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3-07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三行昼雨 主角:徐珏 程燎野
透过会议室半透明的玻璃看向里面时,徐珏心口猛地哽住。
不小的会议室里,木质会议长桌的尽头,身量颀长的男人直坐于沙发椅中,修长的手指不断地敲击着桌子,发出轻微的撞击声。
男人的中指处,戴着闪着光的物件,徐珏依靠着熟悉的钻石切割形状,辨认出这是枚简单款式的男钻。
不会认错,里面的是......
徐珏的走神被身侧的带路客人打断,“徐设,就是这间会议室,怎么了吗?”
客人姓王,四十上下,是徐珏入职名慕这家名气不小的服装设计公司以来,换组接的第一单,说是要件西式的婚礼西服,原本小组有名员工临时生病请假,徐珏因在国外留学呆过三年被安排了这个项目。这次客人到来,是要和他们设计部商量尺寸、初版设计的问题。
不巧的是客人来的这个点正好是饭点,徐珏今天值班,不得不一人接待起客人。
王先生推开会议室的门,示意徐珏进入,解释道,“等会有关尺寸、初版的问题,问这位先生。”
方才攥紧、透着手汗的手骤然松开,徐珏压住心里奔涌起的各种回忆,然而还没等他彻底从回忆中抽身,沙发椅上的男人抬起脸,眼下带着轻微的凹陷,整张脸透着不近人情的锋利,眼神无端瞥过来时,带着明显的淡漠。
略上扬的眼尾,高挺的鼻梁......以及脖颈处喉结上的红色小痣,无一不告诉徐珏,他就是程燎野。
“好久不见,”程燎野停下不断敲击桌面的动作,朝他伸手,“徐大设计师。”
“恭喜回国。”
徐珏注意到他启唇,露出了一个类似于重逢旧友的笑。
伸手握住他的手,察觉到温度的那刻,徐珏回过神来,察觉到面前人笑容更大,似乎是忘记了他们的从前。
徐珏清清楚楚记得,还在国外时,国内唯一还算得上朋友的宋瞿曾告诉过他,在他离开后,程燎野的朋友告诉宋瞿,程燎野极其讨厌徐珏。
有多讨厌?
徐珏心想,大抵是给他提鞋都会被踹上好几脚的讨厌。
而且,先前他的身份,在许多人眼里,大抵连给程燎野提鞋都不配。
“您客气了,”徐珏从回忆中抽身,带上标准待客笑容,眼神流连到他的中指处,讶异状,“程先生,您订婚了,恭喜。”
虽对程燎野订婚早有耳闻,如今将这话说出,胃里却不断翻滚着不适。但徐珏始终面带着微笑,松弛有度。
程燎野的眼神从他的脸上移回,双手交叠,变换了位置的左手再度覆盖在顶上,“谈正事。”
徐珏在程燎野对面的位置上坐下,下半身尽被桌子遮挡住。他未拿图稿的右手不住地抠着自己的血肉,像是一定要感受到疼痛。
他将画稿摆放到程燎野面前,开始讲诉画稿的设计,同时礼貌询问是否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程燎野朝另外的方向侧了侧,看向王先生,“王叔,你觉得呢?和我的那身搭不搭?”
这话让徐珏眯了眯眼。
王叔回答,“还算配,不过只是初稿,先生你可以说些你觉得要修改的地方。”
“是还得修改,”程燎野点点头,“尺寸还没说吧,先做一版出来。”
于是徐珏盯着画稿问,“方便告诉我尺寸么,程先生?”
程燎野不咸不淡地“嗯”了声,开始报尺寸,从脖子到肩宽,再到腕围,但等到他说到腰围时,却顿住了。
徐珏也顿住了,咬着牙将泻到唇间的话咽下去。可这一动作却被咽喉阻拦,徐珏有些自暴自弃,轻笑一声,开口询问,“腰围是不是68---70之间?”
那就对了,不是程燎野的尺寸,但却和自己几乎相似,程燎野他还对自己......
“我爱人的腰,”程燎野终于在徐珏进入房间后第二次抬眼看他,脸上带着嘲讽,“比你细。”
“只是有些尺寸相似,你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徐设?还想着以前呢?”
徐珏微愣,迅速反应过来,浅浅笑着,“腰围是按照肩宽和胸围等推算出来的,大概在这个区间,在区间之外上下波动一些,也是有可能的。”
桌案之下,他的手半垂着,倏然攥紧,卷起一阵疼痛感。徐珏咬着口腔内的软肉,等到口腔中溢出铁腥味,才看向沉默了的程燎野。
程燎野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露出很淡的笑,没解释,似乎是不在意徐珏的话,只是再次指向初稿西裤的腿部,念出数字,未等徐珏记录下来,又开始说起脚踝尺寸。
果然,徐珏早就料到,最开始的友好只是伪装。
好在对数字敏感,徐珏将尺寸记到了心里,也不必再询问程燎野一遍。
说完尺寸,程燎野迅速起身,看向王叔,“到时候王叔你把一些要搭配的珠宝发给负责的员工。”
“哦,对了,”他想起什么似的,半垂下眼睫,看向左手上的戒指,“记得特别是要和钻戒搭配好,其他珠宝饰品的搭配,可以稍微往后放一放。”
程家开设的公司名叫成嘉,有关珠宝产业,在s市名气颇大。说到珠宝饰品,自然又和服装业、时尚娱乐圈息息相关,这也让程家拓展了其他相关业务。徐珏还记得几年前第一次见到程燎野的时候,他那张同宝石一样的脸,同宝石般的家境一样在s大出名。优越的长相和家世,让程燎野在s大同样追求者众多,但被他拒绝过的人却都因为他拒绝人绅士、性格不错,对他评价颇高。
事实也确实如此,他的脾气一向不错,但徐珏猜想,可能对他例外。
毕竟他们关系本就不好,六年前出国前就是如此,这六年完全没联系,想必也是照旧。
就算一开始因为长久未见,做出假惺惺的友好模样,但内里,终究是厌恶自己的,也无法不厌恶自己。
比如现在,走到门口的程燎野一滞,扭头漫不经心地朝他一瞥,语气不善,褪去了初见时刻意的伪装,“下次接待,让笑得好看些的员工来。”
“你笑得太难看,没有客人会喜欢笑得难看的员工,”程燎野侧身朝他看来,神色戏谑,话题一转,“刚刚还觉得我喜欢你?别自作多情了。”
“我早就没感觉了,从你离开的那刻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