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失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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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我是街头要饭的小哑巴,经常被人按在街头暴揍。

“跟我回家,我给你一口饭吃。”

小哑巴碰上断臂少年。

我们相约一起努力奋斗买下煎饼果子摊。

但在黎明之前,爱意最浓之时,我失约了。

他跪在我空荡荡的墓前:“阿茉,你怎么不见了,是连尸体都不愿意留给哥哥吗?”

从前,我从未奢侈过未来。可是在拥有过之后,我开始渴望阳光的滋味。

我是街头四处要饭的乞丐,每天的任务就是乞讨,只为吃饱饭。

“又是你这个臭要饭的,长得丑就不要出来吓人好不好。”

几个穿着潮流的男高中生挡在我的面前。我被他们围成一圈,避无可避。

周遭路过的行人只是匆匆一眼,便毫不在意离去。

“呦,又在这里要饭呢,你的脸皮还真是厚,一点羞耻心都没有,要是我们,可是做不出来的。

“我们宁愿要尊严,也不会为五斗米折腰的。”

瞧瞧,不愧是读书人,说话都是这么不食人间烟火。我浑身脏乱,头发乱糟糟的一团,脸更是看不了,像是八百年没有洗过一样肮脏。

站在他们面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高高在上的男高中生和遭人厌恶心的哑巴,行人更偏向谁,一眼便知。

既然没有人可以帮我,那我就自己创造出生路。我露出笑容,眉眼弯弯的看向他们,试图讨好,希望他们这一次能够放过自己。

可惜对方只觉得恶心。

“笑什么笑啊你,恶心死了。”

我被重重的扇了一巴掌,脸上赫然出现一个红肿印子。很痛,我想反抗,但又是一巴掌。

几个男高中生找到了乐趣,笑着把我围着一人给我一巴掌。毫无尊严,无法反抗。我如同下水道恶心的蛆虫,人人厌恶。

“你们看他这个样子,像不像老王家里的猪头。”我想反抗,但只是蜉蝣撼树之力。

他们把我的碗摔了,但好在我的碗是铁的,没有被打坏。每隔一段时间,这几个男高中生就会来打我,我逃不掉,只能抱着头乖乖挨打。

想过反抗,但那只会获得更加痛苦的殴打。我害怕活不过冬天,只能尽力地护着脑袋,一遍遍在心中祈求时间快点过去。

他们最爱用恶毒的话语来羞辱我,好似这样就能够得到满足。我以为这次也是一样,忍忍就过去了。

从未想过有一天救赎的光会落在我的身上。

“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男孩出现在巷子口,清秀俊朗,背着光看不清相貌,唯一看得清的是那空荡荡的一臂。

他帮我赶跑了这几个男高中生。向我伸出手。

“你没事吧?”

我悄悄抬起眼,很陌生的面孔。我没见过他,这人是第一次来镇上吗?

男孩注意到我的异样,犹豫开口:“哑巴?”

我点头。男孩深深看了我一眼,把我拉了起来,随后转头离去。我在他眼里看到了同情。

我心中忍不住冷笑,掂了掂手中刚刚扒下来的钱包。

傻子,还真以为我是什么可怜人?

.

男孩意识到钱包被偷的时候,转头追向我:“你个小偷,把钱包还给我!

“我刚刚还帮你!”

我撒腿狂奔,嘴角带着放肆的笑意。开玩笑,我凭本事扒下来的钱包凭什么还给他。

我身子一闪,躲在一处墙壁后,扒开钱包,发现里面只有二十块钱。反复翻看钱包,几张零星的零钱和好几张角角钱。

那人看着人模狗样的,原来也是个穷的?被人追了八条街,就着?

“小哑巴,把钱包还给我。”

我一惊,被人揪住了后脖颈,然后钱包被要回去了。

“小小年纪不学好,帮了你还偷东西。”

我心下不服,这人看起来也没比自己大多少,不知道在乱叫什么。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神挑衅的看了看他断了的手臂,意思不言而喻。

男孩瞬间被踩了尾巴。

“我就不该帮你,这么恩将仇报,小心活不久。”

我对他的话嗤之以鼻,吐出舌头装怪更加挑衅。

能活到十六岁,我已经很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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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夜晚很冷。

虽然讨钱没有讨到多少,但好在今年运气很不错,我在垃圾堆里翻到了一件破旧棉袄。

这意味着,这个冬日我不用在受冷了。

我裹着破旧棉袄到处被驱逐,只能瞧瞧躲在一处烟囱旁睡下。窗内传来阵阵欢声笑语,万家灯火,还有一处烟囱愿意收留我。

我满足的砸砸舌,刚刚吃了一颗糖,嘴里还弥留着甜味,真幸福。只是不知道那是什么味道的,酸酸甜甜的,也不知是什么做的。

“呦,哪里来的小娃娃。”

头顶传来响声,我睁开眼,抬起头,站在面前的是一个大叔。

我眨了眨眼,我认识他,他是镇上一家面馆的店主。我眼睛一亮,这是泼天的大饭票来了吗?

