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1-04 来源：长佩 分类：ABO 作者：十七远星 主角：颜子樾 虞缙
白老板在慈善夜的会场门口见着了懒懒散散坐在附近的长椅上等他的虞缙。
虞缙两条腿叠着搭在长椅前面的石墩子上，他身上天生的那种浪荡的气质跟ZERO显得格外合适。
白老板刚从自用的那辆敞篷车上下来的时候，周围的人看到他都有些跃跃欲试地想上前去搭话。
然后在看到白老板走向虞缙之后瞬间全放弃了。
白老板已经习惯了。
像他这个年龄的，不少有钱的金主会花钱包几个舞女或者男侍陪自己参加社交活动，所以这早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跟虞缙站在一起时被当成是一对情人了。
“入场券电子的他们不认，给我堵外边了，等你呢。”
打了个哈欠，虞缙的眼角挂着几滴因为困倦在那儿打转的泪水：
“白老板，救命。”
“喏，给你的。”
虞缙在这里等得手都要被冻僵了，当他以为白老板要从口袋里拿出入场券的时候，对方先递给他的却是他点名要吃的那碗意大利面。
“去的时候酒馆里人多，所以时间上是耽误了一点。”
白老板问道：
“没冻着吧？”
虞缙眼神立马就亮了。他从白老板手上接过一盒还热着的意大利面，一边拆筷子包装一边问：
“我刚好饿了。对了，这里面应该没有洋葱吧？”
“保证没有，有的话我给你挑出来行不行？”
“还是你懂我。”
虞缙笑了两声，尝了一小口，还有点烫，吹了两口气之后他指了指会场门口的一排电子告示栏。
“那边有今天来过来的参加选手的照片，好像今年还从红叶公司养的军队里拉了一些预备的雇佣兵过来，你要不要先看看。”
“看看吧，提前有点了解也好。”白老板点了点头：“你不去看看么？”
“我刚刚看过了，名字都给记全了。”虞缙摆摆手，说：“这会场估计不让外带这种小吃，我赶快解决了，待会儿好进去。”
“记全了？”白老板挑眉，笑着问他：“那你倒是说说，有没有觉得资质还可以的。”
“我觉得吗？我觉得再来一百个都没有行的。”
“你说的真......”白老板无奈道：“理直气壮啊。”
“那是，我跟你说啊......”
虞缙又狼吞虎咽吃了几口，仰起头看着白老板说：
“你是来挑当赏金猎人的好苗子的，我呢，是来挑帮我分担做家务事的帮手的。”
看白老板好像翻了个白眼，虞缙又说：
“而且——我觉得红叶的雇佣兵就是个噱头，拉来的肯定是淘汰的或者资质都一般的，反正不可能是优秀的那一批。”
“这我肯定知道，还用得着你说。”
白老板说完嘁了一声，转过身走向那一排告示栏。
不远处有人在疏散群众，随后几辆拖着集运箱的悬浮车降落在门口的平地上。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运参赛选手过来的车。
面前的广场上过往的人多了起来，今天来这里的人大多都打扮得很正式，显得这场活动更加的奢华。
虞缙的视线顺着人群走，看到门口的接待员检查了入场券之后就转身在身后的手推车里拿出上边有名字的面具递给来客。
虞缙等白老板逛了一圈回来了，自己的意大利面也吃得差不多了，看了看门口那边问他：
“这面具是提前就做好的啊？”
“对啊，定制的，根据来客的个人喜好。”
白老板说着，从毛呢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两张入场券，猜到了虞缙下一句话就要问什么：
“早就帮你预定了，样式你肯定喜欢。”
“哟，不喜欢怎么说？”
“......你没得挑。”
白老板的微笑开始逐渐狰狞：
“上上周的时候我给你看的方案，就是面具的款式，结果你看都不看，就拿方案当吃晚饭用的垫纸了。”
“你不也没说清楚吗......”虞缙仔细想了一下，好像的确有这么一回事：“哎，其实也无所谓，走吧走吧。”
“您好。”门口的接待员微鞠了躬：“请出示入场劵。”
白老板将入场劵递了过去。
“这是您的定制面具。”
虞缙从两个面具中接过了自己的那个。
瓷质白底的，上面雕刻了一簇虞美人样子的花束，整束花是用红宝石一颗颗嵌出来的，还有一层镀金的边。
面具后面还有一张烫金的信纸，上面用飘逸的话题写着祝福的话语，排头写着来客的代号。
Lawrence。
代号，顾名思义，即执行任务时的称呼。或者在其他不愿意使用真名的情况下也能使用。
这个代号是白老板给虞缙取的，有月桂树的意思。
月桂树常青，用这种树的枝叶做成的花环是给胜利者戴的。白老板觉着这个寓意好，就选了这个代号。
虞缙不太满意，月桂树他觉得有些素了。
不过就是个代号而已，也没什么好挑的。
白老板用手里的长伞柄戳戳他，问：“看什么呢？”
“这慈善夜的主办方真他妈有钱啊。”虞缙感叹：“你入场券哪来的啊？不会是你偷的吧？”
白老板冷漠地回答：“我是被邀请的。”
“邀请？”
正在研究面具的虞缙抬起头，发现白老板已经戴上了他那个定制面具。
白老板的那款是全脸的，纯黑的，看着属实有点吓人。“
“欸......是不是有点吓人了白老板......”
