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他一心求死

精彩段落

谢倦很快便为他所说的话付出了代价,能整治他的人来了。

他那一句话惊动了昭宁公主,巧了,又是一个和他有仇的。

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谢倦看着眼前熟悉的死牢,默默叹了口气。

没想到,有人会在一个月间逛遍东周和西平两国的死牢。

一时间,恐怕找不出第二个人,不过好消息是:没死。

谢倦烧的满脸通红,他看看牢房的墙壁,拿手轻轻摩擦,死很容易,但他现在还得先确定谢长生那小子安不安全。

谢倦正惆怅间,牢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吱呀”一声,拖着漫长的调子在牢房响起来。

“谢倦,好久不见。”

谢倦瞳孔微缩。

“真是祸害遗千年,大名鼎鼎的摄政王沦为西平王的脔宠,如今又当起了阶下囚,红袍囚服你都穿了,可是谢倦,你怎么就是不死?!”

昭宁伸出手,立马有人给她递上一条鞭子,谢倦警惕的看向她。

“昭宁,五年没见,你不至于一上来就这样吧?”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

谢倦呵呵干笑了两声,“错了,我这人贪生,却不怕死。”他怕疼,怕活着时受罪,而且现在,谢倦觉得他算不上贪生。

只见昭宁朱唇勾起,“哥哥,我以前总这样叫你,你知道吗?我刚来西平的时候马都不敢碰,可现在能杀死西平最凶狠的狼。”

谢倦脊背贴着墙,整个人站在最里面,声情并茂道:“那你真厉害。”

昭宁看他这副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是怕了?”

谢倦如实道:“我怕你手里那条鞭子一会儿抽在我身上。”

“哈哈哈哈哈哈……”

昭宁:“谢倦,你还是这么有意思。”

她低头温柔的抚摸那条鞭子,“这鞭子上布满倒刺,曾经有一个不知死活的马踢伤了我,我就是亲手用它,一鞭子一鞭子抽到它断气,那畜牲起前还会挣扎,可后来就不动了。”

昭宁抬眼,眼里满是厉色,她突然间抬手,“啪”的一声,那边皮鞭划破空气落在了谢倦身上。

杂乱凌厉的鞭子似雨点般劈头盖脸落下,昭宁一连抽了几十鞭。

她呼出一口气,扔了鞭子。

“累死我了。”

谢倦身上被冷汗打湿,整个里衣上沾满了血迹,他强撑着自己才没有直接跪倒在地上,瘦削的脸上冷汗直冒,嘴唇几乎被咬穿,但却一声不吭。

“我竟不知道,你原来是个硬骨头,谢倦,你毁了我的半生,我杀了你,不过分吧?”

谢倦低低笑了一声,“自然。”他说,“昭宁,别错过了,机会可就只有一次。”

谢倦眸子里毫无惧意,他瑀瑀独行了太久,他太累了,若没有人留,那他也该走了。

昭宁:“可我觉得,这样放过你又太便宜你了。你说,在你死前,我该怎么折磨你呢。嗯?”昭宁用指甲挑起谢倦的下巴,脸上带着疯狂的笑,一动不动注视着他。

谢倦愣了愣,“戎戈和你那点事,我也略有耳闻,不过别担心,他去南边平部落内讧了,一时半会儿顾不上你。”

谢倦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所以,门口的侍卫也是你安排的?”

昭宁轻轻“嗯”了一声,想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粲然一笑道:“听说你是戎戈的禁.脔?能伺候戎戈,不介意多伺候几个吧?”

谢倦腿一脱力,身子就这么直直的滑了下去,整个人跌在角落。

“你休想。”

“这样?那我挖谢长生一只眼怎么样?”她红唇勾起,美艳动人。

谢倦猛然抬头看她,“你恨我,我无话可说,是我咎由自取,可这和谢长生又有什么关系!?”

昭宁默了默,“谁让我变成这样了呢。”

西平的传统。

王族婚配的女子,父死从子,子死从孙。

昭宁现在已经是二嫁给戎戈了。

昭宁:“所以……你们一个也别想好活!”

谢倦苦笑了一下,“好,我答应你,你别动谢长生,之后我由你处置。”

昭宁听了哈哈大笑起来,“谢倦,你可以对一个随从都这么宽容,却为什么对我那么残忍呢?”