我扶着墙壁站起,眼神可怜兮兮的看向他,双脚磨蹭,手上比划。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尽量把最可怜的姿态展现在他的面前。

大叔心疼不已:“小弟弟,这么冷的天别在外面睡了,跟我回家吧,我给你做面吃。”

我欣喜狂点头,冤大头啊,这好事啊。

每次路过他的面店,我都馋的流口水,可惜要到的钱太少,我都舍不得吃一顿小面。

天上掉下的馅饼不吃白不吃。

“来,跟我回家。”

我开心的牵上他的手跟在他的身后。可在我没看见的地方,大叔眼底滑过得逞的笑意,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舌尖舔过嘴角。

大雪纷飞,到大叔面店的时候,我的手已经冻僵了。

“瞧瞧这脸,叔叔给你洗把脸怎么样啊?”

我抬起眼,点点头,小鹿般的眼睛亮得出奇,一脸期待。整张脸上,也就我的眼睛最有说服力。

蹭饭吃还能洗把脸,不错。大叔拿帕子给我擦了一把脸,温温地热气在我脸上擦过,很舒服。

帕子被移开,我餍足的呼了口气。

“原来小弟弟这么漂亮,以前还真是明珠蒙尘了。”

我扬起的笑容一顿,对上他的视线,下意识地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大叔微微笑,看起来慈眉善目,一双肥大的手在我脸上流连。油烟的味道让我感到恶心。

我后退一步。

大叔一把按住了我,眼神晦暗不明,他的手指在我唇上摩挲,顺着脸颊往衣领处往下滑去:“饿坏了吧,叔叔给你下面条吃怎么样。”

大叔猛地低头在我脸上亲了一口,恶习的口水从我脸上滑过。

大门被猛地关上。

我的心一瞬间沉入海底。

“宝贝,天气这么冷,跟着叔叔怎么样,叔叔一定会好好对你,让你再也不做乞丐怎么样。”

我瞳孔紧缩,瞬间汗毛直立。余光瞥向窗户外,漆黑一片空无一人。

夜色已晚,我喊不了救命,在这个无人在意的角落,没有人可以救我。

我再怎样大胆,也只是个十六岁的人,见识过太多人间冷暖,我以为我已经没有了害怕这种情绪。

本该如此,可是我的手为什么是止不住的颤抖,止不住后退,但是一个大男人的力气我怎可抵挡。

“好宝贝,来,来叔叔怀里,叔叔给你吃好东西。”

我抬手扇了他一巴掌,害怕得颤抖放下,迅速拉开距离躲在桌子后面。

“小婊子,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大叔气急败坏,伸出手就想过来扯我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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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我来买碗面。”

我猛地抬头,一颗乱跳的心瞬间平定。一个断臂少年神情漠然地看了过来,像是没看见他们之间奇怪的气氛。

大叔不悦地皱起眉头。

“歇业了,不卖了。”

“你这不是准备煮吗,给我来一碗。”

大叔不满,但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还是进厨房煮了一份。

面还没被端出来。男生突然拉住我的手,说道,“你又偷我钱包了!”

我瞪大了眼,心里狂吼:“我是什么神偷吗,又偷到了?”

“我要抓你去警察局,小偷!”

说着,男孩拉住我就往外走。面店大叔还没反应过来,我就被飞速拉走了。

我瞬间明白了男孩的意思。在雪夜里,男孩拉着我跑了很长一段路才停下来。

我扶着墙剧烈喘气。热泪盈眶,感激的眼神看向他。

“真是的,倒霉小孩,怎么每次碰见你,你都遇到这些破事,要不是我眼神好,不然神都救不了你。”

男孩低头看向我,嘟囔道:“脸干净了看着都顺眼不少。”

我撇嘴心想:“切,这次你救了我的命,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男孩上下打量了一下我,对上我的眼睛。

“真惨,跟我回家吧,看着可怜兮兮的。”

我神色略显迟疑,心想:“要命,这熟悉的话述,他不会也是坏人吧。”

男生瞧见我的表情,不乐意了。

“谁稀罕你啊,走不走,不走你就冷死在这里吧。”

一脸孤傲冷淡的少年,似乎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冰冷。我拉住他的衣角,微微点头。

男生转过头:“我叫宋林,你叫什么?”

我摇摇头。

我没有名字,从出生起,别人都叫我哑巴。

“你不会就叫哑巴吧?”