“老了，对其他的花哨的喜欢不起来。”白老板耸耸肩，又说：“走吧，去二楼。”
虞缙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之后，找服务员要了一杯杜松子酒，环顾了一圈，问：
“你说为什么他们想要举办一场晚宴并且欣赏一场漂亮的肉搏，就一定要安一个慈善夜的帽子呢？还弄个假面慈善夜。”
白老板刚抿了一口热茶，又把手里的杯子放下：“不知道，为了好听吧。面具好解释，这种场合里不结伴不树敌，倒也方便。”
虞缙回想了一会前几年这晚会的告示。
去年这里贩卖的是歌舞伎和男侍，前年的晚会是贩卖义体和人造器官。
奢华的桌椅摆设，流苏的吊灯，昂贵的饭后甜点和镶金箔的餐具，女人华丽的大裙摆礼服和男人挺拔的优雅西装，全部都是为了这个铺满沙子的方形场地上即将开始的一场血腥厮杀准备的。
说是比赛，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
——哪是什么打打架、比比赛就结束了。判定胜利的规则只有一个，那就是对方确认死亡。
又或者在一方死亡前喊出报价，买断这条命在场上的生死权。
标价一条生命，也是很配这里的纸醉金迷。
虞缙打量完这里的装饰，回头开始又打量起自己的老板。
平时不修边幅的白老板都换上了正式的服饰。
还戴了顶贝雷帽子，装扮得倒是挺全的啊，都不提醒他一声。
虞缙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还好自己出门的时候打扮了一下换了身看得过去的衣服，不然像以前一样黑吊带黑裤子的坐在这里，还挺格格不入的。
他跟白老板打了声招呼，说去洗手间，然后借着镜子想看看一路过来身上有没有很明显的污渍或者破损。
其实虞缙算是个很注重外貌的人。倒不是说会像其他人那样打扮成个孔雀，只是单单觉得偶尔打扮一下自己心情也会跟着变好一点而已。
虞缙非常偏爱一些破破烂烂的衣服。
很多别人看不上的破了洞的衣服，他就很喜欢，觉得这样的穿着有种别样的好看。
虞缙从头到脚看了看落地镜里的自己，转了个身又观察了一下背面。
还蛮不错。
虞缙越看越觉得满意，虽然裤子是常穿的那条黑色工装裤，但上半身勾了线的薄毛衣贴在身上，外面套了一件白色的短西装，显得怪别致的。
通讯器里传来了白老板催促的声音。
在回到会厅的路上，方才来的时候走的路站着很多人，虞缙便换了一条道走。
忽然间，虞缙被一些细细碎碎的噪音吸引了注意力。
本来以为是有人吵架，虞缙偏过来脑袋想看个热闹，想找到噪音的来源。
他从楼梯的缝隙无意间瞄到了在一楼比赛场地后台正在准备的一群人，大概是今晚的参赛选手。
虞缙停下脚步多看了几眼，发现大多数人比自己想象中的好像年龄还要小一点。
他内心为这群小孩子默哀了十秒，再过几个小时，这里面能活着的就只剩一半了。
“你们今晚好好表现，”
带他们来的人在一旁训话：
“死了就死了，这条命就没了。好好打一场，说不定这辈子命都不一样了。”
没看几眼，一个身影就挡在了缝隙中，阻断了他的视线。
虞缙等了一会，本想等这人撤开后再看看，他还惦记着要给白老板挑个苗子。
结果他发现这个背影好像没有要撤开的意思。
算了。虞缙想着待会比赛开始了也能看，也没那心再等下去，准备转身离开。
没想到挡着视线的人也跟着挪了挪，向前走了几步。
虞缙心里觉得有些好笑，这是个什么意思，他想看看的时候挡在那儿，他不想看了就立马不挡着了。
在他的视线还没有完全转移走的时候，下边的人好像感觉了他的注视一样，竟然抬头了。
虞缙猛地一怔。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澄澈的一双眼睛。
一双有漆黑的瞳色的眼睛，明显的外双眼皮，浓密的睫毛，在暗处显得更危险，也更阴郁。那双眼睛的主人是个黑发的少年，短短的发尾沾了汗水，湿漉漉地粘在他因为潮湿而发红的耳廓上。
虞缙看到有一滴水从发尾掉下来，顺着脖颈滑进了少年的衣领。
这个少年明显是看清楚虞缙站在二楼往这边看了，就这么态度冷漠地跟他对视。
