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Alpha才不做死对头的舔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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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我真的……要穿成这样吗?”

落地穿衣镜里,一身剪裁熨帖的小香风套装,A字短裙下一双笔直修长的腿,踩着双乖巧的黑色漆皮乐福鞋。

池野别扭地拽着身上的裙子:“姐,就算不论我是alpha,我好歹也是个男的吧,怎么能让我穿女装!”

“而且,你自己都没穿过裙子!”

池鸢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色西装坐在沙发上,不耐烦地扫了眼手表。

“别磨蹭,还有二十分钟。”

池鸢是池野的姐姐,勒令他替自己去相亲。

以池鸢的身份,也就是说得打扮成女人。

他姐姐是十分稀有的女alpha,各方面都十分出众,毕业后便接手了家族企业,成为了国内最年轻的女CFO。

换言之,掌管着池野的经济命脉。

池野在外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大魔王,可现在,他也只能忍气吞声,憋屈地咬着嘴唇,一副即将赴死的样子,坐在镜子前任由姐姐摆弄。

不仅要穿裙子,戴假发,还要化妆。

眼线微微上挑,睫毛卷翘,红唇紧抿。

池野都不敢直视镜子里的自己。

也得亏他身材偏瘦,皮肤也白,打扮成女人不算突兀,且个子比池鸢高半个头,不用穿高跟鞋,不然连路都不会走。

最终,池野以一头黑长直的秀发、淡妆红唇、戴着全套珍珠首饰、穿着小香风套裙的形象出现在了相亲地点。

他姐姐是女A男O取向,所以相亲对象是男omega,长相很是清秀。

个子175的样子,黑发肤白,看起来还有点像高中生。

面对omega看过来的害羞眼神,池野如坐针毡。

他身为S级alpha,家世优渥,外形优越,从小到大都过着众星捧月呼风唤雨的日子。

除了在他姐姐池鸢和……那个狗东西身上吃瘪外,他还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

穿女装,对一个男alpha来说,实在太羞耻了……

他想不到还有什么比这更丢人的了!

然而。

当看到孟砚辞西装革履,和合作方一起走进餐厅时,池野差点撅断了筷子。

比穿女装更丢人的,是这副样子被死对头撞见……

不过此时的池野还万万想不到,更耻辱的还在后面——有朝一日他会穿着女装被孟砚辞 *。

「完了完了,千万不要发现我!」

池野如临大敌。

喂,他现在一头撞死还来得及吗?

果然,孟砚辞发现了他,朝他看了过来。

池野强装镇定不和他对视。

结果余光里孟砚辞往这边走过来了!

池野的脑袋越来越低,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很快视野里出现了一双皮鞋,再往上是熨帖的西裤。

“相亲?”

孟砚辞的声音冷不丁地从头顶传来,听语气好像没什么不对劲。

「难道他没认出我?他以为我是池鸢?」

想到这,池野决定演到底。

他抬起头,鼓起勇气地和他对视了一眼,学着他姐姐那样,高冷地点头,浅笑。

他的女装形象或许可以以假乱真骗过孟砚辞,但是凭着两人多年的孽缘,孟砚辞对他了如指掌。

只要他一开口,声音是骗不了孟砚辞的耳朵的,所以池野没敢说话。

孟砚辞那双清冷无波,但却有着洞彻一切的深沉的眼睛在他脸上驻足了几秒后,便移开了。

“那就不打扰了,回见。”

池野闻言,由衷地露出一丝笑容,冲他挥了挥手。

赶紧滚吧您嘞!

孟砚辞走后,面对omega,池野不想继续欺骗他,便开诚布公地向他解释:“不好意思啊,我的声音可能会吓到你。”

果不其然,一个黑长直美女alpha,一开口一副男人嗓,把生性怯懦的omega吓得不轻。

“你别害怕。我其实不是池鸢,我是她弟弟池野。”池野温和地补充道。

他虽然脾气不好,出了名的傲气,但他没忘记姐姐一贯的教导,不可以像其他人那样,仗着自己是alpha就高高在上地欺压omega这类弱势群体。

池野继续说:“我姐姐不来不是因为对你有意见,她独身惯了,所以不想接受家里的安排,但又拒绝不了,这才让我来一趟。”

“而我不想骗你,所以就直接跟你说清楚了。”

闻言,omega垂下头去,捏了捏手指,他自知身为omega没有什么可以置喙的权力,便瓮声瓮气地应了下来,表示自己不介意。

“这是赔礼,希望你能收下。”池野想得很周到,给他准备了一只梵克雅宝的满钻手镯作为赔礼。

相亲提前结束后,池野一秒都不想多待,直奔洗手间,想赶紧把形象换回来,要是还遇到熟人,他池野都不用再在圈子里混了!