她没等谢倦回答,从门口挥挥手叫进来几个西平汉子,个个生的人高马大。

谢倦情不自禁后退了几步。

昭宁在旁边,悠悠的轻笑了一下,“怎么?没有想到?”

谢倦脸上带着坦然的笑意,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知道你要对付我,没想到是这么下作的手段。”

昭宁面容冷硬,“这有什么奇怪的?你这样的人,不怕死,但却怕被羞辱。”

谢倦连假笑就笑不出来了,只觉得这体面一文钱不值,还维持的他腮帮子疼。

“去吧,还用我教你们吗?”

谢倦被从地上拽起来,嘴里粗暴塞了块破布,脸朝着墙被掼在了墙上。

他感觉自己身上有只手在游走,他忍住了恶心想吐的感觉,然而更另他崩溃的是,他发现:昭宁根本就没走的打算。

他慌忙撇过头,眼里带着泪,昭宁无所谓的盯着自己染红的指甲看,看见谢倦一副凄惨的模样,笑的更加开心了。

就在这时,一个人冒冒失失跑了进来,顾不上行礼,冲昭宁用西平语道:“王妃,不好了!不好了!大王他提前回来了!”

谢倦猛的睁大了眼,开始拼命挣扎起来,身后的人更加用力的按紧他,不让他动弹。

昭宁表情严肃,但很快放松了下来,她看了眼停下来的两人。

“看我做什么?继续呀?”

谢倦眼里含着怒,双眼瞪大看向她,嘴里呜呜作响。

昭宁奇道:“怎么这会儿反抗的这么厉害?怎么?你怕戎戈看见啊?”昭宁用仿佛不认识他的眼神看着他,“哈哈哈哈哈哈!谢倦,我没看出来啊,你真的喜欢戎戈啊?”

昭宁未出阁时就听过谢倦和戎戈不少的风言风语,只不过她那时候当成笑话来听。

谢倦怔怔看向她,昭宁偏往他伤口上撒盐,“谢倦,那就让他看见,看见你这副样子,知道你就是这么个下.贱.货色……”

那两个大汗畏畏缩缩开口,寒冬腊月的天头上出了层冷汗。

“王妃,这……这人虽然是东周狗,但毕竟是大王身边的人,这是不是……”

昭宁横眉冷对,“你不下手,我现在就让你死。”

那几人无奈硬着头皮掐住谢倦的腰,伸手去接他的腰带。

“唔!唔唔唔唔……”

一阵冷风吹过,谢倦感受到一阵凉意,他突然不动了,身体僵硬的将头埋在了墙里,亲手剥夺了自己最后一丝光源。

他将自己缩成了个鹌鹑,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果然不能太便宜他了。

谢倦不知自己装鹌鹑装了多久,只知道他的身子一软骤然失去了支撑,跌在了地上,激起了一阵灰尘。

他双手抱膝,将头深深埋了下去,身子不住的痉挛,心跳声闷如鼓锤。

一阵扰乱声出现在牢门,谢倦恍惚之间看见了一双裹着泥雪的马靴。

他睁开眼,抬起头,不出意外对上了戎戈那双眼睛。

锐利,有压迫感。

他的暴躁隐藏在平静表面下,其中还有不易察觉的愤怒。

昭宁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戎戈转向昭宁,“我常在想,我给你的权利是不是太大了点。”

“戎戈。”昭宁笑,“你我都知道,以你现在的根基,你还不能动我。”语气中带了几分得意。

戎戈维持着那份冷肃,回头看了谢倦一眼,谢倦却因为那一眼慌了神。

他匆忙埋下头,此刻他满脑袋想的都是为什么他难堪的样子总是被戎戈看到。

昭宁这时有些可惜道:“你回来的真是不及时,我以为你还要半个月。”

戎戈一把抓住昭宁的脖子,“我若不回来,王妃岂不是要翻天。”

戎戈一甩手,昭宁脚下不稳连续后退了几步,堪堪扶住墙才稳住身形。

“戎戈,你太粗鲁了,不知道对谢公子是不是也是这样。”她故意往角落里看了一眼,朗声道:“毕竟,我才是你的妻子,而他,姑且算是妾。”

说给谁听的,不言而喻。

谢倦看着,突然感觉戎戈和昭宁站在一起格外的般配。

他就像个恶毒贪心的外室。

若是在以前,他还是东周的摄政王,大概还能笑吟吟赞一句璧人,然后和戎戈推杯换盏套近乎,用他们的旧情,从戎戈手中抠出对自己有利的部分。

可是现在,他只是谢倦。

他不高兴。

也许是冷硬的地面冻的他发颤,也许是身上的鞭伤疼的发疯,又或许是这些天来担惊受怕让他丧失了理智冷静,他竟无由来对那些眼神称呼感到细微的心痛和愤怒。

且不论那两人现在剑拔弩张,谢倦连这种醋都能吃上,他真的是疯了!