操，偷窥还被发现了。
虞缙示好的抬起手晃了晃，结果对方根本没有回应。
操，打招呼还被忽视了。
这个小孩子就这样和他这样对视了良久，也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
虞缙看到另外一个候选的选手过来跟他说了几句话，随后他点了点头，就跟着同伴也到一旁去准备上场的护具了。
在回去的路上，虞缙想了又想，可以肯定自己在门口的告示上看到过这个人。
但是可能是照片只有胸像的缘故，这张脸看着太年轻了，以为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呢，所以才没怎么在意。
刚刚从上往下俯视看到了这个人的身形，肌肉素质很好，角度原因看不太清楚身高，但是再怎么看都不像个小孩子。
他叫什么来着。
虞缙想了半天，简直想给自己脑袋开个瓢把看告示的这一段记忆给挖出来。
“想什么呢。”
白老板见他使劲闷着头喝酒，不禁好奇问：
“别人喝金酒都是调着喝，你特殊，倒是爱喝纯的。”
虞缙的心思却不在他的话上，他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红叶之前的雇佣兵很出名，但是他们公司这几年收这么多十来岁不等的年轻人，难不成真的打算培养一支真正的军队？”
“你问的这个问题......”白老板想了想，说：“大概是因为在ZERO这个地方，谁拥有了军权，谁就能掌管整座城市的资源和财富。”
“不就一破城吗，争来争去。”
虞缙随口说了一句，不小心声音大了点，结果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嗯.....”
沉默了许久，等没多少人再注意他们这桌时，白老板问：
“小缙，你是不是没学过历史地图？”
“为什么要学历史？”
“为了防止痴呆。”
白老板抄起长伞越过桌子往他脑袋上就是一下：
“整个ZERO的占地面积，有两百万平方公里。”
“......那不还是一座破城。”虞缙觉得自己被打得挺冤枉，揉揉脑门说：“这个破地方，有个屁用啊。”
“目前人们已知的城市有三座，一个是ZERO，一个是南方的自由城。还有一个只在传闻中出现过，不知道名字，只知道那里靠着一片海。”
虞缙抬头去看过来做讲解的人，是刚好来添茶水的服务生搭的话。
“是吗？”虞缙接话道：“你们这还有解说服务的？那你再跟我讲讲别的？”
服务生脖子上有灯光闪了两下，虞缙这就明白了，这里的服务生是改造人，客人提出问题会触发他们系统。
“当然。已知在之前本来是有不少城市的，但是有些地方突然就出现了强烈的辐射，不能再居住了，也就只剩这三座城市了。其中最大的就是ZERO，ZERO在著名的‘机械暴乱事件’之前就是军械的贮备基地和改造人的主要制造基地。——所以这代表最大的权力。”
机械暴乱事件。
虞缙听到这里，不免脑海里联想到了这事件的一些细节。
机械暴乱事件离现在并没有过去多久，也就发生在六年前。
自己十二岁的那年，白老板带自己离开红叶的那年。
事件发生时，红叶公司还只是个研究改造人的小作坊。
那年白老板三十二岁，是红叶的技术部导师。
当时白老板还一同带走了很多小孩，但基本都在那一年病死了，活下来的只有虞缙一个。
这其中的起源百分之百离不开红叶，虞缙觉得白老板肯定知道什么，不过白老板从来不谈这个，虞缙便也有没有专门去问。
虞缙记得当时红叶所管理的研究室里的改造人都像疯了一样，完全不顾条律地，大量地虐杀市里的人类。
改造人身上的义体都是为了打斗而生，再加上叛乱的改造人还拿走了研究室所有先进的机械装置，人类根本做不到反抗。
那不是人和机械的战争，而是单方面的屠杀。
这座城市的人口一下少了三分之一，但ZERO有很奇妙的生命力，在六年间这座城市已经恢复了正常，似乎比之前更好。
现在不知道怎么的，红叶反而越做越大了。
这场活动既然有红叶来的人，就说明这活动和它有搭边的关系。
那在这里出现的改造人还可以毫不避讳地谈到机械暴乱事件，就说明红叶已经强大到不怕世人的眼光。
“哦......”