偏偏他今天点背,又碰上孟砚辞在走廊里打电话。

池野僵硬地迈着步子,继续扮演池鸢,目不斜视地经过他身边时,突然被一把拽住。

池野下意识就要惊呼,但是他又不敢发出声音,只好生气地瞪着他。

意思就是——「你他妈干嘛?」

只见孟砚辞很自然地伸出手去,拇指指腹按在他唇角,微微用力,抹去了口红渍。

池野的口红,因为吃东西弄花了,但他不知道。

孟砚辞伸手时,他还没反应过来,等唇上一热,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拍开孟砚辞的手。

“操,碰我干嘛,你是不是有病啊。”

“口红。”孟砚辞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对手机对面的人说了句抱歉后,挂断了电话,“花了。”

池野这才意识到,他因为太嫌弃孟砚辞了,所以脏话直接脱口而出。

声音就这么暴露了。

然而孟砚辞却一点惊讶的反应都没有。

所以,他其实早就看出来他是池野?

想到自己现在还穿着裙子,化着妆。

“操……”

一股羞耻涌上心头,池野的脸涨得通红。

他别开脸,说出来的话底气都弱了几分。

“你管不着。不准看,再看把你眼睛挖了。”

既然被发现了,池野也不装了,就这么对着洗手间的镜子,用卸妆湿巾粗暴地擦脸。

孟砚辞却仍旧没有离开,而是靠在走廊的墙上凝望着镜子里的池野。

好几次隔着镜子对视上,池野都装作没看见。

孟砚辞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在他身上流连着。

“为什么要穿成这样相亲。”孟砚辞问他。

池野很想说又不是他愿意的,他才没有这种癖好,是池鸢逼他来的,但是他又懒得跟孟砚辞说这么多。

“跟你有关系吗?少管我。”

“我管我未婚妻不行吗?”

池野捏着卸妆湿巾的手顿住了,他有些惊讶:“那个omega,是你的未婚妻?我怎么没听说过你订婚了。”

再说了,如果和孟家定亲了,怎么可能还出来和他姐姐相亲?

孟砚辞隔着镜子与对上他疑惑的眼神:“是你。”

“我们两家有婚约,在你很小的时候。”

“?”

“我的未婚妻,是你。”

池野先是眨了眨眼睛,努力消化他这句话的意思,然后——

“我*你*!”

“孟砚辞,你想恶心我,我理解。但我不是傻子,你觉得我会信吗?”

“你可以回家问问你的家人。需要我送你么?”说话间,目光下移,孟砚辞将池野的反应尽收眼底。

少年草草卸过妆后,露出一张漂亮得有些攻击性的脸。

浸润过水之后仿佛笼罩了层稀薄潮湿的水雾,睫毛湿哒哒的,额发也有些凌乱,看向他的漆黑瞳仁里映着走廊射灯的光晕。

生气的,质问的,同时又是可爱的,稚气的。

还戴着黑长直假发,穿着女装,更加雌雄莫辨。

“滚!你他妈离我远点。”

但是一张嘴,就打破了这美好的形象。

“是的,你们有一个婚约。”

池野打了个车冲回家,刚开口质问,就听见亲姐姐这么说。

而且表情没什么变化,口吻平静地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池鸢看了眼手表,公事公办地对他说:“一会有个商务晚宴,我只有十分钟的时间听你闹。”

“说吧,还想问什么。”

池野深知耽误池鸢这个工作狂的时间的下场,再开口时气势自动弱了下来:“时间,地点,内容,是口头约定还是有纸面协议。”

“你没出生时,在孟砚辞生日家宴上,孟爷爷做主指腹为婚,口头约定但交换了信礼。”池鸢一一回答,“还有什么问题吗?”

池野的表情从困惑变成震惊,他张了张嘴,最后只问出一句:“老爹也知道吗?”

“你说呢?”池鸢抬眼,那双不怒自威的丹凤眼压迫感十足,直逼得池野连连摇头。

“不问了不问了。”

走出书房,池野捂住胸口,差点没把他气晕过去。

搞笑呢吧!他是活在楚门的世界吗?

怎么所有人都说他和孟砚辞有婚约,唯独他自己不记得?

再说了,两家人不可能不知道,他们两个都是alpha,怎么结婚啊!