戎戈凶神恶煞转过头,“还等什么!不滚过来,等我亲自去接你吗?!”

谢倦回过神知道这是在说自己,却没有第一时间动。

昭宁笑吟吟的说,“谢公子毕竟在东周举重若轻,也是个人物,而王爷却将人家当娈.宠磋磨,带到了床上,实在是大材小用啊,换作是谁都不会愿意的——”

她扭头,“谢公子,你说呢?”谢倦以为自己已经是这世间顶不要脸的人物了,没想到,有人比他还要不要脸,简直翻脸如翻书。

挑拨。

谢倦紧了紧身上的破布条,脑子里一团浆糊。

谢倦心道:大哥大姐,我都这样了,你们还把我当个物品一样争来争去,求求你们放过我吧!你们都是王八念经!我不听我不听!

戎戈每次总能在他有危险时及时回来救他,可救过他之后又把他随意磋磨。

“我就留在这儿。”不止戎戈,连昭宁都惊了。

“谢倦!”

谢倦抖了一下,但身体不动如山,任戎戈怒意疯长。

他那厢正出神,戎戈已经走了过来,西平的冬天不比东周,干冷严寒。谢倦穿了件染红的里衣,无知无觉缩在角落里思考人生。

连身上的血结了冰也不知道。

谢倦瘦的脱相,眨着一双过大的眼睛看他,等着戎戈是先一脚踹上来,还是先一鞭子抽上来。

然而都没有。

戎戈脱下狐皮大氅劈头盖脸罩在他头上。谢倦瞬间被一阵温暖所包裹。

戎戈强势道:“谢倦,跟我走。”

谢倦的头从戎戈的大氅里解脱出来,冻的嘴唇发抖,怔怔看着戎戈。

昭宁在一旁慢悠悠道:“留下来,我能保你性命,还能让你挺直腰板不受人胁迫的活下去。退一万步来说,谢倦,我能让你解脱。”

谢倦刚要有反应,只听戎戈寒声道:“不需要。”

他将人裹成了一团,打横抱起出了监牢,火烧屁股似的,就像慢一步老婆就被别人抢走了。

***

谢倦在戎戈怀里一动不动,谢倦看着高,但抱在怀里竟只有小小一团。

他想:戎戈还要救他吗?

救了他把他当玩物?

还会关着他不给他看病吗?

谢倦开始挣扎。

“再动,我就在这里办了你。”

谢倦立马搂紧了戎戈脖子。

戎戈低头看他一眼,继续往前走,戎戈走的很平稳,怀里很暖,谢倦中途睡了过去。

梦里又回到了他在东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作天作地的那十年。

那时候,别人表面上都恭敬唤一声,“谢大人”“摄政王”。

实则背地里叫他都是“那个疯子”。

当时谢倦在桃花树下喝酒,他头发微散,发髻将松未松,身上的外袍穿的歪歪斜斜。

萧夺怒气冲冲找了过来,抓起谢倦的衣领把醉醺醺的人拎起来,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响亮的一声吓的远处一个人摔了手中的酒壶。

“谢安之!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谢倦被打的偏过脸去,府里下人个个都愁眉苦脸不敢上前,生怕谢倦一个喜怒不定把他们当池鱼殃及。

谢倦漫不经心擦干脸上的血,满脸心疼看着地上的酒坛子。

“好可惜,二十年才得这么一坛。萧夺,你得赔我。”

萧夺满眼不可置信,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

他一把拉开他肩上搭着的外袍。

苍白瘦弱的胸膛上缠着一圈圈绷带,鲜红的血迹正丝丝往外渗着。

谢倦踉跄几步,脸上带着酒醉的薄红,看着萧夺傻呵呵的笑。

“动手动脚,你不会喜欢我吧?”