他一瞬间看穿了我的心思。我沉默不语。

“真被我猜中了?要不这样,我唤你阿茉吧。”

我微愣心中疑惑:“哪个茉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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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宋林回了家,我知道了是哪个茉字了。他家菜园里种了一株茉莉花。

“小林,你打哪里带回来的男娃娃。”

“路边捡的。”

一个白头发的老爷爷站在我的面前,训斥着宋林。我转头打量了周遭一番,让我想到了曾经见过的一个成语。

家徒四壁。

泥土砌成的屋子。

宋林给老爷爷说了我的遭遇。老爷爷心疼的不行,从桌上拿过一个热腾腾的红薯递给我。

“好孩子,饿坏了吧。”我微愣,眼中带着警惕,犹豫接过红薯。

“爷爷,你不能偏心,我也要吃。”宋林抢过我手中的红薯,扳成两半,把另一半塞在我手中。

我心中微颤,温热香甜的红薯还冒着热气。我懂得了他的意思。

宋林先咬了一口。我小心的把红薯放在嘴边,轻轻咬了一口。

思绪翻涌,好奇怪,胸腔有什么奇怪的感觉。暖洋洋的和这个红薯的温度一样。

泪水不自觉从眼角迅速滑落,只有昏黄摇晃的灯光见证了我此刻的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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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宋家收留了,没有去街上乞讨了。

他们给我换了新衣服,破布丁的旧棉袄仿佛已经不属于我了。

家中只有宋林和爷爷。我没有多问,只是享受和他们相处的日子。

临近除夕,这个小屋子明明只有三个人却热闹了起来。

我才从山头摘果子回来,远远就听见呼喊声。

“阿茉,快回家,爷爷给你和小林买了好吃的。”

我眼睛一亮,吃的!

木桌上,多了一个我从未见过的美食。肉香扑鼻,中间还夹着菜。

宋林看了我一眼:“煎饼果子,给你吃吧。”

我眼中是隐藏不住的兴奋,手上比划:“你真的不吃?”

这些天的相处,宋林或多或少看得懂我比划的意思。

宋林笑着点头:“爷爷从城里带回来的,你吃,我不跟你抢。”

我毫不客气拿起煎饼果子,但还是分成两半,宋林不吃,那当然要给爷爷吃。

我眼睛亮晶晶的把另一半煎饼递给爷爷。

爷爷失笑:“哎呦阿茉也太懂事了,你吃就行,爷爷不爱吃,看你廋的,多吃点才好。”

这些天在这里的日子,已经是我此生最幸福的时光。

我抵不住美食的诱惑,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

原来这世上还有这般美味的东西!

“阿茉喜欢呀?喜欢爷爷下次进城在给你买。”

“爷爷,这一份十多块吧,等我挣钱了给阿茉买,您别破费了。”

我手一顿。

十多块?这些钱已经够他们一家两个周的伙食费了。

爷爷平日里全靠捡垃圾和卖菜卖钱,为了我,竟然这般奢侈。

看出了我的犹豫,爷爷笑着抚摸我的头:“我们阿茉啊,以前受苦了,爷爷应该早些时候带你回家,小孩正在长身体的年龄,多吃一点。”

我抿着唇,重重点头。

我说不了话,只能不停地用比划表达我的感激。

“好好好,爷爷知道了。”

“小丫头,哭什么,一点出息都没有。”

我难堪的别过脸,丢脸太丢脸了。原来除了难过,爱也能让人落泪。

“小林,哄着点小阿茉,我出去摘点菜,今天买了一小坨肉,过年就该有点年味。”

爷爷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我和宋林。

“别哭了,新年应该开心一点。”

我垂着眼眸,泪珠还挂在睫毛上,轻轻点头。这一刻我才意识到,我似乎有了一盏属于自己的灯火。

或许是上天知道了我的幸福,所以想要剥夺,是我给身边的人带来了厄运。

“你们要做什么!啊!”

屋外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

是爷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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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林猛地转身,朝着屋外奔去。我紧跟在他身后跑出去。

昏黄灯光的角落处,蹲在菜园子的爷爷被几个男人围着用棍子打。触目惊心,我捂着嘴瞪大了眼睛,泪水顺着眼眶滑落。

那些人一边打一边吼道:“你到底还不还钱!”

灯光昏黄,但我还是清晰的看见爷爷的额角流下鲜红的血液。宋林额角青筋瞬间暴起,抄起一旁的铁铲就朝着几个大男人打去。

“哪里来的断臂,妈的,给我打!”

宋林平日里在火葬场做伙计,虽然断了一只手,但在高强度的锻炼下,另一只手的力量无比恐怖。

几个大男人竟被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我蹲在爷爷旁边,眼中含着泪珠,呜呜咽咽比划:“爷爷,你还好吗?”

爷爷满脸鲜血,我根本不敢看。

“滚出我家!”

“小畜生,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还想赖账不成!”

宋林猩红了一双眼,一只手拿着铁铲仿佛地狱来的魔鬼:“我再说一遍,滚出去!”

几个男人捂着脑袋落慌而逃:“你给我等着,这债你是赖不掉的!”

