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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燃烧着的鼎炉中传来“劈啪”一声,梅凌雪才回过神来——木拒霜竟然自己走了。

而魏迟却倒下了。

梅凌雪连忙上前扶住他,“你怎么样了?我扶你出去找个地方歇着。”

魏迟摆摆手,道,“不用了,你快走吧。等木拒霜发现他根本没有中残金缺玉掌,很快就会回来的。”

梅凌雪奇怪道,“他没有中残金缺玉掌……你骗他的?”

魏迟嘿嘿一笑,道,“怎么,你也相信?我特意要你用我的剑去对付他,此剑削铁如泥,他被你断了兵刃,还以为是自己内力不济……好了,你快走吧,木拒霜不会杀我,是要留我一口气问出东西的下落,他可不理会你的死活。”

梅凌雪这才明白过来,不由又十分佩服魏迟的智谋,于是道,“你将他骗走,怎么说也是救了我,我怎么能丢下你不管?再说,我爹娘和两位师父都与他交情深厚,我量他念及情分,也不会杀我。”

魏迟叹了口气,道,“地上这个童春,口蜜腹剑,满口假话,倒是有一句真话。”

梅凌雪听他突然提起童春,不知是为何,皱起眉头道,“他说了什么话?”

魏迟道,“说你白生了一张聪明脸,其实是个笨蛋——木拒霜当然可以杀了你,再嫁祸给我,最后连我也一起杀了,死无对证,别人也不得不信。”

梅凌雪虽然被他骂得并不服气,但他所说确实有道理,只是心底仍有些怀疑,忍不住问道,“木前辈……真会如你说得这般坏吗?”

魏迟道,“他和争天教联手下药绑我们,难道还不够坏吗?”

梅凌雪一时说不出话来,魏迟又劝他道,“你还是自己快走吧,木拒霜没有中残金缺玉掌,我却中了他的化功散,刚才拼了全力打他一掌,现在内力全无,断然走不出这个快活林了。”

梅凌雪摇头道,“不行,我不能丢下你。”

说着将无常剑插回魏迟腰间,将自己背上的剑也解下挂到腰里,费力将比自己高大得多的魏迟负在背上奔出屋子去。

出了外头两人才发觉这屋子是一间地下室,梅凌雪负着魏迟顺着楼梯一路奔到外头,见是一间堆满杂物的仓库,推门出去一看,竟仍是在两人先前住的客栈。

只是此刻客栈里空无一人,外头却闹哄哄的,梅凌雪往窗外一瞧,只见木拒霜带着几个提着钢刀的人,怒气冲冲正原路返回来。

魏迟一瞧,笑道,“哎,这木老头居然这么快就发现中计,看来你们汀兰十二客还是老的比小的要精。”

梅凌雪着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笑……现在怎么办?”

魏迟道,“怎么办?刚才就劝你快走了,你偏不听。快点放我下来,你一个人从窗口逃出去,骑了马一路往洛阳去,你对他没有什么用,就算他不想让你将这事张扬出去,也没必要兴师动众上城里拿人。”

梅凌雪拉紧了他的手臂,咬了咬牙,道,“我此行出来是行侠仗义的,你让我丢下你一个人逃跑,算什么侠义?”

魏迟心里真是叫苦不迭,“你这小子,怎么年纪轻轻也这么脑筋这么迂腐……”

梅凌雪不理他,只道,“你抓紧我!”

说着便打破窗子飞身而出,寻到马棚中自己的坐骑,扶了魏迟上马,让他抱紧自己的腰,立刻打马而行。

而木拒霜等人听到声响,也即刻追了过来,好在梅凌雪那匹白马乃是一匹良驹,虽然负了两个人,仍是四蹄如飞踏雪无痕,顷刻间便去得远了,木拒霜也追之不及。

白马在夜里驰骋,梅凌雪自小衣食无忧,每日读书练武,生活从没有半分波澜。而今日一天之内就几历生死,怎么不叫他热血沸腾?这一番逃出生天后,更是难免有些兴奋。

魏迟却眉头紧锁伏在他身后,道,“你不用这么高兴,我让你丢下我,我自有打算;你如今与我在一起,只会让你自己更危险。”

梅凌雪驾着马,头也不回,坚定地道,“我说了,你救过我,我不好丢下你一个人一走了之的。”

魏迟头疼道,“你如今也算救了我一命,我们已经扯平了,你走了也绝没有人会怪你的。”

梅凌雪笑笑,“我自小住在与世隔绝的九嶷山万梅山庄,虽然练就一身武艺,但是我娘总说江湖险恶,从不让我踏入江湖……你也该猜到我娘是谁了。”

魏迟叹道,“她一定是惠心兰了。她说的没错,江湖险恶,也难怪她要避世不出了。”

梅凌雪却直如没听见,继续道,“这一次我都快说破了嘴皮,好容易我娘才肯放我出来游历。我若是贪生怕死,干脆还是躲在山庄里一辈子好了。”

魏迟不置可否,说,“梅公子,这些事都是因我而起,你不必跟着冒险。”

梅凌雪听了,有些埋怨道,“你也晓得是因你而起——你既然知道那个林快活要害你,为什么还要送上门去?”