“谢安之,你不要命了?!”尾音是萧夺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颤抖。

谢倦无所谓摇摇头,“没关系,小伤。”

“心口旁一寸的伤!你叫这小伤!”

谢倦歪了歪头,“萧夺,我现在是太子的人,宁王一党的眼中钉肉中刺,你该和我划清界限,来这里,不合适。”

萧夺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心绪,声音都发了颤,“别和我扯这些,这伤……是不是你自己捅的?!”

谢倦一笑:“是又怎样?”

“怎样!?”萧夺声音陡然拔高几个度,吵的谢倦想躲,却躲不开。

“你怎么下得去手!?”

谢倦想说他也不想,但是没有人敢给他一刀。

谢倦“哦”了一声,“没办法,为了陷害宁王。”他眸间带着醉意,迷迷糊糊瞅着人。

萧夺气的险些上房,“就为了陷害华庭朗?他们叫你疯子都是客气的!”

萧夺:“谢倦,放过你自己吧!”

谢倦闭着眼,像是已经睡着了,自然没人回答萧夺。

萧夺拂袖而去,只听谢倦在他身后慢悠悠道:”萧夺,过了这回,今后我不会主动害你,但你若挡了我的路,我也不会留手了。”

萧夺回头,那人还是副睡着的模样,头歪在一旁,发丝散落一地。

谢倦觉得他那样挺好的,他坏的堂堂正正,作恶作的“光明正大”。

他本就该如此。

梦境破碎。

来到了东周战败那年。

朝廷有人主战,有人主和,而谢倦,当时一言九鼎的摄政王,选择了后者。

当时若昭宁不被送去和亲,极大的可能是嫁给谢倦。

当日的昭宁还是少女打扮。

她如往日一般提裙跑了过来,却不是同往常一样笑眼吟吟喊他哥哥,而是衣袖轻舞,当场甩手打了他响亮的一巴掌。

“谢倦!”

她已不再唤他哥哥。

谢倦的脸被打偏了过去,一侧脸立马肿了起来。

同行的人紧张道:“摄政王。”

谢倦抬手制止,神色清冷,“都下去吧。今天的事不许被外人知道。”

谢倦后退半步,抬手行礼,恭敬道:“公主。”这一声公主,让多年的竹马之情尽数消散,他是东周的摄政王,不再是一人的哥哥。

昭宁眼神闪烁,眼中含着泪光,“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谢倦!你为什么要送我去和亲?!你知道那西平王杀人如麻,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吗?”

谢倦握了我拳,低头道:“谢倦,对不起公主。”

昭宁立刻红了眼眶,低着头,拳头一下下敲打在谢倦的胸膛。

“谢倦……我恨你……”昭宁一时间脱了力,埋在谢倦艳红色的官服上,手指将他一丝不苟的衣服抓出褶皱。

“为什么为什么……”

当时的姑娘只知道一味的问“为什么”事实证明,当一个人不再去问“为什么”,感叹世事不公的时候,那个人也真正成长了。

“怎么回事?”

谢倦意识不清,不过他能辨认出来那是戎戈的声音。

“回大王……您走之后,一切都是王妃做主,我前几次来都被门口的守卫给拦回去了……”这是戎戈打发来照顾谢倦的倒霉大夫。

“我知道了,下去吧……”

谢倦缓缓睁开了眼睛,然后看见了床边站着的戎戈。

戎戈臭着张脸,活像谢倦睡了他老婆。

谢倦嫌弃的转过脸,眼不见为净!真晦气!

戎戈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看着谢倦清瘦的背,怎么感觉自己被人嫌弃了呢?啊?!

他是主子我是主子,啊?他竟然敢甩我脸子!不是!他怎么能甩我脸子。

戎戈好久没有体验过委屈的滋味,他一接到营地里传来的消息,觉也不睡了,昼夜颠倒和南边叛乱的部落打架。

最后也不知道乱贼首领是屈于戎戈的排兵布阵,还是他几天不睡体力惊人。

叛军首领对此跳脚,大骂戎戈是个畜.牲。

总之,戎戈雷厉风行处理好了一切,快马加鞭赶了回来。

结果谢倦不领情,他还凶我!

岂有此理!