“小,小林。”

宋林猛地回头,蹲在他身边查看情况:“阿茉搭把手。”

我狂点头,把爷爷放在他的背上。

他语气带着颤音:“我马上送您去镇上的医院。

“爷爷,是我害了你。”

宋林哭了。

爷爷虚弱的垂在宋林的肩头上:“小林,这不是你的错。”

宋林只有一只手,背不住爷爷。

我红着眼焦急的跟在宋林的身后扶着,拼命,拼命地跑,但也眼睁睁看着爷爷说话越来越弱。

“嘭。”

我看见夜空中爆开的烟花,只是匆匆一眼,绚丽的颜色就刺痛了我的眼。

除夕之夜,人人都在庆祝新年的到来。

欢呼声从家家户户传来,烟花接着一个又一个,在夜空中留下最绚烂的痕迹。

明明是这般耀眼的烟花,却怎么也照亮不了我们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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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上离我们很远,到的时候,爷爷脸上的鲜血已经干涸。

“医生!”

“快快快!头上怎么这么多血,快送急诊室!”

爷爷被医生推了进去,宋林满手鲜血呆愣在原地。

我看着手术室上的牌子变成了红色。

宋林脱力般跌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抱着头,脸埋进手臂里呜咽痛哭,像是压抑多年的困兽在也承受不住的隐忍痛哭。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哭。我不知道他们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最为有效。

我只知道,这个十八岁的少年需要拥抱。双手揽过,我把他抱入怀中,笨拙地学着母亲安慰孩子的模样拍他的背。

宋林把头埋进我的肩头,在空荡的走廊里,放声痛哭。我双手紧紧的将他拥入怀中,我们紧紧抱在一起。

我红了眼眶,流泪满脸,我也想放声痛哭,可是我发不出声音。

我浑身都在颤抖,刺耳的呜咽声从喉咙传出。

爷爷那么好的人,为什么要受这样的罪。

从第一次见到宋林,我就觉得他是有故事的人。

他隐在旧衣服下的孤傲清冷气质是怎样也藏不住的。

两人在医院空荡的走廊里紧紧相拥在一起,伴随着“滴滴滴”如死神的催促声,彷徨、无助、害怕,在这一刻,仿佛只有拥抱才能压抑住这恐慌的情绪。

阖家团圆夜,两个少年抱在一起,汲取唯一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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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我看不起爷爷,总觉得跟着他很丢人。”

我很惊讶,抬眼望着他,等他继续说。

宋林低着头,眼眸湿润,挖出自己的伤口暴露在我面前,诉说最痛苦的曾经。

“我的爸妈出车祸死了,欠下了一堆的债务,我这只手就是在逃债的时候被砍掉的。”

我看着少年,平静封语气说出他内心深处隐藏的最深的痛。张了张嘴,想要说出别害怕,爷爷不会出事安慰的话。

但是我发不出声音。

“从前下乡的时候我总是嫌弃爷爷身上的味道,肮脏难闻,小时候不懂事,说了很多伤害爷爷的话,我爸妈出事以后,没地方去了,是爷爷收留了我,给了我一个家。

“刚来那几天,我一度很想自杀下去陪爸妈,那天本来打算喝药的,但是,但是爷爷过来给了我一根玉米,我一边吃一边哭,好像又感觉到爱了,我一直在想,再等等,再等等,至少要等爷爷不在了....”

宋林越发的哽咽,这些年来,他以为只要他努力,生活就会变好。

可是事实呢,爷爷越发花白的头发和苍老的面容,让宋林时常酸涩哽咽。

这一刻,我的心绞痛了一下,这个孤傲冷漠的少年已经很努力的在生活了,只是生活从未放过他。

我拉过他的手,轻轻拍着,对着他比划:“你想结束的是痛苦,不是生命对吧?”

“家属在哪里?”

宋林“蹭”的一下站起身来。

“患者脑内大出血,需要进行大手术.....”

宋林已经快要站不住了。最后的结果就是,爷爷暂时保住了一条性命,但更好的手术需要一万多,我们根本拿不出手。

我们厚着脸皮向着镇上的人借,但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借给我们。

所有人将我们拒之门外。

“大过年的就遇到骗子,真是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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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回了家,拿不出手术费爷爷只能在床上躺着。

冬日了,除夕当天的煎饼果子都冷了。

宋林红了眼坐在爷爷的床前。

“小林,没事的,你已经很棒了,只是爷爷担心他们还会来找你的麻烦。”

“是我的错。”

我站在一旁红着眼,咬着唇。

家家户户都在热闹的庆祝新年,只有我和宋林在山头拼命的拔草药,准备拿去街头卖了换钱。

我们站在街头吆喝,大过年的,街上很热闹,草药卖的很快。

忽然,我看向远处,眼睛一亮。

宋林注意到我的目光,也望过去:“那是煎饼果子摊。”

比之前更香的味道飘来,我的目光一直看着摊子移不开。

一个煎饼可以卖十块钱,那十个,一百个呢?

那不比卖草药赚钱多了。

宋林看着我:“你想说什么?”