虞缙沉思了一下，没兴趣再深究这个话题，想起了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个孩子，然后朝服务员笑笑：
“话说，你们这有没有关于今天来这里参加比赛的人的名单什么的。”
“有的，请您过目。”
随后服务生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眼皮中闪了闪灯光，一本名册投影出现在了桌上。
虞缙本来想把自己的座位挪过去跟白老板一起看，结果白老板说眼睛有点不舒服就先不看了，他便打算先独自随便翻一翻这本名册。
“操，不是吧？今天怎么还有改造人参与？”
虞缙没忍住骂了一句，这个事情在先前的活动预告上并没有写明，看样子成为了这次活动的一个隐藏看点：
“这不摆明让那群小崽子去送死呢么？”
白老板也有些惊讶，但并没有他这么巨大的反应。
白老板沉思了片刻，说道：“你要知道，其实有时候，人类并不比改造人弱小。”
虞缙一听这话，想起来白老板这些年热衷于研究装备之类的，从来不关注义体：“所以......”
白老板点点头说道：“对，这就是我不支持人类大面积在身上移植义体的原因。”
虞缙在白老板刚刚那句有些哲理的话里神游了一会。
神游结束，他对义体的话题不感兴趣。
然后虞缙又低下头，继续努力在人员名单里找刚刚看到的那个黑头发的少年。
“你到底在找什么？”
虞缙鲜少会有这么认真的时候，白老板觉得有些奇怪，于是问道：
“你这是有目标人选了？”
“在找......”
虞缙点了一下一个人像，打开了详细内容：
“这个——”
“颜子樾。”
虞缙详细看了一下这个少年的背景资料：“这他妈的......”
——“城外的流浪者捡到的孩子。”
“是在城市管辖范围内捡到的流浪儿，按照ZERO的规定必须交由福利院抚养。”
“参赛者姓名由流浪者交付时告知福利院。”
只有这么三行。
别的参赛选手的背景信息都能洋洋洒洒写上好几页，只为了能在有一天死在拳场或者战场上之前能被有钱人青睐带回去。
而这个人，只有这么草草几句。
虞缙又往后继续翻了翻，找到了今晚比赛的规则。
“这跟改造人单挑的还他妈是随机的？！”
今年的这批参与人员的资质和实力良莠不齐，却碰上了这么个随机的赛制。
那要是最羸弱的那个碰上了最强的改造人，岂不是就变成了一场被围观的血淋淋的命案现场了。
虞缙头疼起来，一想到过不了多久，一楼正中央这一地防滑的沙子全都会染上血，就觉得一阵反胃感恶心难忍。
“怎么了，看上这孩子了？”白老板还不知道他现在心情有多复杂，有些戏谑地开玩笑说：“你这是来挑对象的是么？”
“说什么呢，这孩子才十六岁呢，说不准都没分化呢吧。”
虞缙摆了摆手，对白老板的说法很不满意：
“其实也算看上了吧，可惜就是太嫩了。”
“你不也才刚十八出头。”
白老板说完，虞缙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小我两岁就是小孩。”虞缙说：“而且我这几年接了那么多赏金任务，怎么不能算是普通的十八出头。”
“你要是真挑中这孩子了，就选他带回去培养也不是不行。”
白老板掏出一张卡从桌面上递给虞缙：
“这张卡你今晚随便用，你开心了，以后去做任务说不定能效率更高些。”
“哟？真的假的？”虞缙有些惊喜地说：“难得你这么大方啊，白老板？”
白老板呵呵笑了两声：“大方？反正都是你赚的。”
“......”
虞缙刚问完就反应过来，哦，这些钱好像是他给白老板挣得血汗钱：
“......当我没说。”
回过神来，虞缙发现白老板也开始认真地看起今晚参加的名单来，于是又问：
“真的啊？那都交给我挑的，你要是看上哪个‘天资优秀’的了，钱还够吗？还是说我挣得比我想象中的还多啊？”
“得了，你最该有信心的就是你当赏金猎人的收入。”白老板说：“总之，今天挑人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你带我来的，你不看了？”虞缙问道：“那我挑人的话，白老板，你有没有前提条件什么的？”
“这种人跟改造人对垒的比赛看多了，没什么意思。”
白老板说完，唤来服务员又在半泡开的茶叶里添了一些热水，又补充了一句：
“前提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要活过今晚。”
“活过......”