不仅无法标记对方,连孩子都生不出来!

而且他和孟砚辞是死对头,整个上位圈无人不知,现在竟然冒出来一个婚约,要他嫁给孟砚辞……做、做omega要被alpha做的「那种事」。

无异于将他的脸踩在脚下摩擦。

池野一想到这,就气得头晕脑胀无法思考了。

他草草换了身衣服,来到车库,气得踹了自己最心爱的宝贝雅马哈摩托一脚,油门拧到底,直冲到孟氏集团大楼下。

也没有事先通知和预约,直接闯过公司安保,冲进孟砚辞的办公室。

“你耍我呢吧,孟砚辞。”

池野脱掉摩托车头盔,直接丢到孟砚辞正在处理的文件上面,毫不客气地挡住他的视线。

“我没出生的时候,你才两岁,凭什么我不记得的事,你能记得啊!”

孟砚辞不紧不慢地盖上钢笔笔帽,放进一旁的青花瓷古董笔筒里,没有说话。

又是那种洞彻一切、不显山不露水的深沉眼神,将池野从头到脚看了个遍。

池野因为一路上都闷在头盔里,摘掉头盔后头发有些乱糟糟的,发梢被薄汗濡湿,因为情绪太过愤懑,脸还有些红。

“要是真有婚约,这么多年没有一个人告诉我,你觉得可能吗?”

池野是真生气了,看向他的眼神满是嫌恶。

“我看,你是联合我姐给我下套呢吧?拿婚约这种事骗我很好玩吗?”

“你脖子上的玉环,和我的是一对,这就是信物。”孟砚辞丝毫没有表露出心虚,反而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池野按住心口,玉环确实是一对,是他母亲生前和孟阿姨一起去静因寺求来的,算是半个遗物,所以他一直戴着。

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说过这是婚约的信物啊!

“所以这个婚是非结不可了?”

“下周你22岁生日,确实也可以结婚了。”

池野气极反笑,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胆子,竟然直接坐上办公桌,身体凑过去,挑起孟砚辞的下颌。

居高临下地用一种轻佻的口吻对他说。

“要履行婚约也不是不可以,除非,你做下面的那个。”

“被,我,操。”

空气静默了一瞬。

孟砚辞嗤笑了一声,很轻。

接着,他站起身,绕过办公桌,一步一步靠近他。

池野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玩过头了,但是alpha与生俱来的骄傲不允许他露怯。

他强撑着不动,维持着“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的嚣张表情。

孟砚辞没说话,只是单手解着领带,逐渐逼近。

池野撑不住了,他正要下去,就被孟砚辞长臂一拦,堵在了办公桌上。

灯光被身前的人结结实实挡住,池野第一次意识到两人的身高体型差距。

明明都是alpha,孟砚辞不仅比他高,还比他身材有料。

亏他从16岁起就开始玩公路摩托和高山滑雪之类的极限运动,天天吃蛋白粉撸铁,竟然都比不过孟砚辞一个在学校里是三好学生,毕业后天天坐办公室的。

alpha与生俱来的雄竞天性燃起,池野看孟砚辞更不顺眼了。

他薅起办公桌上的青花瓷笔筒威胁他,这是孟老爷子收藏了多年的古董,但威胁不过三秒就被孟砚辞轻而易举地夺了过去。

孟砚辞把笔筒放回去,古董青花瓷就这么磕在金丝楠木漆面上,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闷响。

暴露了他平静的外表下翻涌酝酿的躁意。

孟砚辞膝盖微微用力,便挤进池野并拢的双腿之间。

少年脚上的全球限量版球鞋与男人熨帖的西装裤碰在一起。

白与黑的厮磨。

太近了……

近到能闻到孟砚辞身上信息素味道。

焚香混合着极淡的烟草味,神秘又深沉。

没有刻意散发,浓度极淡。

虽然同为alpha,但孟砚辞和池鸢的等级在他之上,这一点池野很久以前就知道。

即使孟砚辞此刻没有用信息素压制他,池野也还是意识到了情况的危险。

他将手掌撑在身后,向后躲避危险的靠近,但奈何他被困在了办公桌和孟砚辞的身体之间。

成了困兽,一切挣扎与反抗都是徒劳。

“叩叩。”

还好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池野没有继续犟,而是有台阶就赶紧下。

他挤出来一个微笑:“看来孟总很忙,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他就要推开孟砚辞下去,可孟砚辞仍不为所动,似乎没有就这么放过他的意思。

哪怕外面有人要进来,他都不在乎会不会被人看见这么别扭的一幕。

“喂,孟……”

“进来吧。”

“?”