我兴致勃勃地对着他比划:“要不我们也开一个煎饼果子摊,那样岂不是很赚钱,爷爷的医药费很快就能赚到。”

“可是,开这个摊子至少要准备几千块,我们没有这个闲钱。”

我低下头,比划:“好吧。”

或许是老天爷眷顾,我们的生意越来越好,草药卖的越来越多。

我们还在院子里养了一只鸡。

我每日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喂鸡,听说煎饼果子就是用鸡蛋做的,鸡蛋的味道一定很好。

宋林蹲在爷爷的床前:“爷爷,您在坚持一下,要不了多久,医药费我和阿茉就可以凑齐了。”

爷爷虚弱地睁开眼:“为了我这把老骨头,没必要。”

我红着眼拉着爷爷的手,对着他比划:“爷爷,不许你说这样的话!”

爷爷笑了笑:“我们阿茉,瘦了啊。”

从前从未有人愿意看我比划,看我想说什么,他们只会骂我哑巴,臭乞丐,被人珍视,这还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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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春了,院子里的茉莉花开了。

好似给这萧瑟的屋子增添了一抹希望之色。

爷爷可以下地了,母鸡也下了一窝的鸡蛋。

这是我最开心的一天。

我们一起吃了特别好吃的一顿番茄蛋花汤。

宋林摘了一朵茉莉花别在我的鬓角上,“长得这么丑,还是戴点花好看。”

我瞪了他一眼,鄙视他。男生说什么戴花好看,一点都不阳刚。

“阿茉,小林,爷爷做了一碗鱼汤,你们快进来喝。”

我眼睛一亮,当即伸手推了一把宋林,眼神挑衅嘲讽意味十足。

今日的饭菜特别丰盛,有鱼肉还有煎饼果子!

我惊喜地比划:“爷爷,今天吃这么好啊。”

“嗯,这么些日子了,你肯定很想吃,快吃吧,不要像上一次一样冷了。”

我眉眼弯弯,不客气的拿起煎饼果子,分成三份。

手上比划:“幸福是要一起的呀。”

今日,我宣布是我最开心的日子!

只是爷爷做的鱼汤有点咸咸的。

宋林笑说:“爷爷,医药费我们就快凑齐了。”

我兴奋比划:“我们自己赚的,厉害吧!”

“阿茉真厉害,小林可要好好照顾阿茉。对了,爷爷去进去拿点东西,你们先吃着。”

我狂点头。心满意足的咬了一口煎饼。

“砰”的一声响。手上的煎饼掉落,伴随地是一颗跳动的心。

我和宋林第一时间朝着屋内奔去。

宋林跑得比我快,只见他猛地跪倒在床前,撕心裂肺:“爷爷!”

我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一双腿软得跪倒。

我扶着门框,泪水汹涌而出。

爷爷安详地闭上了眼睛,一只手捏着一张纸,睡在床上。

我颤抖上前跟着宋林一起拉着爷爷的手痛哭。

原来,原来爷爷早知自己不行了,最后弄了一些肉给我们吃,难怪,难怪鱼汤那样咸,爷爷快不行了,味觉早就失灵了。

爷爷不行了,却还想着我们要吃好的。

我口中咸味越发的重,我分不清是鱼汤还是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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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挖了一个坑,把爷爷埋了进去。

春天了,茉莉花开了,爷爷却睡了。

我们给爷爷买了一个最好的墓碑,烧了好多好多的纸钱。

爷爷,你在下面你可不要在省着了,要记得快乐。

我深深地磕了一个头。

宋林怔怔地看着墓碑:“爷爷,碰见了爸爸妈妈,你记得打他们,这么早就把你撇下留在人间受苦。”

爷爷留下一张纸,上面歪歪扭扭写了几行字根本看不清。

宋林红着眼呆坐在灯光下,拿着纸,坐了很久很久。

我曾经在小学外偷偷学过一些字,我坐在他身旁,拿出一支笔写下几行字:

“认不出来没关系,只要你想,往后你需要的时候它可以是任何一段话。”

宋林转过头,我们四目相对。

昏黄的灯光之下,是两颗逐渐靠近的心。

我们抱在一起,我哽咽抽泣,少年放声痛哭,安静的夜里我们成为了这孤苦世间彼此的唯一。

“阿茉,我只剩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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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春天,我十七岁了。

母鸡又下蛋了。

或许是爷爷在保佑,我们的日子越来越好。

宋林出奇的买了一袋面粉。

我看着他,比划:“这是什么呀?”

宋林戳了一下我的额头:“傻蛋,面粉都不认识,你不是一直念叨想吃煎饼果子吗,今日我就给你漏一手。”

我眼神透着不相信。

“怎么,你在质疑哥哥的技术?”

不知从何起,宋林总喜欢在我面前自称哥哥,对此,我做了不少抗议。

但最终都是,失败。

“阿茉,你说什么时候你才能发声喊我一声哥哥。”

当时我瞪了他一眼,比划:“有病,天生哑巴你还能妙手回春?”