虞缙看向比赛场地后工作人员正在调试的一排改造人，看到了他们的义体手臂上的机械齿轮和狰狞的刀刃，背后一阵凉意。
“今晚吗。”
一直到第三个人满身鲜血地倒在场地中央，虞缙看着比赛开始又结束，心思全然不在这上边。
一小时前。
虞缙跟白老板借口说自己又要去一趟卫生间，然后回到了自己刚刚看到那个小孩的地方。
他从楼梯下去，在后台有一间间挨着的单独隔间，隔间上写着选手的名字和编号，参赛的选手应该就在这里面候场。
虞缙观察了一遭。毕竟不是什么特别正式的比赛，只是一场交际会上观看的游戏，这里没有负责看管的工作人员。
虞缙走上前，找到了那个小孩的隔间。
颜子樾。四号。
虞缙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声音。
他心里叹气，要是再管得宽松一些，连门都不要是隔音加锁的最好。
虞缙伸手摸了摸门把手，应该是智能锁。
这下就好办多了。
他还在红叶的时候，七岁左右，自身的基因出现了紊乱，导致左手瘫痪换成了义体。
跟白老板一起离开后，没两年他就开始接赏金任务，白老板便在自己的基地研究室里改良了他左手义体的指部构造，安装了一块研发出来的功能性设置，白老板管这个叫“指纹”。
为了方便他的任务需要，“指纹”可以快速识别接触物体的生物信息，还可以模拟出打开任何智能锁的钥匙。
虞缙的左手食指找到了智能锁验证指纹的位置，往上按着等待完读取数据，便听到了清脆的开锁声。
“信息识别完成——请通行。”
虞缙内心暗暗对白老板说了声谢谢，贴着门小心翼翼地溜了进去。
“喂——”
这个隔间真的很小，站两个人差不多就占据了全部的空间。
颜子樾坐在里边的椅子上，眯着眼正在补瞌睡。
估计以为进来的是管理人员什么的，虞缙进门时他都没什么反应。
等虞缙喂了一声，听到声音很是陌生，颜子樾才睁开眼看向他。
但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疑惑地看着他。
虞缙一瞬间以为自己找错人了。
虞缙问道：“你是叫......颜子樾——对吧？”
“对。”颜子樾抬起头，回答他道：“是我。”
“咳，那什么......”虞缙着急着说自己来找他的正事：“你有把握赢吗？”
颜子樾似乎是更疑惑了。
“？”
“一会儿你们要打的是改造人，知道吗？”虞缙问：“改造人是什么概念你知道吗？”
颜子樾面不改色地回答：“不知道。但我能赢。”
虞缙饶有兴趣地看他：“你才十六岁，对吧？”
对方点了点头，虞缙接着又问：“十六岁，哪儿来的那么大自信啊？”
虞缙从小训练到大，十四岁开始就入了赏金猎人这一行，到现在十八岁已经在这行业里算小有名气。
他都没有信心能在不知道对方进行了什么样的义体移植的情况下就上去单挑一个改造人。
但对方很冷静地又点点头，然后在手腕上缠上一圈圈的护腕：
“我能赢。”
虞缙略显无奈：“好原始的准备方法。”
颜子樾的动作停下来，说：“我习惯这样的。”
虞缙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没有注意到小孩子的瞳孔猛烈地收缩了一下。
“喂，小孩，你分化了么？”
“干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后对方谨慎地往后一躲，虞缙感觉这孩子多多少少有点太怕生了。
“我又不会吃了你。”虞缙解释道：“我呢，跟我的老板有意把你买回去，所以我问问这些基本问题，很合理吧？”
虞缙觉着这个年纪不会分化，但是细看对方的身型，又觉得不太确定。
颜子樾听他说完，问道：“买我回去？”
虞缙看他跟自己的谈话终于对上信号了，连忙点头。
颜子樾摇了摇头：“还没有分化。”
“哦？那就好。”
颜子樾还没明白虞缙说的好到底好在哪里，就见虞缙从身上摸索出一小包东西。
虞缙递给他，说：“你没分化的话可以用这个，一会儿你跟改造人干架的时候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玩意儿能救命。”
虞缙给他的是白老板研究出来的备用药物。
本来是专门给虞缙用的，做任务的时候含着两粒，能在短时间内令体力爆发力增强，还能止痛。
但虞缙分化之后就没用过了，他心里也清楚自己这副身体因为是培育体而有很多毛病，怕分化后继续使用会有副作用，他也不想再断一只手。
颜子樾没有接过他给的东西，也没有问这是什么，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眼睛向上边看着，似乎是在观察虞缙。
这下虞缙有些恼火。
但他一低头就看见这小孩的眼神，眼眶里水汪汪的，总觉得越看越心疼。
虞缙弯下腰，一下凑得离对方很近。
虞缙感觉到对方又开始紧张，便撇着嘴笑笑：“我都说了我不吃人，小孩。”
颜子樾声音小小地反驳道：“我不叫这个。”
虞缙被他弄笑了：“那你叫什么？”
“......”
本来都知道他的名字了，虞缙说这话纯属是顺口逗逗小孩子。
“没事，你......”