戎戈心里面住了只抓耳挠腮的猴子,想碰碰谢倦,又觉得是不是有点不合适,要不叫他一声,那他又该说些什么?

戎戈右手握拳装模作样的咳了一声。

谢倦不应。

他左手握拳又咳了一声。

谢倦聋了。

戎戈张开嘴,准备再来一遍。

谢倦毫无温度的声音传了过来,“大王吵着我睡觉了。”

戎戈血气上涌,脸一瞬间憋的通红。

于是他冷哼了一声,“谢长生那小子你不管了?”他如今只有用这个才能引起谢倦的注意。

谢倦果然扭过头,淡淡道:“你想要怎么样?”

戎戈心里难过,面上却还是形容冷峻的西平王。

“你求我,我就把他送到你身边。”

只要你服个软我就原谅你。

戎戈:“你的命都在我手上,你杀了我的侍卫,我给你擦了屁股不够,还要管谢长生那小子,谢大人,你当我是大善人一分利息都没有的吗?”

谢倦眉头拧在一起,他从戎戈眼里读到了浓浓的恶意。

他翻身下床,“咚”的一声,谢倦在戎戈的面前直直的跪下。

脸上平静而麻木。

戎戈被气笑了,怒气冲冲打量谢倦,“你就这么求我?”

谢倦想:不然呢?以前别人都是这么求我的。

他抬起眼目不斜视,“是,我求你。”

戎戈心里含着气,我在你眼里是只会——

谢倦:“不然你想要什么?”

戎戈将小桌上的东西全都掀了下去,“谢倦!”

谢倦那双眼平淡无波的看来。

戎戈居高临下俯视谢倦,彻底被激怒了,“可谢大人这也不是求人的态度啊?嗯?”戎戈抓住他头顶的黑发,谢倦被迫仰起头。

“不如我把谢长生那小子杀了,尸体扔去喂狼。”谢倦嘴角抖了一下,他是真的怕了。

这个动作落在戎戈眼里却深深刺疼了他,谢倦可以为一个仆从低头,可与他只能是皮肉关系,他的心里含着怒,经年累月里怒中混杂着恨,他已分不清是恨多还是爱多。

谢倦十年前伤害了他,而他如今也同样伤害着谢倦。

谁也不肯低头,他们合该这样相互折磨。

戎戈贵为西平王,他拥有了很多东西,只要他想,他可以有好多好多美人,可却独独贪恋谢韵这的温柔。

他默默想:他可真贱啊?

然而到了嘴上却毫不留情,“谢大人,你们中原人是都如你这般嘴上说说便行了吗?”

谢倦抬眼,在戎戈玩味的目光里寻到了答案,目不斜视的开始脱衣服。

戎戈心里悚然,我在他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啊?淫.魔吗?

等等,他以前在东周不会也这样求人的吧?

戎戈身子向后仰倒,惬意的靠在椅背上,看着谢倦一副含恨受辱的模样,脸上艰难的维持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谢倦脱完了衣服,戎戈也不说话,谢倦就在原地跪着等。

等了一会儿,戎戈还是没说话。

谢倦忍不住抬头看了戎戈一看,发现戎戈连表情都没动一下。

不是,他不累吗?

戎戈还在艰难的维持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心想:我该怎么既不丢脸,又委婉的让他把衣服穿上。

我说的让他求人,谁知道是这样,那我下不来台啊!

我总不能说自己不行吧?

谢倦跪的有些腿麻,他等了半天,干脆一咬牙一跺脚,主动起来坐到了戎戈腿上。

……

…………

戎戈最终还是屈服了。

谢倦滑了一下,额间的汗一滴滴低落在戎戈身上。

戎戈笑了一下,露出嘴里一颗虎牙来,分心同谢倦说话,“我记得你小字安之?”

他当然记得,哪里需要来问谢倦,分明是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恶趣味,谢倦抿唇不答。

戎戈故意使了下坏,谢倦身子一痉挛,直接倒在了他身上。

“是。”他手扶着墙,小心翼翼的挪起来,嗓子里艰涩的挤出这个字。

戎戈看着他,故意道:“安之,你这身子骨不怎么样吗?稍微动一下就受不了了,可是东周的皇帝亏待了你,克扣你的吃食。”

谢倦紧紧咬着牙,心说从小到大只有你克扣过我的吃食,但他哪里还能分心同戎戈逞那嘴上的威风,嘴里只知道一味的说,“是。”

这一下午,谢倦几乎把他这辈子的“是”全说完了。

戎戈醒的时候,谢倦已经醒来了,他一头长发散在身后,身上披着戎戈的外袍,抱膝看着窗外。

戎戈跟着看去,落雪了。

谢倦回头正对上戎戈的眼,他嗓子已经喊哑了,像看疯子一样,“你笑什么?”