宋林第一次做有些手忙脚乱,但最后的味道还是不错。

不过看起来跟外面卖的是两个模样。

后来我才知道,这不是煎饼果子,就是烙饼而已。

我拍了拍宋林,比划:“茉莉花开了,放点花瓣试试怎么样?”

宋林现在看我比划是越发的熟练,一下子就看出我在说什么。

“你鬼点子还真是多,去摘点来试试吧。”

我开心点头,跑出门外。今年的茉莉花开的正好,幽幽香气已经让我流口水了。

我蹲在花旁,仔细的摘弄。

“呦,还有个‘小美人’呢。”

身后忽然传来声响,我猛地回头。几个刀疤脸站在院子里,手上拿着铁棍,来者不善。

“本来是想来打死那个小畜生的,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遇见个小美人。”

“大哥,这是个男的吧。”

“男的又怎样,好看就行,细皮嫩肉的......”

我瞪着眼,猛地后退一步。身边什么都没有,我慌乱的抄起一块石头就像他们丢去。站在最前面的男人一时躲闪不及,被打到了额头,鲜血直流。

“小婊子,找死是不是!”

我双腿一软,想要逃跑已经来不及了。为首的男人已经扑了过来。

我拼命的拍打,想要把人从我身后弄下去。

“小婊子,还挺烈啊,不过我就喜欢烈的哈哈哈。”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喊不出来,只能从喉咙发出刺耳的抽泣声。衣服一件一件的被扒下。

“小婊子真白啊。”

宋林,救我!

“啊!”一个铁锹猛地打来,把男人打开,“妈的,谁啊!”

我连忙起身。宋林猩红了一双眼,“畜生,滚开!”

男人捂着头:“好啊,来得正好,正愁找你呢,十万,今日你就在这还了吧,拿不出来钱,就把这个小婊子抵给我,我可以考虑宽限你几日。”

我躲在宋林的身后,捏紧他的衣角。

“你想都不要想,这些债根本不关我爸妈的事,是一个狗东西造的孽,你为什么不去找他,我爸妈已经死了,这还不够吗!”

“哼,谁活着我们就找谁,我管是谁欠的,反正是你认识的人,要债当然是找你!”

“今日我就把话里放在这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想要带走阿茉,有本事踏过我的尸体!”

纵然对面几人都拿着铁棍,但是满含怒气的少年是不可抵挡的。

“小子,你疯了,你想杀了我吗!”

宋林宛若杀神一般,在冷风中直立,他没了一条手臂,但气势更加骇人:“我再说一遍,有本事踏过我的尸体!”

不等几人反应,宋林猛地朝他们打去,像是发泄已久的怒气一般,宋林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一个男人气急,余光看见一旁乱逛的鸡,发泄一样,一铁棍打了下去。

我瞪大了眼,慌乱了心。几个大男人被宋林打得头破血流。

宋林也受了不少的伤。动静之大,竟然有人报了警。

他们是不正规要债的,自然是没理的。而宋林属于正当防卫,被警察释放了。

几个要债的,因为涉嫌非法活动,被警察关了起来,判了三年的刑期。

听见这个消息,我心里的那颗石头彻底放下。

在也没有危险可以来伤害我的家了。

可是。

我蹲在院子一处。眼角含泪,望着地上早已咽气的鸡,朝着少年比划:“宋林,鸡死了。”

宋林过来抱住我:“没事,鸡还可以再买,你没事就好。”

夜晚,昏黄的灯光下,我心疼的抚过少年的血痕。

小心翼翼的沾上药水给他上药。

“斯——

“阿茉下手轻一点,你把哥哥弄疼了。”

我瞪了他一眼,但还是心疼地放缓力度。不要命一样打人的时候那样潇洒,现在知道疼了?

“你在生气吗?”

我抿着唇,抬头迎上少年望来的视线。不知是谁家过生,窗外天空发出震天的响声。

我转过眼。

是烟花。足足十几秒,烟花足足在天空绽放了十几秒,才迎接着下一发。

在这震天的烟花之下,宋林垂眼小声的说:“阿茉,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我望着他,眼睛眨了眨。四目相对,我被托起了脸。

唇上一热,带着少年独特的清香。我的脑子一团乱,仿佛这些天的烦恼都消散了。

“我喜欢你,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我愣愣地,但是下意识的,我点了点头。

或许是我呆呆的样子太蠢了,宋林忽的笑了一声。

“那可说好了,我们一辈子都不要分开。

“我在院子里种满茉莉花如何?下个春天,我们还在一起。”

我对着他比划:“菜怎么办?”

宋林失笑:“小傻蛋一点也不浪漫。”

.