“Luksa。”颜子樾犹豫了几秒，回答道：“他们都叫我Luksa。”
看对方这个胆小又较真的反应，虞缙感觉自己更稀罕这孩子了。
“好吧Luksa。”
虞缙伸手把他耳边的头发顺到耳后，发现他脖子上全是汗水。
那么紧张的吗。虞缙想，也是，自己要是十六岁去单挑一个改造人也会这么怕。
虞缙血液里的顽劣开始慢慢发酵，有一点对漂亮小孩的喜欢，还有一些看到弱者的凌虐感，虞缙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并且立马把这个想法付诸实践。
他凑过去亲了一口颜子樾的左脸。一下没控制好距离，面具似乎是撞到了颜子樾的鼻梁上。
虞缙看他从脖颈到脸上的皮肤一点点红起来，得逞地笑起来：“喂，小孩，你看我怎么样？”
对方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什么？”
虞缙这时候还没忘正事，把白老板的药塞到了颜子樾手里，然后撑着脸问他：
“跟我回家吧？给你个有吃有喝还能睡觉的地方。”
“哦，对了，还是个能让你好好长大的地方。”
......
“中场休息时间到。”
播报声在会场上方响起：
“下面进行第四场比赛。”
“红方改造人随机抽取中......”
虞缙醒了瞌睡，竖起耳朵等播报的下一句话。
“红方改造人：级别B。”
“蓝方参赛选手：颜子樾。十六岁。非红叶备用雇佣兵。”
“比赛开始十分钟后，即可开始报价。”
虞缙听到这，问白老板道：“红叶备用雇佣兵是个很厉害的名号吗？”
“我不太清楚，但是既然红叶现在的义体改造那么强，他们收的人估计也不差。”
白老板回答完，环顾了一周，又说：
“这里的人，好像都是冲着这场‘助兴’的比赛来的。”
虞缙哦了一声，听明白了白老板的意思。
大家都是来挑人的，只不过其他人大概都不是和他们一样挑个人当员工罢了。
虞缙焦虑地拿指尖敲起了桌子：“可别出来几个人跟我抢人啊。”
白老板安慰他道：“没关系，你看上的那个没背景没资历，不会有人跟你一样选他的。”
不一会儿双方都上场，虞缙看颜子樾装备好了护具，还是有些担心。
虞缙看到颜子樾好像朝观众区扫视了一圈，下意识想挥挥手，想起来自己席间大家都得带着面具，泄气地往椅子后一靠。
“比赛开始——”
对面的改造人丝毫不留情面，待播报的话音一落，便率先占领了到了进攻方的优势。
颜子樾一边做出防守姿态，一边观察对方的动作。
在改造人抬起右手准备第一轮进攻时，颜子樾的反应速度极快，在对方抬手的瞬间向后撤了一步，后边快到了场地的边缘，他举起双臂尝试挡住这一下攻击。
没想到这时候对方的手肘处各自弹出了一把刺刀。
这一下颜子樾完全没想到，硬生生挨下了一刀。
刺刀深深扎进去，刺穿了他的小臂。
虞缙吓倒是没被吓到，只是见改造人抽出刺刀后颜子樾的手臂上便止不住地渗血，多少觉得他有点可怜。
看颜子樾方才的反应，莽莽撞撞的，竟然想徒手挡住这一击。
应该是他还没有和改造人打斗的经验，不清楚改造人身上哪里移植过义体。
“这也太不公平。”虞缙小声抱怨道：“不允许人类带武器，偏偏改造人浑身都是武器。”
“......”白老板专注地看着改造人的动作，说：“我总感觉有一些奇怪。”
虞缙嗯了一声，看了看时间：“啧，五分钟怎么这么长。”
改造人成功占了上风，想赶紧结束这场比赛一样，抽出刺刀后又马上准备新一轮的进攻。他提起腿，膝盖的位置往颜子樾肚子上狠狠撞了一下。
又是义体。虞缙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让他开始紧张的原因是，他看出来颜子樾不像是用了他给的药的状态。
“小缙，你看。”
白老板压低了声音，提醒道：
“刚才的三场比赛，都是大家一上场，改造人就跟盯准了他们的致命弱点往死里打一样。”
“不让参赛选手带武器，说是搏击比赛，确实非常不公平。”
“刚刚有两个选手都是红叶来的，但是看他们的情况并没有移植义体。”
“但是按理说红叶的备用雇佣兵应该都有进行过人体改造。”
“你也觉得这场活动也红叶有关吧。”
白老板分析了几句，看向虞缙：
“我觉得这些改造人......大概全部都来自红叶。”
“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虞缙想起来刚刚那三个人在比赛途中好像都没有被人出价，播报也没有喊过暂停，全都被判定了死亡。
“自己人打自己人？搞笑呢吧？”