池野慌了,他妈的这B什么意思啊,就这么让人进来?

他还坐在办公桌上,双膝被孟砚辞顶开,要是被人看见了他还要不要混了!

门被拧开,

安榕来送文件,一进办公室就看见自家老板,把人堵在办公桌上的劲爆画面。

虽然两人都穿着衣服。

但是这可是她们那个天天拉着死人脸的老板啊!

就是可惜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两条小腿垂在孟砚辞腿两边,白色球鞋挨着西装裤。

看来是个年纪小的omega。

啧啧,想不到老板还是一个喜欢老牛吃嫩草的俗人。

不过既然能成为总经办的一员,该有的眼色还是有的。

她目不斜视地走过去,把文件放到案前:“孟总,这有一份文件需要签署。”

“知道了。”

“咔哒。”门再次被关上。

池野这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他刚才一心想着把脸遮起来,便没顾上这么多,一头扎进了孟砚辞怀里,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颈。

大气都不敢出。

人一走,池野便像丢烫手山芋一样,把孟砚辞推开,跳下办公桌。

“孟砚辞,刚才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我现在很认真地跟你商量。”

他冷脸道:“我们之间没有感情基础,且都是alpha,既然婚约一直以来都没有公之于众,那么,即使取消也不会对两家的声誉和股价造成影响。”

孟砚辞单手插兜,斜靠在桌沿,指节屈起,不紧不慢地敲着桌面,静待他的下文。

池野下颌微抬:“不如作废,这样我们各自都能自由选择,自由恋爱。”

“自由选择啊……”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住,孟砚辞抬手扶了扶眼镜。

舌尖轻捻这四个字,很轻却又带着缱绻。

“你难道想和一个alpha结婚?”池野不懂这有什么好思考的。

还未等孟砚辞回答,池野的手机就响了。

“喂。”

“池少,你快看热搜!”

池野觉得奇怪,但朋友语气很急,不像是在耍他,他便点开微博热搜榜。

热搜第一:#池孟联姻#

热门帖子标题噱头很炸裂:[少年alpha被迫嫁给毒蝎财阀,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

内容是一段一分钟的视频,有人拍下了他们俩今天在走廊上对峙的过程。

婚约,曝光了。

他们俩的婚约能登上热搜第一,不仅是因为两家举足轻重的社会地位和知名度,更是因为,这是极其少见的双alpha婚姻。

虽然不是第一例,但至今登记结婚的也只有两例而已。

一时间铺天盖地的舆论甚嚣尘上。

[卧槽,你跟我说这个黑长直美女是个男alpha?]

[果然是有钱人的世界,利益至上,双alpha都得联姻。]

[我是他们高中同学,他俩是出了名的死对头,尤其是池野,那表情,看见孟砚辞就像踩了狗屎一样…]

[只有我关心他俩谁在下面吗?]

[这不是很明显,肯定池野做omega啊!女装都穿了,还挺好看,那小腰,那长腿⌓‿⌓!]

不仅婚约曝光,还是以他穿女装的形式,而且……傻逼网友竟然说他是下面的那个!

士可杀,不可辱!

池野越看脸越黑,手机的未接来电越来越多,他把手机扔给孟砚辞。

“你现在满意了吧!这下「公之于众」了,所有人都知道婚约的事了!”池野恨得咬牙切齿,“你竟然找人偷拍,用这种卑鄙的方式。”

“耍我很好玩吗?”

孟砚辞拿起手机,快速扫了几眼,皱起了眉头:“不管你信不信,这事和我无关。”

见池野有些崩溃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他安抚道:“放心,我会处理好。”

“怎么处理?”池野抬起头直视着他,眼里满是冰冷和防备,“是发公告婚约作废,还是承认‘是的,我们有婚约’?”

“我会找到偷拍者,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高度信息化时代,以孟家的能力找一个狗仔不是什么难事,很快助理便把偷拍者的家庭地址社会资料发了过来。

孟砚辞正联系公关处理公共舆论,就见池野拿上头盔就走。

“你去哪。”

“打人去。”

能动手绝不动口,这是池野一贯的行事作风。

池野刚推开门,孟砚辞便跟了上来。

“你干嘛。不要跟我拽大道理。”以前上学的时候,池野去打架,孟砚辞总拦着他坏他好事。

一副好学生的模样,跟唐僧似的对他念经。

结果这一次,孟砚辞竟然给他扣好头盔:“你打架,我望风。”

池野小小地愣了一下,这货吃错药了?