这天,我忽然发现了宋林的一个隐藏技能。

他会像电视里的歌手一样唱歌。

我像是发现一件新宝藏一样围着宋林转圈。

拉着他的衣角,比划:“再来一次嘛再来一次。”

宋林无奈的看着我,耳根子微红:“不来。”

我看着他,不满写在脸上。

“好吧好吧,那我就再唱一次。”

我惊喜连忙点头。

宋林轻咳一声,幽幽唱来。

我听迷了,唱歌的少年好似在发光。

一不做二不休,我干脆把宋林拉到了一个已经放假的小学里面。

爬窗进了音乐室,里面有放歌的东西。

“要这么齐全吗?”

我笑着比划:“当然。”

往后的每一天晚上,我都听着宋林的歌声入睡,美名其说,我怕黑。

我蜷缩在宋林怀中,比划:“外面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呀?”

宋林低头看着我:“高楼大厦,车水马龙,到处都是煎饼果子。”

我眼睛一亮,眼里充满了向往。

宋林温热的手紧握着我:“等日子好起来,我就带你出去玩怎么样?”

我欣喜点头,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

我本以为我会烂在街头上,不曾想有一天幸运拥有了一个家,这个家很小,却装下了我的全世界。

有人牵挂的日子,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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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八岁了。

我们攒了很多钱,终于买了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煎饼果子摊。

看到的第一眼,我兴奋的抱着宋林亲了好久。

“你不是最爱吃的吗,我买来了,往后我们就可以自己做了。”

好耶好耶!

宋林也是抽了风,真就种了一院子的茉莉花。

一到春天,整个院子都是清香的茉莉花味。

我们把摊子推到了镇上,材料准备得充足。

“今天是我们第一天开张,让哥哥试试这煎饼果子究竟赚不赚钱。”

我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少年熟悉的打蛋,看着他用工具打圈。

竟然一次就推圆了!我竖起大拇指。

宋林利落地做一个卖相完美的煎饼果子。

“好了,你吃吧。”

我接过煎饼果子,正准备咬一口,然后一顿。

“怎么了?”

我比划:“爷爷还没吃呢,我们做的第一个我想给爷爷吃。”

宋林一愣,随即微笑摸了摸我的头。

“好,那你呆在这里,我给爷爷拿过去?”

我摇摇头,比划:“我去,不要耽误你做煎饼的时间,都是钱钱呀。”

“行,那你注意安全,早点回来找我。”

我摆手比划:“哎呀呀,这路我熟,我会很快回来的。”

少年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宋林的视线内。他的手艺很好,不出一会,就吸引了不少客人。摊子面前围了不少人。

“老板,看你年纪这么小,没想到手艺不错啊,这煎饼推得真圆。”

宋林手上动作不停,嘴角带着笑意:“在家经常做,所以推得比较圆。”

“来,你的煎饼果子,做好了。”

“老板,给我也来一个,我要两个蛋。”

宋林拿起鸡蛋,正准备敲碎,心脏猛地一跳,一股前所未有的慌乱从胸腔中蔓延,他的手一抖,蛋落在地上碎了。

“诶老板你怎么了,蛋怎么都拿不稳了。”

宋林没有回话,心中莫名心悸。

好像,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流逝了。

阿茉已经去了两个小时了。

这种不安越来越强烈。

宋林放下手上的东西,“抱歉,我忽然有点事,我等会在回来。”

“诶突然的有什么事啊。”

宋林刚踏出一步。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呼喊:“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宋林猛地转头,心脏跳个不行,手不停地发抖。

不会的,应该不会的,不会的,阿茉只是贪玩回来晚了,这些路他那么熟悉,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宋林一路跌跌撞撞朝着河边跑去,远远望去已经围了一圈的人。

吵吵嚷嚷,围着嘀嘀咕咕。

宋林拨开人群,只是一眼,两眼一黑跪在人前。

他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哎哟这小伙子怎么回事。”

“是这人家属吧。”

宋林浑身颤抖,根本站不起,只能撑着手爬过去,喉咙中发出野兽死前的嘶吼。

“阿,阿茉,阿茉?”

宋林拉着我已经冰冷的手,不停的摇晃,眼中迷茫:“阿茉,你醒醒,你醒醒好不好?”

可是我紧闭着双眼,面色惨白,一动不动。

衣衫湿透,透露出里面的红痕。

“好好的,这人怎么会沉塘啊?”

“你看他身上的痕迹,不会是被....”

宋林颤抖的脱下外套,盖在我的身上,一只手不停的摇晃,想要将我喊醒,他想要把我抱起,不让别人对我指指点点。

但是啊,宋林只有一只手,颤抖之下,根本抱不起来我。

他的眼底红肿,带着一种类似于绝望的情绪,唇瓣颤抖。

“阿茉,你是在跟哥哥开玩笑是吧?啊?这个玩笑一点都不玩,你醒醒啊?”

周围无所事事好事的人啊,只是毫无感情的轻叹一声好惨,无人为我痛心。

只有一个断臂的少年,哭得窒息,仍旧不死心地抱着我摇着不停。

“阿茉?阿茉?”