白老板思考了一阵：“红叶这么安排，肯定是有什么更大的目的。专门做戏给外人看，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
白老板这么一提，倒是让虞缙不由想到了最近红叶在大量宣传建议大家都大面积移植义体的事情。
但是以目前比赛场那边的情况来看，虞缙实在是无心再跟着白老板的话去想红叶什么更大的目的。
虞缙只关心现在。
颜子樾小腹上挨了一刀，还支撑着，对面的改造人估摸着他快不行了，进攻的势头没有刚才那么猛烈，一下冲过去竟然让他躲开了。
颜子樾闪开后很快做出了下一个反应，在只有肉搏的选择下，用尽大半力气朝改造人脖子上狠狠来了一拳。
虞缙看到这一幕，支起手托着下巴，意味深长地眯着眼笑了笑。
他果然没看走眼。
换做普通人，这样的伤势已经丢了半条命了，没想到这孩子还能反击一下子。
这下等会挑中他还多了个理由跟白老板解释。虞缙暗想道。
他掐着时间死盯着时间，等通讯器里设置的计时器滴滴响了两声，虞缙没有丝毫犹豫地按下了桌上的报价键。
“比赛暂时终止。”
播报提示完一句，改造人立马停下了动作，接受指令一般的，停在原地不动了。
颜子樾腹部被改造人膝盖上的刀划破了一条大口子，非常吃痛，缓缓坐下，捂着伤口处大口喘气。
很快就有服务生过来，向虞缙询问道：“请问是您叫的报价吗？”
虞缙答道：“是我。”
“请问您给出的报价是？”
虞缙没怎么细想，随口说了个应该能成功买到人的价格：“三千万。”
他说出报价时着急想去看颜子樾的伤势，声音大了些，隔壁的几桌人纷纷回头看他。
白老板提醒道：“你接过的最贵的任务的赏金是五百万。”
虞缙想了想，又问：“怎么了？我记得卡里钱不止这些啊？”
白老板无奈地又说：“五百万的任务你也就接过一次。”
“这有什么。”虞缙说：“钱攒着不就是拿来花的么，而且平时我又不怎么花钱。”
服务生在系统确认之后，也提醒虞缙道：“先生，这位四号选手的身价是八十万。”
虞缙非常不解地问道：“那我的报价有问题吗？”
“没有任何问题，但是......”
“那不就得了，我觉得他在我这儿值三千万。”虞缙催促道：“就这么办了，人什么时候可以接走？”
“大概半小时，等选手打理好之后就可以。”服务生回答道：“先生，基于您的报价是三千万，达到了加入我们俱乐部的会员资格，请问您是否有意......”
“不用了，没这个兴趣。”虞缙拒绝道，然后又问：“这个会员资格能不能换成加急接人啊？”
服务生对他的要求有些不理解，虞缙解释道：“你看他伤势这么重，我怕一会儿人死了，我的三千万不就打水漂了呢么？”
服务生点点头：“好的，已在系统帮您提交申请。”
过了大约半分钟，服务生又说：“先生，请跟我来。”
虞缙站起身，小跑着跟在服务生后面，转头叫上了白老板：“白老板，一起过去啊。”
白老板觉得虞缙激动得有些反常，问道：“这么喜欢这孩子？”
虞缙习惯走路时看着地面，现在也一样。
虞缙没抬头，说道：“我蛮喜欢他的。”
“我知道。”白老板说：“我是说，为什么？”
“说不清楚。”虞缙答道：“大概是他看了我一眼，然后我也看到他了，我就没法忘掉这孩子了。”
“就为了一双眼睛，斥资三千万。”
白老板调侃他道：
“你还真是不心疼自己赚的赏金。”
“用掉了以后还能再挣嘛。”虞缙继续说：“我当时也是心急喊了这个数。”
白老板接着问：“那刚才那个服务生说这孩子身价只有八十万的时候你怎么不降一点儿？”
“喊都喊了，再降下去多没面子。”虞缙说：“而且我刚不是说了么，他在我这里值这么多钱。”
说完，虞缙偏过头看着白老板笑笑：“就当和白老板你当初带我走一样，救一条命，积点德。”
“两位先生，就是这里了。”
服务员停下了脚步，虞缙和白老板也跟着停下。
他们被领到了刚刚虞缙发现的隔间区域，第四号隔间的门是打开着的，颜子樾站在门口，身上的伤口简单用纱布包扎了几圈。
虞缙心里抱怨了一下这晚宴主办方也太抠搜了，给选手包扎连仿生膜绷带都不舍得用。
“我去大门口等你们。”白老板说：“你跟他单独说说话吧，怎么也是你挑的孩子。”
虞缙随口问道：“怎么就出去了？”
“不喜欢这样的环境。”白老板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转身打算跟着服务生离开：“一会儿用通讯器联系。”
虞缙想起来白老板好像一向不喜欢这样密密麻麻监狱一样的地方，应声说好，等白老板和服务生离开后，才走上前去。
“......”