但他很快便抛之脑后,一心只想给那个偷拍狗一个大比兜。

他傲娇地扭过头去,大步迈向电梯。

“去也可以,但我的摩托不载人。”

于是傍晚的跨江大桥上,一辆雅马哈R1在车道上飞驰而过,嚣张的引擎声冲破空气屏障,右车道紧随其后的是一辆迈巴赫S680。

落日余晖晕染的光景下,黑色车身映照出蓝白喷装的摩托车影。

池野戴着头盔,上身前倾,重心压得很低,雅马哈R1高达191匹的马力,即使在限速的公路上也能带来强大的加速阻力。

迈巴赫后座,孟砚辞侧过头去,看着车窗外被摩托引擎的暴力声浪包裹着的池野。

风在少年的白色T恤上有了锋利的形状。

“啊——咳、咳……”

社会就职资料上显示,偷拍者是那家餐厅的服务员,住在一处半地下室,名叫李诚。

男人被池野一脚踹飞了数米,后背重重地撞在墙上,本就因潮湿而斑驳的墙皮簌簌掉落。

“偷拍很好玩吗?”池野走过去,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脸,“偷拍别人并公开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要是被告上法庭,自己能承担得起后果么?”

“知道如果我现在宣布婚约作废,股价会跌多少个点么?我要是让你赔,你赔得起么?”

池野的脾气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坏,但真生气的样子,还鲜少有人见过。

用最平静的语气,说最厌恶的话。

他现在是真的烦了,婚约没曝光的时候还有回旋的余地,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再作废无疑是把两家的脸面按在地上踩。

其实股价跌涨再正常不过了,他真正在意的是,他很可能需要顾全大局,致使搭上自己的人生。

和alpha结婚,一个他永远也不可能喜欢上的人。

“不用花任何成本,就能轻而易举地用网络舆论毁掉别人的人生。哪有这么好的事呢?”

池野站起身,踹了男人一脚:“放心,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医院,治好了再告你。”

池野把人打了一顿,一直沉默旁观的孟砚辞适时开口:“天黑了,你先回去吧,我来善后。”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地上的狼狈的男人,镜片后是一双眼皮半阖,眸光微敛如寒冰的眼睛。

他把池野支开了。

有些事,池野不需要知道。

黑布条取下,李诚被灯光刺到了眼睛。

他眯起眼睛茫然地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

“很意外么,以为我会把你送到医院?”

从半地下室,来到了烂尾楼,四处都是砖石尘土,有椅子,但孟砚辞没有坐。

他迈着步子,遥望窗外染了铅灰似的夜幕,薄唇轻启:“有些事,不需要正义来行刑。”

“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为了偷拍来的,在我撬开你的嘴之前,你可以选择说实话——

或者说遗言。”

深夜。

公路上车辆很少,孟砚辞坐在迈巴赫后排,手里把玩着录音笔。

虽然公布婚约的确是他计划的一部分,但他希望在池野同意的前提下进行。

偏偏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现在这副局面无疑是将池野推得更远了。

他愿意等,可别人不见得有这个善心陪他们慢慢等。

“嗡嗡。”手机突然振动。

来自池野的微信消息:公开吧,我们结婚。

池野回去后想了很久。

虽然不想和孟砚辞那个狗东西结婚,但如今骑虎难下,而且,反正他们俩都是alpha,谁都无法标记对方。

也就是说不用有夫妻之实。

结婚后他还能拥有免费提款机,不用再看姐姐的脸色。

就算以后离婚,凭借着池孟两家的交情,也绝对不会让他吃亏。

怎么看都是结婚划算。

于是他一拍大腿,用缜密的逻辑和自我攻略,把自己卖了。

他一鼓作气给孟砚辞发去微信:公开吧,我们结婚。

[但是,我要约法三章]

池野还在用他那法律意识淡薄的脑子,苦思冥想约法三章的内容时,孟砚辞很快便回复。

[方便视频吗?]