戎戈心虚的看了眼他身上那件自己的外袍,脸上冷冷道:“我没笑。”

谢倦便又看向窗外,而戎戈看向谢倦身上暧昧的红痕,他伸手将谢倦的头按了回来,与他唇齿纠缠。

不问风雪,只谈风月。

谢倦仰着头,睫毛颤抖不停。

戎戈心想:他长的真好看啊。

可他马上嘴唇一疼,戎戈惊呼道:“嘶!谢倦!你咬我?!”

谢倦勾起一个笑,他笑起来像只狐狸,神色淡淡道:“咬你算便宜的了。”

谢倦双手抱膝,脑袋枕在膝盖上,歪着头看向戎戈,他含着笑,昨晚的情态一扫而空,轻声细语,真的如同一个情人那样。

“戎戈,上一个敢这么对我的人,早就连骨灰都被我扬了。”

戎戈又何尝不是,上一个敢当面这么放肆的人早就被他扔了喂狼。

谢倦看着他,挑衅的意味不言而喻,戎戈眼神一暗,又一次吻了上去。

他们拥着彼此,吻着彼此,也撕咬着彼此,寸步不让,像是两头争强好胜的野兽。

他们的情爱里掺杂了太多的东西,譬如恨,譬如征服,譬如试探。

唇齿相依间,连他们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爱多,还是恨多。

*

谢倦身体本就不好,那天以后戎戈怕多生事端,就把他锁在了自己帐内,只不过戎戈公务繁忙,两人并不常常见面。

但他还记得给谢倦指派个大夫。

谢倦和乌苏的视线一对上便道:“我见过你。”

乌苏赔着笑,脸上的肉挤在一起。

“就是你说我虚劳流民之身,活不长。”

“……”

“公子,我们还把脉吧,把脉吧,哈哈。”

“行。”谢倦痛快的伸出手腕。

乌苏搭上脉,眉头越皱越紧,忍不住抬头看看谢倦。

谢倦整个人在他眼里就是本疑难杂症大全,可怜的乌苏大医觉得自己不是来治病救人的,而是来精进医术的。

乌苏恪守本分给谢倦熬了碗苦药汤,谢倦皱了皱眉头道:“太苦了,你去给我找些蜜饯来。”

使唤人使唤的理直气壮。

等乌苏回来,谢倦已经将碗里的黑药汤全都喝完了,眼巴巴坐在床上等蜜饯。

乌苏心里一动,将蜜饯递给谢倦,“还没问公子多大了。”

谢倦往嘴里扔了个蜜饯,甜腻的味道在舌尖漫开,谢倦咕哝道:“二十二。”

那也没有多大,乌苏想,这个年纪正是该少年得意,施展才华抱负的年纪,可谢倦整个人却总给人一种垂垂老矣的感觉。

他的眼里没有光彩。

诊完脉后,乌苏也就退下了,他每天来谢倦这里一趟,时间久了,乌苏奇怪的发现自己行医的东西越来越少,起先他以为是自己粗心,后面几乎连吃饭的家伙都快被搬空了。

这是哪里来的小贼这么猖狂!?

而且,谢倦的病不仅没有好转,而且一天比一天差,乌苏一个头两个大,不得已去找戎戈。

戎戈从满是军务的桌上抬起头,“东西丢了?”

“是……”

“人也没治好。”

乌苏硬着头皮,“是……”

戎戈唇角一勾笑了出来,“你这差事办的是不错啊!是不是过几天人就没了?啊?!”

乌苏欲哭无泪。

“行了。”戎戈一开金口,“这事也不怪你,你这是让人当猴耍了。”

乌苏嘴巴张的极圆,发出个大大的“啊?”

“明天药熬好送到我这里,我亲自给他送去,正好我有事要问他。”

乌苏如蒙大赦,连忙答应,然后马不停蹄的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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