颜子樾盯着自己也不说话，虞缙停在了离他大概一米远的地方。
“你......”颜子樾缓缓开口问道：“他们说，你出了三千万？”
虞缙不以为然地说：“对啊。”
颜子樾小声说了两句什么，虞缙没听太清：“你说什么？”
“我说......”颜子樾说：“我不值得。”
虞缙又问：“哦？为什么啊。”
颜子樾有些犟地别过头：“我输了。”
虞缙确认了一遍自己没有听错：“你再说一遍？”
“我输了。”颜子樾重复道：“要是没有你，我可能会死的。”
虞缙觉得他这么想完全是自尊心太强，还是安慰他道：
“你打不过成熟期的改造人很正常，没顺手的装备还能打到他身上已经挺不错了。”
虞缙又走近了几步：“而且你不是也没用我给你的药么？怎么，不喜欢作弊啊。”
对方低下了头，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
虞缙不太会跟小孩子讲话，只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亲和一些：
“我说了给你一个家，也算是答应你了。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
颜子樾想了想，说道：“我记得你是问的我要不要跟你回去。”
虞缙不知道这孩子怎么这么爱较真，有些没了耐心，又问：“那你想不想？”
“但是我不知道......”
“你的用词是‘但是’，”虞缙打断他的话：“说明你是愿意的，但是又有别的缘故，是么？”
看颜子樾表示了同意，虞缙一拍手，又说：“那就这么定了。你跟我回去，别的事情以后再说。”
颜子樾似乎很想把没说完的话继续说完：
“但是我不知道，生活在别人家里，该怎么和你们相处。”
虞缙想起来在他的背景介绍里看到过他是福利院里的孩子。
“等你住进去了，就是你的家了。”
虞缙说完，还想说点什么好让他打消顾虑：
“别担心这个，我和你一样，也是生下来就没有家的。”
颜子樾的目光掠过一丝差异，虞缙垂下眼轻轻摸了摸他手臂上的伤口：
“还好我遇到白老板了，也还好你遇到我了。”
一下子反应过来这孩子还不知道白老板是谁，虞缙解释道：“白老板就是刚刚那个跟我一起来的，你估计得叫他叔叔。”
怕他还有什么担心的，虞缙又说：“白老板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颜子樾沉默了半晌，问道：“那你呢？”
“啊，你说我？”虞缙心想这孩子问题还真多：“我不算个好人，但我会在你面前当一个不算坏的人。”
“走吧？”虞缙试探着问：“伤口很痛吧？带你回去再包扎一下？”
颜子樾愣了愣：“我要怎么称呼你？”
虞缙刚才往门口走了两步，见颜子樾有跟过来的意思，于是便还想再逗一逗小孩：“我不告诉你。”
“？”
“虞缙。”虞缙又说：“你直接叫我哥就好。”
虞缙站在出口处等着颜子樾慢慢走过来，知道他有伤走得慢些，不催他但也不去扶他。
“刚刚白老板跟我说让我先带你去医院，他已经过去帮你排队约号了。”
“刚刚？”
虞缙指了指自己耳朵上挂着的通讯器，按了一个按钮，通讯器就延长出了一整块眼镜构造的区域。
“通过这个东西发送的信息可以直接被读取进大脑，还有别的很多用处，回去了我让白老板也给你弄一个。”
给颜子樾讲清楚之后，虞缙又说：“白老板还有很多这些小玩意儿，以后你都可以试试。”
“哥。”颜子樾突然开口道：“你为什么在这么多人里选了我？”
方才虞缙让小孩这么叫自己只是顺口开的玩笑，没想到小孩还当真了。
虞缙越发觉得这孩子可爱：“看到别人的时候没有看到你的那种感觉。”
颜子樾好奇地追问：“感觉？”
“对，感觉。”虞缙说：“你要是以后能分化成Alpha就好了。”
低头对上了颜子樾疑惑的眼神，虞缙没忍住笑出声：“因为——我是个Omega。”
颜子樾反应过来了他这话什么意思，别过头不想再理他。
有时候颜子樾会小声嘀咕几句，虞缙发现了他这个习惯，这回颜子樾自言自语地说了两个模糊不清的字时虞缙格外留神地去听他说了什么。
流氓。
“好好好，不逗你玩了。”
虞缙这会儿才想起来一直忘了取下面具，伸手将它摘了下来，理了理头发。
小孩的身高差不多刚好到虞缙胸口的位置，虞缙往前屈了一点身子，搭了条胳膊在他肩膀上。
颜子樾被这突然起来的接触吓着了，僵着脖子扭过头想问他要干嘛。
他看到一双眼睑微红的眼睛只离自己几厘米远，连睫毛都是白色的。他没来得及看清楚对方的瞳孔是不是带一抹暗红色，因为纯白细长的发丝扫在自己脸上很痒很痒。
颜子樾低头揉了揉眼睛。
他听到对方的声音从斜上方传来：
“那要是我真是个流氓，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