“视、视频!”看到那两个字,池野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

他和孟砚辞的关系并不好,都快忘了上一次通电话是什么时候了,更别说视频通话了。

未等他打字拒绝,孟砚辞的视频电话就弹了进来。

池野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洗完澡还没吹头发,头发乱糟糟的,他抓了几下头发,靠在床头,找了个角度。

鬼使神差地,按下了接听键……

视频电话接通的一瞬间,池野的脸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孟砚辞睫毛微动,将他的表情一寸不落地尽收眼底。

看样子应该是刚洗过澡,还没来得及吹头发。

黑发湿哒哒的,发梢的水珠滴落在挺翘的鼻梁上,往下滑落。

眉毛,睫毛,都是湿的。

眼尾向下,琥珀色的瞳仁别扭地看向别处。

对视的一瞬间,两人不约而同地咽了下口水,喉结滚动。

只不过池野是因为紧张和尴尬,孟砚辞是因为什么,就不好说了。

“别紧张。”孟砚辞开口道。

“谁紧张了!”池野皱起眉头,“瞧不起谁呢,不就是打个视频么。”

孟砚辞嘴角微微上扬,激将法果然奏效了,这招这么多年都屡试不爽,如果他不这样说,池野绝对撑不过半分钟就把视频挂了。

“你不是要约法三章么?”

“嗯。”池野摸了摸鼻子,他还没想好规定的内容呢,但是错过了这次,下次不一定有机会讨价还价。

孟砚辞要是把话语权极高的双方家长搬出来,他根本无法应对。

“第一,我们的婚姻是形式婚姻。”池野舔了下嘴唇,嗫嚅道,“你应该知道什么叫形式婚姻吧。”

“不接吻不上床。”

“你怎么……”

怎么能说得这么直接啊!

池野不想跟他就这个问题继续讨论下去,他接着说:“第二条,互不干涉对方的个人生活。”

孟砚辞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而是问:“第三条呢?”

“第三条,第三条我还没想好,但我拥有最终解释权。”

池野瞥了他一眼,车里很暗,只有路灯打进来的光间或闪动,孟砚辞的脸隐没在黑暗里,忽明忽灭。

很淡的一丝笑闪过。

池野有些不爽,质问他:“你笑什么。”

“我在想,什么时候结婚。”

池野只捕捉到他的笑,看不到藏在黑暗里的孟砚辞是如何将埋在心底的晦涩情绪,疯狂地用眼睛倾泻出来的。

“你很急吗?可我下周才满22好吧。”池野才不想这么早就结婚,他还要好好享受单身生活呢。

怎么着也得,三年后再说吧!

“你都说是形式婚姻,那早结晚结又有什么区别呢?”孟砚辞温和地同他解释。

对待容易逃跑的猎物,猎人得足够耐心。

确实有道理……池野想了想,跟他讨价还价:“但是结婚不能和我生日在同一天。不然以后离婚了多晦气。”

还没结婚就想着离婚的事了,孟砚辞揉了揉眉心,压下心中躁意。

“好,我答应你。”他应下。

当猎物放松警惕自己走入陷阱,猎人便要开始收网了。

“明天你收拾好东西,我去你家接你。”

“收拾什么东西?”池野不解。

“正式结婚之前,先把东西搬到我那去。”

池野不乐意,凭什么结婚了住他那,搞得他是嫁给他当老婆一样。

在池野眼里,他觉得既然两人是形式婚姻,且都是alpha,那就意味着处于绝对平等地位,没有谁嫁给谁,谁娶谁这个说法。

自然就不用搬到孟家住,两人可以在外面找个房子同住当室友。

“可是据我所知,你名下没有房产,而且你姐姐严格管控你的单笔开支,你买不了房子。”

“……”池野吃瘪。

那不还是因为!

……因为他的职业是,坑爹。

坑爹的钱去投资电竞俱乐部,战绩是:豪门俱乐部但队伍排名倒数,半年赔上亿。

手机视频里,孟砚辞打开了车门下车。

“你干嘛,你要挂电话了么?”

“不是,我到家了。”孟砚辞轻笑。

不知怎么的,这么平常的一句话,落在池野耳朵里竟然变了味。

「我到家了」

几天后,他就会住进那里,那里会成为他的第二个家。

池野揉了揉耳垂,扬声道:“那我挂了,滚吧!”

当晚,孟砚辞亲自撰写了公告,以孟家的名义宣布了和池野的婚约,不仅发布在了在公共社交平台,还买了一块加急版面。

在当今这个高度信息化的时代,纸媒已经衰落,但孟砚辞还是给足了池野尊重,明天的报纸将会刊登出两人的婚事。

不只是婚约,还宣布了结婚日期。

池野22周岁的第二天。

婚期越近,池野越后悔,当初怎么就想不开把自己卖了呢?

