悉的双开木门,古旧的风格。
他一点一点地走到木门前,在仰头看到木门上的牌匾时,眼睛骤然就红了。
四个大字——当归医馆。
当归,医馆。
他攥紧了手指,似乎是没想到这里又重新开了医馆,名字还叫当归。
原本残存在心头的执念,在看到这两个字,像是被无限放大了一样。
他的心口都在疼,腹部的伤口更是仿佛被撒了盐一样,疼的他浑身都颤抖。
后背一阵冷汗,他忍不住背靠在木门上,仰头看着天空。
没有星辰,也没有月亮,就好像现在的他一样。
风越来越大,也越发的凉了。
又吹了一阵,把躺在院里躺椅上的沐泽兰给冻醒了。
他裹紧了毛毯,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3月13号,3点40分。
距离阿苓消失,已经整整八年了。
可能阿苓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他唇角溢出了苦涩的笑。
就在这时候——
门口突然传来了“扑通——”一声的动静,好像是什么东西倒了。
在倒下的时候还砸到了门上,发出“咚——”的声音。
沐泽兰骤然坐起了身子,皱着眉头走了过去。
才走一半,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
吴婶睡到半夜就醒了,总归是不放心阿泽,还是出来看了一眼,果然没回房。
走到院子里,就看到阿泽朝门口走去。
“阿泽,你去做什么?”
她皱着眉头,凝视着沐泽兰略微苍白的脸,心疼的不行。
“门口好像有人,我去看看。”
沐泽兰抿唇笑了笑,倒不是不期待是阿苓,只是阿苓的心太硬了。
他等了八年,已经没有那么多的奢求了。
他怕是周围的邻居半夜生病了,所以来求助的。
自打开了医馆,偶尔也有出现过这样的事。
“我跟你一起。”
吴婶一听有人,跟阿泽的想法一样,以为是附近的店家生病,连忙走了过去。
门刚打开,一道高大修长的身影,就顺着跌了进来。
沐泽兰眸光在触及到的时候,心下骤然一颤,下意识地接了过去,把人抱在怀里。
是个男人,男人很重,身子直接砸到他的胳膊上砸的生疼。
可在他抱住男人的时候,他的眼睛骤然就红了,眸光颤动着,连嘴唇都在颤抖。
“阿、阿苓?”
他低声呢喃了一句。
虽然很多年没见,但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他的阿苓。
他那颗早已成枯木的心,瞬间像是被灌上了生命之水,重新开始生根发芽。
多年没听到这个称呼,吴婶在听到时瞳孔都忍不住微缩,就着光线看了一眼男人的脸,倒抽了一口气。
“戚少爷?”
真的是戚少爷!
她还以为是阿泽的错觉,没想到真的是他,他回来了。
此刻,戚子苓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脸色惨白,双目紧闭,额头上因为疼痛渗出了汗珠,连后背都是冷汗。
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他没能撑住倒在了门口。
伤口不算大,可终归是拖了个把小时,他因失血过多而昏睡了过去。
沐泽兰半坐在地上,把戚子苓抱在怀里,眼睛里猩红又痛苦,还有失而复得的喜悦。
他抱着戚子苓的手指都在颤抖,眼睛里都蓄满了泪,低着头开口。
“吴婶,阿苓受伤了,你帮我一把。”
在抱住的时候,他就知道阿苓昏睡了,还有那一丝丝的血腥味,飘到了他的鼻息间,想甩都甩不掉。
可只要一想到这血腥味来自阿苓,他心口都在疼。
消失了八年的人出现了,一出现还变成了这样,他怎么能不心疼。
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搭在了戚子苓的脉搏上,探了十几秒钟,心下微松。
还好,伤不重,就是血气虚,可能是失血过多。
“好。”
吴婶连忙搭了把手,两人把戚子苓带到了沐泽兰的卧室里。
放在床上以后,沐泽兰凝视着床上的男人,看向吴婶低声道:“吴婶,拜托您一件事。”
“你说。”
吴婶知道他们久别重逢想要独处,倒也不觉得什么。
她也知道,阿泽的医术很好,连阿泽都不慌,必然是没什么问题。
“阿苓受伤了,可能在门口或者不远处都留下的血,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仇家,但无论有没有,都不能留下痕迹。吴婶你帮我去看看,要是有血迹,帮我给擦掉,别让人发觉。”
沐泽兰眸色深沉清冷,说话的时候条理异常的清晰。
这个点儿现在还没人,清理掉也不花什么时间,也不会让人发觉。
“好,我现在就去。”
吴婶看了一眼床上昏睡的戚子苓,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走了出去。
“弄好了,吴婶就去睡吧。阿苓这边,我照顾就好。”
沐泽兰又补充了一句。
他想和阿苓一个人待着,谁也别打扰。
“好。”
吴婶了然,扫了一眼沐泽兰藏在袖子里的颤抖的手,心下叹了一口气,离开了。
屋内,只剩下沐泽兰和戚子苓两个人。
沐泽兰先去打了一盆水,拿了绷带、消毒用的碘伏和调制的止血药膏过来,还有干净的毛巾。
他看到了,阿苓捂着腹部,想来是腹部受伤了。
初春,穿的都偏单薄,戚子苓穿的是一身黑色的衬衫,外面套的一个中长款的大衣。
大衣在把他放在床上的时候,就让沐泽兰给脱掉了,就只剩下衬衫。
他一点一点地把衬衫解开,露出了他熟悉的戚子苓的胸膛。
胸膛往下,有一个长方形的小窟窿,周围都是被血染成的红色,伤口还依旧在渗血。
说是小窟窿,但伤口至少有几厘米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