警察来了,宋林被人搀扶拉开了。

“请节哀。”他们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这个少年一瞬间沧桑了十几岁。

宋林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呼吸,他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脸,喉咙里发出一丝含糊不清的声音,带着哽咽。

明明他的阿茉两个小时前还在笑,现在就变成冷冰冰的尸体了呢?

宋林像是被抽了魂一样,瘫坐在警察局的椅子上。

他不停的告诉自己:“我还不能疯,不还不能疯,阿茉的死因还没查出来。”

我的身上不满了不正常的红痕,一看生前便被虐待过。

警察出来了,他拿着一张刺眼的白纸,翻开着结果,冰冷的开口:“检查显示,他死前是被人欺辱至死,然后丢入塘中.....”

后面的话宋林听不清了。他一下子瘫坐在地,在也忍不住掩面痛哭。被人欺辱,然后随意丢水里?

无论是哪一个字,连起来都让宋林眼前一黑。警察还告诉他,那歹徒实施犯罪的那条巷子,离他当时的位置只有五百米。

阿茉是哑巴,发不出声音。

没有人知道那里正在实施一场犯罪。

宋林已经不知道怎样呼吸了,他张开嘴,整张脸都在颤抖。

五百米?

五百米?

他的阿茉啊,当时会有多绝望啊。

是不是在怪哥哥没有去救你啊。

所以才用死亡来惩罚他。

.

宋林给我挖了一座坟墓。

一只手用铁锹挖得已经鲜血淋漓,面目全非,才颤抖小心翼翼的将我放了进去。

少年已经力不从心,一颗心逼近死亡,挖的坑只能堪堪把我掩埋。

宋林珍视的在我额头上落下一吻。

“阿茉,你放心哥哥会给你报仇的,等等哥哥,等哥哥报完仇就来陪你。”

警察告诉宋林,欺辱我的人是一家面馆老板,也就是曾经想要欺辱我的人。

后来,宋林拿着砍刀,把人剁成了碎末。残忍程度,连法医看了都忍不住移开了目光。

宋林被抓捕归案的时候,周围的警察都很沉默。

但是没把方法,犯法了就是犯法了。

宋林被判了五年有期徒刑。

.

物是人非事事非。

三年后。

因为表现良好,宋林提前出狱了。

曾经的少年已经看不出当年的意气。

浑身都透着沧桑疲惫的气息。

宋林回了家,院子里的茉莉花早就凋谢完了。

唯有院子后的两座坟墓依旧挺立。

宋林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近,早就没了生气的眼眸猛地一颤。

属于阿茉的那座墓,空了。

后面的土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空荡荡的坑洞。

宋林眼神麻木,腿一下子软在墓碑前。

他抱着墓碑,不敢相信的看了看坑洞,茫然地环视一圈,停顿了许久才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轻微颤抖。

“阿,阿茉?”

“妈妈你看,那边有个怪叔叔。”

“哎呀别指,小心人家说你。”

大娘看他觉得眼熟,“哎呀,这不是宋林吗?这墓是你的谁啊,别找了,一年前下了场大雨,说来也是造孽,这墓怎就那么浅,里面的尸体被冲了出来,不知被哪里来的野狗叼走了。”

一番话,宋林瘫软在墓前,眼中没有丝毫情绪,但是泪水一颗接着一颗掉落,如坍塌的堤坝一般。

“哎呦,老婆子我说错话了,小宝,我们快走。”

人走了,这个早就萧瑟的院子只剩下一个泣不成声的人。

宋林以为,他早就流干了眼泪,他就没有了人的情绪,他本想在狱中就自杀,可是他想着,在见阿茉一面吧,他报仇得太急,连纸钱都没有给阿茉烧。

想着想着啊,坚持到了出狱。

“神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的阿茉,为什么就要被这样对待。”

宋林抱着墓碑,泪水势头了上面的字。

“阿茉,你还怪哥哥吗,为什么,连尸体都不愿意留给哥哥?

“下个春天,我还能见到你吗?”

一夜之间,宋林白了头发。

都说长大了什么都会有了,可是长大了,长大了,最后一瓣茉莉花也枯萎了。

下个春天,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春天还会有茉莉花,而我没有你了。

“阿茉,我没听过你的声音,下辈子,我还能遇见你吗?

“不过没关系,你站在原地,我来寻你好不好?”

宋林撑起疲惫的身躯,准备去街上买一瓶农药。

可是,在路过曾经和阿茉翻墙进的一家小学前,莫名的,宋林朝里望去。

只见。

一块黑板上,似乎是某种黑板报,最引人注目的是,黑板左侧上一个大大的“命”字。

宋林一愣。

随即掩面嗤笑。

命?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哈?命?

哈哈哈哈。

宋林一只手捂住眼,痛哭起来,有的人的人生,早已命中注定。他和我的命运,早就注定是一场无解的悲剧。

——阿茉,我没听过你的声音,下辈子我还能找到你吗。

——不过没关系,你站在原地等我来寻你好不好。

我们约定一辈子手牵手相守到白头,只是最后一个白骨,一个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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