他没结过婚,真要结婚了才发现,原来这是一件巨累的事。

要拍婚纱照,拟宾客名单,定婚庆公司,找摄像,化妆师,还有很多杂七杂八的琐碎事。

虽然以上99%都不需要他操心,钞能力就可以解决,但是婚纱照,总不可能找替身。

「啊,如果能找替身就好了!」

池野崩溃地想。

婚期仓促,来不及出国挑礼服,池鸢就直接把各大一线品牌高定空运过来,由一排排模特替他试穿。

但是他的好姐姐,好像很执着于要个妹妹。

清一色都是婚纱。

“哪有alpha结婚穿婚纱的啊!我要穿西装。”

这回池野很坚定,穿女装替姐相亲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婚礼这种公开场合,要他穿裙子不如直接杀了他。

结婚当天,声势浩大,半个豪门圈子里的都来了。

池孟两家联姻,还是两个alpha,任谁都想凑热闹八卦一下。

“孟砚辞,你愿意与池野共结连理。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都永远爱他、珍惜他,忠于他,直到死去吗?”

孟砚辞看着池野,郑重承诺:“我愿意。”

池野在心里嘀咕,还挺会演。

到了池野,证婚人还没有把词念完,他就等不及地打断:“我愿意。”

台下哄笑,都以为他是太爱孟砚辞了,所以心急。

但其实他只是嫌累想赶紧结束而已。

池野一向不喜欢参与这种声色靡靡的名利场,孟砚辞深知这一点,所以婚礼流程中取消了晚宴。

下午四点,宾客散去,池野只想立刻回家睡觉,却被孟砚辞一把握住了手腕。

“干嘛。”

“趁现在民政局还没下班,我们去领证。”

“你有病吧我要睡觉,明天再去。”

池野想甩掉他的手,却发现孟砚辞握得越来越紧。

车都安排去送宾客了,现下只有池野的摩托车可以骑。

“不行,我说过我摩托不载人。”池野不耐烦地看向他。

可孟砚辞仍旧坚定地拉着他往外走,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你发什么疯啊你!”

孟砚辞给他戴好头盔,握住他的腰,把他抱到摩托后座,然后自己骑了上去。

池野懵了,孟砚辞什么时候会骑摩托的?不对,摩托车和孟砚辞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东西。

孟砚辞上学时可是高冷学神,在长辈面前更是乖宝宝,抽烟喝酒都不碰的五好青年,不说酒吧夜店了,连ktv都没去过。

“喂,今天可是我们的婚礼,你要变葬礼吗?”

“我有E驾照。”孟砚辞戴上头盔,“抱紧我。”

雅马哈R1百米加速只需要2.7秒,一发动,强大的惯性使得池野必须向前抱紧孟砚辞的腰才不会被甩下去。

“我*你*疯子!疯子!”

引擎的轰鸣声中,孟砚辞牵起嘴角,带着池野驰骋在公路上。

又是傍晚,只不过这次他不用再坐在迈巴赫后座看着骑在摩托上的池野。

这次他终于可以和他一起享受呼啸的冷风和炸耳的引擎声浪了。

即使这个机会是他强求来的。

就像十分钟前刚刚结束的那个婚礼。

也是他强求来的。

坐在后座的池野紧紧抱住孟砚辞的腰,速度太快,空气像是飓风刺透他身上的西装,以及他的心脏。

他的脸闷在头盔里,额头沁出薄汗,落日余晖毫不偏颇地洒在他和孟砚辞身上。

十分钟前他还和他站在礼堂里送宾客,此刻竟然坐在摩托车上。

目的地是婚姻登记处。

这让他想起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女主穿着婚纱坐在摩托车上,被男主带着在路上飞驰。

只是他没有穿婚纱,没有随风飞舞的裙摆。

他穿着西装。

他是alpha,和另一个alpha结婚了。

临下班,来登记处的新人不多,他们俩没有怎么排队。

因为是直接从婚礼上过来的,所以也不用再化妆。

坐在红色背景墙前照证件照的时候,池野整个人还是懵的,机械地听从摄影师的安排摆着动作,一点脾气都没有。

“左边的脸怎么那么红啊,别害羞,再坐近一点!”

左边?