魏迟久久没有回答,梅凌雪紧了紧缰绳,白马由疾驰改做小跑,梅凌雪回头望他一眼,道,“你一定有你的道理,若是不想告诉我,不说也罢了。”

魏迟这才道,“这件事,我原没打算说给你听……”

梅凌雪听他犹豫口气,心下有些不快,自己与他也算出生入死,他却半点不信任自己。于是“哼”了一声,道,“是,你我萍水相逢,你不必什么事都说给我听。”

魏迟自然听出他的不满,于是道,“你我原本是萍水相逢,现在也算生死之交,既然你也见识到木拒霜的阴谋,我便说给你听也无妨——当年灭我师门的那些人,都已经被我杀了,可当我杀黑心铁手洪万山的时候,他说给我听一个秘密,原来当年的事件背后,还有一个主谋。”

梅凌雪一想,吃了一惊,道,“你……你的意思难道是说,那个主谋就是木拒霜?”

魏迟道,“不……我见过那个主谋,我的手也是被他废的。”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梅凌雪听着耳边风的呼啸声,似乎又感觉到魏迟身子因为愤怒而颤抖。

他又接着道,“但木拒霜用的武功和那人又不同,那人使剑,使得出神入化;论起阴谋,比木拒霜更要阴险一百倍。”

梅凌雪听到这里,不知为什么心里又松了口气,原本他还担心因为自己同样与汀兰十二有关而会招致魏迟厌恶,“这样说来木前辈并不是你的仇人?”

魏迟接下来的话却又让梅凌雪十分困扰,“不,就算木拒霜不是那个主谋,他也与此人有着联系;我追查那名主谋的下落,最后线索就来到了‘林快活’的身上,原先我只怀疑‘林快活’这个人的身份,直到他拿出芙蓉钩,我才知晓他是木拒霜。”

梅凌雪皱眉,木拒霜是与父母师父齐名的世外高人,要说他如此十恶不赦竟只是为了一部什么经书,实在叫人有些难以置信。

于是梅凌雪忍不住道,“你也不能凭他拿着芙蓉钩就说他是木拒霜……若他不是,你这样说,岂不是有辱汀兰十二客的声名。”

魏迟叹道,“所以我才不想说给你听,你却非要问。”

梅凌雪想了想,道,“也许……也许木拒霜的兵器因为什么缘故落在了这个‘林快活’的手里,而他的真实身份另有其人也说不定呢?他只是冒认木前辈的名呢?你不该这么早下断论。”

魏迟道,“好吧,就算如此;不过,梅公子,你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该明白,以你的身份立场,跟着我有诸多不便,我们还是从此分道扬镳吧。”

梅凌雪道,“你身中化功散未解,还是先替你找到大夫解了毒再说也不迟——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若说出来,你或许就不会再赶我走了。”

魏迟只道他胡搅蛮缠,皱着眉头问,“什么事?”

但听梅凌雪有些神秘地道,“我去洛阳是为了一睹两位顶尖剑客对决,你知道这两个人是谁?”

魏迟摇头黯然道,“我已是个残废,再也不能握剑,你们这些剑客对决,我是再也关不上心了。”

梅凌雪见他神伤,急忙道,“我不是要提起你的伤心事——实在是这两个人决斗和你大有关系!这两个人,一个是箫心剑名冷大侠。”

果然魏迟听了颇为振动,“你说……冷箫吟要重出江湖了?”

冷箫吟乃是昔日南北剑盟第一高手,当年更有剑神之称;那南北剑盟起初是为抵抗西方魔教入境,为免各自独立的剑派被个个击破,南北共一十三个剑门剑派联合为南北剑盟,从此成为中原武林第一大势力,连少林峨眉等门派都不得不对之敬畏几分。

然而这也已经是南北剑盟的昔日风光了,自从天岳对抗魔教一战,剑盟高手已所剩无几,又在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群龙无首,内讧不断,最终只得彻底宣告瓦解。

梅凌雪点点头,“是啊,所以才有那么多江湖人士要前去看他们决斗,当年天岳一战之后剑盟损失惨重,冷大侠从此消沉,闭关不出。此番冷大侠再战江湖,不知能圆多少人梦想一睹当年‘一箫留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九州’的威名。”

他说着面露向往之色,是啊,对现今被争天教阴云笼罩的混沌武林来说,昔日的南北剑盟也好,冷箫吟也好,都已经成为了一段传奇,是那么得叫人心驰神往。

魏迟道,“冷箫吟向来冷僻,若不是为了剑盟的利益从不愿轻易出剑。连先师也一直遗憾未能与他切磋……是什么人将他约出来比武?”

梅凌雪道,“向冷大侠挑战的这个人叫风朝月,这个人虽然名不见经传,但他下的战书里说:如果他败了,就奉上无常剑和无常经残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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