池野看看孟砚辞,又看看自己,这才意识到摄影师说的是自己。

当下脸更红了,他板着脸强调:“我是热的。”

才不是脸红。

天色渐晚,摩托停在了半山别墅门口。

池野看着陌生的环境,叹了口气。

虽然孟砚辞没有让他和孟家人一起住在老宅,而是另外买了套半山别墅搬了进去,但总归是要和他同住一个屋檐下。

孟砚辞把主卧留给了他,自己睡客房。

主卧按照他喜欢的风格布置,床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礼盒。

打开看,是一件简约款的婚纱礼裙。

池野一边将婚纱像烫手山芋一样扔掉,一边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然后,鬼使神差地把它穿在了身上。

池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婚纱是低胸侧开叉的设计,穿上去后才发现尺寸哪哪都很合身,腰线也卡得刚刚好。

很快一阵羞耻涌上心头,他赶紧脱下来。

要是被他姐那个女魔头看到了,绝对会得逞地指着他笑:“我就说女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吧!”

结果背后的拉链不知被什么卡住了,怎么都拉不下来。

池野纠结着要不要直接把婚纱撕破,但最终还是认命地打开房门,站在了客房的门前。

“叩叩。”

不一会,门开了。

孟砚辞一打开门就看到穿着婚纱礼裙的池野,后者偏过脸去不肯看他。

脖子憋得通红。

“怎么了。”孟砚辞看出来他的窘迫,但依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他。

他要他亲口说。

池野转过身去,背对着他,闷声道:“拉链。”

“拉链怎么了。”

“你眼瞎吗!看不到拉链被卡住了吗?”池野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紧紧攥住婚纱礼裙。

“哦。”孟砚辞淡淡应道,“所以?”

“……”

池野想杀人的心都有了,他愤恨地想,他当年就不该把孟砚辞救上来,就应该让他淹死在泳池里。

“请你……帮我把拉链拉下来。”池野嗫嚅道。

“拉下来?”

池野赶紧又补了一句:“我只是拉链卡住了找你帮忙,才不是别的什么,你不要误会!”

孟砚辞:“嗯,我没有误会。”

因为想看池野穿上婚纱,想脱掉他的婚纱,是他自己的想法。

“进来吧。”

池野低着脑袋闪身进去,生怕被孟砚辞看见自己脸红,但泛红的耳朵和脖子出卖了他的羞赧。

“咔哒。”门被孟砚辞关上。

接着是轻微的一声落锁。

池野没听到。

他仍旧背对着孟砚辞,面朝着门板。

拉链被蕾丝边卡住了,在孟砚辞手中,被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摆弄着。

也不知是孟砚辞故意的还是真这么难弄,池野只觉得度秒如年。

他的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胸腔的扩张,脊背就会不可避免地碰上孟砚辞的手指指节。

痒痒的,酥酥麻麻的。

“还没好吗……”

“嗯。”

孟砚辞贪婪地紧盯着面前的人,少年清瘦的肩胛骨随着呼吸起伏而颤动,他的手一碰,就会抖。

像振翅的蝴蝶。

池野和他是两种极端。

在他忙于接受全方位的精英教育时,池野在玩摇滚,初中就组建乐队玩贝斯,高中时又玩赛车和单板滑雪。

后来工作,他按部就班地接手家族企业,池野则无视风险投资烧钱的电竞俱乐部。

圈子里同龄人中最特立独行的一个,不受约束,恣意活着。

但常年混迹于酒吧夜店,池野却没有在身上留下任何纹身。

无瑕的身体,不留点痕迹太可惜。

“额啊……”突然脊背上传来一阵……奇怪的触感。

池野茫然无措地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刚才,是、是被亲了吧?

又是一下。

“孟、孟砚辞你在干嘛?”

池野撑着门板,语气里满是慌乱。

他从没遇到过这种事,他可是alpha,要亲也是他亲omega才对。

腰上横过来一条手臂。

孟砚辞从背后拥住了他,随着重量一起贴近他的还有温热的气息。

“你要干嘛?孟砚辞你放开我!”

接着后颈也沦陷了,那里的肌肤比较敏#感,被触碰到就会痒。

“你不是说没有误会我吗!”

“对啊,我没有误会你有别的心思,但我有。”

一阵天旋地转,池野被孟砚辞抱起来,扔到床上。

天花板的顶灯照得他头晕眼花。

孟砚辞扯掉了西装礼服的领结,绑住他的手腕还轻车熟路地打了个结。

池野懵了,这是什么走向,故事的开始只是一个被卡住的拉链而已。

而且,孟砚辞怎么这么熟练!

孟砚辞跪在床上,掐住他的腰,冰冷的眼神像是在居高临下地检阅自己的猎物。

“那天相亲见你穿裙子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做了。”

想看池野穿上婚纱,想脱掉他的婚纱,想亲手将自己选的婚纱撕掉。

之所以选低胸侧开叉的款式,就是因为一个好处——容易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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